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墻壁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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墻壁的另一半

“朋友?敵人?”賀淩霄冷冷一瞥,“我確實想殺林笙,那我們就成為敵人吧。”

對面這個究竟是什麽東西?按常理來講應該是瑪麗蘇,可哪有本體沒有能力反而瑪麗蘇有的?

她暫時沒有了攻擊的動作,目前看來都是無用功。

“你討厭林笙?”

賀淩霄厭惡地看了一眼,她也討厭明知故問的試探。

“我也討厭林笙,但我確實不能讓你殺死林笙,因為我也會死。”“林笙”語氣平淡像在敘述日常,“你不是這個時空的人吧?”

賀淩霄臉上頭一次浮現怒火之外的不知所措。她怎麽知道她的秘密的?兩個一樣討厭!林笙——和她的瑪麗蘇——全是自以為是的白癡!

“我有掌控記憶的能力,而你的記憶中出現了根本不存在的人。”

“不存在?”賀淩霄喃喃著,“是啊,是啊,不存在了。”

“然後你知道這一切是林笙造成的。於是你來到了這裏,取代了原本那個’你’的存在,通過某種途徑找到了Maria,向他們報告了林笙的威脅。”對方毫無感情地說著一切,“而我不是林笙,我是她的非完全體瑪麗蘇,也可以算作本體,林笙叫我莫妮卡。”

意識完全清醒,感覺和平日無二,身體卻不屬於自己了。被瑪麗蘇主導身體的感覺原來是這樣,之前一直以為像睡著了呢,林笙沒什麽用地苦中作樂想。她試著調動意志力眨一眨眼睛,或者稍微繃緊一條筋腱,完全不能做到。

莫妮卡在用她的嘴巴說話,她感到自己的聲帶不由自主地振動發聲:“談條件沒有意義,在林笙和我生命綁定的情況下,我永遠不會和你配合殺死她,因為首先我必須保證自己的生存。”

賀淩霄在Maria專門有一個房間嗎?不過,與其說是她的,還不如說是那個熟睡不醒的女人的。林笙透過莫妮卡的餘光盡力觀察,女人烏發卷曲,肌如白雪,如果醒著應是位很有風韻的長輩,臉型輪廓和賀淩霄的十分像。

按照莫妮卡的說法,賀淩霄在這個時空存在的第一要義便是覆仇。她看中了Maria的盤根錯節,一般情況下,她孤身一人是難以抗衡一個龐大的組織的。於是,這個時間線上什麽都沒有發生的Maria收到了來自“林笙的受害者”的警告,第一反應是將這個“危險”清除,但柳敬希心生善念不忍做無罪推定。

一切都連起來了。

她對於之前多次輪回的記憶完全是混亂的,每一次的情況都不一樣,這應該就導致,在某個輪回的時空裏,一個叫白鳶洛的無辜人被她牽連,在這世上無影無蹤——如果是這樣,那賀淩霄對她的仇恨相當合情合理。

這樣應該能基本解釋了吧?一個錯誤讓一個虛偽的人失去了朋友,她仍然不知悔改,接二連三的錯誤毀了更多人。

當然她是不可能罷手的,事已至此,開弓沒有回頭箭,留著一堆爛攤子等別人收拾嗎?

但是,關於她的謎題到此為止了嗎?

一定還沒有。一定還有自己沒想到的,藏在捉摸不到的某處,等待她松懈時露出鋒芒。再想一想,再仔細想一想,如果她知道,回到過去是一無所有的重新開始,她難道會選擇如此嗎?不會!她會留在現在,正如當今這樣面對所有未知。也就是,反過來說,之前的輪回中,她是保留了所有記憶的。

那為什麽這次就不行?是什麽影響了她?賀淩霄?

她失去記憶是因為莫妮卡,莫妮卡和賀淩霄……產生了某種聯系?似乎對了,又似乎不對,似乎她不應該把重點全放在賀淩霄身上。再想想,還有什麽人的存在是和她密切相關的。

“我的確是因為你的能力重生的。”

腦海中沒來由地闖進這樣一句話。

對了,張子午!

“你知道張子午嗎?”

莫妮卡也提到了他?

“上個世紀的科學家,算個堅定不移的人類派吧。”莫妮卡狀若隨意地說,“本來早就該死去的,但因為林笙,他活了下來,誰知道有沒有跟某一位交換呢?”

“你要挑撥離間也稍微講講邏輯,白癡。”賀淩霄不悅,“我只想殺林笙,別想著捎帶我去對付什麽張子午。”

“放心,我比你更不想見到他。”

他是莫妮卡的弱點嗎?

林笙屏氣凝神,聽見莫妮卡用自己的聲音說:“我的能力來源於他。知道瑪麗蘇為什麽產生嗎?因為人類自我滿足性質的創作。’萬事由你而起,一切因你而生’,這就是瑪麗蘇。人類對瑪麗蘇的’波動派學說’又由張子午而起。我告訴你我的弱點,是因為你沒有能力與我相抗,我不需要通過欺騙來保護自己。但張子午不一樣,按照你們人類的話講,應該是降維打擊?”

這麽說,是不是可以通過張子午……既然她已經暴露了自己的弱點——

不對!莫妮卡為什麽要讓她聽到?

她知道自己是意識清醒的,也就是說,她是故意這樣說的!

你在詐我,不論你的瑪麗蘇起源論有沒有道理,和張老師見面並不會“降維打擊”,反而會加強你的力量吧?

“呵,老師?”

這是C城對於學者的尊稱,也是我作為C大畢業生和準研究生對教師的尊稱。

“那記著為你的老師戴黑紗吧。”

莫妮卡笑了一聲,眼眸漆黑如夜,是宇宙的空然無情。

“你說得對,我的能力源於他什麽的全是謊言。反而應該說,他源於我。”

他,全部,源於你麽?

“屬於我的東西,我讓他來,需要任何手段麽?”

張子午並不自謙於別人稱他“物理學家”,家者,博學精通,自成一派。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死了,腦中還回味著那種不可觀測、不可描述的神奇,這就是瀕死體驗?是由於波長變化造成的……

在那一瞬間,他相信了,鬼魂不是不存在,只是存在的形式無法被捕捉,正如波動,它既不是物質,也不是能量。

他並沒有等來死亡,相反,他迎來了實體的新生。

大概率是到了未來,他看著陌生的環境如此推論,又通過觀察影子判斷出自己還是實體,而非虛無縹緲的幻象;他向路人搭話,不管目標狀態如何總能得到反應,說明普通人應該是看得見他的。

死而覆生?時空穿越?可他為什麽是不滿三十的模樣?

有一種可能,是當年的他來到了這個時空2020年的位置上,但他又為什麽擁有1992年的記憶和思想?

是1992年的意識與1977年的他的身體相結合,又被投放到2020年的時間線上?根據目前所知的信息,意識,或者說靈魂,可以以個體不同而標記區分,也是一種物質,或物質的組成結構?

“你好,我的另一半。”有著非人眼神的女孩對她說。

“你好。”他笑著疑問,“為什麽說是另一半?難道我們是高維物質在三維世界的對稱投影麽?”

信息時代很不錯,他可以足不出戶看到各種先進的研究資料論文,換作以前還要去圖書館中慢慢翻找。面前的電腦是房東當廢品閑置的,他買了本操作手冊照著修了修,完全能用。學術成果必須和人交流、討論,不然極易陷入閉門造車的境地。這段時間網絡通訊不暢,他便在同城論壇上寫寫他的新心得。

有時他會找到一些有趣的定理或猜想,加以鉆研,同時也沒忘了用能回憶起來的“波動”“瑪麗蘇”設法結合,試圖找到一個兼容並包的理論。

他又聽到了那句召喚。

“你好,我的另一半。”

年輕的長者就這樣一個踉蹌出現在她們面前,眼中沒有害怕,只有清明的好奇。

“記憶也是物質,可以分割、存儲和轉移——嗯,或許把生物記憶和電腦內存都叫做memory是有道理的。”

莫妮卡陰沈地看著他,林笙在同一具身體內揪緊了心。

還有個沒見過的,看相貌也是個理工科學生,一起集思廣益也好。

“按照你的說法,我是自己記憶的化身,那麽,請問記憶本身依托的實體為何?它又如何轉化為人的身體?”

莫妮卡沒答話。記憶就是記憶,概念從創造出來本身就只屬於它本身,只有人類執著於找一個實體的內涵。

“人的意識,應該是生物電信號吧。”張子午又提到,“它的數量隨著時間的增加而趨於無限,如何被模型化為有確定個數的靈魂?”他眼神一亮,突然想到什麽,“不如,將每一個靈魂看作一個封閉場,場內思維信號是無限的,但場本身有界?……世界真的是由物質組成的嗎?”

“很可惜,你沒時間驗證新的假說了。”莫妮卡打斷了他,“你能推出自己即將面臨什麽嗎?”

“啊,也好,假說而已。”張子午輕松一笑,“不過,你把我帶來的時候,我還沒有推算完一個公式,可否稍微給我一點……啊,好了!推出來了!”

林笙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來面對一個人突如其來的消失。張子午這個人,怎麽總結他的一生呢?壞人顯然偏頗,好人又太膚淺。

等等!賀淩霄怎麽也——她在崩壞!光斑在四分五裂!

不!莫妮卡——

一切可感知的存在在須臾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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