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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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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下午第一節課是班主任陳老師的課,天氣變得陰沈沈,他在講臺上口如懸河,底下很多同學都昏昏欲睡。

沈惟汐中午吃了感冒藥,鼻子還有點不透氣,說話還有鼻音,此刻也有些犯困。

不知是誰突然喊了句,“下雪了,外面下雪了。”

班裏的同學一瞬間都轉頭往外看,對面樓高二年級的學長學姐們也趴在窗戶上往下看。

教室裏的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同學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田原回頭,小聲說道:“汐汐,聽說,在初雪那天許願的話,會很靈的,你要不要試試?”

“希望我喜歡的愛豆能來安臺開演唱會,我要用我所有的零花錢買票去看!”田原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嘴裏念念有詞。

於佩佩聽到後,回頭笑她:“原原,你還不如許願天上掉錢呢,你這願望很大概率實現不了。”

“為什麽啊?”

邱琳接話:“因為你愛豆轉行拍戲去了。”

“啊?我怎麽不知道?什麽時候的事兒?”

“上午剛發的聲明啊,熱搜都前幾了,你沒看嗎?”

“唉呀,我沒帶手機啊,我怕早上在大門口被抓紀律的抓到,下課借你手機給我看一下。”

“沒問題。”

沈惟汐知道田原追星,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偶像。

可是初雪許願真的很靈嗎?鬼使神差地她轉頭朝那個熟悉的座位看去。

幾次月考,滕煜和於陽的位置都沒有變化,也不知道為什麽他不用換座位。

沈惟汐現在在第一組靠墻的位置,滕煜還是在第四組靠近後門的位置,好幾次,她想回頭看他,都有些不方便,怕被發現。一個左前方,一個右後方,橫貫了整個班級,她只能在他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跟隨著班裏同學的目光回頭看一眼。

此時,大部分同學都在看窗外,她忍不住地回頭看男生的方向。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她的視線,正在低頭和於陽說話的男生,突然擡起頭朝她的方向看來。

四目相對,沈惟汐“唰”地轉過身,低下頭,臉上的紅暈逐漸蔓延整個臉龐,甚至脖子上的皮膚連同耳朵都紅了個透。

她捂著快速跳動的胸口,眼睫亂顫著,上唇咬著下唇,緊張得不知道手該往哪裏放。

滕煜剛才聽於陽說,沈惟汐和董其琛報名參加了月底的文藝匯演,而且還是男女對唱,心情突然有點不爽。

於陽問過他,為什麽不挑明?自己在這瞎琢磨,人家又不知道,有意思嗎?

為什麽?他自己也想過這個問題,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他開始有意無意地關註她,關註她的一舉一動,關註她的成績,從未有過的感覺,曾經讓他煩躁不安,懷疑自己有什麽毛病。

他也曾安慰自己,可能從來沒見過這麽靦腆、容易害羞的女孩,也從來沒見過偏科這麽明顯的人,可能是從第一次月考,她的語文成績是年級第一開始,好勝心促使他想知道她的名字,知道了這個人的存在後,又更想了解這個人的其它。

母親趙晗從小教育自己,要尊重每一個人,所以即使有女生跟他表白或是送禮物給他,他都會禮貌拒絕。

可是,唯獨那個女孩,因為給她補課,要請他喝飲料,他不僅沒有拒絕,反而很期待,從來會跟女生保持距離的他,會一次又一次忍不住靠近她,逗弄她,直到看她滿臉通紅、落荒而逃的樣子才滿意。

他的這種自己也說不清的惡趣味,就在剛才於陽說,她要和董其琛男女對唱時得到了答案——他其實是有點在意那個女生的,或者說他對她不是普通的男女同學關系這麽簡單,而是男生對女生的那種喜歡,所以才看到她偏科時,假借他人的名義想要給她補課,想要喝她請的飲料,想靠近她,逗弄她,看她害羞躲閃的樣子,甚至聽到她要和別的男生對唱的時候,心裏的那種不爽達到了極致,一種前所未有的郁悶讓他險些抓狂。

滕煜低頭哼笑一聲,似是嘆息,又似無奈,一向自詡喜怒不形於色、情緒穩定的人,竟也有險些失控的時候。

不知是該惱怒還是高興,情緒不由自己控制的感覺,真是讓他無計可施。

至於為什麽不挑明?大概是還不清楚她的想法,每次見到他,女孩都恨不得退避三舍的行為,讓一直以自信張揚自居的他,竟然也罕見地有不自信的時候,怕自己在她心裏並沒有別人說得那麽好,也怕她對自己失望,更怕耽誤她的學習。

畢竟他們還未成年,早戀的話,別說老陳了,就是女孩的父母,估計也得提刀來學校逮他了。

他不能這麽做,不能毀了她的名聲和前途,更不能讓她恨他。

想通了這一點,滕煜深呼吸一口氣,在心裏告訴自己,沒關系,還有兩年才會畢業,他會給他補課,他不會讓她偏科,他會和她考同一個大學,上了大學他會告白,至於她要和董其琛對唱的事兒,他還真是——忍不了!

於陽在一旁看著這哥們兒,一會兒緊鎖眉頭,一會兒撥雲見日,一會兒滿臉凝重,一會兒又如釋重負的樣子,搖搖頭,只是感嘆,“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犯病”。

看著一個個嘰嘰喳喳的樣子,老陳終於忍不住了,“咚咚”敲了兩下講臺,“我看你們的心思,也早隨著雪花飄遠了,還有五分鐘下課,允許你們提前下課,出去欣賞初雪。”

班裏瞬間炸鍋。

“蕪湖!老陳最好了!”

“哇哦,老陳牛逼!”

“耶!最愛老陳了!”

同學們一溜煙的沖出教室,只剩三三兩兩的女生還在座位上穿外套。

老陳在講臺上無奈地搖搖頭,“沒大沒小,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

田原想下去看雪,但沈惟汐說她來了例假,不允許她下去,還給她接了熱水監督她喝掉。

田原不情不願地嘀咕:“汐汐,你真是有點像我媽一樣嘮叨了,這以後哪個男人娶了你,不得被你嘮叨得耳朵起繭子啊。”

田原無心地一句話,沈惟汐瞬間又臉紅起來,“那我以後不管你了,你再肚子疼,我也不會管了。”

“好汐汐,我和你開玩笑的,我們汐汐最好了,汐汐是仙女哦,仙女別生氣了。”

沈惟汐又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來。

田原看著眼前女孩白皙泛著紅暈的臉頰,因為笑露出了酒窩,眉眼彎彎,腦後的丸子頭松松散散地隨著她的笑一顫一顫,耳邊的碎發柔順地垂下來,像熟透的水蜜桃一樣誘人。

“也不知道以後哪個臭男人有福氣,能娶到我家仙女。”田原有點擔憂地自言自語。

這時,班長董其琛從前門進來,徑直走到沈惟汐桌旁,臉上掛著一貫溫和的笑容。

“沈同學,今天晚自習後有空嗎?我剛去跟陳老師申請了一下,以後我們排練可以去學校的舞蹈室,正好那裏有音響設備,還有一個小舞臺,本來是給藝術生練習的地方,但是陳老師說匯演前,我們報名參加匯演的同學都可以抽空過去練習,高星潔今晚也會過去,所以,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們就從今晚開始吧,先選定歌曲,再對一下詞。”

沈惟汐聽到高星潔三個字,想起女生高挑的身影,突然有點不自在,她抿抿唇問道:“今晚是所有參加匯演的同學都過去嗎?還是只有我們班的人過去?”

她不太想只有他們三人排練,說不出原因,可能因為高星潔對滕煜張揚而熱烈的喜歡,讓她心裏確實有些不舒服,她有意想要回避。

董其琛回她:“不是只有我們班,其他班級有空的人都可以過去。”

沈惟汐聽後點點頭說:“好的,那我們晚自習後過去吧。”

董其琛點頭,他剛要擡腳走向自己座位,就聽面前女生溫柔的嗓音響起:“班長,你以後不用總是叫我沈同學,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董其琛一頓,遂又微笑著說道:“好的,沈惟汐,你也可以喊我名字董其琛,不用總是喊班長。”

沈惟汐聽後輕點頭,董其琛轉而回到自己的座位。

田原在一旁聽到他們的對話,來了勁頭,“汐汐,晚自習後,我能不能也跟著你去排練啊?我還沒去過學校的舞蹈室呢,我也想去看看。”

沈惟汐擔心她痛經,“可是你今天不方便不是嗎?不然,你和嚴翊先回去吧。”

田原拉著她的胳膊撒嬌,“我才沒有不方便,你放心吧,我現在完全沒有不舒服,現在立刻讓我去操場跑八百米,都不帶大喘氣的。汐汐,你就讓我陪著你吧。”

她又小聲湊到沈惟汐身旁說道:“而且啊,我還想看看高星潔跳舞什麽樣子呢,不會是空有噱頭吧。”

“哦~~我看你根本不是想陪我,這才是你的目的吧?”

“當然不是,我主要是陪你,順帶著幫大家鑒定一下她的實力而已,好不好嘛,汐汐?”

沈惟汐被她晃悠的頭都有點暈,“好好好,但是,你要保證,如果你有不舒服,要告訴我。”

田原立刻坐直,舉起右手,伸出三根指頭,“Yes,madam!”

沈惟汐抿嘴微笑,又說:“那你跟嚴翊說一聲,我怕她在公交站等我們。”

“放心吧。”田原說完離開座位,朝後門走去。

晚自習結束後,沈惟汐、田原和董其琛去往舞蹈室。

舞蹈室在他們教學樓的六樓,三人到達時,已經有不少班級參加匯演的同學在排練了,其中,高星潔已經換上了芭蕾舞服,黑色緊身衣,勾勒出少女曼妙的曲線,腰間位置寬大的白色蓬蓬裙,飄逸自然,好像盛開的喇叭花,細長的腿上穿著白色連體褲襪,隨著輕盈的步伐和柔美的動作,交織出一副美麗的畫卷。

不得不說,跳舞的高星潔是漂亮、優雅的,燈光下,盤起的頭發和白嫩的臉龐,隨著跳躍的動作,宛如一只驕傲的黑天鵝。

田原在一旁“嘖嘖”兩聲,“裝備還挺齊全,看著還挺像那麽回事的,確實有高傲的資本啊!我媽當初怎麽就沒送我去練個舞蹈啥的。”

沈惟汐低垂下眼簾,遮住內心的不安。相比而言,他們的對唱,好像確實有點普通了。

田原似是察覺沈惟汐的失落,安慰她:“汐汐,你別太放在心上,她這是從小練過的,你如果從小也接受正規系統的唱歌練習,說不定你早就一曲成名,現在已經是有名的歌手了,我粉的就是你了!”

沈惟汐知道田原在逗她開心,她也不想把自己的壞情緒傳染給任何人。

她笑了笑說:“我沒事,就是有些羨慕,我們過去吧。”

董其琛已經在手機裏找到了幾首備選的歌,他把手機連到電腦上,讓沈惟汐選擇要唱哪一首。

沈惟汐看著他選的六首歌,似有猶豫不決。

董其琛:“沒事,你慢慢選,這幾首歌女生部分詞多,男生部分詞少,你選哪一首,我都沒問題,主要看你擅長哪一首。”

最後,沈惟汐選擇了《被風吹過的夏天》這首歌,董其琛沒有意見,決定唱哪首後,兩人要先對一下歌詞。

其實,沈惟汐選這首歌是有點私心的。

第一次認識滕煜就是在夏天,那個在十六歲的夏天,驚艷她的少年!

本以為只是驚鴻一瞥,沒想到後來竟成了同班同學,甚至因為補課,和他有了進一步的交集。雖然迄今為止,他們說過的話只有寥寥幾句,她對他的了解也只是通過別人口中得知,但她已經很滿足,不奢望她的心事能夠被他知道,只是因為他,她自己也有了更高的目標,更有了奮鬥的動力。

就讓那個夏天的秘密被風吹散,吹遠,吹到那顆星星的身邊!

畢竟他就是繁星燦燦中最璀璨、最閃耀、最迷人的一顆星!

而她,就是星光不問的趕路人。

或許,追逐他是一件自不量力的事情,他可能永遠不會回頭看到她,但正因如此,她才可以無所顧忌,大步向前,遇到更優秀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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