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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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
霜落在我的鼻尖，如針頭一樣刺入我的皮肉，進入我的骨髓。我成了夏天也捂不熱的冰，可我只需要你的一個擁抱就足夠了。
——《高山之上》
回到簡陽的那天，空氣微涼，濃墨重重地撒在天際，就像是一副詭異的水墨畫。刀割不開，水也撒不暈，整個城市像是被詛咒了般。陳曦也感覺涼颼颼的，不過她心情很好，和陸仰吻別之後她一蹦一跳地消失在陸仰的視線裏。
房子裏沒有光亮，陳曦進去的時候只聞到了濃烈的煙味和酒味，兩者交織在空氣中，陳曦差點打幹嘔。
客廳是灰暗的，只看得到沙發上的一星火點，粗糙的指尖升起濃濃白色煙霧，和裊裊白練一般無二。茶幾上堆放著啤酒瓶，歪歪斜斜，倒下的瓶子裏流出股股酒水。
沙發上的人躺著，一條腿垂在地上。
“你怎麽來了？”陳曦問。
沙發上那人沒動彈，繼續抽著煙。
陳曦走進來，擡手打開燈。煙味太嗆人，陳曦咳嗽了幾聲，揮手打散煙霧。
“要抽煙去外面抽。”陳曦走過去，看到茶幾上的啤酒瓶，她也沒發脾氣，彎下腰收拾。
身後的人發出了幾聲奇怪的哼聲，隨後，陳曦被一道巨大的黑影籠罩住，像掉進了黑洞。
陳富邦手上還有些酒水，他猛吸了一口煙，舒服地哼哼了幾聲。隨即，他將手放到了陳曦的後臀上。
陳曦一激靈，立馬轉身呵斥：“你幹什麽？”
陳富邦看著她，將煙扔進垃圾桶。他站起身來，雙手擡起伸了個懶腰，他沒有穿上衣，肚子上的贅肉隨著他的動作顫抖著。
陳曦又退後了幾步。
“你幹嘛對我這個親生父親這麽隔應？因為我之前罵你？”陳富邦自言自語，“長漂亮了，爸爸看看。”
說著，陳富邦朝她走去。
“離我遠點。”陳曦被陳富邦嘴裏吐出的煙迷了眼。
他走路很緩慢，像喪屍一樣恐怖，緩緩朝她走來，嘴裏還不停念叨：“爸爸看一眼。”
陳曦翻出手機，但手抖得拿不穩，在手裏抖了半天，陳曦才抓住，哆哆嗦嗦地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陸仰發來的消息。
【到家了嗎】
下一秒，手機被陳富邦一把打在地上，在地上滾了一圈，屏幕也碎得不成樣子。
陳曦立馬想過去撿，可是陳富邦已經將她的胳膊握住，一個中年男性的力量陳曦是比不了的。那力氣似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不用看也知道，那地兒肯定紅了。
“放開！”陳曦叫。
陳富邦裂開嘴陰森地笑:“我好像喝醉了。喝醉做的事情不關我事哦。”
昏暗的天空，萬裏無雲，一副要下雨的模樣，也暗示了陳曦今天的遭遇。沒有一絲光芒，黑沈沈的，屋子裏也黑沈沈的。這裏像是一座墳墓，沒有人能聽到陳曦絕望的呼喊，她也深深地體會到了什麽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放開！放開！！！！”陳曦怒吼，這是她能發出的最大的聲音，臉頰都紅了。那股火在胸膛燃燒，怒目圓睜。
陳富邦跟耳朵聾了一樣。
叮鈴鈴——
陳富邦的手機響了，他騰出一只手掏手機。陳曦側目看，備註是‘黃臉婆’。
“你媽媽打電話來了。”陳富邦笑著，他此刻恐怖非常，像是地獄裏爬上來索命的鬼，“讓她聽聽自己女兒的慘叫吧。”
“畜生！”陳曦罵道，她眼睛猩紅，血絲布滿，額頭上青筋直冒，氣得不行，血液在身體裏翻江倒海，直沖天靈蓋。
陳富邦雙腿分開騎在她的身上，手機也按了接聽放在陳曦旁邊。
剛按下接聽，陳曦漲紅著臉沖著陳富邦手上上的手機吼道:“媽！媽！救我！！！快來救救我啊！！誰來救救我啊！！！”
陳富邦嫌她吵，揮了她一記耳光。陳曦看清了身上惡鬼的模樣。他笑得極為囂張，牙齒松黃，滿是胡渣的下巴全是酒水，臉上毛孔打得都能塞下一只蚊子。他是居高臨下地看著陳曦的，那張泛著油光的大臉貪婪地湊向陳曦。
“怎麽了？遇到什麽事了？”毛瓊在電話那頭說，“星星，你們咋了？怎麽這麽吵啊？”
“媽媽！救救我！”陳曦拼盡全力吼道，眼淚也忍不住如噴泉般噴出來。
“出什麽事情了？”毛瓊一下子緊張起來，“星星你別怕，你先別著急，別哭別哭。星星？媽媽現在有點忙，我等下回來行嗎？”
毛瓊還不明白現在的處境，大概還是拿陳曦當孩子，認為她在耍小性子吧。
“媽！你現在回來！救我啊！！！”陳曦現在就像是打游戲遇到了豬隊友，叫天天不答應，叫地地也不答應，已經生無可戀了。
陳富邦正撕扯著陳曦的裙子，聽見這句話笑呵呵地將手機拿起來：“黃臉婆，聽聽你女兒的慘叫吧。哈哈哈哈哈。”
隨後，他將電話掛了。
陳曦最後一絲希望的火光在寒風中熄滅了……
陳曦一直叫一直踢他，陳富邦也煩了，揪起她的衣領就把她重重地甩到地板上。
咚的一聲，陳曦好半天都爬不起來。
“給你老子上一回怎麽了，高中了不懂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不？”陳富邦蹲下，扯著陳曦的頭發，將她從地上扯起來，又揮手打了她幾耳光。陳曦被打得眼淚橫流，臉都開始腫了，火辣辣的疼，可能再打一下皮都要打破了。
“滾！！！”陳曦又恨又氣。
陳富邦被惹急了，又將她甩到地上。頭撞到了地板上，陳曦突然感覺眼前黑黑地，很模糊，什麽都看不清了。
“你老子！”陳富邦一腳踹到她的肚子上。
陳曦直接吐出了一口酸水，咳嗽了好幾聲，臉紅得似煮紅的蝦殼。不過她依舊是面紅耳赤地瞪著陳富邦。
陳富邦氣得一連踹了十幾腳，都在同一個位置同樣的力氣，似乎覺得這還不夠解氣，他看著地上蜷縮的陳曦，冷冷地笑了。他將鞋脫了，光腳踩在她的臉上，用了一半的力氣，幾乎要將自己的體重加上去了。
踩了半天，陳曦也沒有叫。可陳富邦還沒有過癮，他走出了房間，咚咚咚的。陳曦感覺自己解脫了，心裏不免泛起一陣高興，他終於打累了！
還沒高興多久，她又聽見了腳步聲。陳曦身上已經不著寸縷了，都是些破布，原本好看的裙子已經變成碎片，無法重新拼湊在一起。
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陳富邦又回來了，他從黑暗中走過來，比鬼魂猛獸還恐怖，時時刻刻都可以要了她的命！
陳曦睜開眼睛，她只看得到重影，模糊地視線中，她看到陳富邦手裏拿著一個很大的東西，隨後，他緩緩舉起來。
砰——————！！
陳曦思緒斷了，她甚至感覺自己已經死了，腦漿血液好像都流了出來弄臟了地板，血肉都濺到了天花板上。她的腦海空白。
瘋了！真的瘋了！！
濕嗒嗒血肉眼淚模糊了她的眼，使她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腦海中所有東西都支離破碎了。
喵——喵——
薛定諤來了。
喵！！喵！！
她的聽力好像又減弱了不少，薛定諤叫了好幾聲，隨後就不叫了，可能是被扔到哪裏了吧，肯定是。陳曦是這樣想的。
她現在睜不開眼睛，不過心裏一直認為薛定諤只是被扔到外面了。陳富邦喝了酒，拿著木板凳就砸到她的身上，他什麽都敢做，不過陳曦希望，薛定諤好好的。
陳富邦喘著粗氣，又將板凳拿起來，這次，他是往陳曦的頭打。
砰！！砰！！砰！！一連打了三下，板凳腿都被打斷了，因為她聽到了木頭掉落的聲音，很清脆。
溫熱的血液打濕她的雙眼和脖頸，鮮紅的血液像挖到的石油一樣不停地噴出來，那般痛不欲生、疼到麻木的感覺就如墜入不見底的深淵，怎麽也爬不上來，喉嚨被人掐住，想飛翔又奈何翅膀斷了，讓原本熾熱的心臟緩緩冷卻。
血液濺到墻壁上，開出朵朵梅花。
像是有刀在淩遲她一樣。陳曦看不到、聞不到、聽不到也說不出來。她只知道自己在短促的呼吸，身上是溫熱的，想必是血液，血液此刻想必已經沾濕了身體。
隨後是短暫的耳鳴，陳曦眼前白茫茫的，似乎來到了天國，這裏是幹凈的，沒有血腥和暴力。不過，身體的劇痛很快將她拉回來。
“這副鬼樣子，他媽的都不想碰了。”陳富邦指的是陳曦躺在地板上，渾身血液，傷痕累累的模樣，是他一手促成的。
誰……誰來救救我……來個人吧。看看我吧，救命啊！！！誰來救救我，拜托了！！我要死了！！我不想死啊！好疼、好疼……我的眼睛好疼！好疼啊！疼到麻木了、啊啊！！！疼啊疼啊！！！……
陳曦說不出話，內心卻在不斷嘶吼。那嘶吼像是劃破蒼穹的長劍。
這場苦海似乎難以抽身，越掙紮反而陷得越來越深。這個海，沒有人性、沒有善良心軟可言，全是地獄裏的怨靈惡鬼。他們肆無忌憚地拉著幹凈的人下地獄，讓他們承受和自己同樣的痛苦。
太痛苦了，太痛了，太苦了。
窗外漏下點點光芒，但又不照到陳曦身上，格外諷刺。此去經年，太過絕望。這次血腥為主題的規則無人能夠打破，這永遠都是沒有盡頭的折磨。微小的光在她看來都是這個深淵的救贖，哪怕就一點點，如此，她會在灰燼中升華麽？
“死了？”陳富邦疑惑地蹲下身試探她的鼻息。
“還有一口氣呢。”陳富邦笑了，他又站起身，正想著用什麽法子懲罰這個親生女兒。
他到處找，走來走去，翻箱倒櫃地找。
悵然長恨東風惡，遙以我思祭太白。
陳曦現在連翻個身都做不到，她不知道現在多少點了，不知道外面現在是什麽樣子的，不知道母親回來沒有，不知道下一秒自己會經歷什麽，只是撕心裂肺地痛將她掩蓋。
她渾身發冷，身體輕飄飄的，不過疼痛一絲一毫也沒有減少。
疼啊，疼啊。
真的好疼啊。
陳曦眼淚都流幹了，糊了一臉，不過她擦不到。有幾縷光劈開黑暗，不過離她甚遠。窒息的煙草味，壓抑、難受。
她顫抖著嘴唇，剛想呢喃幾句。她便隱隱約約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
“陳富邦！！！”毛瓊吼，她個柔弱的女子聲嘶力竭的聲音。她低眼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陳曦，一瞬間失語。
……
說不出話了，太震驚了。
她好端端的女兒，她最愛的女兒，成了這副樣子，身上不著寸縷，頭發散亂，呼吸微不可查。
陳富邦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我喝酒了啊。”
“瘋、子！”毛瓊嘴唇囁嚅著，那張嘴顯得蒼白無力，於是緩緩吐出兩個字。她看起來精神狀態也不太好，眼窩深邃，眼下烏青。女人心裏的恐懼和悔恨翻滾著，如巖漿。
她眼珠子瞪得極大，拼命地沖上去，她狠命地撕咬著陳富邦的皮肉，恨不得將他的皮咬下來咽下肚！血液也順著毛瓊的嘴角緩緩留下，深黑色的血液滴在地板上，毛瓊還是覺得不解恨。
“瘋女人！”陳富邦一把將她甩開。毛瓊咬得更緊了，幾乎要將那塊皮咬下來。
陳富邦被逼急了，一手抓住毛瓊的頭發，重重地往下沈，力氣之大，快把頭發全部扯下來。兩人僵持著。
陳富邦驚慌失措，眼看這女人不怕死，將放開了她的頭發，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你、你女兒、要死了，去看看啊。”
毛瓊一聽，急忙松口，爬著過去。陳曦靜靜地躺著，毛瓊手抖得如篩糠，輕輕地摸了一下她的臉。
好涼。
“星……星星？”毛瓊小心地喊她，“你聽到媽媽說話了嗎？媽媽，媽媽來了啊。你聽到了嗎？啊啊啊啊啊！”
毛瓊尖叫出來，慌忙地找手機，她喃喃自語：“110，110……，哦不不，120，救護車……我要救護車……”
毛瓊松了口，就等於中了陳富邦的陰謀，他緩了一下，擡起自己的大腳，猛地踹在了毛瓊身上。
毛瓊被踹到，頭磕到了床腿，不過她沒管，還是在搗鼓自己的手機，嘴裏依舊喃喃自語，殊不知，她早已滿臉淚水：“星星，堅持一下，媽媽……媽媽會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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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簡陽的那天，空氣微涼，濃墨重重地撒在天際，就像是一副詭異的水墨畫。刀割不開，水也撒不暈，整個城市像是被詛咒了般。陳曦也感覺涼颼颼的，不過她心情很好，和陸仰吻別之後她一蹦一跳地消失在陸仰的視線裏。
房子裏沒有光亮，陳曦進去的時候只聞到了濃烈的煙味和酒味，兩者交織在空氣中，陳曦差點打幹嘔。
客廳是灰暗的，只看得到沙發上的一星火點，粗糙的指尖升起濃濃白色煙霧，和裊裊白練一般無二。茶幾上堆放著啤酒瓶，歪歪斜斜，倒下的瓶子裏流出股股酒水。
沙發上的人躺著，一條腿垂在地上。
“你怎麽來了？”陳曦問。
沙發上那人沒動彈，繼續抽著煙。
陳曦走進來，擡手打開燈。煙味太嗆人，陳曦咳嗽了幾聲，揮手打散煙霧。
“要抽煙去外面抽。”陳曦走過去，看到茶幾上的啤酒瓶，她也沒發脾氣，彎下腰收拾。
身後的人發出了幾聲奇怪的哼聲，隨後，陳曦被一道巨大的黑影籠罩住，像掉進了黑洞。
陳富邦手上還有些酒水，他猛吸了一口煙，舒服地哼哼了幾聲。隨即，他將手放到了陳曦的後臀上。
陳曦一激靈，立馬轉身呵斥：“你幹什麽？”
陳富邦看著她，將煙扔進垃圾桶。他站起身來，雙手擡起伸了個懶腰，他沒有穿上衣，肚子上的贅肉隨著他的動作顫抖著。
陳曦又退後了幾步。
“你幹嘛對我這個親生父親這麽隔應？因為我之前罵你？”陳富邦自言自語，“長漂亮了，爸爸看看。”
說著，陳富邦朝她走去。
“離我遠點。”陳曦被陳富邦嘴裏吐出的煙迷了眼。
他走路很緩慢，像喪屍一樣恐怖，緩緩朝她走來，嘴裏還不停念叨：“爸爸看一眼。”
陳曦翻出手機，但手抖得拿不穩，在手裏抖了半天，陳曦才抓住，哆哆嗦嗦地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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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手機被陳富邦一把打在地上，在地上滾了一圈，屏幕也碎得不成樣子。
陳曦立馬想過去撿，可是陳富邦已經將她的胳膊握住，一個中年男性的力量陳曦是比不了的。那力氣似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不用看也知道，那地兒肯定紅了。
“放開！”陳曦叫。
陳富邦裂開嘴陰森地笑:“我好像喝醉了。喝醉做的事情不關我事哦。”
昏暗的天空，萬裏無雲，一副要下雨的模樣，也暗示了陳曦今天的遭遇。沒有一絲光芒，黑沈沈的，屋子裏也黑沈沈的。這裏像是一座墳墓，沒有人能聽到陳曦絕望的呼喊，她也深深地體會到了什麽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放開！放開！！！！”陳曦怒吼，這是她能發出的最大的聲音，臉頰都紅了。那股火在胸膛燃燒，怒目圓睜。
陳富邦跟耳朵聾了一樣。
叮鈴鈴——
陳富邦的手機響了，他騰出一只手掏手機。陳曦側目看，備註是‘黃臉婆’。
“你媽媽打電話來了。”陳富邦笑著，他此刻恐怖非常，像是地獄裏爬上來索命的鬼，“讓她聽聽自己女兒的慘叫吧。”
“畜生！”陳曦罵道，她眼睛猩紅，血絲布滿，額頭上青筋直冒，氣得不行，血液在身體裏翻江倒海，直沖天靈蓋。
陳富邦雙腿分開騎在她的身上，手機也按了接聽放在陳曦旁邊。
剛按下接聽，陳曦漲紅著臉沖著陳富邦手上上的手機吼道:“媽！媽！救我！！！快來救救我啊！！誰來救救我啊！！！”
陳富邦嫌她吵，揮了她一記耳光。陳曦看清了身上惡鬼的模樣。他笑得極為囂張，牙齒松黃，滿是胡渣的下巴全是酒水，臉上毛孔打得都能塞下一只蚊子。他是居高臨下地看著陳曦的，那張泛著油光的大臉貪婪地湊向陳曦。
“怎麽了？遇到什麽事了？”毛瓊在電話那頭說，“星星，你們咋了？怎麽這麽吵啊？”
“媽媽！救救我！”陳曦拼盡全力吼道，眼淚也忍不住如噴泉般噴出來。
“出什麽事情了？”毛瓊一下子緊張起來，“星星你別怕，你先別著急，別哭別哭。星星？媽媽現在有點忙，我等下回來行嗎？”
毛瓊還不明白現在的處境，大概還是拿陳曦當孩子，認為她在耍小性子吧。
“媽！你現在回來！救我啊！！！”陳曦現在就像是打游戲遇到了豬隊友，叫天天不答應，叫地地也不答應，已經生無可戀了。
陳富邦正撕扯著陳曦的裙子，聽見這句話笑呵呵地將手機拿起來：“黃臉婆，聽聽你女兒的慘叫吧。哈哈哈哈哈。”
隨後，他將電話掛了。
陳曦最後一絲希望的火光在寒風中熄滅了……
陳曦一直叫一直踢他，陳富邦也煩了，揪起她的衣領就把她重重地甩到地板上。
咚的一聲，陳曦好半天都爬不起來。
“給你老子上一回怎麽了，高中了不懂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不？”陳富邦蹲下，扯著陳曦的頭發，將她從地上扯起來，又揮手打了她幾耳光。陳曦被打得眼淚橫流，臉都開始腫了，火辣辣的疼，可能再打一下皮都要打破了。
“滾！！！”陳曦又恨又氣。
陳富邦被惹急了，又將她甩到地上。頭撞到了地板上，陳曦突然感覺眼前黑黑地，很模糊，什麽都看不清了。
“你老子！”陳富邦一腳踹到她的肚子上。
陳曦直接吐出了一口酸水，咳嗽了好幾聲，臉紅得似煮紅的蝦殼。不過她依舊是面紅耳赤地瞪著陳富邦。
陳富邦氣得一連踹了十幾腳，都在同一個位置同樣的力氣，似乎覺得這還不夠解氣，他看著地上蜷縮的陳曦，冷冷地笑了。他將鞋脫了，光腳踩在她的臉上，用了一半的力氣，幾乎要將自己的體重加上去了。
踩了半天，陳曦也沒有叫。可陳富邦還沒有過癮，他走出了房間，咚咚咚的。陳曦感覺自己解脫了，心裏不免泛起一陣高興，他終於打累了！
還沒高興多久，她又聽見了腳步聲。陳曦身上已經不著寸縷了，都是些破布，原本好看的裙子已經變成碎片，無法重新拼湊在一起。
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陳富邦又回來了，他從黑暗中走過來，比鬼魂猛獸還恐怖，時時刻刻都可以要了她的命！
陳曦睜開眼睛，她只看得到重影，模糊地視線中，她看到陳富邦手裏拿著一個很大的東西，隨後，他緩緩舉起來。
砰——————！！
陳曦思緒斷了，她甚至感覺自己已經死了，腦漿血液好像都流了出來弄臟了地板，血肉都濺到了天花板上。她的腦海空白。
瘋了！真的瘋了！！
濕嗒嗒血肉眼淚模糊了她的眼，使她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腦海中所有東西都支離破碎了。
喵——喵——
薛定諤來了。
喵！！喵！！
她的聽力好像又減弱了不少，薛定諤叫了好幾聲，隨後就不叫了，可能是被扔到哪裏了吧，肯定是。陳曦是這樣想的。
她現在睜不開眼睛，不過心裏一直認為薛定諤只是被扔到外面了。陳富邦喝了酒，拿著木板凳就砸到她的身上，他什麽都敢做，不過陳曦希望，薛定諤好好的。
陳富邦喘著粗氣，又將板凳拿起來，這次，他是往陳曦的頭打。
砰！！砰！！砰！！一連打了三下，板凳腿都被打斷了，因為她聽到了木頭掉落的聲音，很清脆。
溫熱的血液打濕她的雙眼和脖頸，鮮紅的血液像挖到的石油一樣不停地噴出來，那般痛不欲生、疼到麻木的感覺就如墜入不見底的深淵，怎麽也爬不上來，喉嚨被人掐住，想飛翔又奈何翅膀斷了，讓原本熾熱的心臟緩緩冷卻。
血液濺到墻壁上，開出朵朵梅花。
像是有刀在淩遲她一樣。陳曦看不到、聞不到、聽不到也說不出來。她只知道自己在短促的呼吸，身上是溫熱的，想必是血液，血液此刻想必已經沾濕了身體。
隨後是短暫的耳鳴，陳曦眼前白茫茫的，似乎來到了天國，這裏是幹凈的，沒有血腥和暴力。不過，身體的劇痛很快將她拉回來。
“這副鬼樣子，他媽的都不想碰了。”陳富邦指的是陳曦躺在地板上，渾身血液，傷痕累累的模樣，是他一手促成的。
誰……誰來救救我……來個人吧。看看我吧，救命啊！！！誰來救救我，拜托了！！我要死了！！我不想死啊！好疼、好疼……我的眼睛好疼！好疼啊！疼到麻木了、啊啊！！！疼啊疼啊！！！……
陳曦說不出話，內心卻在不斷嘶吼。那嘶吼像是劃破蒼穹的長劍。
這場苦海似乎難以抽身，越掙紮反而陷得越來越深。這個海，沒有人性、沒有善良心軟可言，全是地獄裏的怨靈惡鬼。他們肆無忌憚地拉著幹凈的人下地獄，讓他們承受和自己同樣的痛苦。
太痛苦了，太痛了，太苦了。
窗外漏下點點光芒，但又不照到陳曦身上，格外諷刺。此去經年，太過絕望。這次血腥為主題的規則無人能夠打破，這永遠都是沒有盡頭的折磨。微小的光在她看來都是這個深淵的救贖，哪怕就一點點，如此，她會在灰燼中升華麽？
“死了？”陳富邦疑惑地蹲下身試探她的鼻息。
“還有一口氣呢。”陳富邦笑了，他又站起身，正想著用什麽法子懲罰這個親生女兒。
他到處找，走來走去，翻箱倒櫃地找。
悵然長恨東風惡，遙以我思祭太白。
陳曦現在連翻個身都做不到，她不知道現在多少點了，不知道外面現在是什麽樣子的，不知道母親回來沒有，不知道下一秒自己會經歷什麽，只是撕心裂肺地痛將她掩蓋。
她渾身發冷，身體輕飄飄的，不過疼痛一絲一毫也沒有減少。
疼啊，疼啊。
真的好疼啊。
陳曦眼淚都流幹了，糊了一臉，不過她擦不到。有幾縷光劈開黑暗，不過離她甚遠。窒息的煙草味，壓抑、難受。
她顫抖著嘴唇，剛想呢喃幾句。她便隱隱約約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
“陳富邦！！！”毛瓊吼，她個柔弱的女子聲嘶力竭的聲音。她低眼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陳曦，一瞬間失語。
……
說不出話了，太震驚了。
她好端端的女兒，她最愛的女兒，成了這副樣子，身上不著寸縷，頭發散亂，呼吸微不可查。
陳富邦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我喝酒了啊。”
“瘋、子！”毛瓊嘴唇囁嚅著，那張嘴顯得蒼白無力，於是緩緩吐出兩個字。她看起來精神狀態也不太好，眼窩深邃，眼下烏青。女人心裏的恐懼和悔恨翻滾著，如巖漿。
她眼珠子瞪得極大，拼命地沖上去，她狠命地撕咬著陳富邦的皮肉，恨不得將他的皮咬下來咽下肚！血液也順著毛瓊的嘴角緩緩留下，深黑色的血液滴在地板上，毛瓊還是覺得不解恨。
“瘋女人！”陳富邦一把將她甩開。毛瓊咬得更緊了，幾乎要將那塊皮咬下來。
陳富邦被逼急了，一手抓住毛瓊的頭發，重重地往下沈，力氣之大，快把頭發全部扯下來。兩人僵持著。
陳富邦驚慌失措，眼看這女人不怕死，將放開了她的頭發，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你、你女兒、要死了，去看看啊。”
毛瓊一聽，急忙松口，爬著過去。陳曦靜靜地躺著，毛瓊手抖得如篩糠，輕輕地摸了一下她的臉。
好涼。
“星……星星？”毛瓊小心地喊她，“你聽到媽媽說話了嗎？媽媽，媽媽來了啊。你聽到了嗎？啊啊啊啊啊！”
毛瓊尖叫出來，慌忙地找手機，她喃喃自語：“110，110……，哦不不，120，救護車……我要救護車……”
毛瓊松了口，就等於中了陳富邦的陰謀，他緩了一下，擡起自己的大腳，猛地踹在了毛瓊身上。
毛瓊被踹到，頭磕到了床腿，不過她沒管，還是在搗鼓自己的手機，嘴裏依舊喃喃自語，殊不知，她早已滿臉淚水：“星星，堅持一下，媽媽……媽媽會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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