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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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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盛季的目光停留在一處,旋即,她垂下眼,裝作一無所知,故作接電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了門:“是,我今天回家了,考察報告放我桌上,感謝。”

在打牌和高聲交談中,她十分快速地出了門。

她站在庭院之中,身後沒有傳來爆炸的聲響。

她確認了一點。

如果他們的推論正確,有人想炸了他家。她和盛鳴,或者是她,的確是次要的參與者。

如果他們在家,那就一起炸死,如果成為漏網之魚,那就放過。

所以他們的優先級比“十點”要低。

可10點有什麽寓意呢?

而兇手的目標是

——她回看這個完好無損的自建房,屋裏還響徹著歡笑。

當然,也有其他的可能性,比如現在不到10點,屋裏的是定時炸.彈,所以她沒被炸死。

也有可能是像盛鳴說的那樣,是安全操作的問題,不至於有人壞到炸了他們家。

盛季收了思緒,撇開放在摩托車旁的棍子,騎上摩托車。

她小時候就很皮,周末回來沒事幹就騎著摩托漫山遍野溜達,近兩三年沒怎麽碰了,但還有記憶,她熟練戴上頭盔,發動摩托車,朝旁邊的草叢行駛。

一個瘦小的男人看摩托車朝他駛來,神色匆匆,匆匆忙忙從草叢堆裏跑了出來,拔腿就玩命地跑。

“沒爆.炸啊……”盛季自言自語:“看來他更惜命。”

盛季:“舅舅,摩托車可不長眼,停下來吧。”

“你當我傻啊,停下來你不就撞我了。”蘇子豪大喊。

盛季加大馬力:“你不停我就撞你。”

摩托車橫沖直撞,直直朝他撞來,蘇子豪聽到耳後越來越近的轟隆隆的發動機聲響,汗毛直豎,一個不看路,被腳下的石頭絆倒了,他連忙說:“我停下,我停下,你也停。”

盛季在離他十公分的地方停了摩托車,盯著這個“可能是兇手的人”的舉動,生怕他沒有性命之憂後就引爆了炸彈。

盛季冷笑直言:“舅媽說您今天有事沒來,怎麽現在鬼鬼祟祟藏在我家附近?偷偷在我家放東西了嗎?”

蘇子豪說:“我路過。”

盛季哂笑,作勢要撞他:“我看你撞一下就老實了。”

“我報警了啊!”蘇子豪說完這句,有了底氣:“你敢撞我,我報警!”

盛季啟動發動機:“行,我先把你撞成殘廢。”

見盛季沒有停下來的趨勢,蘇子豪又聽到震耳欲聾的發動機聲響,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說,我說。”

**

蘇子豪是家裏的次子,頭上有長姐,還有一個小妹。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長姐的成績不錯,考上了大學,他母親原本打算把存著的錢給長姐用於讀大學。

一家人把蘇含英送到火車站,在老舊的火車站邊,家人們依依惜別,媽媽流著眼淚叮囑蘇含英好好讀書。

車頭的蒸汽噴出,發車的提示零零作響,蘇子豪望著通往遠方的火車,也想出去,可媽媽把錢給了長姐,他心裏不是滋味,轉身欲走。

突然間,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頭。

蘇含英紮了個利落的辮子,把錢塞給媽媽:“讓弟弟妹妹讀書吧,家裏的活還沒做完,我留下。”

這一段時間,他是感謝蘇含英的,發奮讀書,考上了大學,而他妹妹成績一般,沒有考上大學。

考上了大學,他變成家裏唯一的大學生,大家都捧著他,他漸漸膨脹起來,外面的世界又過分迷人,他吃喝玩樂,沈迷網游,賭博,打腫臉充胖子去網貸,最後淪落到被學校退學。

他還記得那天,家裏一眾人看著他的失望神情,令他難以承受,仿若被扒光了游街示眾。

一向和氣的姐姐,個子和他平齊,視線卻顯得睥睨,她淡淡看著蘇子豪,擡手扇了他一巴掌。

爸爸在外務工,媽媽也不攔著蘇含英,邊哭邊說:“你做的是什麽事啊,早知道我怎麽也要讓含英去讀書。”

蘇子豪臉上火辣辣的痛,還沒有人打過他巴掌。

原本純粹的歉意變成了各種情緒的混雜,羞愧、怨恨、不甘……

在一次又一次的借錢被拒絕,他媽有事沒事就說早知道讓他姐去讀書。

他從人人誇讚的大城市的大學生變成郊區裏的賭徒。

一個平常的日子裏,蘇子豪再也忍不了了,他滿臉通紅,青筋暴起,爆發怒吼:“那你當初讓她去讀書啊,為什麽讓我去,難道我很想去嗎,是你們逼我的!!”

他神經質地問蘇含英:“你當初為什麽不去啊,難道不是因為我比你厲害,你們指望我養家才送我去的嗎?指望不成就惱羞成怒了,把責任推給我,笑話!”

“不是,”蘇含英毫無波動:“我不指望你這個廢物。”

“廢物”這兩個字再度刺痛了蘇子豪敏感的神經,他盯著蘇含英,一股強烈的情緒油然而生,他知道這叫什麽。

這叫恨。

蘇子豪見盛季暫停了發動機,他說:“我沒辦法,我沒辦法,我欠了龍哥一大筆錢,還不上我會死的!”

盛季:“你走投無路,我媽不給你錢,舅媽也和你鬧掰了,你特別恨她們是嗎,她們今天剛好在一起,方便你殺了她們,東西放在哪?”

蘇子豪幾乎要跳起來撇清:“什麽殺人,我哪裏殺人了,你可不能亂說話,我只是想弄點錢!”

盛季皺眉,她覺得蘇子豪的神情不似作偽。

而且這麽惜命的一個人,又怎麽會瘋狂到拉所有人陪葬呢?

這時,身後忽而傳來巨響,蘇子豪的尖叫響徹平原。

**

李思這幾周因為盛力又去賭博欠債的事,和他大吵一架,幾乎到了分家的地步。

直到今早,蘇子豪在她娘家門口跪了兩個小時,她媽媽又在勸她夫妻沒有隔夜仇,她心一軟,就出了門。

蘇子豪興奮地和她說,他找到了辦法。

李思心裏也挺高興的,如果找到了辦法,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聽到蘇子豪的計劃,李思抗拒地說:“這不行吧,不好,不好。”

蘇子豪說:“姐姐幫弟弟是天經地義的,再說,我還不上錢,龍哥真的會殺了我,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幫幫我吧,我保證是最後一次了,我以後絕對不去賭博,咱們好好過。”

最終,李思被他說動了。

不過在家裏遇到了其他客人,她費了點勁,確認了姐姐在睡覺,其他人再玩一會就走,待會她不把們關死就行,她給蹲守在外的蘇子豪通風報信。

她看著背蘇含英出門的盛鳴:“小鳴,這是去哪?”

“我們家昨天新刷了漆,我媽忘記和你們說了,有毒,咱們走吧。”

“誒呦,”李思捂住鼻子:“那我們快走吧,刷漆要散氣。”

盛力聞了聞,沒聞到:“有這麽誇張嗎?”

盛鳴想到她姐的囑咐,得催促他們在十點前離開:“是啊,你看我媽今天狀態就不好,還迷迷糊糊睡覺呢,說不定就是受了影響,我得帶她去醫院看看。”

李思:“你們不走我先走了,我可不想進醫院。”

王叔叔開了門:“走吧走吧。”

盛鳴和他們一起往外走,看了掛在墻上的鐘表——

9點58分51秒。

下一秒,他的瞳孔無限縮小,變成了針尖大小,喉嚨裏的尖叫還沒吐出,就湮滅在無盡火光中。

**

又爆炸了。

盛季不再搭理蘇子豪,望著沖天的火光,擯棄其他的情緒,看了看時間——

9點58分59秒。

她想到一件事。

如果她和盛鳴同時死在火場,上一輪爆炸到這一輪爆炸之間是9:48到9:59,只有不到十二分鐘。

如果把時間和循環看成連續不斷的,多餘的時間是不是會接到下一段——他們清醒時。

到時候就是9:47+

上一次爆炸到這次爆炸之間是11分鐘+,這次到下次之間就隔了12分鐘+。

現在證實了兩次爆炸之間的的時間是連續不斷的,按照這個邏輯,在這個世界裏,不止是兩次爆炸之間,倘若所有的時間都是連續不斷的呢,譬如,第A次和第B次爆炸之間的時間是0分鐘,剩餘的時間接到下一段,也就是說——

第B次和第C次的時間就是24分鐘。

那時間還能再次延長。

再極端一點,如果A次爆炸到N次爆炸之間都花了0分鐘,N次爆炸到N+1次爆炸之間就有了12×N的時間,如果這個N是很大的數字,那只要他們不進火場,她和盛鳴就死不了。

盛季並沒有找到求生方法的喜悅。

因為媽媽還在火場,她要救出媽媽。

而且,循環大概是有限的,不可能讓他們操作很多次,得到一個很大的N,這樣玩的下場是很快浪費完循環次數,大家都死翹翹。

也許他們理解錯了,這個怪圈不是時間的循環,人類所認識的時間刻度在這循環中是無效的,比如上次爆炸是10點,這次爆炸開始是十點之前,上一次和這次之間,怎麽可能隔了負的時間呢?

所以這個怪圈裏的時刻只可以當作數字標志。

他們像是在宇宙中翺翔的飛船,猝不及防進入到一個毫無規律的黑洞裏。

一定要跳出去,盛季想。

按照剛剛的推論,時刻是喪失意義的標志,但時間是有規律的,連續不斷的,空間和世界是一次又一次循環的。

最有規律的時間間隔是12分鐘。

規律是可以利用的,比如,有“延長”時間的可能性。

時間長了是長了,可他們當時還是在車裏,沒辦法立刻回到家,該怎麽用呢?

盛季暫時沒想到怎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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