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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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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王芍筠張大了嘴巴,試圖消化趙安陵的意思。與她不同,餘楓沒有絲毫的反應,就好像對方在說今天中午吃了一個漢堡一樣平常。

趙安陵看她的樣子,眼神微微有些變化:她是猜到了嗎?

“我和你不同,”趙安陵重覆道。她在離開前開口說道,“我不像你那麽念舊。我……”她嗤笑了一聲,顯得有了那麽一絲絲的人氣兒,“睚眥必報。”

王芍筠直到和趙安陵一同離去,還保持著一副怔楞的模樣。餘楓看著她們離開,便也轉身離去。

餘楓不知道的是,她離去時,正與何源擦肩。何源沒有看到她,她也沒有看到何源。但仍有一雙眼睛註視著她,觀察打量著她。那是一雙美麗的充滿野性的眼睛。那雙眼睛的主人,年輕而危險,是何源這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夢寐以求的,“青春”的代名詞。

筵席散盡,四座無聲。再見時,又是另一番天地。

陳建生進去了,但綜藝還是要拍。謝青雲成了新一任的常駐嘉賓。對此,餘楓欣然接受,畢竟韓沁怡開出的條件很豐厚。餘楓替旗下的小字輩討來了很不錯的資源,足夠董蘭詞忙得腳打後腦勺。

常駐嘉賓定了下來,飛行嘉賓也少不了。楚驍——謝青雲做偶像時的隊友,是這一期的飛行嘉賓。不過這就不用餘楓過度關註了。

至此,那一天出現在聚會中的所有人幾乎都適應良好。唯獨王芍筠仍舊一副如在夢中的模樣。結束拍攝的第一時間,王芍筠就摸進了餘楓的房間。只是敲門前,又有些躊躇。要不是餘楓想出去透透氣,一開門兩個人撞了個臉對臉,她還不知道要在門外站多久。

餘楓心想,透氣是透不成了,得,一起悶著吧。

按理說,董蘭詞不在,王芍筠應該是很樂意跑來找自己的。是的,董蘭詞對王芍筠多少有些偏見,用董蘭詞的話說,王芍筠是個“綠茶”。這個詞兒不好聽,餘楓不喜歡,董蘭詞也就從不在她面前提,只說王芍筠好一杯西湖龍井……

畢竟,以董蘭詞的角度看,王芍筠看著有些過於“單蠢”。她寧死也不相信這是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娛樂圈當紅小花應該有的性格。王芍筠或許也心知肚明董蘭詞的不待見,故而每次找餘楓玩,總會避開她。當然這讓董蘭詞更有理由相信,王芍筠別有居心。

“怎麽了這是,失魂落魄的。”餘楓看她一副可憐樣,覺得有些好笑。

“我……”王芍筠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開始胡說八道:“姐,我想吃薯片……”

餘楓看著可樂,真遞了一包給她。王芍筠拿在手裏,倒有些不敢拆,女明星裏也就餘楓敢真吃這玩意,還一次起碼吃兩包。

她還是把薯片放下了,說道:“姐,我心裏有點不好受。”

餘楓聽她敘述那天回去之後的心路歷程,樂了,問:“那你覺得,趙安陵不該舉報陳建生。”

王芍筠張了張嘴,仿佛噎住了一會兒,才說:“也不是,那不太委屈了安陵姐了嗎?”她像一只頹喪的流浪小狗,“我就是覺得心裏難受。”她嘴上說著。

“我小時候,安陵姐就是大明星了,那會兒我覺得她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比我媽還好看,每回家裏大人逗我,問我誰最好看,我都說安陵姐最美,氣得我媽直罵我小沒良心的。”王芍筠窩在了沙發裏。

“她和陳建生結婚那會兒,陳建生還啥也不是。除了臉長得好。可是那會兒這個圈子裏,有幾個長得不好的。”餘楓聽著這句話有些哭笑不得,這話我怎麽接,哦,可不是,那會兒,那會兒有幾個長得不好看的。這會兒倒是真的不一定了。

“安陵姐結婚那天,陳建生又是賭咒又是發誓的。哦,那天我是小伴娘,才幾歲大,家裏大人安排我擋門,好讓陳建生給我紅包。”王芍筠嘆了一口氣,“那會兒安陵姐家住的獨棟小院,一共就安排了我這麽一個擋門的,剩下的伴娘都是大明星誰真圖他那仨瓜倆棗的,說白了就是圖個吉利意思,結果……陳建生騙裏面的人開了窗戶,然後從窗戶跳進去……就為了不給我這個紅包”

餘楓聽得一陣無語,這是得多摳門兒……就聽王芍筠說,“我姨奶奶聽了以後當時就不高興。覺得這人不走正道,不是個好兆頭。看樣子也不是個循規守矩的主兒。接親的車剛走,就下了一場雨,風特大,門上貼的大紅喜字楞是吹跑一張。我姨奶奶說,刮風不長,下雨不良……”

兩人一齊陷入了沈默。趙安陵嫁給陳建生以後,就徹底退出了演藝圈,在家相夫教子。最初陳建生和謝青雲差不了多少,也是混到了和公司解約,連個經紀人都沒有的局面,是趙安陵幫他接戲,幫他聯系資源。大好的人生,全撲在這個男人身上。

陳建生在第一次得影帝的時候,很是感謝了一番趙安陵。那時,趙安陵剛剛生完孩子,身材走樣,不知道是因為生孩子還是因為餵奶,發際線後退了三指有餘。當鏡頭對準她時,她浮腫的長斑的臉就這樣暴露在人前。

那天她戴了一頂裝飾的帽子,去遮擋她的頭發。其實是沒有拍到的,可是在那不久後,她還是剪了一個寸頭。自此,便更少出現在人前了。

“姐,你說,人要是都不準結婚該多好哇。”王芍筠木木地說道,仿佛真的在想這句話的可行性。

“怎麽這樣想?”餘楓問。

王芍筠還是木木的,“我小時候就特別想當大明星,因為那會兒,當明星的都晚婚也有一輩子不結婚的,好像大明星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他們不結婚,就是一特正常的事兒。可普通人不行,街坊鄰居會說你有病。”

餘楓自己拆了那袋薯片,一邊吃一邊聽她說,“這話我跟我媽說過,我媽就笑我。等安陵姐結了婚,我媽就說,看大明星也是要結婚的,叫我別再想些用不著的。”

她看了看餘楓在那兒“哢嚓哢嚓”吃得起勁兒,終於還是忍不住要來了一片,仔細地嗑著。就這麽一嗑,倒是把她剛才所想打了個岔,弄得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

董蘭詞認為她單蠢,其實王芍筠自己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是有些蠢。她想,早知道要想這麽覆雜的事,小時候還是應該好好念書得好……

她最終還是沒能問出自己真正想說出口的話,她和餘楓就這麽坐著,直到薯片吃完,她似乎又恢覆了往日的狀態,活力十足地……抻著餘楓去了酒店的健身房,去消耗那半包薯片。

拋開餘楓跑了五分鐘步就去了半條命這一點,她倆度過了雖然有一點點沈重,卻相對安然的時光。第二天再見時,王芍筠又恢覆了一只大薩摩的模樣,餘楓則是腿痛到恨不得坐輪椅。看著王芍筠活蹦亂跳的模樣,她有些懷疑王芍筠的品種:這是哈士奇吧?

餘楓心想:這年頭,知心姐姐不好當啊……

有人祥和,有人註定無法平靜。謝青雲拿到了常駐嘉賓的位置。褚晴知道了熱搜時間的始末。兩個人誰都沒有再提這件事。仿佛如此就可以不去面臨那份尷尬。好在韓沁怡還是很大方的,謝青雲撈到了一些好處。褚晴也據此調整著她的策略。

只是眼下,楚驍的出現,還是讓謝青雲有些在意。

看著謝青雲出神的模樣,褚晴沒有說話。她有些擔心。倒不是擔心謝青雲的心情或者他的個人安危,她只是擔心,這個人,是不是瞞了自己些什麽。

這一期節目,不像陳建生在時那樣笑料連連。為了與之前的風格做一些分割,餘楓縫縫兒的功能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明顯。節目組有意要打造一種人間溫情的風格,減輕娛樂風格,加重人文氣息。

於是,這一期節目,主打“舊情難忘”。重頭戲當然是謝青雲,再饒上一個楚驍。

楚驍其人長什麽樣子,或者說原本長成什麽樣子,餘楓以及其他人早就忘卻了。其實謝青雲也不太記得楚驍原本的樣子,他們那個團解散後,謝青雲很久沒有再見到過之前的隊友,若非徐碩和林宇陽偶爾還有一些影視播出,他甚至要懷疑自己當年是不是根本沒有組過團。

他對楚驍的陌生感,並不比其他嘉賓少,甚至,比起其他人,他面對楚驍時,更是有一種難言的尷尬。無關如今名利場上的地位,也無關兩人曾經共同擁有的經歷和談不上熱絡的交情,甚至是無關時間的。

因為,在團隊解散後,謝青雲很偶然的情況下見過一次楚驍,也就是這次見面,讓今天的“兄弟情”尷尬萬分。

謝青雲正在小編導的安排下走位,一會兒就要呈現出昔日隊友之間感人至深的擁抱。他看得出楚驍見到他也是尷尬的,謝青雲覺得,楚驍的臉大概已經僵了,只是不知道是因為見到自己時的緊繃,還是整容的後遺癥。

終於,他們在鏡頭前擁抱了,像兄弟,像知己,鏡頭裏的每個人都在盡職盡責地扮演著自己的角色。王芍筠扮演一個現場嗑cp的同人女,激動地抓著餘楓的胳膊捂著嘴喊好甜,餘楓則回身抱住了王芍筠,邊抱邊說,不知道該羨慕誰。馮江波還是把他酷蓋的風格踐行到底,在嘴邊攏起手喊【牛嗶——】,當然,是被後期消音的一聲長長的【嗶——】。

剩下兩位飛行嘉賓,全是餘楓公司的新人小花,她們表現得不像其他人一樣誇張,只是拉著手靠著彼此。這一期節目播出後,兩位小花成了謝青雲和楚驍的對照組,一對初見,一對此去經年。倒是讓四個人都沾了一些曝光度。

為了能讓這場重逢更顯溫情脈脈,節目組安排了篝火晚會。眾人吃著跳著笑著,然後安靜下來,圍坐在篝火邊。

他們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當然不是真的玩,畢竟篝火很熱,而他們身後的打光燈更熱。是的,這樣的環境,單靠篝火是拍不出播出時的效果。因此,真心話大冒險當然是不連貫的,畢竟要涉及補妝。

輪到餘楓時,她選了大冒險,馮江波出題,要餘楓挑一個人表白。餘楓知道,活兒來了。她看向了謝青雲,羞澀地低下頭,說:“咱倆戀情都曝光了,不表白一個不合適吧。”謝青雲自從知道了何源這個人的存在之後,再對上餘楓,就總有一些汗毛倒豎的危險感,但他調整得很快,對餘楓道:“表白這種事,當然是讓男人來。”

馮江波起哄,讓謝青雲大點聲,好似他倆真的熟到了一定地步。當然後期宣傳的時候也確實走了這個賣點——男人只要聊上五分鐘就可以做兄弟,男人的友誼就是這麽簡單。

謝青雲走到餘楓跟前,拉住了餘楓的手,說:“楓,我愛你。”

眾人哄笑,馮江波還在喊他大聲點,謝青雲也不惱,幹脆沖著鏡頭攏起手大喊:“我——愛——你——”餘楓則是一副激動得要暈過去的表情。王芍筠站起來接住要向後倒去的餘楓。餘楓沒想真倒,王芍筠的出現倒是嚇了她一跳,結果兩人互相牽絆著摔倒,倒成了這一期的笑料。

等到楚驍時,氣氛就開始走向了柔情風,他自然選擇了真心話,問他在娛樂圈最好的朋友是誰,為什麽。

楚驍回答,他最好的兄弟是謝青雲。“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是青雲幫的我,如果沒有他,我不確定是否能走到今天……”

謝青雲現在聽到小作文,簡直有些頭皮發麻。尤其是楚驍也像他一樣,說得半真半假。他在想,餘楓看自己寫的小作文時,是不是也這麽惡心。

楚驍還在編造著他們之間感人至深的故事,謝青雲卻漸漸走了神。是的,楚驍說的,九分假,一分真。當然,他也不敢讓楚驍真的說出故事全貌。他的確幫過楚驍,卻遠不像楚驍說得那樣純粹。

謝青雲看著楚驍的眼線——他從前走肌肉男風格時,是從不化眼線的。眼前這個人,纖細蒼白,是時下流行的瘦弱風。他比此前謝青雲再次見到他時,又瘦弱了不少。

謝青雲剛入行時,這個圈子裏的好身材,還指有肌肉,短短幾年時間,好身材就變成了纖細少年感,不僅沒有肌肉,最好肋骨還能凹進去,整個人看上去越小越好。

謝青雲忽然想起餘楓的一句話,這個圈子裏背後的推手,恐怕都是一群戀###童###癖。

“這是我珍藏在心裏的兄弟情,這輩子也不會變。”楚驍的小作文終於表演完畢,謝青雲機械地走著臺本上的內容,完成和楚驍的擁抱。

兄弟情三個字還回響在謝青雲耳邊,他抱著這個骨頭都有些硌手的男人,心想:

是兄弟情,還是……一夜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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