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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愛的時候是真愛,不愛也是真的不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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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愛的時候是真愛,不愛也是真的不愛了

這場商場鬥毆的鬧劇最後是在深夜的派出所了結的。

大家都非常狼狽,孫飛鵬流了鼻血,一個鼻孔裏塞了團衛生紙,陳西川額頭擦破了,襯衣的扣子打飛了好幾顆。

熱血上頭的勁兒都過去了,這會兒他們都老老實實地聽民警訓話,並異口同聲地表示接受調解,以後再也不沖動了。

民警同志這才放心,臨了到底沒忍住,說:“你們還親戚呢,什麽事不能坐下來慢慢說?又是孩子又是孕婦的,大半夜的瞎折騰!”

大家唯唯諾諾,出了派出所才長出了一口氣,空氣卻瞬間凝結了。

孫飛鵬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帶著著小孕婦揚長而去,蘇景他們則選擇了另外一個方向,曾經其樂融融坐在一個桌上吃飯喝酒的人,現在儼然已是冰火不容的仇人了。

坐在出租車裏,可可困得像小雞啄米一樣,蘇景把她摟在懷裏,心裏開始後怕。

她太沖動了,孩子身體剛好一點又讓她目睹了這樣暴力的一幕,不知道會不會造成新的刺激,聲音就格外溫柔:“寶寶,對不起,今天嚇到你了吧?”

可可在她懷裏搖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陳西川也回過勁來,說:“爸爸今天確實沖動了,給可可做了個錯誤的示範,以後不會這樣了。”

“不是這樣的,爸爸是愛媽媽才去保護她的,爸爸是個大英雄!”

可可突然又來了精神,眼中煥發著異彩,滿滿都是崇拜。

車內的兩個大人都肉眼可見地尷尬了一瞬,蘇景把她的小腦袋按回懷裏,說:“睡吧,睡吧,馬上就到家了。”

可可困極了,揉揉眼睛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回到家,蘇景安置好可可就來給陳西川擦藥,酒精刺激到傷口,陳西川忍不住吸溜了一下,蘇景立刻縮手,說:“是不是手重了?”

陳西川搖頭,說:“多大點事兒啊,還用包紮嗎?那小子受的傷可比我重多了。”

男人不管多大,都依然有小男孩爭強好鬥的一面。

蘇景又好氣又好笑,一邊麻利地收拾著醫藥箱,一邊說:“行了吧,他那是心虛收著力呢,你別忘了他是什麽出身,夜場打手。”

“我還真沒想到連他都會出軌,你姐那樣的女人配他十個都有餘!”

“男人不都這樣?家裏的仙女看膩了,外面的屎也是新鮮的!”

蘇景恨恨道。

陳西川立刻感覺自己被掃射到了,抗議:“不要一篙子打翻一船人!還當過老師呢,說話這麽粗鄙,什麽屎不屎的,那是你該說的話?”

蘇景念他受傷的份兒上沒和他計較,擰了一個熱毛巾讓他擦擦臉,心裏到底有些擔心:“明天不是要見重要客戶嗎?貼上創可貼不要緊吧?”

“有什麽要緊的,問多了就說是老婆撓的唄!”

熱毛巾捂在臉上,每個毛孔都透著舒坦,陳西川忍不住嘴賤。

蘇景一把拽過來毛巾,說:“睡覺!”

到底有心事,她烙餅似地在地鋪上翻來覆去,把陳西川也驚動了,說:“趕緊睡你的吧,你姐心中說不定早有數了。”

“不可能,以她的脾氣,要知道早就爆了!”

“如果逢場作戲還好說,那女的肚子都那麽大了,怕是打不掉了,這還真是個愁人事。”

“就是說啊,我姐性子硬又愛面子,我還不知道怎麽開這個口呢!”

蘇景嘆了口氣:“算了,先睡吧。”

到底她還是失眠了,第二一大早就被一通十萬火急的電話吵醒了。

是蘇媽媽,急得都快哭了:“蘇景,你快過來,你姐要瘋了!”

話音未了,哐啷一聲,似乎是玻璃碎了,然後又傳來巨大的、重物倒地的聲音,蘇景立刻翻身坐起,說:“你們在哪裏?我馬上就過去!”

蘇景趕到蘇虹家門口時蘇爸蘇媽正在樓道等她,急得團團轉,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蘇媽一把抓住她的手,還沒說話就想掉眼淚。

蘇景趕緊穩住她,說:“沒事,我這不是過來了嗎?到底怎麽了?”

“孫飛鵬打電話,說你姐突然發瘋,把家砸成了碎片,他攔不住,又怕她傷到自己...”

蘇爸一邊說一邊推開蘇虹家的門,雖然有心理準備,蘇景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屋裏簡直是車禍現場,電視被砸了個大口,冰箱倒在地上,一地碎瓷片和撕碎的衣服床單,墻上的結婚照被刀劃成一道一道的,可以想象到當事人的恨意和當時的慘烈。

的確是蘇虹能幹出來的事。

蘇景沈默了一瞬,說:“孫飛鵬呢?”

“跑了,他攔不住你姐,你姐拿刀在他臉上比劃。”

蘇媽一邊說一邊啜泣了一聲。

“那我姐呢?”

“在天臺,我們一過去她就尖叫,蘇景,你說她會不會想不開呀?”

一向沈穩的蘇爸聲音也發顫了。

“我去看看。”

蘇虹家就在頂樓,他們正準備上通向天臺的樓梯,有個頭頂突然從下面一層的樓道裏冒了出來,然後露出熟悉的冷硬的眉眼,陳西川竟然趕過來了。

蘇景很是詫異:“你來幹什麽?可可咋辦?”

“我拜托對門的周姨照看一會兒。”

陳西川說,然後很僵硬地朝蘇爸蘇媽點點頭,不自在地笑了笑。

這是離婚後翁婿第一次相見,尷尬且令人唏噓,但此刻性命攸關,誰都顧不得這些了。

大夥兒一窩蜂地沖上天臺,一眼就看到蘇虹。

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飄起來雪花,她穿了件火紅色的皮草,躺在冰涼的水泥地上,烏黑的卷發鋪一地,兩眼空洞地盯著上方,一動也不動。

蘇景張口就要叫她,蘇媽一把拉住她,壓低聲音說:“別,一有動靜她就發飆,蘇景,你知道怎麽回事嗎?這些年她從沒和飛鵬紅過臉,怎麽一鬧就這麽厲害啊?”

蘇景當然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但現在並不是和她聊這個的好時機,只是說:“這裏交就給我,你先和我爸下去,吃點東西定定神,我爸血糖低,他再有個好歹我就真的分身乏術了。”

陳西川皺眉頭:“要不先報警吧,好歹預備著,萬一姐想不開......”“不用,我姐不是那種性格的人,只是打擊來得太突然太快需要消化而已,你們都先走,人多反而不好辦,我單獨和她聊聊。”

蘇景非常沈著,思維也很清晰。

蘇爸這會兒確實有些腿軟,是低血糖的癥狀,當下也不再固執,由蘇媽媽扶著下去了,臨走前和陳西川對視了一眼,千言萬語,最後只說了一句:“你在這看著她姐倆。”

陳西川立刻接收到了他的信任和拖賴,重重地點了點頭。

雪越下越大,美麗潔白的雪花落在蘇虹火紅的皮草上,烏黑濃密的頭發上,來不及融化,星星點點,即便落魄頹至此,也依舊美得驚心動魄。

蘇景走過去,學她的樣子靜靜地躺在她的旁邊,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天空,從這個視角看,l 六角形的雪花以自己的韻律和節奏盤旋飛舞,是另一個世界。

她一直沒說話,蘇虹也沒說話,但她能感受到她無聲的絕望和悲傷,她也能感受到她的氣息和陪伴。

雪花一片一片落下,輕柔地拍打著她們的臉頰,很快就化成了一片冰涼,那是天空流的眼淚。

蘇景的指尖凍得微微發麻時,蘇虹終於開口了,聲音疲倦且沙啞:“咱爸咱媽傷心壞了吧,倆姑娘一個接一個地要離婚,沒一個爭氣的。”

“不,他們傷心不是因為你要離婚,而是因為你傷心。”

蘇景輕輕地說。

一顆碩大的眼淚順著蘇虹的眼角滑落下來,她說:“蘇景,我恨!我好恨!”

蘇景立刻伸手緊緊地握住她,說:“我懂,都懂!”

她恨的不是孫飛鵬和別的女人生孩子,她恨孫飛鵬把她當傻子一樣愚弄。

蘇虹的眼淚流得更歡了,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滾滾而下,很快滲到水泥地面上。

蘇景說:“往前看,他不值。”

蘇虹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淚,說:“我總以為我倆要是走不到頭的話,我才是那個要離開的人,他那樣老實的人......”

她以為她遠離軟紅萬丈,不再煙視媚行,洗盡鉛華洗手做羹湯,上天會獎勵她這個賢妻良母。

“那是咱們不夠了解男人,孫飛鵬家不是拆遷了嗎?今日不同往日,想要的自然也更多了。”

蘇景冷靜地一針見血。

哈,哈,哈哈哈,蘇虹狂笑起來,笑得滿臉是淚:“你說得對,他以前哪裏是老實啊,只不過身邊沒有誘惑罷了!”

笑聲裏有著藏不住的淒涼和諷刺。

蘇景拍拍她的的手,說:“他找你攤牌的?”

“嗯,前前後後,連細節都交待了,最初是那個女人失戀跑我們店唱歌遇到壞人,他英雄救美。本來是一夜情,結果那個女的懷孕了,他說也想過讓她把孩子打掉,他從沒想過這輩子和我分開,但孩子已經有胎心了,他又舍不得,一直兩邊拖著,直到你們昨天撞破了瞞無可瞞。他說他愛的還是我,但他年紀大了,他太想做一個父親了,他甚至問我,能不能不離婚只把孩子抱回來,哈,他現在連這種夢都給敢做了!"

蘇景頓時明白了蘇虹的憤怒和恥辱感從哪裏來的。

以前她是耀眼的女神,他是萬千追隨者裏最微不足道的一個,她垂青了他,不惜拔掉刺褪去光環,他不珍惜罷了,還要騎到她頭上羞辱她,是什麽給了他勇氣:蘇虹的年華漸老?他從天而降的巨額拆遷款?

“那女的比我年輕比我漂亮嗎?”

平靜了一會兒,蘇虹突然問。

“不,她連你的頭發絲都比不上。”

蘇景毫不猶豫地說。

這倒不是撒謊,那女的細眉細眼,塌鼻梁,只占了個白凈,可能懷孕的緣故,臉頰散落著雀斑,丟到人群裏不會想看第二眼,蘇虹卻是艷女,即便過了最好的年齡,依舊有美人的風韻,非要放到一起比就是對她的侮辱。

蘇虹笑了,第一次側臉看了看她,溫柔地說:“傻瓜,我都三十五了。”

“那又怎樣?你是那種可以美到八十歲的女人。”

蘇景不遺餘力地讚美她。

蘇虹突然有了力量,說:“我會離婚,但不會讓他如意的,我要讓他知道我蘇虹不是他想要就要想丟就丟的女人!”

“這就對了。”蘇景逗她:“後面日子長著呢,到時候咱想找小鮮肉就找小鮮肉,想找有錢老頭就找有錢老頭,不和他在這破舊的先兩室一廳裏耗了!”

“嗯,到時候有好的分你一個!”

倆人對視,然後一起神經質般地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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