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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恩情(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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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恩情(二合一)

池雪到家之後, 直接回到了房間。

她將自己的鞋子蹬掉。

卸了臉上的妝容。

看著鏡子裏面的自己怔怔出神。

其實,她應該是能夠理解從雲端跌入谷底的感覺的。

破產消息傳到她耳朵裏的那天,她還以為這是她那個生理上的爹又在作妖。

畢竟對方什麽正經事都不會做, 但是很擅長搞一些歪門邪道。

偏偏事實證明, 他是真的因為廢物, 把家裏的企業整垮了。

池雪躺進被子裏, 閉上眼睛,蜷縮起來, 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今天金鐘道上面可能會出現的場景。

比起她到現在都沒有想起來的慘烈的車禍現場, 池家公寓樓下的那一幕,她記得更加清晰。

這大概是她那個爹,這輩子最有勇氣的一回。

她蜷縮起來。

將被子緊緊地裹在身上。

好像在這十月底終於感覺到了從西伯利亞下來的冷空氣的威力。

她迷迷糊糊地好像睡了過去, 但是夢裏面都是嘈雜的喧囂, 是投資人義憤填膺的話語, 是投資公司的經理人因為走投無路威脅要點燃辦公室的聲音, 是一切終結的沈重的東西墜落到地面的聲音——

池雪醒了過來。

睜開眼,她發現楚欽成正坐在床邊, 眉頭緊鎖。

“唔——”

她不自覺發出了一點鼻音。

“你醒了?”楚欽成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她醒來的動靜, 伸手碰了碰她的額頭,“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

紅姐剛才就和他說了, 池雪今天一回來就直接回房休息了。

他剛才就在擔心,池雪是不是身體不適。

池雪搖搖頭,將自己埋進了他的懷裏。

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將池雪圈在了懷裏。

“那是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

“和我說下?”

池雪猶豫了一下, 說道:“金鐘道有人跳樓, 我讓麗影新聞部的人趕過去拍攝了。”

“你是覺得, 不應該在那個時候讓麗影的人過去搶熱點?”

池雪:“不是,只是……他是因為遠豐股價大跌導致的債務才跳樓的。”

“你會不會覺得我有些殘忍?”

她擡起頭, 有些茫然地看著楚欽成。

楚欽成把她圈在自己的懷中:“所以我都說了,你還是太善良了。”

“就算今天沒有你,股市還是照樣會大跌。你又不是美利堅的總統——不,應該說你就算是,也管不到美聯儲的政策。”

“不要有那麽重的心理負擔,好不好?”

如果真的要追究責任,不管不顧選擇將自己的全部資產,甚至借錢加杠桿也要道股市裏博一場的死者,導致全球股市大幅度下跌的華爾街,甚至是遠豐無能的董事和經理人,每一個都比她的責任不是更大嗎?

做人,最緊要就是不要苛責自己。

池雪低下頭。

鼻尖嗅聞到的是和她身上很相近的山茶花的味道。

因為楚欽成現在搬到了她房間來住,所以他們共用著同一間浴室,使用的沐浴用品也是一樣的。

他身上逐漸染上了她最喜歡的味道。

讓她無比的安心。

“你講的對,而且,比起擔心已經去世的死者,他可能被剩下來的家人才是最可憐的。”

不管他最初是不是想博一個出路,最後面對結局的時候,他選擇了最懦弱的一條,回避了可能出現的麻煩,也將那些麻煩遺留給他很可能無力面對的家人。

池雪打起了一點精神。

楚欽成伸出手用指腹輕輕帶過她下眼瞼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下來的眼淚。

“好,我們可以和慈善基金機構一起做。上次那個活動你聯系的美誠基金就可以。”

“嗯。”

池雪環抱住楚欽成。

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楚欽成察覺到了池雪逐漸平穩的呼吸,松開手,將她慢慢放回到床上,像是對待一件易碎品那樣。

他留戀地撫過池雪的發頂,走出了房間。

他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機,調到了麗影電視臺的新聞頻道。

現在正是黃金時段新聞播出的時候。

金鐘道的事情是他們最先搶到的獨家,他們趕過去的時間僅次於醫院的救護車,警察都是落在他們後面才趕到的。

電視機裏面的新聞主播正在介紹現場的情況,鏡頭對準的是主持人和後面的證券大廈。

原來是這裏。

楚欽成垂下眼睛。

前線的新聞主播采訪到了旁邊的一個同個證券公司工作的男人問情況。

“他前段時間和我們說,現在遠豐的股價是位於一個低位,而且他也和那些專家分析的一樣覺得遠豐會隨著大盤一起上漲,就重倉了遠豐。周五的時候,還在和我們說,搶到了遠豐下跌的時候加了倉。”

“沒想到今天一跌,遠豐跌的是最厲害的……他還簽了高利貸,就等著今天這一撥拉升之後還債啊,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遠豐。

說來說去,還是徐家的事情。

楚欽成從旁邊的報刊架上面取下來了一本嶄新的雜志。

封面的人物是徐家的頂梁柱徐老爺子。

年近八十的老人家坐在老板椅上面,對著鏡頭笑得慈眉善目。

楚欽成看著上面寫的“遠豐集團屹立不倒五十年的秘訣”嗤笑一聲。

自言自語地說道:“屹立不倒?”

“那就試試看,能不能做到真正的不倒咯。”

香江的股市停市。

但是影響還是繼續。

杠桿帶來的債務危機,家資耗盡帶來的生存危機……

不過,這些和池雪都沒有關系了。

在這個不算平靜的一周,天氣都保持著出人意料的好。

像是在嘲諷下面庸庸碌碌卻什麽也沒有得到的普通人一樣。

池雪一早就約上了倪海蕓一眾到高爾夫球場打球。

好互通有無。

華亞在這次的風波當中,投資部門斷腕及時,並且趁機搭上了交易所的關系。

可謂是收獲很大。

池雪覺得,遠豐肯定會想辦法和倪海蕓聯系。

不過,到目前為止,倪海蕓都沒有接到徐家的人的邀約。

真是不像池霭的作風……她向來都應該是先徐雋清之憂而憂的。

難不成真是覺得徐家大廈將傾,在開始給自己找其他的路子了?

她應該也沒有將徐家逼到那個地步吧。

況且現在還在停市之中,一切尚未塵埃落定,池霭的嗅覺有真的靈敏,現在就開始思考有什麽辦法脫身了?

“在想什麽?”

倪海蕓走到池雪的身邊。

高爾夫球場在寸土寸金的香江卻還是占據了偌大的位置。

放眼望出去,她甚至還能夠看到蔚藍的海景。

和因為債務不得不走上天臺的普通人是間隔開來的兩個世界。

“菟絲子還沒成氣候,大樹都已經倒下咗。我都好想知道,纏繞在上面的菟絲子是會繼續伴著大樹枯死,還是會找另外的寄生嘞?”

池雪握著高爾夫球桿,瞄準了前面那個球洞,輕輕巧巧地揮出一桿。

倪海蕓聽著她這玄妙的說法,有些詫異:“我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去研究植物學了。”

“最近才開始的,主要是覺得菟絲子這種植物好有意思。”

池雪看著滾進了球洞的高爾夫球,愉快地挑了挑眉:“Bingo!”

“現在也只有你有閑情逸致研究植物了。滿香江的人都在為股市暴跌而頭疼。”

倪海蕓解開手上系的毛巾,擦擦頭上的汗。

“不過你和楚生的名號果然是不倒的金字招牌,趕在股票大跌之前集資數十億。完全不用擔心接下來的風雲變幻啦。”

“比不得蕓姐你啊,趁著這個機會,直接讓本來已經成為大家眼中不可信銀行的華亞,成為了大家眼中的救命稻草。”

池雪和她互相吹捧。

“哪有這樣厲害,我只不過是給了幾家可信的公司渡過難關的機會而已。”

倪海蕓揮出一桿球。

白色的小球在綠茵上翻滾著,卻並沒有落入預定的洞中。

她呼出一口氣:“高爾夫球比我想象中要難一些呀。”

“你現在就是讓他們陪你打麻將,都有一堆的人趨之若鶩。”

誰不知道華亞在這次的風暴之中不僅是全身而退,甚至趁機運作資本,做空了幾家企業,順利翻身。

“你說的不錯,下回我就聯系慈善基金籌辦一個麻將比賽募集資金,然後將善款捐出去。應該會有好多人願意參加的。”

“就是咯,厲害的人喜歡高爾夫球,生意就在高爾夫球場談,厲害的人喜歡麻將,生意照樣可以在麻將桌上談。”

“成為了厲害的人,想喝酒就喝酒,人家陪你醉,想喝士多啤梨味的牛奶就喝牛奶,人家都趕著陪你喝啊。”

“我都不知道蕓姐居然喜歡士多啤梨口味的牛奶。”

“是我女兒啦,那天回來跟我說,她們班的同學都跟風她,連喝的飲料都要一樣。”

“回去休息下?”

“好。”

球童把高爾夫球車開到了她們面前,帶著兩位往會所的方向走。

今天會所冷清不少,因為各家企業都有不少煩心事,能抽出空來高爾夫球場散心娛樂的沒有幾個。

那些名媛貴婦也都是最識得眼色的。

不過,這對於池雪她們來說,反而是件好事。

不用包場,就能夠享受包場的待遇。

剛剛落車,池雪一眼就看到了王怡嬌。

她正躺在會所外遮陽傘下面躺椅上喝檸檬茶。

見到她兩個回來,把墨鏡擡到發頂,坐起身:“這麽快就回來了?”

“我技術不過關,還是不要班門弄斧了。”

倪海蕓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讓旁邊的侍應生送來杯冰咖啡。

“我就說吧,下次還是打麻將最好了。”王怡嬌攤手,“想要贏過阿雪,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你講的對。”倪海蕓深以為然。

池雪苦笑,也不知道她兩個是捧她還是點她。

“嗡嗡嗡。”

“是不是你的移動電話在響?”

倪海蕓看向池雪。

池雪從手袋裏拿出笨重的移動電話:“真是哦。”

她摁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邊傳來池霭的聲音:

“阿姐,我想見你一面。”

倪海蕓和王怡嬌都看見池雪的臉色沈了下來。

她們兩個交換了一下眼神。

沒有出聲。

池雪:“是有什麽事情嗎?我現在和朋友有約,不得閑啊。”

池霭著急道:“阿姐……我就是想請你吃餐飯而已啊,也不得閑嗎?”

有時候池雪都佩服池霭的厚臉皮。

不管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都能夠裝作無辜無知的樣子。

她的確不打算現在就和對方撕破臉皮,不然怎麽能讓她一步步再不能翻身?

她頓了頓:“好,你隨便找家餐廳,找到了給我電話 。”

池霭連忙說道:“我都已經訂好了,華庭大酒店,春字號包間,我等你啊。”

“好。”

池雪把電話掛斷。

看著面前倪海蕓和王怡嬌打量自己的目光,她聳聳肩:

“晚上的聚餐暫停,我要去應付一位尊貴的太太。”

“什麽人還需要你這麽謹慎對待?”

“大抵是……仇人?”

池雪挑眉,輕笑。

香江最不缺的大概就是各式豪華酒店。

華庭的位置也很好,就在灣仔旁邊一點的地方。

坐在臨窗的包間,可以欣賞到尖沙咀的瑰麗夜景。

池雪到包間的時候,池霭已經在裏面了。

看到她進來,池霭眼睛裏流露出恰到好處的驚喜:“阿姐,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

她親自給池雪倒了杯茶,說道:“我知道阿姐愛吃牛肉,這家餐廳的松茸黑椒牛仔骨在香江都是一絕,我才特地訂了這家。”

池雪沒有喝她給自己倒的那杯茶,她把茶杯往旁邊放了放。

“說吧,你有什麽事情求我?”

池霭訕笑:“我就知道什麽都瞞不過阿姐你。”

“你放心,這次絕對不是請你為成洛安出手——他怎麽值得阿姐出手?我之前也是昏了頭了。”

池霭這話語氣雖然帶著恭敬,甚至主動放低了姿態。

但是池雪不難從其中聽出來她陰陽怪氣的意味。

從來都是這樣的,池雪被放在了池霭父母家裏面,池霭就經常用這種語氣說話。

博關註,博同情,也博池雪的懂事退讓。

到現在都已經形成了習慣。

好像她這樣做了鋪墊之後,無論再說什麽,池雪都沒有理由不答應她。

於是,她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阿姐,我知道你和華亞的倪總關系好好,可否讓她出手幫襯下遠豐?”

還怕不夠,她補充道:“大徐生必有重酬。”

她特地在“大”字上面加了重音,暗示到時候給報酬的不會是徐雋清父親那個混了四十幾年眼見著這輩子都扶不上墻的紈絝子弟,而是徐家真正的當家人徐老爺子。

池霭摩挲著咖啡杯的把柄,借著旁邊的小銀匙的反光觀察池雪的表情。

不出意料,池雪的臉上先是露出了被威脅的不忿,隨後便成了……

輕蔑?

池霭擡起頭,對上了池雪的眼睛。

她從小就知道,池雪和自己是不一樣的。

尤其是在每次對上這雙黑黝黝的杏眸的時候,池霭都無比清晰的意識到這點。

那瞳色有時候太深,讓池霭都覺得有些恐怖。

就好比現在。

池雪定定地望著她,而後問道:

“你是以什麽資格來求我,讓我幫助你呢?徐少太太?”

池霭一訝。

她沒有想到池雪會給出這樣輕慢的回答。

寂靜在兩人之間蔓延。

池霭盯著池雪的眼睛,而池雪沒有看她,只是看向剛才池霭給她倒水的那個茶杯。

仿佛那是什麽宋代的鈞瓷再世。

“阿姐,你……是乜意思?”

“我想你都聽得懂白話的,”池雪看著她歪了歪頭,“還是說,我講白話有口音,你聽不懂?那我用普通話重覆一遍——”

“徐少太太,我想我們之間的關系,應該不足以讓我為徐家欠一份人情。”

既然池霭裝不懂,池雪索性將事情挑明了。

她真是沒想到池霭可以做到這麽沒臉沒皮地找她來要倪海蕓的聯系方式。

要是她真的給出去了,池霭和徐雋清會怎麽和倪海蕓說自己得到她聯系方式的機會?

——我們是通過池雪池總拿到的,想請你幫個忙?

到最後受益人是他們兩公婆,欠人情的是她。

真是好劃算的買賣。

不說池雪和倪海蕓背後關系多深厚,利益聯結,難以割裂,只說明面上她兩個只算得上是時常出去玩的雅集認識的好友。

池霭不會不知道她和自己那些“姐妹”之間的關系有多脆弱吧。

冷言嘲諷。

輕視打量。

池霭開口之後想到過池雪會勃然大怒,會像上一次一樣甩臉就走,唯獨沒想到池雪的反應會是這樣。

這還不如池雪上次直接上車走人。

好歹池霭不會這樣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卑劣像是被池雪看穿了一樣。

她的指甲狠狠地掐進自己的手心,她擡起頭,以同樣傲慢的眼神看向池雪:

“就當是償還我阿爸照顧你一場的恩情?”

“恩情?”

池雪重覆了一遍這個詞。

“所以,這就是你想要搶我東西的原因嗎?因為你覺得,我搶走了你父親的關註?”

池霭本想要嘲諷她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理直氣壯拒絕。

陡然之間,她突然悟出來,池雪這句話可能潛藏的含義。

最近所有的異常全部在她的腦子裏面穿起來。

只剩下了一個想法:

池雪都知道了——

池霭被巨大的恐慌包裹住。

渾身戰栗著,她在室內維持的二十六度舒適氣溫牙齒噠噠顫抖打架。

她眼睛也閃爍不定,始終沒敢看向池雪。

事情曝光帶來的對池雪報覆手段的恐懼之中,也許還參雜著一絲不足為人道的雀躍。

就像她現在忍不住在心裏面說:看,她被踩中痛腳之後的樣子,也一樣狼狽。

“你……”

她聲音艱澀,好像第一次開口說話。

池雪反而笑了:

“我都知道了,不用裝了,慫恿佳視和麗影爭奪紅樓項目的人,就是你吧?”

“我聽到郭思佳給你打的電話了。”

池霭只感覺自己好像是在蹦極,被踹下高臺在強烈的失重感之後,感覺到了安全繩的存在,意識到這只是虛驚一場。

她根本沒有發現什麽。

池霭坐在那裏,強自鎮定心跳。

後背上的汗水已經浸濕了她今天穿的真絲高定裙。

還生怕池雪看出端倪。

只能讓自己靠在座椅背上,試圖用高大的椅子遮擋住自己心虛的證據。

偏偏池雪還在講:“我之前沒看出來,搶走我的項目,你還要厚著臉皮讓我幫忙?有這個閑工夫,不如把佳視想要塞給電視劇制作中心的三千萬拿回來,說不定還能夠有點作用。”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池霭將臉別到了一邊。

池雪勾起嘴角,朝她扔出了一張沖洗出來的照片:“認得她嗎?不,你應該很熟悉她才對啊——”

“這位賀家大少二婚娶的太太。”

“照片證明不了什麽我也知道,不過我還有她和你通話的錄音,你要聽聽嗎?”

池霭只能說:“對唔住啊,阿姐。其實都不是我想讓思佳說的,而且我本來也不準備和你搶這個項目,只是佳視不是阿清和我說了……”

“我懶得聽你這些車軲轆話。”

池雪站起身。

“你只要知道一件事情,我是絕無可能幫助你的。”

“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情。”

池雪說完這句話,直接起身走人了。

包間的門被池雪摔上。

池霭反而覺得安心了下來。

對的。

這才應該是池雪常有的態度。

她以前就不明白,為什麽明明是寄住在他們家,但是池霭的態度永遠那麽驕傲。

沒有一點寄人籬下的懦弱與自省,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天生是要圍著她打轉的。

所有不合她意的人,所有不和她意的事,都得不到她施舍的目光。

而她能擁有的一切都是池雪看不上的東西。

明明,她都已經搶來了這麽多。

卻還是和以前一樣,因為她一個眼神就覺得自己得到的全部都是不值得的。

池霭松開手,才發現她將裙子攥出了皺巴巴的印子。

昂貴的真絲質地的高定連衣裙宣告報廢。

因為那些印子,也許用再好的熨鬥,都無法熨平。

你看,這麽多年過去,她還是會因為池雪的一句話就提心吊膽、自我折磨。

她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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