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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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所以你們可以在許多東西上看到電影, 除了電影院，還有電視、電腦、手機？”
月光照進窗棱，洞房花燭之後, 顧明宣除了想睡還是想睡, 但傅幸臣的事後消譴仿佛變成了談心。
他現代社會無比好奇, 問題一個接一個。
顧明宣嘴動給他閉麥, 迷迷糊糊把他一通親, 然後道：“問這麽多，想跟我一起回去啊？”
“我只是在想，你的世界這麽有趣，如果真的有一天你可以回去, 會不會沒空想我？”
顧明宣笑：“那可說不準。”
又嘆了口氣：“放心吧, 你看我這個系統, 它是來讓我當救世主的，這世道一天沒有變好, 我估計一天回不去。”
傅幸臣的聲音有點輕：“總會有那麽一天的。”
他低下頭，深深吻她，再一次的交纏開始之前，他低啞的嗓音就響在顧明宣耳邊，“你有時空之刃, 不是嗎？一旦覺出不對, 就用它劈開時空，回到自己的世界。”
顧明宣心說要是有這麽簡單，我不早劈了？
後面兩個權柄都強調一個“極端情況”, 她也不知道什麽才是極端情況, 反正當進度條滿足80%之後，她連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使用時空之刃。
她沒有機會說話了, 傅幸臣滾燙的身體再抱貼近她。
紅燭未熄，綃帳輕輕飄動，這個夜晚註定是個不眠夜。
後來，顧明宣筋疲力盡地睡著了。
傅幸臣在滿室融融的紅光中看著她，一直在看。
直到窗邊開始泛白，紅燭滅盡，晨曦照亮天地。
顧明宣睡得很沈很沈，晨光照出她白皙臉頰上一層細細的絨毛，像桃子。
豆蔻年華，如此年輕。
傅幸臣低頭，輕輕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我走了。”他輕聲道，“這兩天也許都不一定回來。”
顧明宣“唔”了一聲，也不知聽沒聽見。
*
顧明宣做夢了。
夢境非常混亂，戰火紛飛，四處是斷肢斷骸。
她上一秒還在戰場，下一秒就來到深宮大內，在輝煌的宮殿中看見了傅幸臣。
傅幸臣的穿著異常華貴，身上赫然是一件龍袍。
一名女子向他奔去，手裏拿著一把匕首。
那是杜婉歌。
這是原書劇情。
快跑——快跑啊！
顧明宣在心裏大吼，卻無法出聲。
傅幸臣留在原地t，張開雙臂。
匕首捅進他的胸膛，他嘴角溢出鮮血，臉上卻依然保持著笑容，抱住那名女子。
視線轉換，顧明宣看到了那女子的臉。
——那不是杜婉歌，那是她自己！
顧明宣猛地坐起來。
窗上一片明亮，室內很安靜，大紅繡帳，高床軟枕，她昨晚剛剛完成人生大事。
腦子清醒了，身體還沒有，一顆心依然撲通亂跳。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雖然她每日裏並沒有表現得多麽惶急，但“十月初三”這一天的日子沈沈地壓在她的心上。
她下床，推開窗。
瓦藍的天空高遠，高大的桂樹蒼翠，這是京城最寧靜美好的秋日。
不怕。
她告訴自己。
今天是九月十七，還有時間。
*
趙承烈約的地方是一座茶樓。
茶樓後面另有密室，這是他們的經營之處。
顧明宣開門見山：“殿下的計劃進行得如何了？什麽時候殺進皇宮？”
趙承烈早聽杜婉歌說過顧明宣仿佛全知全能，對於一切未發生的事情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但親身驗證還是頭一回，震驚了半晌，眼睛倒是明亮了幾分：“老夫人果然什麽都知道。只是新帝登基，金吾衛大換血，我原先安排好的人手被調到了他處，一時半會沒有找到可以打開宮門的人，所以暫無進展。”
“我可以找到人幫你打開宮門。”
“誰？”
“陳長山，他原是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因為杜家倒臺，官職也被一貶再貶，如今正在守儀鳳門。”
趙承烈大喜：“儀鳳門好，儀鳳門離政事堂最近！”
而皇帝為了顯示自己是明君，長住在政事堂旁邊的宮殿。
“我還可以隨你一直攻進皇宮，差不多三刻鐘之內，世間所有事都在我眼前，我可以為你監控皇宮內外的一切動向。”
趙承烈動容：“老夫人真乃天人也。我能得您相助，實乃邀天之幸，將來必定肝腦塗地，報答老夫人的恩情。”
“我不用你肝腦塗地，”顧明宣道，“我只要你答應我兩件事。”
趙承烈坐正來，恭聲：“但請老夫人吩咐。”
“一，善待婉歌。”
趙承烈道：“婉歌便是我的性命，我會比珍惜自己的性命更加珍惜她。”
顧明宣點頭，她對這一點毫不懷疑。
“二，請發誓永遠不會站在傅幸臣對面。”
這個要求讓趙承烈一楞，轉即他便想明白了，老夫人是擔心他取得天下之後，會忌憚傅幸臣的實力。
趙承烈認真道：“傅兄本非常人，又有老夫人在身邊相助，如果他真要做什麽，早就做了，我忌憚與否毫無作用。”
顧明宣其實知道情形早已經改變，兩人已經化敵為友，可是原書劇情註定傅幸臣會死，她不能不再三小心。
等到趙承烈發過誓，她心裏才稍微松開一點。
*
顧明宣回京沒多久便去找過陳長山。
她自己寫了一封信，信上交待陳長山凡事聽從持信之人的吩咐。
她的臉是變了，字跡卻是多少年沒有長進，一如既往，陳長山自然認得，打開信的那一瞬間，眼眶都紅了。
陳長山從手握實權的高官變成守宮門的小將，鬢角也添了幾根白發。
一家人也從以前的大宅子裏搬出來，住在一條小巷裏，房子變小了很多，院子也小小的，沒有假山，沒有亭臺樓閣，卻有一架結實的秋千，一看就是陳長山自己做的。
陳長山的兒子已經快到爸爸腰間高了，女兒才兩歲，蹣跚地跟在哥哥屁股後面轉。
妻子身上不再是綾羅綢緞，頭上也沒有珠翠，布衣荊釵的，人卻像是比從前胖了一點，面龐圓潤飽滿，氣色紅潤。
陳長山將顧明宣請進廳上，妻子去倒茶。
顧明宣四下打量一遍：“陳長山，你可後悔當初跟老夫人進京？”
“若是沒有老夫人，我只怕還在寧城當衙役，緝盜追兇，奔波勞苦，還未必能活到現在。”
陳長山看著院子裏的兩個孩子，微微笑，“我官兒也當過了，財也發過了……姑娘別看這裏小，其實是我和孩兒娘商量過了，現在品職低微，住的地方也應相當，不然恐怕惹人眼紅，所以才變賣了宅子，其實本人也算小小富翁了。只可惜天下不太平，不然尋一處山明水秀的所在，帶著孩子解甲歸田，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天下太平……應該快了。”顧明宣道，“當初老夫人帶你到京城，給了你一場榮華富貴，現在，我再給你一場吧。”
陳長山手裏捏著那封信，喉頭微有哽咽：“這是老夫人遺命，姑娘但請吩咐，我陳長山無有不從。”
*
陳長山說到做到，十八日應顧明宣之邀，上門與趙承烈做了一番深談。
於是趙承烈的進攻計劃很快出來了。
時間定在十九日深夜。
“兩天時間夠用嗎？”陳長山忍不住問。
顧明宣告訴他：“聽殿下的，準沒錯。”
那可是天命男主，擁有本書最強光環，註定成功，不會失敗。
其實顧明宣也沒想到趙承烈如此雷厲風行，因為傅幸臣還在宮裏，所以顧明宣多少有點擔心。
於是便托陳長山去內庫找傅幸臣，讓傅幸臣早點離開，以免到時候兩邊打起來，他作為池魚被殃及。
傅幸臣改變了容貌，現在是個中年太監，在內庫負責灑掃之職，借整理打掃的時候尋找青苗玉。
只是他這一入內庫深似海，陳長山下值後，帶回一個不好的消息：“慚愧，我托人問遍了內庫，都沒有找見姑娘說的那人。”
顧明宣楞住：“不在內庫？”
“傅兄也許是打聽到什麽有關青苗玉的新消息，一時走開了。”趙承烈道，“您請放心，內庫遠離政事堂及東西六宮，若是此行順利，我的人不會動內庫一分一毫；若是此行不順，咱們陛下的人肯定也會把內庫看得死死的。傅兄在內庫反而安全。”
顧明宣知道趙承烈說得有道理，但關心則亂，她心裏還是莫名有點發慌。
傅幸臣是為青苗玉才回來的，不在內庫，能在哪裏？
*
十九日，子時。
深夜的風已經開始帶上了寒意，尤其是幾位守門的金吾衛都還年輕，為了顯得俊俏，不願意在秋天就加上臃腫的棉衣，現在都傴著背靠來回走動取暖。
“哎，這日子差不多要一天冷似一天了。”
陳長山嘆息著，從懷裏摸出一只酒壺，正要喝的時候，被金吾衛們看見，眼睛發亮：“老陳竟然帶了酒！”
陳長山道：“年紀大了，夜裏熬不住，得喝兩口暖暖身子。再說這樣的天，齊將軍也未必會出來巡視。”
這話一出，酒壺下一秒就被搶了去。倒不是因為這些人熟不拘禮，而是都知道陳長山跟著杜家一起敗落，且又不年輕了，這輩子恐怕都只是守門的命，沒什麽人把陳長山當回事。
於是那只酒壺就在十來個金吾衛手裏傳來傳去，每人都喝到了兩口——夠了，裏面的藥是趙承烈拿來的，據說一口就能放倒一頭牛。
果然，沒過多久，金吾衛們搖搖晃晃，都覺得眼前有重影：“老陳你這是什麽酒……”
話沒問完，都趴下了。
拿腳踢了踢身邊的，“怎麽喝這麽點就醉了？快起來，還得當差。”
那人哼都沒哼一聲，已經鼾聲大作。
陳長山立即打開宮門。
宮門沈重，一個人推開有些吃力，好在儀鳳門並非四大正門，守衛的人少，巡視的更少。
宮門才開一條縫，外面的人便閃身進來。
趙承烈親自領隊，所有人穿的都是金吾衛的明光鎧，只有顧明宣穿著內侍的藍袍，扮成一名小太監。
“右前方一裏左右，有人巡邏，正在往這邊來。”
全視之眼開啟，顧明宣就是一臺人肉雷達，“皇帝在政務堂旁邊的如清安殿，正在……咳，寵幸兩名妃嬪。”
趙承烈立刻帶著人把地上的金吾衛拖進旁邊的屋子，自己人替補上，然後避開巡邏隊的路線，直奔政事堂。
一切全在趙承烈的手勢下靜默進行，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進攻，顧明宣一點也沒有緊張，全視之眼在掃視周圍之餘還往外放出去一點，看到了內庫。
深夜的內庫靜悄悄的，守夜的人在打瞌睡。
顧明宣的視線轉了一圈下來，確實沒有發現顧幸臣。
視線只好繼續轉出去，忽然，在掠過太廟的時候，掃到了傅幸臣的身影。
他t沒有戴那張□□，靜靜地盤膝坐在太廟深處，周圍沒有一個人影，只有一圈又一圈的白蠟燭。
那些白蠟燭似乎是按某種規律排布的，傅幸臣長發披散，坐在龐大蠟燭圈的中心。
他手裏拿著一把匕首，割破指尖，鮮血一滴一滴落下。
當他的鮮血和地面接觸的那個瞬間，像是無端起了一陣風，燭火齊齊伏倒，光線映在傅幸臣臉上，晦暗不明。
有兩天沒看見他，顧明宣下意識地停下視線，想多看看。
突然地，系統在她腦內瘋狂彈窗，字體不僅鮮紅，而且加粗，滿屏都是感嘆號。
——監測到高危核心！
——高危核心已開始啟動！
——高危核心啟動進度50%！
——世界毀滅進度50%！
——世界即將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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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可以在許多東西上看到電影, 除了電影院，還有電視、電腦、手機？”
月光照進窗棱，洞房花燭之後, 顧明宣除了想睡還是想睡, 但傅幸臣的事後消譴仿佛變成了談心。
他現代社會無比好奇, 問題一個接一個。
顧明宣嘴動給他閉麥, 迷迷糊糊把他一通親, 然後道：“問這麽多，想跟我一起回去啊？”
“我只是在想，你的世界這麽有趣，如果真的有一天你可以回去, 會不會沒空想我？”
顧明宣笑：“那可說不準。”
又嘆了口氣：“放心吧, 你看我這個系統, 它是來讓我當救世主的，這世道一天沒有變好, 我估計一天回不去。”
傅幸臣的聲音有點輕：“總會有那麽一天的。”
他低下頭，深深吻她，再一次的交纏開始之前，他低啞的嗓音就響在顧明宣耳邊，“你有時空之刃, 不是嗎？一旦覺出不對, 就用它劈開時空，回到自己的世界。”
顧明宣心說要是有這麽簡單，我不早劈了？
後面兩個權柄都強調一個“極端情況”, 她也不知道什麽才是極端情況, 反正當進度條滿足80%之後，她連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使用時空之刃。
她沒有機會說話了, 傅幸臣滾燙的身體再抱貼近她。
紅燭未熄，綃帳輕輕飄動，這個夜晚註定是個不眠夜。
後來，顧明宣筋疲力盡地睡著了。
傅幸臣在滿室融融的紅光中看著她，一直在看。
直到窗邊開始泛白，紅燭滅盡，晨曦照亮天地。
顧明宣睡得很沈很沈，晨光照出她白皙臉頰上一層細細的絨毛，像桃子。
豆蔻年華，如此年輕。
傅幸臣低頭，輕輕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我走了。”他輕聲道，“這兩天也許都不一定回來。”
顧明宣“唔”了一聲，也不知聽沒聽見。
*
顧明宣做夢了。
夢境非常混亂，戰火紛飛，四處是斷肢斷骸。
她上一秒還在戰場，下一秒就來到深宮大內，在輝煌的宮殿中看見了傅幸臣。
傅幸臣的穿著異常華貴，身上赫然是一件龍袍。
一名女子向他奔去，手裏拿著一把匕首。
那是杜婉歌。
這是原書劇情。
快跑——快跑啊！
顧明宣在心裏大吼，卻無法出聲。
傅幸臣留在原地t，張開雙臂。
匕首捅進他的胸膛，他嘴角溢出鮮血，臉上卻依然保持著笑容，抱住那名女子。
視線轉換，顧明宣看到了那女子的臉。
——那不是杜婉歌，那是她自己！
顧明宣猛地坐起來。
窗上一片明亮，室內很安靜，大紅繡帳，高床軟枕，她昨晚剛剛完成人生大事。
腦子清醒了，身體還沒有，一顆心依然撲通亂跳。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雖然她每日裏並沒有表現得多麽惶急，但“十月初三”這一天的日子沈沈地壓在她的心上。
她下床，推開窗。
瓦藍的天空高遠，高大的桂樹蒼翠，這是京城最寧靜美好的秋日。
不怕。
她告訴自己。
今天是九月十七，還有時間。
*
趙承烈約的地方是一座茶樓。
茶樓後面另有密室，這是他們的經營之處。
顧明宣開門見山：“殿下的計劃進行得如何了？什麽時候殺進皇宮？”
趙承烈早聽杜婉歌說過顧明宣仿佛全知全能，對於一切未發生的事情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但親身驗證還是頭一回，震驚了半晌，眼睛倒是明亮了幾分：“老夫人果然什麽都知道。只是新帝登基，金吾衛大換血，我原先安排好的人手被調到了他處，一時半會沒有找到可以打開宮門的人，所以暫無進展。”
“我可以找到人幫你打開宮門。”
“誰？”
“陳長山，他原是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因為杜家倒臺，官職也被一貶再貶，如今正在守儀鳳門。”
趙承烈大喜：“儀鳳門好，儀鳳門離政事堂最近！”
而皇帝為了顯示自己是明君，長住在政事堂旁邊的宮殿。
“我還可以隨你一直攻進皇宮，差不多三刻鐘之內，世間所有事都在我眼前，我可以為你監控皇宮內外的一切動向。”
趙承烈動容：“老夫人真乃天人也。我能得您相助，實乃邀天之幸，將來必定肝腦塗地，報答老夫人的恩情。”
“我不用你肝腦塗地，”顧明宣道，“我只要你答應我兩件事。”
趙承烈坐正來，恭聲：“但請老夫人吩咐。”
“一，善待婉歌。”
趙承烈道：“婉歌便是我的性命，我會比珍惜自己的性命更加珍惜她。”
顧明宣點頭，她對這一點毫不懷疑。
“二，請發誓永遠不會站在傅幸臣對面。”
這個要求讓趙承烈一楞，轉即他便想明白了，老夫人是擔心他取得天下之後，會忌憚傅幸臣的實力。
趙承烈認真道：“傅兄本非常人，又有老夫人在身邊相助，如果他真要做什麽，早就做了，我忌憚與否毫無作用。”
顧明宣其實知道情形早已經改變，兩人已經化敵為友，可是原書劇情註定傅幸臣會死，她不能不再三小心。
等到趙承烈發過誓，她心裏才稍微松開一點。
*
顧明宣回京沒多久便去找過陳長山。
她自己寫了一封信，信上交待陳長山凡事聽從持信之人的吩咐。
她的臉是變了，字跡卻是多少年沒有長進，一如既往，陳長山自然認得，打開信的那一瞬間，眼眶都紅了。
陳長山從手握實權的高官變成守宮門的小將，鬢角也添了幾根白發。
一家人也從以前的大宅子裏搬出來，住在一條小巷裏，房子變小了很多，院子也小小的，沒有假山，沒有亭臺樓閣，卻有一架結實的秋千，一看就是陳長山自己做的。
陳長山的兒子已經快到爸爸腰間高了，女兒才兩歲，蹣跚地跟在哥哥屁股後面轉。
妻子身上不再是綾羅綢緞，頭上也沒有珠翠，布衣荊釵的，人卻像是比從前胖了一點，面龐圓潤飽滿，氣色紅潤。
陳長山將顧明宣請進廳上，妻子去倒茶。
顧明宣四下打量一遍：“陳長山，你可後悔當初跟老夫人進京？”
“若是沒有老夫人，我只怕還在寧城當衙役，緝盜追兇，奔波勞苦，還未必能活到現在。”
陳長山看著院子裏的兩個孩子，微微笑，“我官兒也當過了，財也發過了……姑娘別看這裏小，其實是我和孩兒娘商量過了，現在品職低微，住的地方也應相當，不然恐怕惹人眼紅，所以才變賣了宅子，其實本人也算小小富翁了。只可惜天下不太平，不然尋一處山明水秀的所在，帶著孩子解甲歸田，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天下太平……應該快了。”顧明宣道，“當初老夫人帶你到京城，給了你一場榮華富貴，現在，我再給你一場吧。”
陳長山手裏捏著那封信，喉頭微有哽咽：“這是老夫人遺命，姑娘但請吩咐，我陳長山無有不從。”
*
陳長山說到做到，十八日應顧明宣之邀，上門與趙承烈做了一番深談。
於是趙承烈的進攻計劃很快出來了。
時間定在十九日深夜。
“兩天時間夠用嗎？”陳長山忍不住問。
顧明宣告訴他：“聽殿下的，準沒錯。”
那可是天命男主，擁有本書最強光環，註定成功，不會失敗。
其實顧明宣也沒想到趙承烈如此雷厲風行，因為傅幸臣還在宮裏，所以顧明宣多少有點擔心。
於是便托陳長山去內庫找傅幸臣，讓傅幸臣早點離開，以免到時候兩邊打起來，他作為池魚被殃及。
傅幸臣改變了容貌，現在是個中年太監，在內庫負責灑掃之職，借整理打掃的時候尋找青苗玉。
只是他這一入內庫深似海，陳長山下值後，帶回一個不好的消息：“慚愧，我托人問遍了內庫，都沒有找見姑娘說的那人。”
顧明宣楞住：“不在內庫？”
“傅兄也許是打聽到什麽有關青苗玉的新消息，一時走開了。”趙承烈道，“您請放心，內庫遠離政事堂及東西六宮，若是此行順利，我的人不會動內庫一分一毫；若是此行不順，咱們陛下的人肯定也會把內庫看得死死的。傅兄在內庫反而安全。”
顧明宣知道趙承烈說得有道理，但關心則亂，她心裏還是莫名有點發慌。
傅幸臣是為青苗玉才回來的，不在內庫，能在哪裏？
*
十九日，子時。
深夜的風已經開始帶上了寒意，尤其是幾位守門的金吾衛都還年輕，為了顯得俊俏，不願意在秋天就加上臃腫的棉衣，現在都傴著背靠來回走動取暖。
“哎，這日子差不多要一天冷似一天了。”
陳長山嘆息著，從懷裏摸出一只酒壺，正要喝的時候，被金吾衛們看見，眼睛發亮：“老陳竟然帶了酒！”
陳長山道：“年紀大了，夜裏熬不住，得喝兩口暖暖身子。再說這樣的天，齊將軍也未必會出來巡視。”
這話一出，酒壺下一秒就被搶了去。倒不是因為這些人熟不拘禮，而是都知道陳長山跟著杜家一起敗落，且又不年輕了，這輩子恐怕都只是守門的命，沒什麽人把陳長山當回事。
於是那只酒壺就在十來個金吾衛手裏傳來傳去，每人都喝到了兩口——夠了，裏面的藥是趙承烈拿來的，據說一口就能放倒一頭牛。
果然，沒過多久，金吾衛們搖搖晃晃，都覺得眼前有重影：“老陳你這是什麽酒……”
話沒問完，都趴下了。
拿腳踢了踢身邊的，“怎麽喝這麽點就醉了？快起來，還得當差。”
那人哼都沒哼一聲，已經鼾聲大作。
陳長山立即打開宮門。
宮門沈重，一個人推開有些吃力，好在儀鳳門並非四大正門，守衛的人少，巡視的更少。
宮門才開一條縫，外面的人便閃身進來。
趙承烈親自領隊，所有人穿的都是金吾衛的明光鎧，只有顧明宣穿著內侍的藍袍，扮成一名小太監。
“右前方一裏左右，有人巡邏，正在往這邊來。”
全視之眼開啟，顧明宣就是一臺人肉雷達，“皇帝在政務堂旁邊的如清安殿，正在……咳，寵幸兩名妃嬪。”
趙承烈立刻帶著人把地上的金吾衛拖進旁邊的屋子，自己人替補上，然後避開巡邏隊的路線，直奔政事堂。
一切全在趙承烈的手勢下靜默進行，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進攻，顧明宣一點也沒有緊張，全視之眼在掃視周圍之餘還往外放出去一點，看到了內庫。
深夜的內庫靜悄悄的，守夜的人在打瞌睡。
顧明宣的視線轉了一圈下來，確實沒有發現顧幸臣。
視線只好繼續轉出去，忽然，在掠過太廟的時候，掃到了傅幸臣的身影。
他t沒有戴那張□□，靜靜地盤膝坐在太廟深處，周圍沒有一個人影，只有一圈又一圈的白蠟燭。
那些白蠟燭似乎是按某種規律排布的，傅幸臣長發披散，坐在龐大蠟燭圈的中心。
他手裏拿著一把匕首，割破指尖，鮮血一滴一滴落下。
當他的鮮血和地面接觸的那個瞬間，像是無端起了一陣風，燭火齊齊伏倒，光線映在傅幸臣臉上，晦暗不明。
有兩天沒看見他，顧明宣下意識地停下視線，想多看看。
突然地，系統在她腦內瘋狂彈窗，字體不僅鮮紅，而且加粗，滿屏都是感嘆號。
——監測到高危核心！
——高危核心已開始啟動！
——高危核心啟動進度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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