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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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陳鄢站起身, 眼神不為所動，但語氣裏明顯有了幾分薄怒，黑眸中積壓了寒冷的亮光：“單獨對我解釋。松開手。”
艾諾微微低下t頭, 在她耳邊語含笑意：“他用了兩個命令句。”
沈越冬腦子裏火星劈裏啪啦的。
冷靜下來，沒什麽大不了的。
就像處理犯罪現場一樣處理這件事。
論後院起火的控制和處理，第一步應該是把火勢控制在一定範圍內。
客廳這個半開放空間不適合起火，院子裏空間完全開放, 不適合。
她打定主意：“去書房。”
艾諾拉著她的手不松開, 帶著淡淡的微笑被她牽著, 路過陳鄢的時候特意友善地揚了揚嘴角。
陳鄢：“沈越冬。”
沈越冬回頭：“怎麽了？”
陳鄢的手不動聲色地揣著盒子抄進口袋裏，被布料遮掩住的一瞬間，手背上的青筋用力突張, 攥緊了手。
“管好你的狗。”他的聲調沒有起伏。
說完, 陳鄢邁開步子先一步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沈越冬下意識看向艾諾, 果然, 艾諾笑著看向她，心情看起來愉悅極了。
有那麽一刻, 她想提醒陳鄢的：下次別那麽罵了, 有人會覺得被誇的。
“陳鄢，我的租客之一，第二區安監處的監察官，職責是監察公職人員。”在去書房的路上, 她對艾諾介紹道。
陳鄢的職責範圍是監督公職人員和軍方人員，最典型的案子是犯下間諜罪的特任軍部曹礪。
最近和他們監察處有關的是新型/毒/品的流向, 這種毒/品曾在一個市級官員家裏被搜查出來。
艾諾點了點頭表示了解：“所以他是逾越職責調查你。”
沈越冬總覺得艾諾好像誤解了什麽。
艾諾是不是覺得她是因為臥底潛伏進入犯罪組織, 才被陳鄢盯上的？
……算了，誤解就誤解吧。
陳鄢靠在書房的窗邊, 窗簾在他身邊微微拂動著。
沈越冬讓艾諾暫時待在門外，把門鎖上，單獨和陳鄢相處：“其實沒什麽好解釋的，就是我家太空曠了，我又帶了一個租客回來而已。”
“別給自己找借口，”陳鄢冷笑了一聲，“撿到人就把他們往家裏帶，你是嫌死得不夠快嗎？”
她捋了兩遍他話中的邏輯，依然無法明白他的意思：“你為什麽擔心我死得快？”
陳鄢臉上的表情滯了滯，喉結不自在地上下滾了滾，忽然沒了聲音。
“我以為你恨不得我馬上就死，好在死前……”她又提起了這茬。
陳鄢被迫直面這個議題，他的視線看向別處：“別說了。”
他怕她死了。
即使他知道她身負罪惡秘密，他依然害怕她身死。
“你怎麽會死呢？”他按下心臟處陌生的感覺，語氣嘲諷。
“別扯開話題，腳踩多條船讓你覺得很有成就感嗎？”
沈越冬又捋了捋他話裏話外的邏輯，試圖提醒他：“我們是不是簽訂過一個協議？”
風大了一點，窗簾的拂動讓陳鄢心煩意亂。
他轉身關上窗，窗框滑軌上發出一聲刺耳的“哢啦”。
陳鄢看起來沒什麽談話的欲望了，他緊抿著嘴唇，低垂著眸，看過去竟然有些委屈。
她邏輯清晰，冷靜自持，像持劍的戰士一樣步步逼近，而他像手無寸鐵的小兵，節節後退。
他好像在無理取鬧，逞著心裏的不痛快一股腦地發洩出來。
可惜，這種無理取鬧被理智、慈悲又無情的對手攔腰砍斷。
陳鄢看起來有點受傷。
他平時話不多，全靠逼人的氣勢維持自己的冷酷，到現在發現自己的嘴笨得要死，索性自暴自棄，連氣場都弱了下去。
沈越冬都有點抱歉了，語氣放緩了一點：“反方辯友，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都給他臺階下了，他總不能死守著那一文不值的傲氣堅持不下臺階。
陳鄢從口袋裏摸出那個戒指盒子，手腕一動，把盒子扔了過去。
沈越冬忙接住，納悶道：“你的訴求只有這個嗎？你還真買回來了？”
陳鄢的目光灼灼地註視著她手指上那個縞瑪瑙戒指：“那你解釋一下，你手上那個黑戒指是什麽意思？”
她遲疑了幾秒：“是艾諾的房租押金？”
陳鄢下意識要指出她那可疑的語氣，借此擊潰她的自相矛盾，但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咬了咬牙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
他嘴笨，有些地方得退一步，免得自取其辱。
他冷眼看著她打開戒指盒，忽然意識到什麽，一個箭步沖上前去。
剛才扔盒子給她有多瀟灑，現在從她手裏奪過來就有多狼狽。
他給她戴上戒指，極力忽視另外兩個在他眼前閃閃爍爍的玩意兒。
刺目，惡心。
但他得忍著，他得退一步。
他今天吃錯藥了嗎？
——她暗自咋舌。
他今天吃錯藥了嗎？
——他也陷入了自我懷疑。
**
後院起火的控制和處理的要點在於逐個擊破，但有時也會出現意外情況。
比如，沒來得及處理的火星會造成意料之外的火勢蔓延。
書房外，艾諾和沈隨開始了他們的對話。
艾諾百無聊賴地等在門外，既沒有聽墻角也沒有挪位置。
察覺到家裏發生了一些事的沈隨走過來，他在書房門口停下，精準地靠聽覺和嗅覺找到了客人：“是她帶你回來的嗎？”
艾諾懶洋洋地回答：“嗯。”
沈隨保持平靜：“是你先提出來的？”
艾諾猜到了他便是她口中的那個談戀愛的對象，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沈隨。
“是我先勾引她的。”他說。
沈隨將這句話在心裏消化了片刻。
他的神色變得有點古怪，垂眸掩飾，卻仍無法壓下心裏忽然升騰的惱怒。
“我知道了。他們在裏面談論什麽？”沈隨問。
“你看起來很生氣，我看出來了，你愛她勝過她愛你。”艾諾動作慢條斯理地換了一個站姿，雙手抱臂。
沈隨眼尾微微一擡，顯然，有些名為惱火的情緒像藏不住的煙燎味一樣，從他的眉眼裏溜了出來：“與你無關。”
艾諾的唇角揚起：“怎麽與我無關呢？我是來和你搶的，我要她。”
直白得讓人想揍他。
沈隨緩了緩呼吸，微微別過頭去。
他轉身要走。
門開了。
**
沈越冬打開門，見沈隨也在外面，預想到一些恐怖的事可能已經發生了。
見到艾諾，陳鄢的臉色轉變速度快得驚人，他差點要出言不遜，但他似乎開始在意自己“嘴笨”這個設定了，硬生生把話頭掐下。
他今天已經得了便宜，又是他動怒在先，怎麽說都是他理虧。
他雙手在口袋裏一抄，什麽解釋都不給，背影冷酷地離開了戰場。
看起來何等無辜，何等大度，何等和平主義。
——好像剛才一開門就垮臉的人不是他一樣。
沈越冬看向沈隨，以獲得些許的慰藉。
沈隨精神狀態很穩定，沈隨專心致志要置她於死地，沈隨很好。
沈隨果然語氣溫和地開口道：“我會聽你的解釋的。”
沈越冬簡直欣慰得熱淚盈眶。
在這個遍地都是癲狂正方立場角色的世界裏，總算還有一個比較正常的正方。
**
半個小時後——
沈越冬決定收回這句話。
她給艾諾安排好了房間，緊接著她跑去和沈隨解釋。
“和他們分手。”沈隨的反應很平淡，他只是靜靜地用那雙無法透入光芒的眼睛看著她。
他們。
沈隨知道陳鄢和她的事了，才會說“他們”。
他大概也猜到她手上戴著不止一個戒指。
她頓了頓：“我就是這種人，拈花惹草見色起意。你忘了嗎？就連你也是我強取豪奪過來的。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就和我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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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鄢站起身, 眼神不為所動，但語氣裏明顯有了幾分薄怒，黑眸中積壓了寒冷的亮光：“單獨對我解釋。松開手。”
艾諾微微低下t頭, 在她耳邊語含笑意：“他用了兩個命令句。”
沈越冬腦子裏火星劈裏啪啦的。
冷靜下來，沒什麽大不了的。
就像處理犯罪現場一樣處理這件事。
論後院起火的控制和處理，第一步應該是把火勢控制在一定範圍內。
客廳這個半開放空間不適合起火，院子裏空間完全開放, 不適合。
她打定主意：“去書房。”
艾諾拉著她的手不松開, 帶著淡淡的微笑被她牽著, 路過陳鄢的時候特意友善地揚了揚嘴角。
陳鄢：“沈越冬。”
沈越冬回頭：“怎麽了？”
陳鄢的手不動聲色地揣著盒子抄進口袋裏，被布料遮掩住的一瞬間，手背上的青筋用力突張, 攥緊了手。
“管好你的狗。”他的聲調沒有起伏。
說完, 陳鄢邁開步子先一步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沈越冬下意識看向艾諾, 果然, 艾諾笑著看向她，心情看起來愉悅極了。
有那麽一刻, 她想提醒陳鄢的：下次別那麽罵了, 有人會覺得被誇的。
“陳鄢，我的租客之一，第二區安監處的監察官，職責是監察公職人員。”在去書房的路上, 她對艾諾介紹道。
陳鄢的職責範圍是監督公職人員和軍方人員，最典型的案子是犯下間諜罪的特任軍部曹礪。
最近和他們監察處有關的是新型/毒/品的流向, 這種毒/品曾在一個市級官員家裏被搜查出來。
艾諾點了點頭表示了解：“所以他是逾越職責調查你。”
沈越冬總覺得艾諾好像誤解了什麽。
艾諾是不是覺得她是因為臥底潛伏進入犯罪組織, 才被陳鄢盯上的？
……算了，誤解就誤解吧。
陳鄢靠在書房的窗邊, 窗簾在他身邊微微拂動著。
沈越冬讓艾諾暫時待在門外，把門鎖上，單獨和陳鄢相處：“其實沒什麽好解釋的，就是我家太空曠了，我又帶了一個租客回來而已。”
“別給自己找借口，”陳鄢冷笑了一聲，“撿到人就把他們往家裏帶，你是嫌死得不夠快嗎？”
她捋了兩遍他話中的邏輯，依然無法明白他的意思：“你為什麽擔心我死得快？”
陳鄢臉上的表情滯了滯，喉結不自在地上下滾了滾，忽然沒了聲音。
“我以為你恨不得我馬上就死，好在死前……”她又提起了這茬。
陳鄢被迫直面這個議題，他的視線看向別處：“別說了。”
他怕她死了。
即使他知道她身負罪惡秘密，他依然害怕她身死。
“你怎麽會死呢？”他按下心臟處陌生的感覺，語氣嘲諷。
“別扯開話題，腳踩多條船讓你覺得很有成就感嗎？”
沈越冬又捋了捋他話裏話外的邏輯，試圖提醒他：“我們是不是簽訂過一個協議？”
風大了一點，窗簾的拂動讓陳鄢心煩意亂。
他轉身關上窗，窗框滑軌上發出一聲刺耳的“哢啦”。
陳鄢看起來沒什麽談話的欲望了，他緊抿著嘴唇，低垂著眸，看過去竟然有些委屈。
她邏輯清晰，冷靜自持，像持劍的戰士一樣步步逼近，而他像手無寸鐵的小兵，節節後退。
他好像在無理取鬧，逞著心裏的不痛快一股腦地發洩出來。
可惜，這種無理取鬧被理智、慈悲又無情的對手攔腰砍斷。
陳鄢看起來有點受傷。
他平時話不多，全靠逼人的氣勢維持自己的冷酷，到現在發現自己的嘴笨得要死，索性自暴自棄，連氣場都弱了下去。
沈越冬都有點抱歉了，語氣放緩了一點：“反方辯友，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都給他臺階下了，他總不能死守著那一文不值的傲氣堅持不下臺階。
陳鄢從口袋裏摸出那個戒指盒子，手腕一動，把盒子扔了過去。
沈越冬忙接住，納悶道：“你的訴求只有這個嗎？你還真買回來了？”
陳鄢的目光灼灼地註視著她手指上那個縞瑪瑙戒指：“那你解釋一下，你手上那個黑戒指是什麽意思？”
她遲疑了幾秒：“是艾諾的房租押金？”
陳鄢下意識要指出她那可疑的語氣，借此擊潰她的自相矛盾，但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咬了咬牙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
他嘴笨，有些地方得退一步，免得自取其辱。
他冷眼看著她打開戒指盒，忽然意識到什麽，一個箭步沖上前去。
剛才扔盒子給她有多瀟灑，現在從她手裏奪過來就有多狼狽。
他給她戴上戒指，極力忽視另外兩個在他眼前閃閃爍爍的玩意兒。
刺目，惡心。
但他得忍著，他得退一步。
他今天吃錯藥了嗎？
——她暗自咋舌。
他今天吃錯藥了嗎？
——他也陷入了自我懷疑。
**
後院起火的控制和處理的要點在於逐個擊破，但有時也會出現意外情況。
比如，沒來得及處理的火星會造成意料之外的火勢蔓延。
書房外，艾諾和沈隨開始了他們的對話。
艾諾百無聊賴地等在門外，既沒有聽墻角也沒有挪位置。
察覺到家裏發生了一些事的沈隨走過來，他在書房門口停下，精準地靠聽覺和嗅覺找到了客人：“是她帶你回來的嗎？”
艾諾懶洋洋地回答：“嗯。”
沈隨保持平靜：“是你先提出來的？”
艾諾猜到了他便是她口中的那個談戀愛的對象，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沈隨。
“是我先勾引她的。”他說。
沈隨將這句話在心裏消化了片刻。
他的神色變得有點古怪，垂眸掩飾，卻仍無法壓下心裏忽然升騰的惱怒。
“我知道了。他們在裏面談論什麽？”沈隨問。
“你看起來很生氣，我看出來了，你愛她勝過她愛你。”艾諾動作慢條斯理地換了一個站姿，雙手抱臂。
沈隨眼尾微微一擡，顯然，有些名為惱火的情緒像藏不住的煙燎味一樣，從他的眉眼裏溜了出來：“與你無關。”
艾諾的唇角揚起：“怎麽與我無關呢？我是來和你搶的，我要她。”
直白得讓人想揍他。
沈隨緩了緩呼吸，微微別過頭去。
他轉身要走。
門開了。
**
沈越冬打開門，見沈隨也在外面，預想到一些恐怖的事可能已經發生了。
見到艾諾，陳鄢的臉色轉變速度快得驚人，他差點要出言不遜，但他似乎開始在意自己“嘴笨”這個設定了，硬生生把話頭掐下。
他今天已經得了便宜，又是他動怒在先，怎麽說都是他理虧。
他雙手在口袋裏一抄，什麽解釋都不給，背影冷酷地離開了戰場。
看起來何等無辜，何等大度，何等和平主義。
——好像剛才一開門就垮臉的人不是他一樣。
沈越冬看向沈隨，以獲得些許的慰藉。
沈隨精神狀態很穩定，沈隨專心致志要置她於死地，沈隨很好。
沈隨果然語氣溫和地開口道：“我會聽你的解釋的。”
沈越冬簡直欣慰得熱淚盈眶。
在這個遍地都是癲狂正方立場角色的世界裏，總算還有一個比較正常的正方。
**
半個小時後——
沈越冬決定收回這句話。
她給艾諾安排好了房間，緊接著她跑去和沈隨解釋。
“和他們分手。”沈隨的反應很平淡，他只是靜靜地用那雙無法透入光芒的眼睛看著她。
他們。
沈隨知道陳鄢和她的事了，才會說“他們”。
他大概也猜到她手上戴著不止一個戒指。
她頓了頓：“我就是這種人，拈花惹草見色起意。你忘了嗎？就連你也是我強取豪奪過來的。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就和我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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