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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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小貨車在道路上疾行著。
儀表盤上, 指針穩定地往前推進，時速不斷攀升。
車後的載貨廂空空的，被車速帶得開始發飄、發虛, 經過一條石子路時，砂石飛濺。
沈越冬看到劇本系統的頁面上有一條提醒。
【由於你已開啟隱藏劇本，劇情大幅度偏離原劇，因此當你遇到劇本之外的危險時, 需要自行規避。】
沒有具體指出有什麽“劇本外的危險”。
但她用膝蓋想一下就知道是她家裏出事了。
之前, 她一直按照劇本走, 劇情也會自動掰正，她基本上不用擔心出什麽岔子，循規蹈矩地做個反派打工狗。
但現在劇情亂了, 在各方的因素作用下, 場面越來越混亂, 沒有任何劇情的引領和修正, 難度反而變大了。
在引擎的轟鳴聲中，葉知忽然問：“需要幫忙嗎？”
她撥動方向盤, 目光直視擋風玻璃所顯示的前路, 車速絲毫不減。
“反正我不會專程給你停車，你要幫忙請自己見縫插針，別給我添麻煩。”
這條生路本就該她自己來闖，可是這個世界直到如今才給她放手一搏的機會。
比如：她一直認為, 當時在超市爆/炸案發生後，她應當直接把沈隨送到警察局。
但劇情卻讓她收留沈隨。
比如：她一直認為, 那天就應該讓沈隨默不作聲地告別, 讓特任軍部自己保護他們的臥底。
但劇情卻讓她留下沈隨。
沒有邏輯的劇情——造成了今天的困局。
間諜勢力那邊的人報覆到沈隨頭上，順帶著把舒輝舒桃一起卷進危險裏去了。
然後現在劇情告訴她：自己想辦法。
這不是坑人嗎？
穿書系統和劇本系統都是誰在管？
把這個爛攤子扔給她, 可是角色打工人的命也是命啊。
她心裏憤慨，踩油門的力道又加大了。
高速旋轉的輪胎呼嘯著碾過路面，路邊的景色像飛快切換的幻燈片一樣在朦朧中閃過。
葉知看了她一眼，手肘搭在車窗沿上，拿出手機撥通了聯安熱線。
“申請保護。”他說。
隨著輪胎和地面的一聲尖銳摩擦，車子再次轉彎。
彎進了一條小路。
沈越冬放在手剎邊的手機在不停振動著。
葉知瞥見那上面的備註是“姘頭”，臉色難看地別過頭去。
“你不接電話？”他冷道。
“不接。”她說。
緊接著是那座小橋，在橋上還遺留著昨天的雪，那些尚未融化的濕漉漉的雪灘雜著零碎的冰片相當壞心眼地鋪在橋面上。
小貨車駛過的時候輪胎有點打滑。
葉知也感覺到了橋上的雪的用心險惡，他及時抓住車窗上沿才沒有被飛跳的車甩起來，腦袋也沒有撞到車頂。
第一次坐沈越冬的車時不愉快的經歷再次浮現上來。
“減速！很危險你不知道嗎？”他說。
“我不知道。”她接話依然很快。
葉知從驚心動魄的橋面飛跳中緩過來。
他轉眼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車庫門上兩把大鎖。
一看就不像是沈越冬拿得出手的鎖。
這裏有別人來過了，在車庫門上加了兩把鎖。
會是誰？
能是誰？
正是和剛才跟蹤他們的人同一夥的人。
連葉知這個尚且不怎麽了解沈越冬的人都能發現這個不算細節的細節，更何況沈越冬本人。
他看向沈越冬，她臉色如常，脊背放松地往座椅後背微微靠著，握著方向盤的手慢慢一撥。
他忽然感覺到了她的用意：
——她要撞開那扇門。
“你下車。”沈越冬一邊繼續順著小路往車庫的方向開，一邊對葉知說。
“放棄撞門，從屋頂進。”葉知提醒道。
沈越冬：“你要掀屋頂你自己去掀，下車。”
太瘋狂了。
從第一次見面她中途跳車起，葉知就見識到了她的性格。
擋風玻璃會破碎飛濺，她以為她是鋼鐵之軀嗎？她也不知道裏面的人會不會受到威脅！
葉知再次警告：“沈越冬，停車。”
沈越冬：“我不僅不會讓車受傷，還會用蝸牛速度撞開門。”
雖然車庫門是普通的木門，並不是卷簾門，但用蝸牛速度撞開門？
葉知皺眉：“你沒學過物理？”
沈越冬：“車庫是我自己蓋的，我做的什麽豆腐渣工程我自己不知道嗎？”
葉知無語。
很好，沈越冬的豆腐渣工程。
他不想理解她。
這個身上背負著重重秘密的人，無論她做什麽都是瘋狂的，無論她怎麽死都是不足為惜的。
他不可能和她共情。
可是他偏偏很快就理解了她：
她知道沈隨可能在裏面。
她害怕多一秒的耽延都是對沈隨生命的威脅。
她擔心用太快的速度撞開門反而會傷到沈隨。
快到車庫門口了。
沈越冬：“況且，沈隨不會在門口，如果裏面是一枚炸/彈他只會在拆彈。”
“他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我撞門完全沒問題。”
葉知沒有回答，他的心臟和她的一起懸置在險象環生中，跳動著，頻率逐漸一致。
她確定裏面是炸/彈。
她知道沈隨就是那樣的人。
她對自己的行動有很大的把握。
她在短時間內能考慮到那麽多，難怪他在她這裏找不到證據。
小貨車的速度已經拉到了極慢，方向擺正，朝那扇“豆腐渣工程”木門撞去。
碰。
悶重的一聲。
木門的縫隙在動搖著。
倒車半步的汽車再次往前。
碰。
保險杠凹陷了進去，車前燈碎了一點，玻璃嘩啦啦掉了一地。
碰。
第三次，那扇門被撞開了，準確來說：是門栓被撞斷了。
葉知腦子裏突如其來冒出一句話：
陰謀死於豆腐渣工程。
木門大開，門把手往後撞在墻壁上。
小貨車長驅直入！
沈越冬打開車門，拽起角落裏的沈隨，她幹這個活兒很熟練了，上一次也是這麽把人連拽帶撈地拱上了車。
不過這次不一樣，她把他拽上了駕駛座。
她特地在座位邊緣讓出了一點位置，一手鉗住沈隨的腰，另一手把著方向盤控制汽車。
“是我。”她說。
小貨車拉快速度，一路轟轟地往後倒車，靈巧地鉆出了車庫。
車開出去的瞬間，那個黑盒子炸/彈就爆/炸了。
此時是黃昏時分，能量爆發出來亮如白晝，在極短時間內，無數粉塵和濃煙遮掩住了耀眼的火光。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濃煙席卷而起。
小貨車早已加快速度，飛馳出去了，碎片和塵末從後往前追趕著它，鋪天蓋地地撲在它的車頂上。
熱焰和沖擊波以極強的勢力往半徑外推進，擴張。
一切發生得太快，沈隨還沒反應過來。
他聽到了來自後面的巨響，他的聽覺和嗅覺幾乎被這強烈的沖擊幹擾得失靈。
他的所有感官中，只剩下觸覺。緊緊箍著他的手臂力道加重，她身體的溫度隔著衣服傳了過來。
在超市爆/炸中，她也是這樣背著他沖了出去。
仿佛無所畏懼一樣。
他曾說，一切不正常都是因為記憶還沒有恢覆。
可是當記憶完全恢覆後，為什麽事t情依然沒有任何改善，反而變本加厲？
他身上滾燙的血液從與她接觸的地方開始順著血管擴散，湧到身體的每一個部分。
如燒如灼。
他手裏握著那枚出賣他的信號發送器，手腕一動，將它遠遠地扔進了火海裏。
沈越冬。
這個名字在他心裏碾壓過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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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貨車在道路上疾行著。
儀表盤上, 指針穩定地往前推進，時速不斷攀升。
車後的載貨廂空空的，被車速帶得開始發飄、發虛, 經過一條石子路時，砂石飛濺。
沈越冬看到劇本系統的頁面上有一條提醒。
【由於你已開啟隱藏劇本，劇情大幅度偏離原劇，因此當你遇到劇本之外的危險時, 需要自行規避。】
沒有具體指出有什麽“劇本外的危險”。
但她用膝蓋想一下就知道是她家裏出事了。
之前, 她一直按照劇本走, 劇情也會自動掰正，她基本上不用擔心出什麽岔子，循規蹈矩地做個反派打工狗。
但現在劇情亂了, 在各方的因素作用下, 場面越來越混亂, 沒有任何劇情的引領和修正, 難度反而變大了。
在引擎的轟鳴聲中，葉知忽然問：“需要幫忙嗎？”
她撥動方向盤, 目光直視擋風玻璃所顯示的前路, 車速絲毫不減。
“反正我不會專程給你停車，你要幫忙請自己見縫插針，別給我添麻煩。”
這條生路本就該她自己來闖，可是這個世界直到如今才給她放手一搏的機會。
比如：她一直認為, 當時在超市爆/炸案發生後，她應當直接把沈隨送到警察局。
但劇情卻讓她收留沈隨。
比如：她一直認為, 那天就應該讓沈隨默不作聲地告別, 讓特任軍部自己保護他們的臥底。
但劇情卻讓她留下沈隨。
沒有邏輯的劇情——造成了今天的困局。
間諜勢力那邊的人報覆到沈隨頭上，順帶著把舒輝舒桃一起卷進危險裏去了。
然後現在劇情告訴她：自己想辦法。
這不是坑人嗎？
穿書系統和劇本系統都是誰在管？
把這個爛攤子扔給她, 可是角色打工人的命也是命啊。
她心裏憤慨，踩油門的力道又加大了。
高速旋轉的輪胎呼嘯著碾過路面，路邊的景色像飛快切換的幻燈片一樣在朦朧中閃過。
葉知看了她一眼，手肘搭在車窗沿上，拿出手機撥通了聯安熱線。
“申請保護。”他說。
隨著輪胎和地面的一聲尖銳摩擦，車子再次轉彎。
彎進了一條小路。
沈越冬放在手剎邊的手機在不停振動著。
葉知瞥見那上面的備註是“姘頭”，臉色難看地別過頭去。
“你不接電話？”他冷道。
“不接。”她說。
緊接著是那座小橋，在橋上還遺留著昨天的雪，那些尚未融化的濕漉漉的雪灘雜著零碎的冰片相當壞心眼地鋪在橋面上。
小貨車駛過的時候輪胎有點打滑。
葉知也感覺到了橋上的雪的用心險惡，他及時抓住車窗上沿才沒有被飛跳的車甩起來，腦袋也沒有撞到車頂。
第一次坐沈越冬的車時不愉快的經歷再次浮現上來。
“減速！很危險你不知道嗎？”他說。
“我不知道。”她接話依然很快。
葉知從驚心動魄的橋面飛跳中緩過來。
他轉眼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車庫門上兩把大鎖。
一看就不像是沈越冬拿得出手的鎖。
這裏有別人來過了，在車庫門上加了兩把鎖。
會是誰？
能是誰？
正是和剛才跟蹤他們的人同一夥的人。
連葉知這個尚且不怎麽了解沈越冬的人都能發現這個不算細節的細節，更何況沈越冬本人。
他看向沈越冬，她臉色如常，脊背放松地往座椅後背微微靠著，握著方向盤的手慢慢一撥。
他忽然感覺到了她的用意：
——她要撞開那扇門。
“你下車。”沈越冬一邊繼續順著小路往車庫的方向開，一邊對葉知說。
“放棄撞門，從屋頂進。”葉知提醒道。
沈越冬：“你要掀屋頂你自己去掀，下車。”
太瘋狂了。
從第一次見面她中途跳車起，葉知就見識到了她的性格。
擋風玻璃會破碎飛濺，她以為她是鋼鐵之軀嗎？她也不知道裏面的人會不會受到威脅！
葉知再次警告：“沈越冬，停車。”
沈越冬：“我不僅不會讓車受傷，還會用蝸牛速度撞開門。”
雖然車庫門是普通的木門，並不是卷簾門，但用蝸牛速度撞開門？
葉知皺眉：“你沒學過物理？”
沈越冬：“車庫是我自己蓋的，我做的什麽豆腐渣工程我自己不知道嗎？”
葉知無語。
很好，沈越冬的豆腐渣工程。
他不想理解她。
這個身上背負著重重秘密的人，無論她做什麽都是瘋狂的，無論她怎麽死都是不足為惜的。
他不可能和她共情。
可是他偏偏很快就理解了她：
她知道沈隨可能在裏面。
她害怕多一秒的耽延都是對沈隨生命的威脅。
她擔心用太快的速度撞開門反而會傷到沈隨。
快到車庫門口了。
沈越冬：“況且，沈隨不會在門口，如果裏面是一枚炸/彈他只會在拆彈。”
“他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我撞門完全沒問題。”
葉知沒有回答，他的心臟和她的一起懸置在險象環生中，跳動著，頻率逐漸一致。
她確定裏面是炸/彈。
她知道沈隨就是那樣的人。
她對自己的行動有很大的把握。
她在短時間內能考慮到那麽多，難怪他在她這裏找不到證據。
小貨車的速度已經拉到了極慢，方向擺正，朝那扇“豆腐渣工程”木門撞去。
碰。
悶重的一聲。
木門的縫隙在動搖著。
倒車半步的汽車再次往前。
碰。
保險杠凹陷了進去，車前燈碎了一點，玻璃嘩啦啦掉了一地。
碰。
第三次，那扇門被撞開了，準確來說：是門栓被撞斷了。
葉知腦子裏突如其來冒出一句話：
陰謀死於豆腐渣工程。
木門大開，門把手往後撞在墻壁上。
小貨車長驅直入！
沈越冬打開車門，拽起角落裏的沈隨，她幹這個活兒很熟練了，上一次也是這麽把人連拽帶撈地拱上了車。
不過這次不一樣，她把他拽上了駕駛座。
她特地在座位邊緣讓出了一點位置，一手鉗住沈隨的腰，另一手把著方向盤控制汽車。
“是我。”她說。
小貨車拉快速度，一路轟轟地往後倒車，靈巧地鉆出了車庫。
車開出去的瞬間，那個黑盒子炸/彈就爆/炸了。
此時是黃昏時分，能量爆發出來亮如白晝，在極短時間內，無數粉塵和濃煙遮掩住了耀眼的火光。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濃煙席卷而起。
小貨車早已加快速度，飛馳出去了，碎片和塵末從後往前追趕著它，鋪天蓋地地撲在它的車頂上。
熱焰和沖擊波以極強的勢力往半徑外推進，擴張。
一切發生得太快，沈隨還沒反應過來。
他聽到了來自後面的巨響，他的聽覺和嗅覺幾乎被這強烈的沖擊幹擾得失靈。
他的所有感官中，只剩下觸覺。緊緊箍著他的手臂力道加重，她身體的溫度隔著衣服傳了過來。
在超市爆/炸中，她也是這樣背著他沖了出去。
仿佛無所畏懼一樣。
他曾說，一切不正常都是因為記憶還沒有恢覆。
可是當記憶完全恢覆後，為什麽事t情依然沒有任何改善，反而變本加厲？
他身上滾燙的血液從與她接觸的地方開始順著血管擴散，湧到身體的每一個部分。
如燒如灼。
他手裏握著那枚出賣他的信號發送器，手腕一動，將它遠遠地扔進了火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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