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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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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8 章

逃命固然重要, 但段婉連所處環境都一無所知,更別說要逃到哪裏去了。

除了囚禁她的幾個“大惡人”外,段婉與這裏的人語言都不通, 無法交流,想打探下情況都困難,

就算僥幸逃出了這間屋子,東南西北都摸不清楚,逃到哪個方向都不知道。

“大哥”想從段婉嘴裏打問到王浩的下落,他現在應該在安全的地方了,該與老張碰面了吧。

她失蹤後, 老張會不會來尋找她的下落?

段婉從這裏的氣候來判斷,現在還是熱天,與蒙市起碼相距幾t千公裏, 老張就算想尋回他,要跋山涉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越是分析思考,越覺得前路渺茫。

段婉腦袋發暈,困意襲來,幾秒鐘就上下眼皮打架睜不開了。

這些惡人也不知道給她用的什麽藥,藥力夠持久的,整個人瞌睡蟲附身, 就是睡不醒。

段婉來不及在思考,一頭倒在單人床上,頭挨到床鋪的瞬間,倏地就失去了知覺。

等段婉再次醒來時, 屋子裏一片漆黑,沒有月光, 外面也全都暗了下來。

段婉想起身看看窗外什麽情況,隱約聽見門外有開鎖頭的聲音。

是有人進來了嗎?

段婉連忙倒頭裝睡,等待著外面的人先走進來,看看情況。

進來的是一個人,躡手躡腳像是貓似的,幻想著能把腳掌懸空,不發出一點聲音才好。

段婉瞇起眼睛偷瞄,她戴著面紗包裹嚴實,應該是個女人。

女人悄悄把手裏的東西放到桌子上,她是來給段婉送吃的的。

出門前,她走近床鋪,觀察了段婉好一會,也許是她的臉色不好看,女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不發燒了。”

女人喃喃自語,段婉激動地抓住女孩的手腕,終於聽到了她熟悉的語言了。

段婉沒敢大聲叫嚷,她也怕窗外隔墻有耳,被人監視,幾乎用唇語和女人對話,“你會說普通話?”

女人神色緊張,想掙脫開段婉的拉扯,可惜沒成功,她悄悄地用唇語回覆,“外面有人。”

段婉不想給女人找麻煩,急忙放開她的手,兩人眼神交流,也許是因為語言相通,竟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段婉繼續裝睡,女人裝模裝樣地幫她整理被褥,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手掌裏的東西轉移到段婉手中。

段婉不敢張揚,心領神會地緊握著手掌裏的異物,眼睛緊緊閉著,怕讓人發現她是在裝睡。

女人離開很久,段婉才敢翻身起床,緊握手中的東西,像是拿著中獎號碼的票券,誠惶誠恐,生怕它飛走了似的。

女孩塞給段婉的是一張字條,上面有字,可屋子裏太黑,完全看不清上面寫的是什麽。

段婉挪到窗下,借著戶外的一點光亮,一個字一個字查看上面的內容。

“我是陳雪,一周後的大聚會見。”

“大聚會又是什麽?”

段婉反覆讀著這三個字,她現在被囚禁在屋子裏,大聚會與她有什麽關系?

難道是一周一次的“放風”時間?

算了,不管那麽多了,女人是敵是友,段婉也先不在意了。

有人願意與她交流,總比像是無頭蒼蠅似的亂撞要好得多。

結果是好是壞也先不管了,起碼還有盼頭。

就算“大惡人”們姑且讓段婉留著性命,一直關在這間小屋裏茍且偷生,不愁吃喝,但無事可做,無希望可盼,早早晚晚有一天,也會把段婉給憋瘋,生不如死的。

之後的幾天,每天都有不同的人來給段婉送吃的,男女都有,可沒有一個人願意和段婉多說一句話。

段婉即便是多問幾句,對方也像是聾子般毫無反應,連看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段婉被關起來的第二天,大個子“鐵塔”來過,送來一套“全副武裝”的女人裝。

這套衣服雖從頭到腳都包裹的嚴嚴實實,但布料是全棉紗,拿在手上輕薄得像是無物,接觸到皮膚上也是絲滑得像是綢緞,一點不沾身。

怪不得天氣這麽熱,這裏的女人穿得如此“保守”,卻照樣能幹著活,沒一點中暑的跡象。

段婉迫不及待地換上了她的新衣服,蘇醒後還穿著她的棉衣褲,哪怕是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也一樣是酷刑。

天氣又悶又熱,沒有空調,又沒有涼風,衣服粘黏在身上,洗多少次澡,都去不掉暑氣。

段婉兩次“為人”,都生在四季分明的北方城市,這樣的熱帶氣候,她還真不適應。

每天都像是中暑,胃裏頂著吃不下東西,頭腦昏昏沈沈,身上沒有力氣,什麽都不想做,就想躺在床上睡覺。

等待的一周,段婉幾乎是睡過來的。

沒有書,沒有電視,甚至連收音機都沒有,又無事可做,打發漫長無聊的時間,除了睡覺真不知還能做什麽。

終於到了新的一周,段婉沒等來陳雪所說的“大聚會”,她從天亮等到天黑,左顧右盼,也沒人來帶她出去。

段婉由期盼等到絕望,整整一周,大哥也沒為難她說出王浩的下落,現在她連“大聚會”也沒資格參加了?

難道此生真的要被囚禁在這間小屋子裏,混吃等死嗎?

熬到月亮升起,今天是滿月,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圓,清冷的月光如水般灑落在室內。

段婉聽到窗外傳來很多人唱歌的聲音,她豎起耳朵想聽清楚人們吟唱的歌詞時,兩個男人推開了她的屋門,對著段婉嘰裏呱啦地比劃著。

段婉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麽,兩人也等不及她理解,強行拉著她離開屋子。

被關了一周,這是段婉第一次踏上外面的土地。

她深吸一口氣,夜裏的空氣真好啊,空氣中彌漫著花草的清香,還有自由的味道。

段婉被兩人一左一右架著走,但也很滿足了,她推算,他們的目的地應該就是“大聚會”。

大聚會是在一塊空地上舉行的,這裏的人很多,目測起碼有四五百人,大家圍城一個大圈,圈的中間燃燒著火堆。

上次問話的大哥就站在圈的中間,穿上了像是僧人的服裝,雙手舉過頭頂,閉著眼睛念念有詞,他說得話也像是念經似的,沒一句聽得懂的。

他的所有的“子民”應該都來了,跪坐在圈的四周,雙手合十,閉著眼睛,虔誠地聽著大哥的禱告。

段婉被兩個男人安排到最外圈,示意她學著大家的樣子虔誠跪坐後,隨後兩人也坐在不遠處,雙手合十,誠心禮拜。

段婉看著這群人神神叨叨的樣子,感覺自己像是進了“邪教”組織。

大哥曾對段婉說,這裏的村民都是他的子民,看來這句話所言非虛,他也並沒有吹牛誇大。

看圍坐在這裏的人對大哥畢恭畢敬的態度,哪裏像是把他當“土皇帝”,簡直是“救世主。”

在大哥的指揮下,人們一會兒向著他磕頭,一會兒嚎頭痛哭,一會兒又放聲大笑,來來回回折騰到月亮西去,才算全部完成。

段婉很難“入鄉隨俗”,跟著眾人又是哭又是笑的,但在周圍環境渲染下,感覺神經也快不正常了。

大哥的“演講”完畢,大家夥大叫一聲解散,隨後就圍著火堆跳舞唱歌,好不熱鬧。

段婉也解散了,帶她過來的兩個男人早就不見蹤影,也沒被任何人強制帶回小屋,短暫地獲得了片刻自由。

她踮起腳,望著此處的“人山人海”,女士們個個都掩著面,包括她自己,看不清彼此的模樣,該去哪裏找陳雪啊?

就算大家摘掉面紗,段婉連陳雪的樣子都沒見過,就算一個個挨個看去,她也不認識啊,想找到人談何容易?

正沮喪時,段婉的肩膀被人從背後輕輕地拍了一下,她回頭望去,是一個包裹嚴實的女人。

段婉認得這個眼神,她就是那晚她見到的女人——陳雪。

“你是……”段婉還沒說出她的名字,就被陳雪搖頭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我們去前面和大家一起跳舞吧。”陳雪指了指不遠處,人聚集眾多的火堆旁。

段婉是第一次參加大禮拜的“新人”,初來乍到,當然要聽從前輩的安排。

她沒提出異議,乖乖地跟著陳雪向火堆的方向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像是並不認識的陌生人,到達人聚集處,兩人拉起手,與周圍人自動圍成圓圈,隨著大家喊出的口號的節奏,順時針地踢腿轉圈圈。

人群中拉著手的人,說話唱歌的都有,人多口雜,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就算你大聲吆喝,也沒有留意你在說什麽。

陳雪終於能大大方方地與段婉說話了,開口第一句就是問她,“你為什麽會來這裏?”

“為什麽來這裏?”這個問題段婉自己都回答不出,她只是睡了一大覺,睜開眼睛就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中。

段婉長話短說,盡量簡潔地告訴陳雪t她來這裏的經過。

陳雪長嘆一聲,像是同病相憐的惋惜,憐憫地看了看段婉,隨後又是一聲長嘆,什麽話都沒說。

段婉不知陳雪再嘆息什麽,以為她也與自己一樣,也是被人強行帶來的,順嘴就問了一句。

陳雪搖頭,道,“我與你不同,我是自願來的。”隨後茫然地望了望這裏載歌載舞看似快樂的人們,“其實怎麽來的都不重要了,結果是我們都會被困在這裏,永遠出不起。”

“為什麽?”一聽到永遠出不去的字眼,段婉本能地發冷,起了一聲雞皮疙瘩。

“這是座孤島,四面都是大海,它又叫做幸福島。剛才站在中間講話的是這座島的主人,我們都喊他程大哥。每月的月圓之日,程大哥都會幫我們洗掉身上的煩惱,獲得幸福。”

“靠他念叨幾句,就能幸福了?那你現在幸福了嗎?”

“我……”

陳雪目光閃爍,望著火堆發楞,很明顯她是不敢回答,答案顯然易見,她沒從幸福島處獲得多少幸福。

但也許被所謂的程大哥唆擺太久,“中毒”太深,不敢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

這問題問得太戳心,段婉換了個問題幫陳雪化解尷尬,“為什麽這裏的人和我們說話都不一樣?你聽得懂他們說話嗎?”

“聽不懂,好像是當地的方言,這裏的人大多都是原住民。我聽見你會說普通話,真的很開心,終於又有人可以聊天了。我每天像是個啞巴似的生活,都要憋瘋了,你來了,真是太好了。”

陳雪難掩歡迎段婉到來的興奮,可段婉卻是被迫囚禁在這裏的,太開心好像又不太妥。

考慮到段婉的心情,陳雪掩藏住高興的情緒,關心她的狀況,“對不起,我不該這麽說的,你每天都被關在小屋裏,很難過吧。”

段婉雖然和陳雪認識不久,但她卻能替別人考慮,足以說明她心不壞。

“還好,我習慣了,能遇見你,我也很開心。”段婉說的是真心話。

“他們也不會關你太久了,也許這周,我們就可以一起幹活了。”

“幹什麽活兒?”

陳雪頓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像我這樣被強迫帶來的人,有很多嗎?”

“很多,都是關一陣子就和我們一樣做事了。前幾年,我還遇見一個和你年齡差不多的女孩,也是會說普通話的。可惜,她後來也走了。”

“你來這兒多少年了?”

“十年了。”

“那你的家人呢?也在這裏嗎?”

“我自己來的。”

“那你十年都沒見過他們了?”

“我沒有家人了,很早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了。”陳雪眼神中劃過一絲悲傷。

“對不起!”段婉覺得太冒犯了,連忙道歉。

“沒關系,我也習慣了。”

聊了很多句,段婉才發覺陳雪的聲音聽起來太蒼老了,雖然看不清她的全貌,但從她露出的眼睛來判斷,她的年紀並不算太老,頂多三十幾歲。

但她聲音卻像是個老太太,也許是有過太多不堪回首的經歷吧。

若不然,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肯拋家舍業,自願來到這並不幸福的“幸福島”呢?

陳雪又提起在島上認識的姑娘,也許彼此間有很多值得紀念的美好回憶吧。

“她也愛說對不起,不知還在不在世上,過得好不好?真想念她啊。”

段婉想轉移陳雪的悲傷,就順著她的話聊下去,“她會很好的,那位姑娘叫什麽名字啊?”

“很好聽的名字,她叫玲玲,趙玲玲。”

段婉手臂發麻,全身發麻,一直機械踢著的腿也麻掉了,像是被人點了穴道,全身都動彈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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