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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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7 章
李大鵬很羞於啟齒“顧盼”的問題, 每次問到她，與他的談話就要中斷一次，繞來繞去就是說不出這個人是誰。
段婉不算脾氣火爆的性格, 但這麽磨下去她也受不住。這段時間雖然正常生活工作，但心裏的弦卻緊繃著。
好不容易等到解謎的時刻, 李大鵬卻始終吊著她胃口，繃緊的弦終於拉斷了，段婉屬於半強迫逼李大鵬開口，“你要是不解釋，我就拉你去見警察, 玲玲和你一起失蹤的，你有責任說明白。”
李大鵬聽到警察兩個字，立即激動起來, “玲玲不是和我一起失蹤的，我這幾個月也在找她們。”
“找她們？玲玲始沒和你一起走？”
“沒有，我也幾個月沒見過她了，開始她還給我發口信，可這一個多月來，連消息都沒有了。”
“你說的顧盼是誰？玲玲為什麽要和她一起走？”
“她是我的新女朋友。”
“什麽？”段婉並不清楚李大鵬和趙玲玲感情何時出現了問題，“你們什麽時候分手的？”
“沒有分手，玲玲不同意分手。”
“那新女朋友就是你的出軌對象？”
李大鵬緊咬嘴唇點了點頭。
段婉怒火中燒, 仿佛被綠的那個人是她。
本以為李大鵬算是個靠譜的，但男人都還真是愛新鮮的，這麽快就變心了，辜負了趙玲玲對他的付出。
“李大鵬, 玲玲哪點不好？她那麽愛你，為了你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努力過了。你們相處才不到一年呢, 你就變心了？當初想什麽來的？你真心喜歡過玲玲嗎？”
李大鵬沒臉反駁，他知道趙玲玲愛她，但這份愛讓他沈重，讓他透不過氣來，他必須脫離開這段關系。
“玲玲哪都好，是我不好，我配不上她。我們性格不合適。”
“性格不適合就分手，分手後你想找誰找誰，吃著盆裏望著鍋裏的算是怎麽一檔子事？你們男人都這麽不負責嗎？”
“我怎麽不想分手，我分不掉啊！”李大鵬眼睛通紅，捂著頭蹲了下來，像個受氣包委屈起來，“段婉，你不知道，趙玲玲發起狂來有多可怕，我是真的怕她了。”
段婉沈默，兩人之間相處的事，冷暖自知，她這個外人的確沒有資格插言，過多的評價到底誰對誰錯。
但現在的問題不是情侶吵架出軌背叛這麽簡單，而是其中一人失蹤了幾個月。
李大鵬蹲在地上，肩膀持續再抽動，他在哭，一個大男人當著同學的面居然哭了，這並不是李大鵬一貫的作風。
也許他真的有什麽難言之隱？
段婉放棄咄咄逼人的語氣，拍了拍李大鵬的肩膀，算是給他些許安慰，“你和玲玲之間到底怎麽了？你什麽都不說，我想幫你們也使不上力氣不是？”
李大鵬擡起頭看著段婉，眼睛紅紅的，但情緒卻平靜了不少，重新坐回到椅子裏，講起這段時間發生過的事。
“我承認玲玲對我很好，她辛苦掙錢，起早貪黑，自己舍不得花一分，但卻舍得給我買東西。”
“起初，我倆的感情挺融洽的，無話不談，我也慶幸找到了個好女朋友。可相處一段時間我就覺得不對勁兒，不舒服。玲玲這個人控制欲特別強，我有時恍惚覺得我找的不是女朋友，而是找了個媽。”
“玲玲的控制欲還強？”段婉反問，不怎麽相信李大鵬的說辭。
她和趙玲玲相處這麽久，段婉還是了解她的。趙玲玲遇事喜歡聽之任之，像只溫順的小綿羊。
兩人一起做買賣，趙玲玲都是聽段婉的，很少有主見。
反倒是段婉，趙玲玲常批評她，主意太正又犟，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也許玲玲對你不這樣，可是對我……”李大鵬深深嘆口氣，無奈地說，“我每天做了什麽都要一一向她匯報，她不許我和女同學接觸，說話都不行。遇到不滿她心意的事，她就對我無理取鬧，冷戰說惡毒的話都是小意思了。”
“每次發脾氣她都摔東西，嚴重了還要以死相逼。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事一個月要發生很多次。時間久了，真的，段婉，我也是正常人，我也有情緒，我受不了，真受不了。”
“所以你就偷偷找新女朋友尋求安慰？”
“我也不是故意的，顧盼是我表妹的初中同學，比我們小二歲，還在念高中。我去三姨家玩，遇見過她幾次，時間久了，也成了朋友。”
“顧盼是個活潑的女孩，愛笑，整天都沒愁事似的。我與玲玲相處的不開心，每天都懶得回出租屋。放學後，我就在街上閑逛。”
“有一天，正碰見顧盼放學，她叫住我，我就送她回家了。一路上我們聊了很多，顧盼講上學的趣事逗我開心。那天我心情格外好，好久都沒開心過了。”
“為了逃避現實，那天以後，我每天晚上都去接顧盼放學，久而久之，我們倆就好上了。”
“每天都去接女孩放學t，他可這不是故意的？”段婉暗忖，忍不住對李大鵬翻白眼。
李大鵬羞愧地瞄了段婉一眼，她臉色沒有變化，猜不出她此刻的心情是怎樣的。
段婉不發表看法，李大鵬只能繼續說，“我試探過向玲玲提分手的事，可她不同意。”
“怎麽個不同意？”
“那一段時間，玲玲不怎麽給我買東西了，說是店裏效益不好。我突然提出分開一段時間，她以為是因為這事，哭鬧指責我忘恩負義。其實我不在乎那些禮物的，買不買都不重要，我雖然不掙錢，但家裏給的生活費也不少，並不缺東西。”
“我向玲玲解釋分手不是因為她不買禮物了，可玲玲不相信。非要我給她個理由。”
“你是怎麽說的？”
“我坦白了實情，承認愛上了別人。”
段婉可以想象趙玲玲當時的心情，她高中時，被男生騙，懷孕流產退學，心靈受到了重創，很長時間不願意投入新感情。
她不止一次對段婉說過，男人都是王八蛋，沒一個好東西。
李大鵬的出現，讓趙玲玲改變了想法，她又一次全身心地投入進去了。
李大鵬離開，讓趙玲玲再一次經歷了期望到絕望，她又要承受一次重大的打擊。
段婉心也在絞痛，真不忍心聽下去了，“然後呢，玲玲什麽反應？”
“起初她很平靜，像是聽別人的故事似的，什麽反應都沒有，就是盯著我看，看得我直發毛。”
“後來她說要去做飯，晚上她炒了一桌子菜，都是我愛吃的。”
“她不提分手的事，與我心平氣和地吃了晚飯。我還以為玲玲她想開了，也許與我在一起她也不開心，只是好不意思說出口，我主動提出分手，她也解脫了。”
“我當分手前的最後一頓晚餐，吃飯時我們聊了很多以前的事，很難得沒吵架。”
“當晚我還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不知怎麽就睡著了。等我睡醒時，玲玲就坐在我面前，她……她……”
“她怎麽了？”
“她塗了很鮮艷的口紅，鮮紅色，嘴巴像是剛喝了血。手裏拿著菜刀就抵在我脖子上……”
“玲玲拿菜刀抵著你脖子？”
“對，她還沖著我微笑，那笑容是我這輩子看到最恐怖的笑。當時我都快嚇尿了，酒全醒了。”
“我問趙玲玲到底想怎麽樣？她告訴我，她仔細想過了，不準備分手。如果我堅持要分手，她就先殺了我，再自殺。”
“你呢？怕她出事，所以沒分手？”
李大鵬搖了搖頭，“當天夜裏她的樣子的確嚇到我了，可第二天我就不害怕了。玲玲是個女孩，身單力薄，論氣力，她想要殺我，幾乎不可能。我沒怎麽把她的話當回事，繼續和顧盼交往，每天照常去學校接她放學。”
“你就不怕玲玲想不開自殺？”
“當時沒顧上那麽多，心裏面就一個想法，快點和玲玲分手，開始新的生活。”
“玲玲去我學校找我，在學校裏鬧過幾次，我沒搭理她。有一次她居然溜進教室來罵我，當著我同學的面，我當時氣瘋了，嫌棄她給我丟人，還把她推倒了。”
段婉搖搖頭，男人絕情起來，真是冷酷到可怕。
念著你的好時，對你千依百順；一旦倦了煩了，想甩掉你，就像甩鼻涕似的迫不及待，一分鐘都不想等。
“我不怕趙玲玲對我死纏爛打，我一個男生，大不了丟些臉面。經歷過一次兩次後，我也無所謂。可我沒想到，趙玲玲居然……”
“她去找你新女朋友攤牌？”
“僅是去找她就好了，她把顧盼帶走了，不知帶去了哪兒了？有一天我去接顧盼放學，可沒等到她出來，她同學告訴顧盼沒來上課。”
“我以為顧盼是生病了或是家裏有事，他們家還不知道有我這個男朋友，我也沒敢去她找她。連續等了她三天，顧盼都沒來上學。”
“我聽顧盼的同學說，顧盼家裏報警了，她失蹤好幾天了，已經到學校調查過了。”
“當時我就預感不好，我覺得事情不會這麽巧合，顧盼還是個學生，也不會與人結怨，唯一討厭她的只能是趙玲玲，她發起瘋來，真的什麽都做的出來。”
“顧盼失蹤後你就沒見過玲玲，所以你就懷疑她？”
“我見過她，我跑去玲玲家質問她是不是帶走了顧盼，她不承認，我們還大吵了一架。之後又去了兩三次，也都是同樣的情況。”
“既然玲玲否認了，你憑什麽懷疑她？她和顧盼又沒見過面，顧盼又不是小女孩了，怎麽會輕易和一個不認識的姐姐走呢？”
“我當時六神無主，直覺上除了趙玲玲就不會有別人會做這事。後來事實證明，我的直覺沒錯。”
“嗯？”
李大鵬拿出傳呼機，操作了一番，找出一條幾個月前的留言，指給段婉看。
段婉接過傳呼機，上面的漢字提醒，“我說過不分手，是你逼我的。你的女朋友現在和我在一起。”
沒有落款，沒留下姓名，但從字面意義上看，發信人應該是趙玲玲。
“留言的號碼熟悉嗎？是附近公共電話亭的嗎？”
“不是，陌生號，玲玲第一次用這個號碼給我留口信。”
“既然收到了口信，為什麽不通知顧盼的父母，或是直接報警？”
“我害怕。”李大鵬直言不諱。
“怕什麽？”
李大鵬又指給段婉看後面的口信，“不許讓第二個人知道這件事，否則你就再也見不到她。你是知道我的，任何事都是說到做到。”
“這是綁架啊，你以為你一個人能解決？你真的誰都沒告訴？”
“沒說，我想一個人去找她們。”
“天大地大，你要去哪裏尋她們？”
李大鵬又翻了一下傳呼機，顯示著下一條口信，“我現在在保定。”
“我收到趙玲玲的口信，拿上所有的錢，買了一張去保定的火車票。顧盼是因為我才被趙玲玲帶走的，我一定要完完整整地把她帶回來。”
“這之後呢？你一直在保定找她們幾個月？”
“沒有，趙玲玲每隔幾天給我發條口信，告訴我她現在何處，我按著她的指示，輾轉各地尋找。到了長沙，我就再也沒收到口信了。”
“我在長沙待了快一個月，當時身上的錢都花光了，我晚上去蹲火車站，幫人扛大包掙些零錢。白天就去找，長沙周邊的幾個城市我都找遍了，可人影都沒見著。”
“後來，身上的錢都要花沒了，我就買張火車票回來了。買完票身上就一毛錢都沒有了，餓了好幾天肚子，總算找到你了。”
“你還沒回過家？”
“我不敢回去，我怕顧盼的父母知道我和她女兒的事，跑來我家找我要人。段婉，這段時間玲玲有沒有找過你？你們兩個最好，她不會不和你聯絡吧？”
“玲玲和你談戀愛後，對我就疏遠了，不瞞你說，我們幾個月沒說過話了。”段婉實話實說，“這幾個月我們也一直在找她，還以為你們在一起。”
“你一點她的消息都沒有？”李大鵬不太相信，趙玲玲真的這麽神通廣大，擄走一個大活人，連個幫手都不需要。
“我真不知道，連她媽媽玲玲都沒聯系過。現在李慧阿姨因為擔心，精神受了刺激，還在住院。”
李大鵬垂下了頭，他千裏迢迢跑回來找段婉，這一點渺茫的期望也要落空了。
“你先回家吧，你的父母都很擔心你。”段婉勸李大鵬。
“我不敢，我怕我爸打我。”
“你爸都要急瘋了，你一聲不吭跑出去，挨幾下打又算什麽？難道你也想讓你父母像李慧阿姨似的，住到醫院去你才回去看他們嗎？”
李大鵬心有愧疚，同意馬上回家，千叮嚀萬囑咐段婉，如果有趙玲玲的消息，第一時間通知他。
趙玲玲和李大鵬突然消失的原因總算是搞清楚了，可段婉還像陷在雲裏霧裏的感覺，不太真實。
趙玲玲為了報覆，捋走了情敵？還告知李大鵬去哪裏找她？
這行為模式，這做法一點都不像趙玲玲。
這段日子來，段婉和趙玲玲雖有隔膜，她變得奇奇怪怪，情緒反覆無常。
但一個人就算變化再大，能在短時間內，變得完全不像她的行事風格了嗎？
趙玲玲任性，但從小膽子就小，太乖張出格的事她不t敢做，上學時和陌生人說話臉都紅。
與陌生人打交道，一直是趙玲玲的短板，她不是自來熟的性格，見過幾次的人，都不會與人家交流。
顧盼和李大鵬談戀愛，顧盼是否偷偷見過趙玲玲，對男朋友還沒徹底分手的女友持何種態度？
趙玲玲去見顧盼，情敵第一次會面，會像朋友一般，一見如故，無所不談嗎？
兩人見面若是起了沖突，為什麽警察調查這麽久，連顧盼這個人是誰都沒調查出來？
顧盼若是不知道趙玲玲的身份，她為什麽心甘情願與一個陌生人離開？
怎麽設想，趙玲玲光天化日之下，想強行帶走一個十六七歲的女生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者，趙玲玲計劃帶走顧盼，讓李大鵬著急，為什麽還要在顧盼失蹤後，繼續逗留在家裏？
這段時間她又把顧盼藏在哪裏？
還有李大鵬也不對勁兒，發現顧盼不見了，既然確信無疑趙玲玲擄走了女友，為什麽不把自己的懷疑告知女孩的父母？或者報警尋求幫助？
腦子短路，偏要靠自己解決問題？
他早一點做出更好的選擇，也許趙玲玲和顧盼都找到了。
還有一點懷疑，段婉最想不通，趙玲玲要帶顧盼走，為什麽連隨身衣服都不帶走，錢包也不帶，裏面還剩著錢呢。
出門在外，錢不是越多越好嘛，何況還要帶著另一個女孩。
慌張離開，難道是沒機會帶走衣服和錢？可顧盼失蹤好幾天，趙玲玲卻還一直待在家裏，有心思與李大鵬吵架，會慌亂到如此地步？
難道是突發了另外的狀況，非走不可了？
趙玲玲還有幫手？
疑點太多，邏輯合不上。
李大鵬的故事，段婉連一半都不確信，太玄乎，太不符合常理了。
可兩人失蹤這麽久，李大鵬莫名其妙地回來了，趙玲玲又去了哪裏？
趙玲玲帶走的錢夠花多久，她的大部分積蓄都花到李大鵬身上了，身邊還帶著個“拖油瓶”，帶走的錢還頂得住嗎？
“等等！我陷在坑裏出不來了。”
段婉自言自語了一句，忽略到一個事實，她受了李大鵬的蠱惑，一直按照他給的劇本向裏面鉆。
顧盼是誰？她沒見過，眼見才能為實。
真的有這麽一個女生嗎？
趙玲玲是否真的帶走了這個女生，還是李大鵬編個故事來忽悠她來了？
段婉不想受任何人的話幹擾，想進一步了解趙玲玲失蹤的事，必須打探到顧盼這個女生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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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鵬很羞於啟齒“顧盼”的問題, 每次問到她，與他的談話就要中斷一次，繞來繞去就是說不出這個人是誰。
段婉不算脾氣火爆的性格, 但這麽磨下去她也受不住。這段時間雖然正常生活工作，但心裏的弦卻緊繃著。
好不容易等到解謎的時刻, 李大鵬卻始終吊著她胃口，繃緊的弦終於拉斷了，段婉屬於半強迫逼李大鵬開口，“你要是不解釋，我就拉你去見警察, 玲玲和你一起失蹤的，你有責任說明白。”
李大鵬聽到警察兩個字，立即激動起來, “玲玲不是和我一起失蹤的，我這幾個月也在找她們。”
“找她們？玲玲始沒和你一起走？”
“沒有，我也幾個月沒見過她了，開始她還給我發口信，可這一個多月來，連消息都沒有了。”
“你說的顧盼是誰？玲玲為什麽要和她一起走？”
“她是我的新女朋友。”
“什麽？”段婉並不清楚李大鵬和趙玲玲感情何時出現了問題，“你們什麽時候分手的？”
“沒有分手，玲玲不同意分手。”
“那新女朋友就是你的出軌對象？”
李大鵬緊咬嘴唇點了點頭。
段婉怒火中燒, 仿佛被綠的那個人是她。
本以為李大鵬算是個靠譜的，但男人都還真是愛新鮮的，這麽快就變心了，辜負了趙玲玲對他的付出。
“李大鵬, 玲玲哪點不好？她那麽愛你，為了你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努力過了。你們相處才不到一年呢, 你就變心了？當初想什麽來的？你真心喜歡過玲玲嗎？”
李大鵬沒臉反駁，他知道趙玲玲愛她，但這份愛讓他沈重，讓他透不過氣來，他必須脫離開這段關系。
“玲玲哪都好，是我不好，我配不上她。我們性格不合適。”
“性格不適合就分手，分手後你想找誰找誰，吃著盆裏望著鍋裏的算是怎麽一檔子事？你們男人都這麽不負責嗎？”
“我怎麽不想分手，我分不掉啊！”李大鵬眼睛通紅，捂著頭蹲了下來，像個受氣包委屈起來，“段婉，你不知道，趙玲玲發起狂來有多可怕，我是真的怕她了。”
段婉沈默，兩人之間相處的事，冷暖自知，她這個外人的確沒有資格插言，過多的評價到底誰對誰錯。
但現在的問題不是情侶吵架出軌背叛這麽簡單，而是其中一人失蹤了幾個月。
李大鵬蹲在地上，肩膀持續再抽動，他在哭，一個大男人當著同學的面居然哭了，這並不是李大鵬一貫的作風。
也許他真的有什麽難言之隱？
段婉放棄咄咄逼人的語氣，拍了拍李大鵬的肩膀，算是給他些許安慰，“你和玲玲之間到底怎麽了？你什麽都不說，我想幫你們也使不上力氣不是？”
李大鵬擡起頭看著段婉，眼睛紅紅的，但情緒卻平靜了不少，重新坐回到椅子裏，講起這段時間發生過的事。
“我承認玲玲對我很好，她辛苦掙錢，起早貪黑，自己舍不得花一分，但卻舍得給我買東西。”
“起初，我倆的感情挺融洽的，無話不談，我也慶幸找到了個好女朋友。可相處一段時間我就覺得不對勁兒，不舒服。玲玲這個人控制欲特別強，我有時恍惚覺得我找的不是女朋友，而是找了個媽。”
“玲玲的控制欲還強？”段婉反問，不怎麽相信李大鵬的說辭。
她和趙玲玲相處這麽久，段婉還是了解她的。趙玲玲遇事喜歡聽之任之，像只溫順的小綿羊。
兩人一起做買賣，趙玲玲都是聽段婉的，很少有主見。
反倒是段婉，趙玲玲常批評她，主意太正又犟，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也許玲玲對你不這樣，可是對我……”李大鵬深深嘆口氣，無奈地說，“我每天做了什麽都要一一向她匯報，她不許我和女同學接觸，說話都不行。遇到不滿她心意的事，她就對我無理取鬧，冷戰說惡毒的話都是小意思了。”
“每次發脾氣她都摔東西，嚴重了還要以死相逼。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事一個月要發生很多次。時間久了，真的，段婉，我也是正常人，我也有情緒，我受不了，真受不了。”
“所以你就偷偷找新女朋友尋求安慰？”
“我也不是故意的，顧盼是我表妹的初中同學，比我們小二歲，還在念高中。我去三姨家玩，遇見過她幾次，時間久了，也成了朋友。”
“顧盼是個活潑的女孩，愛笑，整天都沒愁事似的。我與玲玲相處的不開心，每天都懶得回出租屋。放學後，我就在街上閑逛。”
“有一天，正碰見顧盼放學，她叫住我，我就送她回家了。一路上我們聊了很多，顧盼講上學的趣事逗我開心。那天我心情格外好，好久都沒開心過了。”
“為了逃避現實，那天以後，我每天晚上都去接顧盼放學，久而久之，我們倆就好上了。”
“每天都去接女孩放學t，他可這不是故意的？”段婉暗忖，忍不住對李大鵬翻白眼。
李大鵬羞愧地瞄了段婉一眼，她臉色沒有變化，猜不出她此刻的心情是怎樣的。
段婉不發表看法，李大鵬只能繼續說，“我試探過向玲玲提分手的事，可她不同意。”
“怎麽個不同意？”
“那一段時間，玲玲不怎麽給我買東西了，說是店裏效益不好。我突然提出分開一段時間，她以為是因為這事，哭鬧指責我忘恩負義。其實我不在乎那些禮物的，買不買都不重要，我雖然不掙錢，但家裏給的生活費也不少，並不缺東西。”
“我向玲玲解釋分手不是因為她不買禮物了，可玲玲不相信。非要我給她個理由。”
“你是怎麽說的？”
“我坦白了實情，承認愛上了別人。”
段婉可以想象趙玲玲當時的心情，她高中時，被男生騙，懷孕流產退學，心靈受到了重創，很長時間不願意投入新感情。
她不止一次對段婉說過，男人都是王八蛋，沒一個好東西。
李大鵬的出現，讓趙玲玲改變了想法，她又一次全身心地投入進去了。
李大鵬離開，讓趙玲玲再一次經歷了期望到絕望，她又要承受一次重大的打擊。
段婉心也在絞痛，真不忍心聽下去了，“然後呢，玲玲什麽反應？”
“起初她很平靜，像是聽別人的故事似的，什麽反應都沒有，就是盯著我看，看得我直發毛。”
“後來她說要去做飯，晚上她炒了一桌子菜，都是我愛吃的。”
“她不提分手的事，與我心平氣和地吃了晚飯。我還以為玲玲她想開了，也許與我在一起她也不開心，只是好不意思說出口，我主動提出分手，她也解脫了。”
“我當分手前的最後一頓晚餐，吃飯時我們聊了很多以前的事，很難得沒吵架。”
“當晚我還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不知怎麽就睡著了。等我睡醒時，玲玲就坐在我面前，她……她……”
“她怎麽了？”
“她塗了很鮮艷的口紅，鮮紅色，嘴巴像是剛喝了血。手裏拿著菜刀就抵在我脖子上……”
“玲玲拿菜刀抵著你脖子？”
“對，她還沖著我微笑，那笑容是我這輩子看到最恐怖的笑。當時我都快嚇尿了，酒全醒了。”
“我問趙玲玲到底想怎麽樣？她告訴我，她仔細想過了，不準備分手。如果我堅持要分手，她就先殺了我，再自殺。”
“你呢？怕她出事，所以沒分手？”
李大鵬搖了搖頭，“當天夜裏她的樣子的確嚇到我了，可第二天我就不害怕了。玲玲是個女孩，身單力薄，論氣力，她想要殺我，幾乎不可能。我沒怎麽把她的話當回事，繼續和顧盼交往，每天照常去學校接她放學。”
“你就不怕玲玲想不開自殺？”
“當時沒顧上那麽多，心裏面就一個想法，快點和玲玲分手，開始新的生活。”
“玲玲去我學校找我，在學校裏鬧過幾次，我沒搭理她。有一次她居然溜進教室來罵我，當著我同學的面，我當時氣瘋了，嫌棄她給我丟人，還把她推倒了。”
段婉搖搖頭，男人絕情起來，真是冷酷到可怕。
念著你的好時，對你千依百順；一旦倦了煩了，想甩掉你，就像甩鼻涕似的迫不及待，一分鐘都不想等。
“我不怕趙玲玲對我死纏爛打，我一個男生，大不了丟些臉面。經歷過一次兩次後，我也無所謂。可我沒想到，趙玲玲居然……”
“她去找你新女朋友攤牌？”
“僅是去找她就好了，她把顧盼帶走了，不知帶去了哪兒了？有一天我去接顧盼放學，可沒等到她出來，她同學告訴顧盼沒來上課。”
“我以為顧盼是生病了或是家裏有事，他們家還不知道有我這個男朋友，我也沒敢去她找她。連續等了她三天，顧盼都沒來上學。”
“我聽顧盼的同學說，顧盼家裏報警了，她失蹤好幾天了，已經到學校調查過了。”
“當時我就預感不好，我覺得事情不會這麽巧合，顧盼還是個學生，也不會與人結怨，唯一討厭她的只能是趙玲玲，她發起瘋來，真的什麽都做的出來。”
“顧盼失蹤後你就沒見過玲玲，所以你就懷疑她？”
“我見過她，我跑去玲玲家質問她是不是帶走了顧盼，她不承認，我們還大吵了一架。之後又去了兩三次，也都是同樣的情況。”
“既然玲玲否認了，你憑什麽懷疑她？她和顧盼又沒見過面，顧盼又不是小女孩了，怎麽會輕易和一個不認識的姐姐走呢？”
“我當時六神無主，直覺上除了趙玲玲就不會有別人會做這事。後來事實證明，我的直覺沒錯。”
“嗯？”
李大鵬拿出傳呼機，操作了一番，找出一條幾個月前的留言，指給段婉看。
段婉接過傳呼機，上面的漢字提醒，“我說過不分手，是你逼我的。你的女朋友現在和我在一起。”
沒有落款，沒留下姓名，但從字面意義上看，發信人應該是趙玲玲。
“留言的號碼熟悉嗎？是附近公共電話亭的嗎？”
“不是，陌生號，玲玲第一次用這個號碼給我留口信。”
“既然收到了口信，為什麽不通知顧盼的父母，或是直接報警？”
“我害怕。”李大鵬直言不諱。
“怕什麽？”
李大鵬又指給段婉看後面的口信，“不許讓第二個人知道這件事，否則你就再也見不到她。你是知道我的，任何事都是說到做到。”
“這是綁架啊，你以為你一個人能解決？你真的誰都沒告訴？”
“沒說，我想一個人去找她們。”
“天大地大，你要去哪裏尋她們？”
李大鵬又翻了一下傳呼機，顯示著下一條口信，“我現在在保定。”
“我收到趙玲玲的口信，拿上所有的錢，買了一張去保定的火車票。顧盼是因為我才被趙玲玲帶走的，我一定要完完整整地把她帶回來。”
“這之後呢？你一直在保定找她們幾個月？”
“沒有，趙玲玲每隔幾天給我發條口信，告訴我她現在何處，我按著她的指示，輾轉各地尋找。到了長沙，我就再也沒收到口信了。”
“我在長沙待了快一個月，當時身上的錢都花光了，我晚上去蹲火車站，幫人扛大包掙些零錢。白天就去找，長沙周邊的幾個城市我都找遍了，可人影都沒見著。”
“後來，身上的錢都要花沒了，我就買張火車票回來了。買完票身上就一毛錢都沒有了，餓了好幾天肚子，總算找到你了。”
“你還沒回過家？”
“我不敢回去，我怕顧盼的父母知道我和她女兒的事，跑來我家找我要人。段婉，這段時間玲玲有沒有找過你？你們兩個最好，她不會不和你聯絡吧？”
“玲玲和你談戀愛後，對我就疏遠了，不瞞你說，我們幾個月沒說過話了。”段婉實話實說，“這幾個月我們也一直在找她，還以為你們在一起。”
“你一點她的消息都沒有？”李大鵬不太相信，趙玲玲真的這麽神通廣大，擄走一個大活人，連個幫手都不需要。
“我真不知道，連她媽媽玲玲都沒聯系過。現在李慧阿姨因為擔心，精神受了刺激，還在住院。”
李大鵬垂下了頭，他千裏迢迢跑回來找段婉，這一點渺茫的期望也要落空了。
“你先回家吧，你的父母都很擔心你。”段婉勸李大鵬。
“我不敢，我怕我爸打我。”
“你爸都要急瘋了，你一聲不吭跑出去，挨幾下打又算什麽？難道你也想讓你父母像李慧阿姨似的，住到醫院去你才回去看他們嗎？”
李大鵬心有愧疚，同意馬上回家，千叮嚀萬囑咐段婉，如果有趙玲玲的消息，第一時間通知他。
趙玲玲和李大鵬突然消失的原因總算是搞清楚了，可段婉還像陷在雲裏霧裏的感覺，不太真實。
趙玲玲為了報覆，捋走了情敵？還告知李大鵬去哪裏找她？
這行為模式，這做法一點都不像趙玲玲。
這段日子來，段婉和趙玲玲雖有隔膜，她變得奇奇怪怪，情緒反覆無常。
但一個人就算變化再大，能在短時間內，變得完全不像她的行事風格了嗎？
趙玲玲任性，但從小膽子就小，太乖張出格的事她不t敢做，上學時和陌生人說話臉都紅。
與陌生人打交道，一直是趙玲玲的短板，她不是自來熟的性格，見過幾次的人，都不會與人家交流。
顧盼和李大鵬談戀愛，顧盼是否偷偷見過趙玲玲，對男朋友還沒徹底分手的女友持何種態度？
趙玲玲去見顧盼，情敵第一次會面，會像朋友一般，一見如故，無所不談嗎？
兩人見面若是起了沖突，為什麽警察調查這麽久，連顧盼這個人是誰都沒調查出來？
顧盼若是不知道趙玲玲的身份，她為什麽心甘情願與一個陌生人離開？
怎麽設想，趙玲玲光天化日之下，想強行帶走一個十六七歲的女生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者，趙玲玲計劃帶走顧盼，讓李大鵬著急，為什麽還要在顧盼失蹤後，繼續逗留在家裏？
這段時間她又把顧盼藏在哪裏？
還有李大鵬也不對勁兒，發現顧盼不見了，既然確信無疑趙玲玲擄走了女友，為什麽不把自己的懷疑告知女孩的父母？或者報警尋求幫助？
腦子短路，偏要靠自己解決問題？
他早一點做出更好的選擇，也許趙玲玲和顧盼都找到了。
還有一點懷疑，段婉最想不通，趙玲玲要帶顧盼走，為什麽連隨身衣服都不帶走，錢包也不帶，裏面還剩著錢呢。
出門在外，錢不是越多越好嘛，何況還要帶著另一個女孩。
慌張離開，難道是沒機會帶走衣服和錢？可顧盼失蹤好幾天，趙玲玲卻還一直待在家裏，有心思與李大鵬吵架，會慌亂到如此地步？
難道是突發了另外的狀況，非走不可了？
趙玲玲還有幫手？
疑點太多，邏輯合不上。
李大鵬的故事，段婉連一半都不確信，太玄乎，太不符合常理了。
可兩人失蹤這麽久，李大鵬莫名其妙地回來了，趙玲玲又去了哪裏？
趙玲玲帶走的錢夠花多久，她的大部分積蓄都花到李大鵬身上了，身邊還帶著個“拖油瓶”，帶走的錢還頂得住嗎？
“等等！我陷在坑裏出不來了。”
段婉自言自語了一句，忽略到一個事實，她受了李大鵬的蠱惑，一直按照他給的劇本向裏面鉆。
顧盼是誰？她沒見過，眼見才能為實。
真的有這麽一個女生嗎？
趙玲玲是否真的帶走了這個女生，還是李大鵬編個故事來忽悠她來了？
段婉不想受任何人的話幹擾，想進一步了解趙玲玲失蹤的事，必須打探到顧盼這個女生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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