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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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陳老爺子聽到門口的敲門聲, 以為孫子回來了，鞋都顧不上穿，跌跌撞撞奔到門口, 見到站在門口的段大富，有些失望, 但也沒忘記禮數，側身請他進門，“小段來了，快，裏面坐！”
段大富此次上門沒安好心, 自覺渾身不自在，訕訕地咧嘴笑笑，跟著陳老爺子進了門。
陳老爺子屋裏連燈都沒開, 倒春寒的天氣大開著窗戶，方便看院子裏傳出來的動靜。
段大富穿得少，一進屋就打了個哆嗦，陳老爺子忙把窗戶關緊，還給他沏杯熱茶。
段大富好久沒來了，四處看看，老陳家幹凈整潔，還添置了新家具。他們家和老陳家的結構是一樣的, 怎麽瞧都不像一個工廠蓋得同一批房子。
“將來我們和廠長攀上親家，肯定比老陳家更氣派！”段大富在心裏酸著，鐵定主意早點解決掉這事。
直接提退親的事也不好，段大富假模假意關心地問了問陳韜的情況, “我聽說韜兒出事了，到底咋回事啊？”
陳韜出事以來, 陳老爺子一直想找個人聊聊幫著分析分析。可家人都出去了，鄰居們又都躲著他，一個人胡思亂想，憋得心裏火急火燎的。
段大富這時候能過來關心兩句，陳老爺子打心眼裏感謝他！
本來與老段家做親家這事，陳老爺子也不滿意，主要不喜歡段婉他們家長。重男輕女不說，劉玉芬還經常打孩子沒教養，段大富又不像親爸，段婉被打從來都不管，看不見似的。家裏兩個大人都不靠譜。
但孫子陳韜喜歡，段婉這孩子又可憐，他也能湊合。
現在看，這親家沒選錯，關鍵時候看人品，老段家一家人仗義能處。
段大富和陳老爺子聊些有的沒的，眼看快淩晨了，一直這麽耽擱下t去也不是個事，心一橫把夾在腋下的兩摞錢拍到桌面上，收起笑容嚴肅地說：“我家玉芬收下這錢時我不知道，這事不妥，您把錢收回去吧！”
陳老爺子偷瞄了一眼桌上的錢，知道是這是他們家給老段家的定親錢，這個時候段大富把錢送回來，意義深遠。
但陳老爺子不願意把人往壞處想，領會段大富的意思是“他覺得兩家關系好，給孩子定親是好事，收錢大可不必之類的。”
陳老爺子繼續保持著笑容，甚至對段大富有些獻媚，他自己孫子不爭氣，情勢所迫，免不了要低頭。
陳老爺子給段大富滿上茶，套近乎兩家的關系，“我家小韜和小婉青梅竹馬，兩個孩子從小就要好。你和我家大勇又是好哥們，按理說倆孩子的婚事也是早晚的事。小婉將來上大學也需要費用，你一個人養著一家四口也不容易，這錢就當我們給未來媳婦的讚助。小段，你可別有負擔，錢你們就拿著……”
段大富話越聽越別扭，眉頭鎖成一團大疙瘩，思忖著，“這老頭子是要賴上他們家了，幾個臭錢就想娶他姑娘，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廠長的公子還等著呢，人家有權有勢，現在別說陳韜出了事，就是沒出事，他也不答應。”
段大富清了清喉嚨，擺手制止陳老爺子繼續說下去，看來話不點破是成不了事，他也不顧忌多年老鄰居的臉面了，反正現在老陳家也沒什麽可炫耀的，撕破臉也無所謂。
段大富挺直腰身，食指點了點桌上錢，“錢你們快點收回去，我家婉兒還小，這麽早定親不合適。”
早不說不合適，晚不說不合適，偏偏這個時候說不合適。
陳老爺子不傻，段大富的心思他聽明白了，不就是看他們家孩子出了事，怕將來受牽連嗎？
如果是他自己的事，肯定想都不想，收下錢直接讓段大富滾蛋。
可孫子陳韜不行，他回來了，知道爺爺私自做主把他的婚事給退了，孩子會不會想不開？
別看陳韜平日裏大大咧咧什麽都不在乎似的，可這孩子最重感情。對段婉的感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知道連段婉都瞧不起他，這絕對不是小打擊。
為了孫子，陳老爺子也顧不上自尊心了，舍了老臉，求老段家千萬別在這個時候退婚。
“小段啊，你看我們也沒讓孩子現在結婚，小婉該上學上學，等他們到了法定年齡，再談婚事，不會耽誤孩子前途的。”
“你家小韜都進去了，還不耽誤我姑娘前途？”段大富沒領情，直接往陳老爺子最痛處戳。
陳老爺子被段大富的話噎得心臟咣當咣當地亂跳，眼看著要犯了心臟病。但為了孫子他還得忍著，沒敢發火，繼續討好解釋，“小韜就是去配合調查，這孩子從小你看著長大的，不會惹大禍的。”
“不惹大禍，他也不配當我家未來女婿！”
段大富打開天窗說亮話，“陳老爺子，不是我說您，您不掂量著瞧瞧你家陳韜到底什麽材料？除了有個模樣，哪點配得上我姑娘啊？”
“高中都考不上，將來無非就是個臭工人。我姑娘漂亮又有能力，將來能嫁工人嗎？沒本事就算了，從小就不學好，到處惹是生非。我說陳韜這孩子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可別不愛聽。你們家大人也是，自己家孩子拎不清，家長也是一個德行。”
段大富把老陳家連孩子到大人挨個損了個遍，陳老爺子自認為對老段家不薄，這麽多年來街裏街坊的能幫就幫，到頭來得到了一個“不識好歹”的罪名。
平日裏說句話都費勁的段大富，最近口才出奇的好，要被提拔成副主任了，“本事”都見長了。
若是年輕上幾年，被這樣奚落貶低，陳老爺子馬上能沖過去揍段大富一頓。
可年齡不饒人，快七十的人，身子骨真是不行了。為陳韜的事著急上火就不舒服，再被段大富這麽一氣，身上從上到下血液氣力好像都在倒流，連氣都喘不勻了。
陳老爺子抓著脖子，臉憋得鐵青，大口呼吸著，紅著眼睛，手指著段大富一個勁兒地想說話，卻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你，你，你……”
“你什麽你？”見陳老爺子難受，段大富也沒起惻隱之心，繼續火上加油，“我算講究了，錢一分沒扣你的，換做別人，你們家這麽不識好歹惡心人，我要你些精神損失費也是正常的。”
“你……”
陳老爺子被段大富最後這句話氣得用光了最後一絲力氣，應聲咣當倒在地上。
段大富被嚇了一跳，連退了好幾步，鎮靜下來後，用腳尖踢踢陳老爺子的臉，對方像是死了，一定沒動。
“我的媽啊……”段大富嚇得流了一身的冷汗，怕被牽連，連人都沒喊，慌慌張張地逃出了陳韜家。
段大富跑出陳韜家時正被剛回家的段婉撞見，她看段大富的步伐就察覺出不對勁兒，跑進陳韜家一看真出了事，陳老爺子趴在地上不動了。
段婉也慌了，蹲著身子試探陳老爺子的呼吸，還好氣息還在，可人怎麽叫都不醒。
怕出事故，段婉驚動了院子裏的鄰居們幫忙，大家手忙腳亂，叫人找車，準備把陳老爺子送到醫院去。
段婉家也出來看熱鬧，卻像木頭似的杵在原地一點忙都不幫，劉玉芬還在一旁說風涼話，“這老陳家是做什麽孽了？老的老小的小都不省心，真不夠忙乎的。”
段婉聽到這話晼了一眼劉玉芬，隨後又把目光拋向身邊站著的段大富。
段大富像是置身事外，整個人恍恍惚惚的，也不知他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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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爺子聽到門口的敲門聲, 以為孫子回來了，鞋都顧不上穿，跌跌撞撞奔到門口, 見到站在門口的段大富，有些失望, 但也沒忘記禮數，側身請他進門，“小段來了，快，裏面坐！”
段大富此次上門沒安好心, 自覺渾身不自在，訕訕地咧嘴笑笑，跟著陳老爺子進了門。
陳老爺子屋裏連燈都沒開, 倒春寒的天氣大開著窗戶，方便看院子裏傳出來的動靜。
段大富穿得少，一進屋就打了個哆嗦，陳老爺子忙把窗戶關緊，還給他沏杯熱茶。
段大富好久沒來了，四處看看，老陳家幹凈整潔，還添置了新家具。他們家和老陳家的結構是一樣的, 怎麽瞧都不像一個工廠蓋得同一批房子。
“將來我們和廠長攀上親家，肯定比老陳家更氣派！”段大富在心裏酸著，鐵定主意早點解決掉這事。
直接提退親的事也不好，段大富假模假意關心地問了問陳韜的情況, “我聽說韜兒出事了，到底咋回事啊？”
陳韜出事以來, 陳老爺子一直想找個人聊聊幫著分析分析。可家人都出去了，鄰居們又都躲著他，一個人胡思亂想，憋得心裏火急火燎的。
段大富這時候能過來關心兩句，陳老爺子打心眼裏感謝他！
本來與老段家做親家這事，陳老爺子也不滿意，主要不喜歡段婉他們家長。重男輕女不說，劉玉芬還經常打孩子沒教養，段大富又不像親爸，段婉被打從來都不管，看不見似的。家裏兩個大人都不靠譜。
但孫子陳韜喜歡，段婉這孩子又可憐，他也能湊合。
現在看，這親家沒選錯，關鍵時候看人品，老段家一家人仗義能處。
段大富和陳老爺子聊些有的沒的，眼看快淩晨了，一直這麽耽擱下t去也不是個事，心一橫把夾在腋下的兩摞錢拍到桌面上，收起笑容嚴肅地說：“我家玉芬收下這錢時我不知道，這事不妥，您把錢收回去吧！”
陳老爺子偷瞄了一眼桌上的錢，知道是這是他們家給老段家的定親錢，這個時候段大富把錢送回來，意義深遠。
但陳老爺子不願意把人往壞處想，領會段大富的意思是“他覺得兩家關系好，給孩子定親是好事，收錢大可不必之類的。”
陳老爺子繼續保持著笑容，甚至對段大富有些獻媚，他自己孫子不爭氣，情勢所迫，免不了要低頭。
陳老爺子給段大富滿上茶，套近乎兩家的關系，“我家小韜和小婉青梅竹馬，兩個孩子從小就要好。你和我家大勇又是好哥們，按理說倆孩子的婚事也是早晚的事。小婉將來上大學也需要費用，你一個人養著一家四口也不容易，這錢就當我們給未來媳婦的讚助。小段，你可別有負擔，錢你們就拿著……”
段大富話越聽越別扭，眉頭鎖成一團大疙瘩，思忖著，“這老頭子是要賴上他們家了，幾個臭錢就想娶他姑娘，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廠長的公子還等著呢，人家有權有勢，現在別說陳韜出了事，就是沒出事，他也不答應。”
段大富清了清喉嚨，擺手制止陳老爺子繼續說下去，看來話不點破是成不了事，他也不顧忌多年老鄰居的臉面了，反正現在老陳家也沒什麽可炫耀的，撕破臉也無所謂。
段大富挺直腰身，食指點了點桌上錢，“錢你們快點收回去，我家婉兒還小，這麽早定親不合適。”
早不說不合適，晚不說不合適，偏偏這個時候說不合適。
陳老爺子不傻，段大富的心思他聽明白了，不就是看他們家孩子出了事，怕將來受牽連嗎？
如果是他自己的事，肯定想都不想，收下錢直接讓段大富滾蛋。
可孫子陳韜不行，他回來了，知道爺爺私自做主把他的婚事給退了，孩子會不會想不開？
別看陳韜平日裏大大咧咧什麽都不在乎似的，可這孩子最重感情。對段婉的感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知道連段婉都瞧不起他，這絕對不是小打擊。
為了孫子，陳老爺子也顧不上自尊心了，舍了老臉，求老段家千萬別在這個時候退婚。
“小段啊，你看我們也沒讓孩子現在結婚，小婉該上學上學，等他們到了法定年齡，再談婚事，不會耽誤孩子前途的。”
“你家小韜都進去了，還不耽誤我姑娘前途？”段大富沒領情，直接往陳老爺子最痛處戳。
陳老爺子被段大富的話噎得心臟咣當咣當地亂跳，眼看著要犯了心臟病。但為了孫子他還得忍著，沒敢發火，繼續討好解釋，“小韜就是去配合調查，這孩子從小你看著長大的，不會惹大禍的。”
“不惹大禍，他也不配當我家未來女婿！”
段大富打開天窗說亮話，“陳老爺子，不是我說您，您不掂量著瞧瞧你家陳韜到底什麽材料？除了有個模樣，哪點配得上我姑娘啊？”
“高中都考不上，將來無非就是個臭工人。我姑娘漂亮又有能力，將來能嫁工人嗎？沒本事就算了，從小就不學好，到處惹是生非。我說陳韜這孩子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可別不愛聽。你們家大人也是，自己家孩子拎不清，家長也是一個德行。”
段大富把老陳家連孩子到大人挨個損了個遍，陳老爺子自認為對老段家不薄，這麽多年來街裏街坊的能幫就幫，到頭來得到了一個“不識好歹”的罪名。
平日裏說句話都費勁的段大富，最近口才出奇的好，要被提拔成副主任了，“本事”都見長了。
若是年輕上幾年，被這樣奚落貶低，陳老爺子馬上能沖過去揍段大富一頓。
可年齡不饒人，快七十的人，身子骨真是不行了。為陳韜的事著急上火就不舒服，再被段大富這麽一氣，身上從上到下血液氣力好像都在倒流，連氣都喘不勻了。
陳老爺子抓著脖子，臉憋得鐵青，大口呼吸著，紅著眼睛，手指著段大富一個勁兒地想說話，卻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你，你，你……”
“你什麽你？”見陳老爺子難受，段大富也沒起惻隱之心，繼續火上加油，“我算講究了，錢一分沒扣你的，換做別人，你們家這麽不識好歹惡心人，我要你些精神損失費也是正常的。”
“你……”
陳老爺子被段大富最後這句話氣得用光了最後一絲力氣，應聲咣當倒在地上。
段大富被嚇了一跳，連退了好幾步，鎮靜下來後，用腳尖踢踢陳老爺子的臉，對方像是死了，一定沒動。
“我的媽啊……”段大富嚇得流了一身的冷汗，怕被牽連，連人都沒喊，慌慌張張地逃出了陳韜家。
段大富跑出陳韜家時正被剛回家的段婉撞見，她看段大富的步伐就察覺出不對勁兒，跑進陳韜家一看真出了事，陳老爺子趴在地上不動了。
段婉也慌了，蹲著身子試探陳老爺子的呼吸，還好氣息還在，可人怎麽叫都不醒。
怕出事故，段婉驚動了院子裏的鄰居們幫忙，大家手忙腳亂，叫人找車，準備把陳老爺子送到醫院去。
段婉家也出來看熱鬧，卻像木頭似的杵在原地一點忙都不幫，劉玉芬還在一旁說風涼話，“這老陳家是做什麽孽了？老的老小的小都不省心，真不夠忙乎的。”
段婉聽到這話晼了一眼劉玉芬，隨後又把目光拋向身邊站著的段大富。
段大富像是置身事外，整個人恍恍惚惚的，也不知他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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