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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番外:現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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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番外:現世(2)

段飲冰帶洛焉找了一家咖啡館, 給她點了一杯熱可可。甜食總是很容易讓人的心情平靜下來,更何況洛焉本就是一個擅長控制情緒的人。

半杯可可喝下去,洛焉呼出一口熱氣, 小聲說道:“段老師, 我的癖好和大部分人都不太一樣, 我喜歡異性,但是……可能跟你想的有些差別。”

段飲冰一邊用紙巾慢慢擦拭著她的頭發, 一邊和順地微笑道:“嗯,我知道。”

洛焉一時說不出話了,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知道。

她仰頭, 在咖啡館暧昧的燈光下看段飲冰的臉,那張極其貼合她心意的臉,嘴唇抿得很緊, 也不敢問那一聲“汪”究竟意味著什麽。

段飲冰嘆了口氣:“剛才那些, 就當是個意外吧。喝完這杯可可暖和暖和, 然後……如果你不想回家,我送你回學校。”

“段老師。”洛焉忽然開口,“我想養一條狗,但學校不讓。”

段飲冰笑著答:“我住在校外,你可以養在我那裏。”

洛焉鼻子酸了酸, 她小聲提出要求:“我想要伯恩山。”

“嗯, 好。”

“可是我沒有錢養它,我爸媽不怎麽給我生活費,我家教掙的錢也只夠日常開銷……”

“沒關系,我有工資, 可以養的。”

“……段老師。”洛焉的眼淚從眼眶裏滾出來,她哭得很安靜, 一點聲音也沒有,是個連哭泣都不會給人惹麻煩的孩子,“你會不會覺得我現在是在自甘墮落?”

“不會。”段飲冰用紙巾吸幹她臉上的淚水,輕聲說,“就算墮落,也是我在墮落,我在勾引你。你只是……今晚很傷心。”

洛焉眨眨眼睛,終於露出了笑容。

他們趕上了今晚的最後一班高鐵,段飲冰的車剛進學校大門的時候,洛焉媽媽的電話終於姍姍來遲地打了過來。

“焉焉,門口這個箱子是你的嗎?怎麽會這麽東西亂扔!還有你人呢?”

“我已經回學校了。”

“回學校了?你弟弟周歲宴都不來參加,你怎麽這麽不懂事了!我就說讓你爸爸不要天天慣著你,慣成什麽樣子了……”

洛焉沒力氣爭辯,直接掛掉了電話。

手機安靜了兩秒,再次震動起來。

好在電池電量終於告罄,震動沒一會兒,手機屏幕徹底黑了下去。

段飲冰什麽都沒問,平穩地驅動車子開到洛焉的宿舍樓下,末了才輕聲開口:“再過兩年,你就畢業了。”

洛焉:“……段老師,你果然早就認識我,今天早上也是故意的對吧。”

段飲冰笑了笑:“我沒有否認過這點。”

他低頭解開她的安全帶:“等畢業後,你就可以自己生活。養貓也好養狗也好,想回家也好不想回家也好,很快,你就都可以自己決定了。”

洛焉撇撇嘴:“哪兒有這麽簡單。”

“簡單的,我明天就會去買只小伯恩山。”段飲冰將自己的傘遞給洛焉,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摸了摸洛焉的頭發,“你現在覺得難,只是因為你還是個學生。有些事情是自然而然發生的,雖然那時候你可能要面對更多更加困難的事,但回過頭就會發現,曾經很多願望,你都已經可以輕易實現了。”

洛焉怔怔地看著他,一直到回到宿舍,洗了個熱水澡躺在自己的床上,洛焉都恍然覺得今天一整天的經歷仿佛是在做夢。

然而第二天,段飲冰給她發來了一條好友驗證。

戰戰兢兢通過之後,那頭很迅速地傳來了一張照片。大概是在寵物店,四只一兩個月大的伯恩山犬挨挨擠擠地湊在一起,晶亮的眼睛對著鏡頭,傻傻地吐出粉嫩的舌頭。

【段飲冰:選一只吧。】

洛焉:!!!

洛焉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氣,用力掐了把自己的臉,疼得嗷嗚一聲。

不是做夢!

洛焉趕到寵物店的時候,段飲冰已經抱起了她選中的那只伯恩山犬。

那是雪後的艷陽天,段飲冰站在冬日難得燦爛的日光下對著她微笑,懷中黑白相間的小狗有著一雙漆黑濕潤的眼睛,脆生生地沖她叫了起來。

洛焉不知為什麽,忽然想起兒時看過的《小王子》。

“馴養的意思,就是建立聯系。”

“你馴養了我,我們就是彼此不可缺少的。”

“對我來說,你是世界上唯一的小男孩;對你來說,我是世界上唯一的狐貍。”

洛焉恍然,覺得自己好像在這個瞬間,找到了某個 “唯一”。

於是,他們這樣建立了聯系。

一開始只是很偶爾地一起遛狗,洛焉省吃儉用地給那只被她起名為卡卡的小伯恩山買狗罐頭,然後被發現她沒吃飯的段飲冰投餵了許多以前嘴饞但始終舍不得買的美食。

後來,洛焉開始偷偷去法學院旁聽段飲冰上課,最初只敢躲在人群裏坐在最後排,但漸漸地,座位一排排往前移,再擡頭時,對上了他溫和的眼睛。

一起吃過的飯,一起散過步的林蔭小道,雨後落在他辦公室的雨傘,生病時立刻送到手中的藥和熱水,每次考試前的祝福,和獲得好成績後從來沒有遲到過的禮物……

直到某一天,洛焉將他按在教學樓背陰的角落,墊腳親在他的下巴上,然後落荒而逃。

一夜黏膩的春/夢後,洛焉又頂著黑眼圈醒來,看到了他發來的消息。

【要來看看卡卡嗎?它很想你了。】

誰都沒有明確地說出什麽,但好像一切又都這麽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洛焉畢業的那天,小小的伯恩山已經長成了威風凜凜的大狗,性格活潑精力旺盛,最喜歡叼著狗繩追著他們跑,洛焉和段飲冰都受不了它的撒嬌,最後總少不得被它拖出去一通瘋跑。

但那天它被關在了房間門外,嗚嗚叫了兩聲也沒人理,最後只好蔫蔫地趴回自己的狗窩。

房間裏,段飲冰將自己清洗幹凈,綁成了一個禮物。此刻禮物已經拆開,水淋淋地攤在床上,任人把玩探索。

她很早就跟段飲冰坦白過自己的性/癖和取向。當時忐忑不安,怕被說成是個變態。但段飲冰只是笑著眨眨眼睛,輕聲問她:“那你希望我怎麽配合你?”

只這一句話,給洛焉鬧了一個大紅臉。

如今他們終於走到了這一步,段飲冰卻意外的比她要輸練得多,甚至一開始還能笑著教她應該怎麽玩弄自己。

但他顯然低估了洛焉的學習能力。

洛焉像只小松鼠似的咬著一小塊紅腫的皮肉,在對方抽泣似的喘息聲中,終於問出了一直以來好奇的問題。

“段老師,你為什麽會喜歡我呢?”

洛焉擅長剖析自己,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喜歡上段飲冰,也很清楚地明白這份喜歡裏有多少來自於段飲冰刻意的引誘。

但她始終不明白,為什麽這個男人,會在自己第一次見到他時,就表現出那樣仿佛久別重逢的溫柔。

段飲冰睜開被淚水和汗水浸透的眼睛,輕輕笑了笑。

“因為你是最好的。”他喃喃著,撐著手肘,艱難地支起上半身,輕輕在洛焉下巴上落下t一個點水般的親吻,仿佛面對一個珍貴易碎的瓷器。

“是你把我撿起來了。”

洛焉並沒有明白段飲冰話中的意思,只是無端地,在這樣溫暖繾綣的時刻,突然落下了眼淚。

她用玩具進入他的身體,在對方劇烈的顫抖中哭到上氣不接下氣。

段飲冰如同一塊浮木,在自身難保的激流中,依舊擡手輕輕抱住了她的肩膀。

“恭喜畢業。啊……今天,過後……你,就真的長大啦……”

相擁而眠的晚上,洛焉做了一個遙遠的夢。夢裏是漫天的大雪,她縮著身體坐在回家的大巴車裏,恍然間想起,自己要回去給弟弟過周歲宴。

這件事讓她心煩意亂,於是她打開了一本重口的小說排解壓力。琳瑯滿目的字一頁頁翻過去,然後她的目光在無數模糊的小字中捕捉到了那個名字。

段飲冰。

這個故事裏的段飲冰,是一只狗,她所喜愛的伯恩山犬。

他在這個故事裏,被淩/辱,被虐待,被折磨,卻一直如斯德哥爾摩一般,甚至對淩/辱折磨他的主人懷抱著愛意,對對方所做的一切照單全收。

洛焉看得氣悶,一頁一頁快速翻過去,終於看到段飲冰被徹底折磨瘋了,勾結主人的敵人,拿到了見血封喉的毒藥。

下一步,應該是報覆和毒殺了吧。

洛焉這麽想著,心裏總算開心了一些,幾乎有點迫不及待地往後翻去。

然而一行行文字讀下來,洛焉楞住了。

段飲冰的主人沒有死,她在段飲冰的故意透露下,發現了自己的狗竟想要反咬自己。

於是很輕易地,她將段飲冰折磨死了。

只是殺死一條狗,這個世界沒有人會覺得有什麽不對。一直到後來,主人在家產的爭奪中落敗,她受盡折磨最終慘死的狗被人推到臺前,無數淒慘的證據向世人宣告一個人變成一條狗後所經歷的,莫名而悲慘的命運。

一條可能透光的道路就此被開辟,而那只狗在世上留下的最後一句話,被他用血寫在屍/體旁的地面上,暗紅刺目,仿佛殉道者的墓志銘。

“我已先行至彼方……”

洛焉幾乎一個激靈,意識驟然清晰,另一個世界的記憶紛至沓來。

她睜開眼,眼前是段飲冰腫脹著,布滿紅痕的胸膛。洛焉咽下一聲抽泣,用力抱緊他的腰。

段飲冰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輕聲問:“焉焉?怎麽了?”

洛焉埋在他胸口用力地搖頭,哽咽著問:“段老師,我真的把你撿起來,拼好了嗎?不會再碎掉了吧?”

一瞬的沈默,段飲冰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微笑起來,將小小的孩子整個抱在懷中,仿佛懷抱著星輝與明月。

“嗯,拼好了。只要你不把我砸在地上,我就永遠是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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