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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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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

“現實世界”的概念是, 調查員們為了區分他們來自的世界和由量子捕捉技術覆刻出來的芷海鎮,在對話中達成的默契。

但沈聿所謂的“現實世界”也是這個意思嗎?

如果是,這個答案未免太過明顯。

擁有邀請權利的5名調查員和1名觀察員, 共6人來自現實世界。

除非沈聿想暗示他們其他線索。

簡嵐望向淩祈,比如他的來歷。

但淩祈在“現實世界”有明確的“身份”, 他是山海市某刑偵大隊的隊長。即使他曾經來自其他地方, 但如今說他來自“現實世界”似乎也合情合理。

沈聿指的不是這場直播內外的區別,而是他們一直沒有觸及到的核心。

一定有一個明確的標志來界定“現實世界”,只是她還沒有找到。

看到問題後,大家的反應很不同。

除了杜子松和江彥禮立刻議論起來,大多數人如簡嵐一般陷入沈思,一向話不多的沈遠帆和谷康裕卻死死盯著屏幕。

下一刻,所有人的手機, 無論有電的沒電, 連同張越被砸碎的那一臺,屏幕都亮起了光,響起信息提示音。

答題說明和輸入框出現在了手機上。

【本次問題請自行作答, 每人僅有一次回答機會。回答正確,可獲得獎勵。最先回答正確的人,可要求獲得一件任意物品(不限於燈塔之內), 直播結束後亦可保留。】

沈遠帆襲擊簡嵐時,他的手機被裴聞沒收。

此刻沈遠帆像瘋了一樣撲向裴聞。

“手機, 還給我!”

裴聞按住沈遠帆。

吳傑反應迅速,順手控制住和他一個團夥的柴宏友, 在柴宏友掙紮著大叫“哎喲你按我幹什麽, 我沒動啊”的聲音中沒收了他的手機。

同時,谷康裕看明白了事態的發展, 掙脫捆在他手上的麻繩,拼命掏出自己的手機,可惜剛解鎖屏幕,就被淩祈一掌打飛。

黃雲希機靈地後退幾步,接住了飛來的手機。

他興奮地回過頭時,谷康裕的臉已經貼在冰冷的瓷磚上,手被淩祈按在後腰。

而另一邊,杜子松、黃維琴、江彥禮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不至於吧。”江彥禮不滿道,“谷主任是我們SY的員工。”

“你的谷主任一旦回答正確,申請一把機關槍,我們就都完蛋了。”簡嵐說。

江彥禮驚愕道:“不、不會吧。”

“我們得商量一下,”杜子松立刻站到眾人中間舉起雙手,以示善意,“我先表個態。眼前的芷海鎮說是虛擬世界,但我在這裏真真切切生活了兩個月,我想知道真相。比我回歸現實世界後拿到巨額獎金,還要想!沈教授提到的什麽任意物品,我不在乎。”

“我也是,就算能帶回去,我也沒有什麽迫切想要的。”黃維琴說。

江彥禮更是直接道:“我什麽都不缺。不如大家早點一起想出正確答案。”

裴聞嘲諷道:“這個所謂的直播結束後,芷海鎮都不一定存在了,提示中的‘保留’,又能保留在哪呢?”

吳傑連連點頭,“同意。”

氣氛很快恢覆到前幾題的解題狀態。

“按照最顯而易見的理解,現實世界是我們進入芷海鎮之前的那t個世7提出了一個新視角:“沈聿也是被覆刻出來的,對她和我們而言,這裏才是‘現實世界’。”

“哦——反邏輯嗎?”黃維琴連連點頭,“那人數正相反,是7人。”

簡嵐暗暗搖頭,說來說去,衡量的尺度還是直播內外。

“簡同學有什麽想法嗎?”察覺到掌握了最多線索的簡嵐始終沒有參與討論,杜子松問道。

簡嵐沈默片刻,“我想,這應該是沈聿的最後一道題了。我們該聊聊那些觸及核心的秘密了。”

“什麽意思?”杜子松困惑道。

“所有案件都是表象,好比大災來臨前,動物會表現出反常行為,無論把反常行為研究得多透徹,都阻止不了災厄本身。”簡嵐輕聲說。

“杜律師,您或許不知道。但我想到了這個時候看直播的觀眾們一定把我的經歷查了個幹凈。倒也沒什麽要隱瞞的,我曾經也是SY的員工,後來卷入了一些事情被開除了,同時也發現了一些秘密。”

*

十年前芷海鎮湮滅後,短短兩天內,數以萬計失去親人的人們翻越魚尾山,在山頂對著拍打懸崖的海浪痛哭。

簡嵐就是那時被政府救助的。

她渾身濕透,茫然地跪坐在山頂上,對周遭的變化和他人的話語毫無反應。

相關負責人員以為她只是遭受不住失去親人的打擊,甚至沒人疑心她是芷海鎮的幸存者。

她轉學到山海市的一所寄宿高中,以不錯的成績考入大學,憑借幾個競賽獎項進入SY集團下的一家研究所。

作為一個新人,很多項目對她而言都是機密。

簡嵐也無意打聽。

但是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即使項目組成員在公共場合全都閉口不談工作內容,依然可以項目使用的實驗室、對周圍環境要求、單位采購內容,甚至廢物處理上得窺一二。

這些信息不自覺進入簡嵐的視野,慢慢排列成形。

直到入職的第三年,獨來獨往的她習慣性地坐在食堂角落,在隔壁小包廂開門時,無意中聽到裏面傳來“小鎮”、“湮沒”、“芷海”、“研究”、“能量”等字眼,才真正開始留心。

芷海鎮是經久不衰的話題,現在還有人討論也很正常。

但人很難欺騙自己的心,自那之後,簡嵐對周遭的留意程度翻倍增長。

去年她有幸參與了一個研究地球近地面層光速扭曲的研究,主要課題是發現個別地區的實際現象不符合物理規律。

現象發生的地點有國內有國外,有城市有小鎮,有沙漠有森林。

只有簡嵐發現,它們的共同點是人口都在不斷趨於穩定。

這與芷海鎮湮滅前太像了。

簡嵐對項目投入了自己全部的精力,周圍人都以為她想爭取年度獎金,她也對自己的目的閉口不談。

隨著項目的深入,她所在的小組開始和那些神秘的項目組產生交集。

他們不清楚自己具體在研究什麽,只是被分配了一項項工作,不停地演算。

通過大量的實驗比對,以及從其他項目組傳來的只言片語。

簡嵐感覺到SY集團在爭奪什麽。

如同世界上出現了一些有特異功能的人,他們在想法設法把這些特異功能扒下來,研究、開發、量產,為己所用。

那似乎是現階段看不到摸不著的——能源。

某次多部門團建時,同事們起哄說今年的最佳員工非簡嵐莫屬,讓她拿了獎金請客。

簡嵐純屬敷衍道:“謝謝。等項目完成了,大家想要什麽都有了。”

這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吉祥話,同事們立刻歡呼起來。

只有她意識到說錯話了。

不遠處的幾個領導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沒有錯過她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表情。

這次團建之後不久,有天午休時,簡嵐接到組長消息,約她晚上下班前去特殊實驗室,給她看一個新的實驗項目,再聊一聊她今後發展的問題。

組長還囑咐她一定按時去,到了之後直接到三號實驗室的位置等待。

簡嵐未做多想。

特殊實驗室在遠離實驗樓的單獨區域,乍一看像一片廠房。

這裏一共六間實驗室,四號、五號、六號實驗室常年關閉,裏面有重要的實驗素材和實驗數據,任何人未經允許不得靠近。

經常有做衛生的大爺大媽想要偷懶,倚在幾乎無人經過的四號實驗室和三號實驗室的隔斷墻上打瞌睡,消磨時間到下班。

只要巡邏的內勤人員抓到必會開除他們。

甚至員工在附近停留時間過長也會被開除,有過不少例子。

當年有位員工從勞動仲裁打到勞動訴訟,邀請了電視臺,自己開了自媒體賬號,鬧得滿城風雨。

沒有特殊實驗時,一號到三號實驗室常年連通,平時只有連接一號實驗室的正門開著,被大家戲稱為飯館裏的可拉隔斷式的包間。

冬天裏下午五點鐘天就黑了。

特殊實驗室的“廠房”沒有實驗,已經關了燈。

簡嵐走進特殊實驗室的“廠房”時,只有兩側的應急燈亮著淡淡的橘光。

那時簡嵐已經察覺到一些不對勁,但她摸索著很順利地打開了一號實驗室位置的頂燈,便以為自己多心了。

其他開關的位置她找不到,就借著光走到了最裏面。

這裏很刻意地放著一張實驗桌和椅子,上面還有幾頁紙的數據報告。

她以為這是組長為了方便和她坐下說話準備的,便很自然地走到桌子旁。

正猶豫著要不要打開手機手電,看一下桌上的內容。

這時,四周的燈忽然亮起。

昏暗的廠房如同白晝。

“簡嵐,你怎麽借機進了四號實驗室!”組長痛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簡嵐此時還以為只要解釋清楚就可以。

當解除勞動合同的決定,以及要求她支付500萬的巨額賠償的通知拍到她面前。

她才恍然明白,原來他們提前把那堵隔斷墻移走了。

她一條路走到底,那裏不是三號和四號之間的墻,而是五號和六號實驗室的分界。

她被算計了。

SY集團沒有逼迫她立刻還債,卻也通過各種途徑凍結了她的賬戶,更別說所謂的年終獎了。

幾乎獻出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後,SY集團沒有咄咄逼人地討債。

但她從此成為不再被信任的人。

他們真正如願了。

她孑然一身地望著SY集團外的天空,在太陽下楞了許久,回到還有十天就到期的出租屋,打開電腦——這是她僅剩的資產之一,在計劃註冊自媒體賬號,走同事的老路時,忽然看到了覆刻芷海鎮直播活動的選拔報名。

生銹許久的命運齒輪在這一刻有了一絲松動,遲緩而費力地重啟轉動。

一個新的計劃在她心中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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