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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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
元旦假期結束後, 期末的緊張氛圍日漸濃厚，各個年級都在為學年的最後一次考試做準備，每天數不清的卷子和習題冊都能把人給埋了。
“怎麽這麽多要寫的題啊……”
課間, 林璐從作業堆裏擡起頭, 可憐兮兮地仰天長嘆：“這才高二就這樣了，我都不敢想高三會有多恐怖！”
宋明舒一邊聽她吐槽, 手中的筆也沒停, 只貼心的提醒了一句：“快寫吧, 這張卷子老師下節課就要講呢。”
林璐：“老天爺啊, 殺了我吧……”
這次期末考試，學校不知道怎麽抽了風，也要學高三一樣，搞什麽五校聯合考試，年級組下了指標, 老師們頗有壓力，學生們自然輕松不下來。
好在這種緊張狀態只持續了一個月, 期末考試終於在萬眾期盼中到來。
聯考卷子難度比平常考試的難度要大，考試那兩天, 不少學生走出考場都愁眉苦臉的。
最後一場考試結束, 眾人回班收拾東西，林璐將卷子拍在自己課桌上，跨著小臉：“明舒, 我感覺我可能要完蛋了……”
“不要那麽悲觀, ”宋明舒心態比較平穩，安慰她說：“會寫的題都寫了吧？不會的題都蒙了吧？”
林璐沒精打采地點點頭, 哼唧一聲。
“那就行啦，”宋明舒笑了起來：“你是這樣, 我也是這樣，其他人肯定也都差不多，所以不要太悲觀啦，安心等成績就好。”
放假前的最後幾天，各科老師一邊給學生講卷子，一邊緊鑼密鼓地改卷子算成績，直到最後一天，成績表才張貼出來。
林璐正常發揮，小有進步，全然不像她當時想的那麽悲觀。而宋明舒超常發揮，一躍至全班第二。
這樣的成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最後的班會上，班主任老張還專門點名表揚了她。
然後就是正式放寒假了。
北江一中正常放寒假是t28天，而高三只放假6天，連零頭都不夠。
宋明舒收拾行李準備回平河鎮，而江嶼則準備出國。
他姑姑在國外定居，今年年底又生了個小寶寶，在江家兩位老人的強烈要求下，江允城連同江嶼都要和他們一塊兒去姑姑家過年。
聽說，江爺爺和江奶奶的旅游行程馬上結束，明天就要來北江和江嶼匯合了。
老爺子的意思不好違逆，所以，哪怕高三只放6天假，他江嶼也非得跟著出國不可。
回到平河鎮那天，依舊是孫叔叔開著車來高鐵站接宋明舒，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講個不停：
“舒姨身體現在可好了，拐杖也用不上，我跟你嬸兒瞅著都覺得越來越硬朗了。”
“我還聽舒姨說啊，你這回期末考全班第二名呢！哎呦餵，在北江一中那麽好的學校還能排第二名，我就說我們明舒丫頭是個頂頂聰明的孩子！”
“對了，我跟舒姨說過了，今天晚上來叔家吃飯啊，你嬸子早就備好菜了，晚上咱們好好吃一頓，犒勞犒勞我們明舒丫頭……”
這個年，註定會過的很熱鬧。
-
到家後，外婆早早備好了年貨，專門等宋明舒回來，一同去集市買了不少紅艷艷的裝飾品，給小院裝扮的那叫一個紅紅火火。
大年三十當晚，外婆做了一桌非常豐盛的飯菜，還讓宋明舒去把孫叔一家叫了過來，兩家人在一塊兒過除夕。
窗外鞭炮聲此起彼伏，屋內電視上的春晚正播放到小品節目，小玉抱著飯碗看得津津有味，外婆和孫叔孫嬸兒討論著家長裏短。
一切的一切，都熱鬧又溫馨。
宋明舒低頭，手機上班級群的消息正“叮咚叮咚”響個不停。
點進去看，大家正七嘴八舌地吐槽著春晚節目，班主任老張突然冒出發了個大紅包讓大家搶，幾乎一秒被搶空，然後就是手氣最佳者開始接龍發紅包。
接著是林璐的私聊，放假後的她分享欲極強，給宋明舒分享了不少小事兒，放了什麽新奇的煙花、穿了什麽新年戰袍、晚上都吃了什麽飯、還有哪個春晚節目最難看等等。
宋明舒一一回應，最後還不忘給她發了張自己家的年夜飯。
距離零點還剩半個小時的時候，不少人已經開始發送新年祝福了，有群發的，有單獨發的，宋明舒都及時回覆了對方。
然後，她滑動屏幕，點開了江嶼的聊天頁面。
自從回到平河鎮後，兩人就沒再發過消息，上一條記錄還停留在回到平河鎮當天，江嶼問她是否到家，她回覆到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似乎離開江家，離開一中後，兩人之間沒有了什麽交集，身上的關聯也就自然而然地斷掉了一樣。
她小小的猶豫了一下，指尖懸停在屏幕上方，最終還是點開了對話框，斟酌著，只打出了四個字：新年快樂。
平平無奇，普普通通，隨便都能淹沒在其他人發送過去的新年祝福海裏。
零點鐘聲敲響，手機新消息提示音開始頻頻響起。應該是那些和她一樣卡零點發祝福的同學們。
宋明舒暫時沒去管那些，只準時按下發送鍵。
發完後她還專門停了兩秒等待，而對方並沒有回覆。
意識到自己在期待什麽後，宋明舒忍不住自嘲了一下，然後揉揉臉，準備退出聊天界面。
就在這時，對方的消息彈了出來。
江嶼：新年快樂。
接著又發過來一句：剛醒，還有點迷糊，所以剛才沒反應過來。
後邊這句話，怎麽看怎麽像他在跟她解釋，剛才沒有秒回的原因。
宋明舒不知道他去的是哪個國家哪個城市，所以也不清楚兩人之間的時差是多少，看到江嶼說剛醒，她也就順著問了一句：你那裏是早上嗎？
江嶼：是，現在是早上八點。
他發來一張圖片，是窗外的綠樹和陽光。
江嶼：今天天氣很好。
宋明舒回覆：陽光真好。
然後就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麽了。
明明她回林璐消息的時候，能一口氣回十條，然後還不忘給對方分享分享自己的生活。
但是面對江嶼，哪怕是隔著手機屏幕，心底依舊有一股情緒在攔著她，無法像回覆別人那樣自然，可以隨意挑起話題，
兩人的交流結束於江嶼的下一個問題。
江嶼：什麽時候回北江市？
宋明舒：開學前三天吧，那天是周五。
江嶼：高三要提前返校上課，那天我不在家，司機會去接你，到時候劉阿姨會幫你安排好。
宋明舒：好。
至此結束，江嶼沒有再發新的消息過來。
宋明舒盯著屏幕看了半天，最後是小玉從屋外跑進來把她給拽出去的。
“明舒姐姐，快來放煙花！”
手機屏幕的另一頭，也有人敲了敲門。
“小嶼，盯著手機屏幕看什麽呢？”
江嶼擡頭，叫了聲：“姑姑。”
江嶼姑姑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墨綠色的旗袍，此時正依靠在門口催促他：“快點收拾收拾換件衣服，一會兒去拍全家福。”
“知道了。”江嶼懶洋洋地應聲，接著又低頭盯著手機上的聊天界面看了半晌，似乎還在期盼著什麽。
直到手機都快被看出花兒來了，還是一點兒沒動靜，這才不情願地確定，不會再有新消息發過來了。
少年垂眸收起手機，慢吞吞地換衣服去了。
-
假期轉瞬即逝。
宋明舒回北江的路上，情緒有些沮喪。
她以前就想著，把父親的房子重新翻修一下，把外婆也接到北江市。等一年後她高考，就報考市裏的江城大學，江大雖然不是國內頂尖大學，但也算是第一梯隊裏面比較不錯的綜合性院校了。
這樣的話，即便她上了大學，也離家不遠，方便她時時回家看顧外婆。老人畢竟年紀大了，又做過手術，宋明舒總是放心不下。
而且那時她也成年了，該學著承擔起家裏的責任了。
放假期間，宋明舒把這些想法同外婆一一說明。
但外婆拒絕了。
老人不願意離開平河鎮，離開自己的小院兒。
彼時，外婆正在小院兒裏侍弄那些花花草草，旁邊還有一塊兒新開墾的小菜地，那是過完除夕，孫叔幫忙來翻的地。
“我老啦，不想輕易挪窩兒了。”外婆慢悠悠地說：“這個院子我住了快一輩子，前半生是你母親和我在這兒生活，這後邊十幾年又變成了你。老婆子我這一輩子的回憶，可都在這裏了啊。”
“外婆沒太大本事，所以也沒能給你帶來多好的物質生活條件，好在還有這套房子。留著吧，這房子是屬於你的東西，更是你以後生活的一個保障。”
“還有日後報考大學的事，”老人神色鄭重：“你只需要考慮你自己，不需要考慮我。”
“我老了，人生這趟旅程已經走到後半段了。但你還年輕，還有長遠的未來，不要被我一個老婆子牽絆住了腳步。”
這次期末考試後沒有家長會，但宋明舒的班主任專門以電話家訪的方式聯系上了外婆。所以她知道，以宋明舒現在的成績，只要在往後的一年半中穩住心態，平穩進步，沖一沖國內那批好大學是絕對沒問題的。
老人最怕的就是，自己會成為宋明舒的絆腳石。
-
高一高二生返校當天，北江一中舉辦了開學典禮。
校領導慷慨激昂地發表講話，制定著不同年級的本學期目標，並要求高三學生都寫下自己的目標大學，學校將專門清出一整面墻，將學生的目標統統張貼在墻上，以激勵全校學生。
領導在臺上講得熱情高漲，臺下的學生們死氣沈沈，在眾人滿腔“不想上學還想放假”的悲痛情緒裏，下學期平淡地拉開了序幕。
比起高三的緊迫程度，高二相對來說還算輕松些。
學期剛開始沒多久，學校舉辦了一個社團日活動，趁著這個契機，宋明舒被一個已經退居二線的副社長盛情邀請，加入了學校的合唱團。
負責考核的音樂老師因為參加過去年的校慶，所以對宋明舒有點印象，考核成功後，頗為滿意地稱讚了一句宋明舒的音色。
同時還不忘點名表揚那位高三的副社長，說她馬上高考了還不忘操心團裏，給合唱團挖好苗子。
對宋明舒來說，她的學習已經穩定下來了，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需要私下奮t力追趕，所以，豐富和充實一下自己的課餘時間也挺好，也能讓自己的高中生活不再那麽單調。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過一個月的時間，領導口中的高三“目標墻”已然建成，當天就有大量的學生湧過去湊熱鬧。
課間，林璐和宋明舒湊在一起，看班級群內發的各種角度的“目標墻”照片。
高三生們用各式各樣的字體寫上了各種口號和目標，大部分都是國內排名前三十的院校。
在一眾大學的名字裏，京西大學的名字格外引人註目。
寫京大的人並不多，但無一不是有實力的學生。在那些或簡短或有力的目標口號中，宋明舒一眼就辨別出了江嶼的字跡。
他只寫了簡短的兩個字：京大。
落款是y。
宋明舒不知道其他寫京大的人會是什麽樣，但她可以肯定，江嶼絕對可以。
京大於他而言，是略微一擡手就能摘到的誘人果實。
林璐趴在桌上長嘆一口氣：“完了，看著這些照片，我竟然也開始有壓力了……”
“明舒，”說著，她的神色裏帶了些認真的情緒：“你有想過一年後，準備考哪個大學嗎？”
宋明舒沈吟了片刻。
以前的她當然考慮過這個問題，為了外婆準備報考江大，但老人無論如何都不同意，這個想法只能作罷。
現在，她腦海中漸漸浮現了一個堪稱大膽的想法。
“我想……試試京大。”宋明舒低聲說道。
既然是定目標，那高一點也沒關系吧。
一年，是一個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時間段。
努努力，說不定踮起腳尖，再全力向上蹦一蹦，就有幾分可能觸碰到這個頂尖學府的門檻呢……
除此之外，當然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
她想和他一樣，考同一所大學。
她想在以後的生活中，還能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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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假期結束後, 期末的緊張氛圍日漸濃厚，各個年級都在為學年的最後一次考試做準備，每天數不清的卷子和習題冊都能把人給埋了。
“怎麽這麽多要寫的題啊……”
課間, 林璐從作業堆裏擡起頭, 可憐兮兮地仰天長嘆：“這才高二就這樣了，我都不敢想高三會有多恐怖！”
宋明舒一邊聽她吐槽, 手中的筆也沒停, 只貼心的提醒了一句：“快寫吧, 這張卷子老師下節課就要講呢。”
林璐：“老天爺啊, 殺了我吧……”
這次期末考試，學校不知道怎麽抽了風，也要學高三一樣，搞什麽五校聯合考試，年級組下了指標, 老師們頗有壓力，學生們自然輕松不下來。
好在這種緊張狀態只持續了一個月, 期末考試終於在萬眾期盼中到來。
聯考卷子難度比平常考試的難度要大，考試那兩天, 不少學生走出考場都愁眉苦臉的。
最後一場考試結束, 眾人回班收拾東西，林璐將卷子拍在自己課桌上，跨著小臉：“明舒, 我感覺我可能要完蛋了……”
“不要那麽悲觀, ”宋明舒心態比較平穩，安慰她說：“會寫的題都寫了吧？不會的題都蒙了吧？”
林璐沒精打采地點點頭, 哼唧一聲。
“那就行啦，”宋明舒笑了起來：“你是這樣, 我也是這樣，其他人肯定也都差不多，所以不要太悲觀啦，安心等成績就好。”
放假前的最後幾天，各科老師一邊給學生講卷子，一邊緊鑼密鼓地改卷子算成績，直到最後一天，成績表才張貼出來。
林璐正常發揮，小有進步，全然不像她當時想的那麽悲觀。而宋明舒超常發揮，一躍至全班第二。
這樣的成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最後的班會上，班主任老張還專門點名表揚了她。
然後就是正式放寒假了。
北江一中正常放寒假是t28天，而高三只放假6天，連零頭都不夠。
宋明舒收拾行李準備回平河鎮，而江嶼則準備出國。
他姑姑在國外定居，今年年底又生了個小寶寶，在江家兩位老人的強烈要求下，江允城連同江嶼都要和他們一塊兒去姑姑家過年。
聽說，江爺爺和江奶奶的旅游行程馬上結束，明天就要來北江和江嶼匯合了。
老爺子的意思不好違逆，所以，哪怕高三只放6天假，他江嶼也非得跟著出國不可。
回到平河鎮那天，依舊是孫叔叔開著車來高鐵站接宋明舒，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講個不停：
“舒姨身體現在可好了，拐杖也用不上，我跟你嬸兒瞅著都覺得越來越硬朗了。”
“我還聽舒姨說啊，你這回期末考全班第二名呢！哎呦餵，在北江一中那麽好的學校還能排第二名，我就說我們明舒丫頭是個頂頂聰明的孩子！”
“對了，我跟舒姨說過了，今天晚上來叔家吃飯啊，你嬸子早就備好菜了，晚上咱們好好吃一頓，犒勞犒勞我們明舒丫頭……”
這個年，註定會過的很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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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後，外婆早早備好了年貨，專門等宋明舒回來，一同去集市買了不少紅艷艷的裝飾品，給小院裝扮的那叫一個紅紅火火。
大年三十當晚，外婆做了一桌非常豐盛的飯菜，還讓宋明舒去把孫叔一家叫了過來，兩家人在一塊兒過除夕。
窗外鞭炮聲此起彼伏，屋內電視上的春晚正播放到小品節目，小玉抱著飯碗看得津津有味，外婆和孫叔孫嬸兒討論著家長裏短。
一切的一切，都熱鬧又溫馨。
宋明舒低頭，手機上班級群的消息正“叮咚叮咚”響個不停。
點進去看，大家正七嘴八舌地吐槽著春晚節目，班主任老張突然冒出發了個大紅包讓大家搶，幾乎一秒被搶空，然後就是手氣最佳者開始接龍發紅包。
接著是林璐的私聊，放假後的她分享欲極強，給宋明舒分享了不少小事兒，放了什麽新奇的煙花、穿了什麽新年戰袍、晚上都吃了什麽飯、還有哪個春晚節目最難看等等。
宋明舒一一回應，最後還不忘給她發了張自己家的年夜飯。
距離零點還剩半個小時的時候，不少人已經開始發送新年祝福了，有群發的，有單獨發的，宋明舒都及時回覆了對方。
然後，她滑動屏幕，點開了江嶼的聊天頁面。
自從回到平河鎮後，兩人就沒再發過消息，上一條記錄還停留在回到平河鎮當天，江嶼問她是否到家，她回覆到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似乎離開江家，離開一中後，兩人之間沒有了什麽交集，身上的關聯也就自然而然地斷掉了一樣。
她小小的猶豫了一下，指尖懸停在屏幕上方，最終還是點開了對話框，斟酌著，只打出了四個字：新年快樂。
平平無奇，普普通通，隨便都能淹沒在其他人發送過去的新年祝福海裏。
零點鐘聲敲響，手機新消息提示音開始頻頻響起。應該是那些和她一樣卡零點發祝福的同學們。
宋明舒暫時沒去管那些，只準時按下發送鍵。
發完後她還專門停了兩秒等待，而對方並沒有回覆。
意識到自己在期待什麽後，宋明舒忍不住自嘲了一下，然後揉揉臉，準備退出聊天界面。
就在這時，對方的消息彈了出來。
江嶼：新年快樂。
接著又發過來一句：剛醒，還有點迷糊，所以剛才沒反應過來。
後邊這句話，怎麽看怎麽像他在跟她解釋，剛才沒有秒回的原因。
宋明舒不知道他去的是哪個國家哪個城市，所以也不清楚兩人之間的時差是多少，看到江嶼說剛醒，她也就順著問了一句：你那裏是早上嗎？
江嶼：是，現在是早上八點。
他發來一張圖片，是窗外的綠樹和陽光。
江嶼：今天天氣很好。
宋明舒回覆：陽光真好。
然後就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麽了。
明明她回林璐消息的時候，能一口氣回十條，然後還不忘給對方分享分享自己的生活。
但是面對江嶼，哪怕是隔著手機屏幕，心底依舊有一股情緒在攔著她，無法像回覆別人那樣自然，可以隨意挑起話題，
兩人的交流結束於江嶼的下一個問題。
江嶼：什麽時候回北江市？
宋明舒：開學前三天吧，那天是周五。
江嶼：高三要提前返校上課，那天我不在家，司機會去接你，到時候劉阿姨會幫你安排好。
宋明舒：好。
至此結束，江嶼沒有再發新的消息過來。
宋明舒盯著屏幕看了半天，最後是小玉從屋外跑進來把她給拽出去的。
“明舒姐姐，快來放煙花！”
手機屏幕的另一頭，也有人敲了敲門。
“小嶼，盯著手機屏幕看什麽呢？”
江嶼擡頭，叫了聲：“姑姑。”
江嶼姑姑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墨綠色的旗袍，此時正依靠在門口催促他：“快點收拾收拾換件衣服，一會兒去拍全家福。”
“知道了。”江嶼懶洋洋地應聲，接著又低頭盯著手機上的聊天界面看了半晌，似乎還在期盼著什麽。
直到手機都快被看出花兒來了，還是一點兒沒動靜，這才不情願地確定，不會再有新消息發過來了。
少年垂眸收起手機，慢吞吞地換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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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轉瞬即逝。
宋明舒回北江的路上，情緒有些沮喪。
她以前就想著，把父親的房子重新翻修一下，把外婆也接到北江市。等一年後她高考，就報考市裏的江城大學，江大雖然不是國內頂尖大學，但也算是第一梯隊裏面比較不錯的綜合性院校了。
這樣的話，即便她上了大學，也離家不遠，方便她時時回家看顧外婆。老人畢竟年紀大了，又做過手術，宋明舒總是放心不下。
而且那時她也成年了，該學著承擔起家裏的責任了。
放假期間，宋明舒把這些想法同外婆一一說明。
但外婆拒絕了。
老人不願意離開平河鎮，離開自己的小院兒。
彼時，外婆正在小院兒裏侍弄那些花花草草，旁邊還有一塊兒新開墾的小菜地，那是過完除夕，孫叔幫忙來翻的地。
“我老啦，不想輕易挪窩兒了。”外婆慢悠悠地說：“這個院子我住了快一輩子，前半生是你母親和我在這兒生活，這後邊十幾年又變成了你。老婆子我這一輩子的回憶，可都在這裏了啊。”
“外婆沒太大本事，所以也沒能給你帶來多好的物質生活條件，好在還有這套房子。留著吧，這房子是屬於你的東西，更是你以後生活的一個保障。”
“還有日後報考大學的事，”老人神色鄭重：“你只需要考慮你自己，不需要考慮我。”
“我老了，人生這趟旅程已經走到後半段了。但你還年輕，還有長遠的未來，不要被我一個老婆子牽絆住了腳步。”
這次期末考試後沒有家長會，但宋明舒的班主任專門以電話家訪的方式聯系上了外婆。所以她知道，以宋明舒現在的成績，只要在往後的一年半中穩住心態，平穩進步，沖一沖國內那批好大學是絕對沒問題的。
老人最怕的就是，自己會成為宋明舒的絆腳石。
-
高一高二生返校當天，北江一中舉辦了開學典禮。
校領導慷慨激昂地發表講話，制定著不同年級的本學期目標，並要求高三學生都寫下自己的目標大學，學校將專門清出一整面墻，將學生的目標統統張貼在墻上，以激勵全校學生。
領導在臺上講得熱情高漲，臺下的學生們死氣沈沈，在眾人滿腔“不想上學還想放假”的悲痛情緒裏，下學期平淡地拉開了序幕。
比起高三的緊迫程度，高二相對來說還算輕松些。
學期剛開始沒多久，學校舉辦了一個社團日活動，趁著這個契機，宋明舒被一個已經退居二線的副社長盛情邀請，加入了學校的合唱團。
負責考核的音樂老師因為參加過去年的校慶，所以對宋明舒有點印象，考核成功後，頗為滿意地稱讚了一句宋明舒的音色。
同時還不忘點名表揚那位高三的副社長，說她馬上高考了還不忘操心團裏，給合唱團挖好苗子。
對宋明舒來說，她的學習已經穩定下來了，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需要私下奮t力追趕，所以，豐富和充實一下自己的課餘時間也挺好，也能讓自己的高中生活不再那麽單調。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過一個月的時間，領導口中的高三“目標墻”已然建成，當天就有大量的學生湧過去湊熱鬧。
課間，林璐和宋明舒湊在一起，看班級群內發的各種角度的“目標墻”照片。
高三生們用各式各樣的字體寫上了各種口號和目標，大部分都是國內排名前三十的院校。
在一眾大學的名字裏，京西大學的名字格外引人註目。
寫京大的人並不多，但無一不是有實力的學生。在那些或簡短或有力的目標口號中，宋明舒一眼就辨別出了江嶼的字跡。
他只寫了簡短的兩個字：京大。
落款是y。
宋明舒不知道其他寫京大的人會是什麽樣，但她可以肯定，江嶼絕對可以。
京大於他而言，是略微一擡手就能摘到的誘人果實。
林璐趴在桌上長嘆一口氣：“完了，看著這些照片，我竟然也開始有壓力了……”
“明舒，”說著，她的神色裏帶了些認真的情緒：“你有想過一年後，準備考哪個大學嗎？”
宋明舒沈吟了片刻。
以前的她當然考慮過這個問題，為了外婆準備報考江大，但老人無論如何都不同意，這個想法只能作罷。
現在，她腦海中漸漸浮現了一個堪稱大膽的想法。
“我想……試試京大。”宋明舒低聲說道。
既然是定目標，那高一點也沒關系吧。
一年，是一個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時間段。
努努力，說不定踮起腳尖，再全力向上蹦一蹦，就有幾分可能觸碰到這個頂尖學府的門檻呢……
除此之外，當然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
她想和他一樣，考同一所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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