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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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抱的很用力, 像是要把人嵌進自己懷裏，不留一絲縫隙，像是拽到了一根可以暫時依靠的浮木, 緊緊抓住後就不肯松手。
少年的下頜抵在宋明舒的發絲上, 卸了力，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頭頂。
宋明舒覺得自己頭上的重量有些重, 僵了半天, 難耐的動了動脖子。
還是不對勁,
江嶼的這個狀態和反應, 讓宋明舒否決了自己剛才的猜測。
剛才他不見的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
她想問：你怎麽了？
可才說出一個字，兜裏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伴隨著嗡嗡的震動聲，屏幕隔著布料透出微弱光亮, 在寂靜的天臺格外中顯得格外突兀。
宋明舒嚇了一跳。
江嶼順勢松了手，她這才手忙腳亂的從他懷中出來, 接聽電話。
林璐應該還在後臺，聲音嘈雜, 所以說話格外大聲：“明舒！你去哪兒啦！”
“我在教學樓。”說著, 她瞄了眼江嶼，才道：“我找到江嶼了。”
“哦哦，原來你們倆在一塊兒呢, 那我就放心了。”
那邊似乎有人在對林璐說什麽, 她應了兩聲，又道：“你們還回來看節目嗎？”
宋明舒握著電話, 轉頭看向江嶼。
少年靠在圍墻上，周身的氣息冷得能讓人退避三舍, 頹喪又冷淡，沒說話，
他這個樣子，根本不像有興致去看表演的感覺……
宋明舒略微一猶豫，“我們……就不去看了。”
林璐：“好吧好吧，我這邊太吵了，那先不說了哈。”
電話掛斷。
宋明舒捏著手機擡眸，試探性的問他：“我們，回家？”
不知道是哪個詞觸動了江嶼，少年慢吞吞的撩起眼皮，聲音微啞。
“好。”他說，“回家。”
–
走出校門後，江嶼去了旁邊超市買水，宋明舒就站在原地等著。
張叔的車還沒來，說是五分之後到。
身後門衛室的門被從裏面拉開，門衛叔叔小聲的朝宋明舒招呼了一聲，“哎，那個小姑娘！”
宋明舒聞聲回頭。
門衛叔叔揣著手走出來，朝著江嶼背影方向探頭探腦的瞅了又瞅，然後才扭頭問她，“剛剛那個男孩兒是你哥吧？”
門衛之所以對他倆有印象，是因為總是見他們兩個從同一輛私家車上下來，估摸著就是兄妹倆。
宋明舒遲疑著點頭，“您有什麽事嗎？”
“那個……”善良的門衛大叔搓搓手，在管閑事和不管閑事之間反覆衡量，最終還是決定提醒她：“我跟你說啊妹子，你晚上回去記得開導開導你哥，知道吧？”
“前兩個月隔壁市有一個小孩，也是在學校被他媽打了一巴掌，扭頭就跳樓啦，嚇人的很！”
“你哥這邊你多勸勸，可別讓他一時想不開了，那可不值得嘞。”
……
江嶼剛從超市門出來，就看見宋明舒從校門口遠遠的沖過來。
女孩兒繃著一張小臉兒跑到他面前，連氣也不緩，扯著他的衣袖給他轉了個方向，從背光狀態轉到面朝超市內燈光。
明亮的白熾燈透過玻璃門照在外面，讓方才隱在昏黃路燈陰影下的細節盡數露了出來。
宋明舒這才註意到，江嶼右臉上赫然浮著幾道不輕不重的紅色指印。
就連側臉的下頜線上，也有一道被指甲劃出來的淺淺血痕。
果然跟門衛大叔說的一樣，他被打了，而且被打的不輕。
江嶼本任由宋明舒拉扯著轉身，卻在她看到自己臉上痕跡的那一刻，擡手輕輕覆了一下她的眼睫，“太醜，別看。”
女孩濃密纖長的睫毛緩慢扇動了兩下，輕而軟，在他掌心蕩起一陣細微的癢意。
然後，他聽見她輕輕開口：“疼嗎？”
那只遮擋住宋明舒視線的手僵了一瞬，有些機械地放下。
沈默良久，少年微不可聞的回答才輕飄飄的自半空中墜落。
“嗯。”
疼。
怎麽會不疼呢，
只是以前從來沒有人問過罷了。
在張叔開車到之前，宋明舒也去了趟超市，買了根冰棒。因為沒有冰袋，所以只能先買根冰棍湊合著。
她拉著江嶼在路邊的花壇邊上坐下。
江嶼堪稱乖巧地順著她的力道坐下，又被捏著下巴轉過來臉，下一秒，帶著塑料包裝的冰冷冰棒就被貼在了臉上。
冰冷溫度帶來的刺激感讓江嶼無意識向後縮了縮，宋明舒眼疾手快的捧住他另外半邊臉，輕輕扭正，“別動，消紅去腫的。”
兩人就這麽面對面的坐著。
江嶼現在這樣的狀態，宋明舒挺擔心的。
上次馮女士去江家大鬧一通，走之後一地狼藉，江嶼也是在外邊呆了很久，才跟著跑出來找他的宋明舒回去。
這次也是，如果不是她跑到天臺，也不知道江嶼準備吹多久的冷風才會回去。
似乎馮女士每來一次，他整個人就會沈寂一段時間。
宋明舒只從門衛那裏得知馮女士和江嶼發生了激烈的爭吵，並動手打了他。至於爭執的具體內容，門衛沒有聽清。
但江嶼不說，她也不擅自追問，只認真地幫他冰敷，一句話不多說。
等張叔的車開到時，江嶼臉上的紅痕已經消了大半，不怎麽明顯了。
天色已晚，路上的車不多，回家的路格外通暢。車行至院內，整個別墅卻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一點光亮。
江嶼率先發現，一把拽住蒙頭就想要下車的宋明舒，問張叔：“停電了？”
張叔探頭瞅了一眼，小區內道路上的路燈依然亮著，隔壁幾棟房子也是燈火通明，只有自己家的房子黑著。
他也不太確定：“不知道啊，可能是咱們自己的問題，電線短路？或者跳閘？”
說完扭頭征求江嶼的意見：“要不咱們還是先進去看看吧。”
江嶼不置可否，“我自己去。”
然後扭頭對宋明舒道：“你在車上等著，讓張叔陪著你。”
修長的手指安撫性的捏了捏她手腕內側的軟肉，然後才松開。
他惦記著她怕黑。
見他長腿一邁就下了車，張叔有點著急了，看看江嶼的背影，又看看宋明舒：“哎？要不然咱們一塊兒進去吧……”
宋明舒其實無所謂，但見張叔臉上一副藏不住事的表情，起了點狐疑。
於是應下，拉開車門：“也行。”
張叔松了口氣，趕忙下車，幾個大步跑過去，趕在江嶼之前到了門口
宋明舒跟上，在江嶼身後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還是一塊兒進去吧。”
少年腳步一頓，順手將她的指尖攥入掌心，垂眸看她：“不害怕？”
宋明舒搖頭，手指微蜷，少年握的更緊了點。她低聲道：“有人在，會好一點。”
其實，
是因為有他在，所以不害怕。
張叔拿鑰匙開門，讓江嶼和宋明舒先進。宋明舒提前打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照著兩人腳下的路。
屋裏靜悄悄的，沒一點兒動靜。
也不知道劉阿姨去哪兒了。
身後的大門處突然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緊接著，大門被徹底關上。
宋明舒下意識就想回頭看，玄關的燈卻“叮”的一聲突然亮起。
緊接著，客廳，餐廳，樓梯，甚至是廚房，大大小小的燈光依次亮起，暖黃與冷白的光線交織，綿延開來。
客廳的墻壁上掛著花裏胡哨的彩帶，甚至貼了一排氣球字母：happybirthday！
身後“砰”的一聲爆出一只禮花，銀色亮片洋洋灑灑地落在兩人頭頂。
一回頭，就看見張叔舉著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的禮炮，正笑得開懷：“surprise！生日快樂！”
劉阿姨也推著小推車從廚房裏緩緩而來，上層擺著一個雙層生日蛋糕，插著數字18的生日蠟燭，火苗跳躍。下層則堆滿了包裝各異的禮盒。
銀色小車在江嶼面前停住，劉阿姨松開手，笑瞇瞇的望著他：“祝我們小江成年快樂啊！”
說完，轉動眼珠子使勁兒給宋明舒使眼色，示意她將推車上的生日帽給江嶼帶上。
宋明舒從狀況之外的驚訝中迅速回神，輕輕掙脫掉被握住的手，踮起腳尖將生日帽放在他的烏黑的發頂。
“生日快樂，成年快樂。”她抿唇帶了點笑意，“這下，該吹真正的蠟燭了。”
少年微楞。
良久，才慢慢揚起嘴角。
而後俯t身，珍之重之的吹滅了那兩根代表著18歲的蠟燭。
這是確實是一場毫無預料的驚喜。
劉阿姨說，蛋糕是大老板江允城定的，底下的禮物分別來自江允城和陳緣，以及爺爺奶奶。
因為江允城已飛出國，時差不一樣不說，這幾天的會議也接連不停，所以提前準備好東西後交代給劉阿姨操辦。
江嶼的爺爺奶奶則是在老家修養，托人把早就準備好的禮物給送了過來。
“對了，兩位老人今天還打電話說了，讓你回家後空閑了給他們回個電話。”劉阿姨補充道。
江嶼應聲，當即拿著手機去了陽臺。
劉阿姨挽起袖子進了廚房，張叔則招呼著幫蛋糕推到餐桌邊。
餐桌上已經擺了滿滿一桌子菜，宋明舒大致掃了一眼，還缺一個……長壽面。
宋明舒想起什麽似的，快步到廚房裏，“劉姨，長壽面還沒做呢嗎？”
劉阿姨還以為她餓了，“是呀，我正準備做呢，明舒你先坐去著，一會兒就能吃了啊。”
說著打開櫥櫃取出細面，宋明舒順手接了過來，溫聲道：“我的意思是，讓我來吧。”
……
江嶼的電話打了很久。
老人們的念叨和叮囑他都一句不落的聽著，並不覺得啰嗦，末了還答應他們放寒假就回鎮上陪他們過年。
兩位老人掛斷電話時十分滿意。
緊接著，江允城又打來了電話。
父子兩人相顧無言了良久，江允城才幹巴巴的問了句蛋糕吃了嗎。
兩人沒怎麽說話，相互沈默的時間居多，這通安靜的通話最後結束於江嶼同樣不熟練的一句“早點休息”。
電話掛斷，江嶼在陽臺上又站了片刻，才轉身回去。
餐廳內，宋明舒堪堪做好那一碗長壽面。
在劉阿姨的指點下，看起來還勉強像那麽一回事。
看著自己的成品，她忍不住有些雀躍。迫不及待的端出去，正好和打完電話的江嶼迎面撞上。
碗沿有些燙，女孩雙手捧青瓷，指尖隱隱發紅，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他。
“給你做了碗長壽面。”
她的聲音清軟，仿佛捧著自己絕無僅有獨一無二的那顆真心，清淩淩的眸子撲閃著：
“江嶼，希望你未來平安健康，幸福長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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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舒覺得自己頭上的重量有些重, 僵了半天, 難耐的動了動脖子。
還是不對勁,
江嶼的這個狀態和反應, 讓宋明舒否決了自己剛才的猜測。
剛才他不見的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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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舒嚇了一跳。
江嶼順勢松了手，她這才手忙腳亂的從他懷中出來, 接聽電話。
林璐應該還在後臺，聲音嘈雜, 所以說話格外大聲：“明舒！你去哪兒啦！”
“我在教學樓。”說著, 她瞄了眼江嶼，才道：“我找到江嶼了。”
“哦哦，原來你們倆在一塊兒呢, 那我就放心了。”
那邊似乎有人在對林璐說什麽, 她應了兩聲，又道：“你們還回來看節目嗎？”
宋明舒握著電話, 轉頭看向江嶼。
少年靠在圍墻上，周身的氣息冷得能讓人退避三舍, 頹喪又冷淡，沒說話，
他這個樣子，根本不像有興致去看表演的感覺……
宋明舒略微一猶豫，“我們……就不去看了。”
林璐：“好吧好吧，我這邊太吵了，那先不說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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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舒捏著手機擡眸，試探性的問他：“我們，回家？”
不知道是哪個詞觸動了江嶼，少年慢吞吞的撩起眼皮，聲音微啞。
“好。”他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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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校門後，江嶼去了旁邊超市買水，宋明舒就站在原地等著。
張叔的車還沒來，說是五分之後到。
身後門衛室的門被從裏面拉開，門衛叔叔小聲的朝宋明舒招呼了一聲，“哎，那個小姑娘！”
宋明舒聞聲回頭。
門衛叔叔揣著手走出來，朝著江嶼背影方向探頭探腦的瞅了又瞅，然後才扭頭問她，“剛剛那個男孩兒是你哥吧？”
門衛之所以對他倆有印象，是因為總是見他們兩個從同一輛私家車上下來，估摸著就是兄妹倆。
宋明舒遲疑著點頭，“您有什麽事嗎？”
“那個……”善良的門衛大叔搓搓手，在管閑事和不管閑事之間反覆衡量，最終還是決定提醒她：“我跟你說啊妹子，你晚上回去記得開導開導你哥，知道吧？”
“前兩個月隔壁市有一個小孩，也是在學校被他媽打了一巴掌，扭頭就跳樓啦，嚇人的很！”
“你哥這邊你多勸勸，可別讓他一時想不開了，那可不值得嘞。”
……
江嶼剛從超市門出來，就看見宋明舒從校門口遠遠的沖過來。
女孩兒繃著一張小臉兒跑到他面前，連氣也不緩，扯著他的衣袖給他轉了個方向，從背光狀態轉到面朝超市內燈光。
明亮的白熾燈透過玻璃門照在外面，讓方才隱在昏黃路燈陰影下的細節盡數露了出來。
宋明舒這才註意到，江嶼右臉上赫然浮著幾道不輕不重的紅色指印。
就連側臉的下頜線上，也有一道被指甲劃出來的淺淺血痕。
果然跟門衛大叔說的一樣，他被打了，而且被打的不輕。
江嶼本任由宋明舒拉扯著轉身，卻在她看到自己臉上痕跡的那一刻，擡手輕輕覆了一下她的眼睫，“太醜，別看。”
女孩濃密纖長的睫毛緩慢扇動了兩下，輕而軟，在他掌心蕩起一陣細微的癢意。
然後，他聽見她輕輕開口：“疼嗎？”
那只遮擋住宋明舒視線的手僵了一瞬，有些機械地放下。
沈默良久，少年微不可聞的回答才輕飄飄的自半空中墜落。
“嗯。”
疼。
怎麽會不疼呢，
只是以前從來沒有人問過罷了。
在張叔開車到之前，宋明舒也去了趟超市，買了根冰棒。因為沒有冰袋，所以只能先買根冰棍湊合著。
她拉著江嶼在路邊的花壇邊上坐下。
江嶼堪稱乖巧地順著她的力道坐下，又被捏著下巴轉過來臉，下一秒，帶著塑料包裝的冰冷冰棒就被貼在了臉上。
冰冷溫度帶來的刺激感讓江嶼無意識向後縮了縮，宋明舒眼疾手快的捧住他另外半邊臉，輕輕扭正，“別動，消紅去腫的。”
兩人就這麽面對面的坐著。
江嶼現在這樣的狀態，宋明舒挺擔心的。
上次馮女士去江家大鬧一通，走之後一地狼藉，江嶼也是在外邊呆了很久，才跟著跑出來找他的宋明舒回去。
這次也是，如果不是她跑到天臺，也不知道江嶼準備吹多久的冷風才會回去。
似乎馮女士每來一次，他整個人就會沈寂一段時間。
宋明舒只從門衛那裏得知馮女士和江嶼發生了激烈的爭吵，並動手打了他。至於爭執的具體內容，門衛沒有聽清。
但江嶼不說，她也不擅自追問，只認真地幫他冰敷，一句話不多說。
等張叔的車開到時，江嶼臉上的紅痕已經消了大半，不怎麽明顯了。
天色已晚，路上的車不多，回家的路格外通暢。車行至院內，整個別墅卻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一點光亮。
江嶼率先發現，一把拽住蒙頭就想要下車的宋明舒，問張叔：“停電了？”
張叔探頭瞅了一眼，小區內道路上的路燈依然亮著，隔壁幾棟房子也是燈火通明，只有自己家的房子黑著。
他也不太確定：“不知道啊，可能是咱們自己的問題，電線短路？或者跳閘？”
說完扭頭征求江嶼的意見：“要不咱們還是先進去看看吧。”
江嶼不置可否，“我自己去。”
然後扭頭對宋明舒道：“你在車上等著，讓張叔陪著你。”
修長的手指安撫性的捏了捏她手腕內側的軟肉，然後才松開。
他惦記著她怕黑。
見他長腿一邁就下了車，張叔有點著急了，看看江嶼的背影，又看看宋明舒：“哎？要不然咱們一塊兒進去吧……”
宋明舒其實無所謂，但見張叔臉上一副藏不住事的表情，起了點狐疑。
於是應下，拉開車門：“也行。”
張叔松了口氣，趕忙下車，幾個大步跑過去，趕在江嶼之前到了門口
宋明舒跟上，在江嶼身後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還是一塊兒進去吧。”
少年腳步一頓，順手將她的指尖攥入掌心，垂眸看她：“不害怕？”
宋明舒搖頭，手指微蜷，少年握的更緊了點。她低聲道：“有人在，會好一點。”
其實，
是因為有他在，所以不害怕。
張叔拿鑰匙開門，讓江嶼和宋明舒先進。宋明舒提前打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照著兩人腳下的路。
屋裏靜悄悄的，沒一點兒動靜。
也不知道劉阿姨去哪兒了。
身後的大門處突然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緊接著，大門被徹底關上。
宋明舒下意識就想回頭看，玄關的燈卻“叮”的一聲突然亮起。
緊接著，客廳，餐廳，樓梯，甚至是廚房，大大小小的燈光依次亮起，暖黃與冷白的光線交織，綿延開來。
客廳的墻壁上掛著花裏胡哨的彩帶，甚至貼了一排氣球字母：happybirthday！
身後“砰”的一聲爆出一只禮花，銀色亮片洋洋灑灑地落在兩人頭頂。
一回頭，就看見張叔舉著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的禮炮，正笑得開懷：“surprise！生日快樂！”
劉阿姨也推著小推車從廚房裏緩緩而來，上層擺著一個雙層生日蛋糕，插著數字18的生日蠟燭，火苗跳躍。下層則堆滿了包裝各異的禮盒。
銀色小車在江嶼面前停住，劉阿姨松開手，笑瞇瞇的望著他：“祝我們小江成年快樂啊！”
說完，轉動眼珠子使勁兒給宋明舒使眼色，示意她將推車上的生日帽給江嶼帶上。
宋明舒從狀況之外的驚訝中迅速回神，輕輕掙脫掉被握住的手，踮起腳尖將生日帽放在他的烏黑的發頂。
“生日快樂，成年快樂。”她抿唇帶了點笑意，“這下，該吹真正的蠟燭了。”
少年微楞。
良久，才慢慢揚起嘴角。
而後俯t身，珍之重之的吹滅了那兩根代表著18歲的蠟燭。
這是確實是一場毫無預料的驚喜。
劉阿姨說，蛋糕是大老板江允城定的，底下的禮物分別來自江允城和陳緣，以及爺爺奶奶。
因為江允城已飛出國，時差不一樣不說，這幾天的會議也接連不停，所以提前準備好東西後交代給劉阿姨操辦。
江嶼的爺爺奶奶則是在老家修養，托人把早就準備好的禮物給送了過來。
“對了，兩位老人今天還打電話說了，讓你回家後空閑了給他們回個電話。”劉阿姨補充道。
江嶼應聲，當即拿著手機去了陽臺。
劉阿姨挽起袖子進了廚房，張叔則招呼著幫蛋糕推到餐桌邊。
餐桌上已經擺了滿滿一桌子菜，宋明舒大致掃了一眼，還缺一個……長壽面。
宋明舒想起什麽似的，快步到廚房裏，“劉姨，長壽面還沒做呢嗎？”
劉阿姨還以為她餓了，“是呀，我正準備做呢，明舒你先坐去著，一會兒就能吃了啊。”
說著打開櫥櫃取出細面，宋明舒順手接了過來，溫聲道：“我的意思是，讓我來吧。”
……
江嶼的電話打了很久。
老人們的念叨和叮囑他都一句不落的聽著，並不覺得啰嗦，末了還答應他們放寒假就回鎮上陪他們過年。
兩位老人掛斷電話時十分滿意。
緊接著，江允城又打來了電話。
父子兩人相顧無言了良久，江允城才幹巴巴的問了句蛋糕吃了嗎。
兩人沒怎麽說話，相互沈默的時間居多，這通安靜的通話最後結束於江嶼同樣不熟練的一句“早點休息”。
電話掛斷，江嶼在陽臺上又站了片刻，才轉身回去。
餐廳內，宋明舒堪堪做好那一碗長壽面。
在劉阿姨的指點下，看起來還勉強像那麽一回事。
看著自己的成品，她忍不住有些雀躍。迫不及待的端出去，正好和打完電話的江嶼迎面撞上。
碗沿有些燙，女孩雙手捧青瓷，指尖隱隱發紅，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他。
“給你做了碗長壽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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