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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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舒被外婆按在家裏老老實實窩了兩三天, 才把病給養好了點。
外婆更是各種雞湯排骨湯一頓不落的做，說是食補，還總說她這一個月瘦了, 得多吃點補補。
一連吃了三天, 宋明舒都覺得自己能胖三斤。不過除了聲音還有一點啞以外，別的癥狀基本好的差不多了。
這幾天林璐也時不時的給她發消息, 分享旅游途中的各種美景, 碰到的各色帥哥, 還有吐槽餐廳不僅千奇百怪還十分難吃的飯。
宋明舒也會拍外婆做的飯分享給林璐。
【一只小鹿：救命！看起來就好好吃！】
【一只小鹿：給我拿雙筷子留一口, 我現在買票回去，馬上到（狗頭）。】
宋明舒就會回一個貓貓敬禮的表情包，表示收到。
末了，林璐還不忘十分好心的提醒她不要忘了寫老師布置的一堆作業。
【一只小鹿：嘿嘿，我先預約上, 等回學校借我抄抄，拜托拜托。】
她旅游結束要到最後一天假, 根本沒空寫作業，所以才把希望寄托在宋明舒身上。
之所以提前預約, 是因為林璐無比清楚自己班同學的德行。
基本上都跟自己大差不差。
放這種小長假, 會老老實實寫作業的人屈指可數，所以那幾份作業在返校的那天下午是最搶手的，
因為大家都要抄。
一份寫完的卷子旁邊至少能圍五個人抄。
兩人又互發了幾張表情包, 林璐那邊就沒了動靜。
應該是去下一個景點了。
宋明舒將桌上的碗筷收拾幹凈, 又扶著外婆去臥室午睡，然後輕手輕腳的走出了院子。
午後的陽光柔和, 她一路穿過老舊的居民巷子，踩著樹蔭走了兩條街, 進了一家花店。
出來時，懷中抱了一小束向日葵。
接著一路向北，在鎮子最北頭一座不知名的小山腳下停住腳步。
遠處是一片蒼綠色的松柏樹林，眼前是一方矮矮的墓。
石碑上刻著長眠在此的人的名字——舒涵。
是宋明舒母親的名字。
她慢慢蹲下身子，安靜的將石碑上的灰塵拂去，把那束向日葵放在前面的石臺上。
向日葵是媽媽最喜歡的花。
每次宋明舒來看她，都會帶上一束。
她抱著膝蓋蹲坐在石碑旁，輕聲道：“媽媽，我回來了。”
女孩兒濃密纖長的睫毛緩緩垂下，語氣變低了些：“北江市變化好大，好多地方都和我印象中的不一樣了。”
“學校也很大，同學和老師都很厲害。”
“我本來覺得自己也不笨，但是到了那裏以後才發現，自己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聰明。”
在是平河鎮上學的時候，她是年級裏名列前茅的學生，但到了北江一中，她也不過是眾多學生中不顯眼的那一個。
甚至是隱隱有些追不上學校進度的那一個。
宋明舒將頭靠在石碑一側，像尋常女孩家依偎在母親身旁尋求安慰模樣，小心的蹭了蹭，帶了些悶悶的鼻音：“這次月考，我沒考好，對不起。”
雖然月考的分數要到開學才出，但是宋明舒已經對自己的卷子有了大致的預估。
這句對不起，既是對母親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
她從來都不想讓父母失望。
可明明站到了更高的平臺上，擁有了更多的學習資源，也付出了更多了努力，卻沒有收到與之對應的回報。
這樣的感覺，讓她無力又挫敗。
回到鎮上的時候天色已晚。
面對女孩的晚歸，外婆也沒有表現出什麽焦急或者是異樣的情緒，因為老人家知道，宋明舒每次都能在母親墓前呆很久，就像忘了時間一樣。
最開始的時候，她還在墓前坐到發困，中午也不肯走，靠著石碑就睡過去了。
中午吃飯找不到人，宋明舒那時候還小，瘦瘦小小的一團，把外婆急的團團轉，生怕是走丟了，甚至是被人拐走了。還是孫叔叔一家開著車繞著鎮子跑了兩圈，最後才找到宋明舒。
外婆早就做好了飯，宋明舒一跨進院門就聞見香噴噴的味道。
孫叔叔家的小玉早就聞著香味兒，邁著小短腿吧嗒吧嗒跑過來了。
一進屋，就看到小女孩已洗幹凈小手，端端正正的坐在飯桌前，面前擺著自己從家裏抓來的最喜歡的粉色吹風機豬陶瓷碗。
並且還沒動筷子。
見宋明舒進屋，第一時間朝她擺手，用軟糯的聲音喊她：“明舒姐姐快來，阿婆的飯香香！”
一路走回來，周身落滿的初秋寒氣和冷意被盡數抖落在門外。
頭頂暖黃色的光線將她籠罩，整個人在這一瞬間暖和生動了起來。
宋明舒清潤的眉眼下意識的彎了下：“我回來了。”
外婆正好將甜湯端上桌，見狀道：“小玉不肯先吃，非要等你回來一起吃，明明都快成小饞貓了。”
宋明舒上前刮了刮小女孩軟軟的鼻尖，笑瞇瞇道：“原來小玉這麽喜歡姐姐呀！”
小玉脆生生的回答：“喜歡！”
毫不猶豫，語氣堅定。
外婆則一邊將圍裙摘下，一邊催宋明舒去洗手吃飯。
吃飯中途孫嬸還來了一趟，笑罵：“我就知道，這小妮子一聞見香味就往舒姨院裏躥，攔都攔不住。”
小玉捧著碗吃的正香，說話含含糊糊：“爸爸做飯沒有阿婆香。”
晚飯過後，小玉非要拉著宋明舒去河邊看河燈。
巷子前邊有一條不寬不窄的河流，叫平河，每逢中秋節等各種節日，都會有不少人在那邊放形狀各異的河燈。
臨出門前，巷子裏跑過幾個手提燈籠你追我趕的小孩，小玉眼睛一亮，興沖沖的跑回家把中秋節前買的手提荷花燈籠給拎了出來。
但是按了半天按鈕，裏面的電子燈怎麽也不會亮了。
小姑娘有些沮喪的鼓著嘴。
宋明舒沈吟片刻，摸摸女孩的頭：“乖乖在這裏等姐姐一下。”
她踩著木制樓梯上樓，回到房間，將掛在床頭那個小巧可愛的兔子燈籠給取了下來。
手指摸到底座的開關按鈕，輕輕一按，暖黃色的光暈就從米白色的燈籠紙裏透了出來。
拿起這個燈籠，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又浮現出江嶼的模樣。
巷子中初見的那晚，少年清冷的眉眼和懶倦的腔調，早已刻入骨髓，難以忘懷。
攥住手提木棍的指尖逐漸收緊，宋明舒晃晃腦袋，將那些回憶和思緒驅散，拎著兔子燈籠下了樓。
等在院門口的小玉看到這個比自己的荷花燈還漂亮精致的兔子燈，高興的快要跳起來。
她小心翼翼的從宋明舒手裏接過來，還一臉堅定的道：“明舒姐姐，我會好好保護小兔子的，等晚上玩完了我就還給你！”
兩人手牽著手到河邊，小玉很快碰到了幾個熟悉的玩伴，拿著燈籠跑去人家炫耀。
宋明舒則坐在不遠處的河堤臺階上，手肘搭在膝蓋上，靜靜的看著小孩們聚在一蹦蹦跳跳的笑鬧著。
河面水流平緩，月光撒下滿河細碎的金光，隨著水波躍動。
河面飄蕩著不少花燈，大部分都是蓮花，中心的燭火在晚風中搖曳，跳動的微光倒映在水中，和滿月的金光交相輝映。
美的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宋明舒拿出手機拍下照片，心底突然湧出一股分享欲。
於是她點開微信頁面。
和林璐的聊天框在列表最上方，往下是班級群，再往下，就是江嶼。
指尖懸停在屏幕上方，停頓片刻，點開了林璐的名字，點擊發送圖片。
【一只兔子：給你看我家鄉的河燈（企鵝轉圈）】
林璐沒有立刻回覆，大約是在外邊玩還沒回酒店。
視線劃過江嶼的名字，將列表拉至最下方，又掩飾般的拉回來。
目光飄忽不定，控制不住的往那個名字上落。
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是很難抑制的。
哪怕他已經委婉的告誡過自己“不要早戀”，那些埋在心底的情緒也不是一時間就可以剔除幹凈的。
即便很難過，但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喜歡。
所以她只能躲。
切換頁面，眼不見為凈，宋明舒索性點開朋友圈，用這張照片發了個動態。
並配文：浮光躍金。
陸子讓似乎是正刷朋友圈，點讚評論的速度極快：t好看！這是哪裏？
宋明舒回覆：是我家，平河鎮。
回覆完，她隨手往下翻了翻朋友圈。
大都是同學們發的吃喝玩樂的動態。
往下翻了沒兩下，她的目光突然頓住，落在其中一張照片上。
那是周浩川發的動態，一張色調昏暗的照片，隱約能看出來是在ktv裏，中間是歪著頭比耶的周浩川本人，胳膊肘搭在旁邊人的肩膀上。
旁邊坐著的少年半張臉都隱在暗處，下頜角線條淩厲，正低頭看手機，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正是江嶼。
照片的一角露出了幾瓶啤酒瓶，有幾個共同好友在底下評論：
“川哥，這次可別再忘了屏蔽老師和教導主任了哈哈哈哈。”
“無需屏蔽，我自會助川哥一臂之力，已私發教導主任。”
“ 同樓上，已私發高三年級主任。”
“同，已私發川哥班主任。”
下邊則是周浩川的回覆：游戲輸了，幾條評論幾杯酒，你們可真能說啊兄弟們（微笑臉）。”
回覆下邊又緊跟了一連串的“哈哈哈哈”。
宋明舒抿唇，默默的點了個讚，然後退出頁面。
林璐的消息正好彈出來。
【一只小鹿：好漂亮！這是你家嗎寶？我剛剛在接周浩川的電話沒來得及回覆。】
宋明舒剛打了幾個字準備回覆，對面就又劈裏啪啦的發來了一堆。
【一只小鹿：我真服了，他游戲輸了選的大冒險，非得給我打電話，說什麽接通後得讓我叫他一聲爸爸才行。】
游戲，大冒險。
兩個詞連在一起，很容易就能聯想到剛才周浩川發的朋友圈。
宋明舒猶豫了一下，萬千思緒在腦海中轉過一瞬，她咬著唇將剛打的幾個字刪掉，重新輸入。
【一只兔子：怎麽回事啊？】
林璐就開始解釋。
【一只小鹿：他和嶼哥跟一群玩的比較好的朋友出去聚會了，還喝了不少酒，玩游戲輸了以後，要麽喝酒要麽真心話大冒險。】
宋明舒試探性的發過去一句：
【一只兔子：所以大冒險的懲罰是給你打電話，讓你叫他……爸爸？】
【一只小鹿：狗屁！是讓他從通訊錄裏選一個異性打電話說“我想你”。】
結果周浩川上來就是一句：“來，叫聲爸爸聽聽”，直接給林璐氣的不行。
【一只兔子：所以……他還是失敗了？】
【一只小鹿：失敗個錘子！他就是個狗，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從感嘆號裏，宋明舒不難察覺到林璐恨不得狂捶對方三百拳的抓狂心態。
周浩川的確說了，只不過原話是：“好孩子，爸爸我很想你啊！別在外邊玩了，快回來寫作業吧！”
林璐信誓旦旦：
【一只小鹿：等開學我回去，高低讓他認清究竟誰才是爸爸！】
宋明舒發了一個加油助威的表情包過去。
聊天告一段落，兩人的聊天框就此沈寂下來。宋明舒按滅手機，有些自嘲的勾了下唇角。
從蛛絲馬跡中搜尋有關他的信息，又有什麽用呢？
旁敲側擊的得到他的動向，又能跟自己有什麽關系？
一顆心像被劈成了兩半，
一半強撐著自尊告訴自己：不要聽不要看不要想，更不要自作多情。
另一半不受控制，左沖右突的想要突破自己給自己定下的制約和束縛，去向那個人靠攏。
有弱弱的聲音順著風傳來，宋明舒瞇了瞇眼，坐直身向河岸邊看去。
小玉正向她招手，嘴裏喊著：“明舒姐姐快來。”
兔子燈已經不在她手裏了，而是在旁邊的小朋友手裏，幾個小腦袋湊在一起左翻翻右看看。
宋明舒還以為她的燈被搶了，握著手機起身就朝那邊走過去。
沒想到剛擡腳，手機的消息提示音就叮咚一聲響。
她一邊下臺階，一邊點開屏幕，想著迅速掃一眼。
是林璐發來的消息。
【一只小鹿：笑死，周浩川剛才跟我說，嶼哥玩游戲也輸了，並且被迫選了大冒險，要求和他剛才一樣，給異性打電話說我想你哈哈哈哈。】
【一只小鹿：我賭五毛！嶼哥這酒喝定了！】
宋明舒垂眸，拂去心底泛起的漣漪，正準備按滅手機一會兒再回覆林璐，
但不曾想，下一秒，來電鈴聲驀然響起。
她心跳猛的一滯，指尖倏然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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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吃了三天, 宋明舒都覺得自己能胖三斤。不過除了聲音還有一點啞以外，別的癥狀基本好的差不多了。
這幾天林璐也時不時的給她發消息, 分享旅游途中的各種美景, 碰到的各色帥哥, 還有吐槽餐廳不僅千奇百怪還十分難吃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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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林璐還不忘十分好心的提醒她不要忘了寫老師布置的一堆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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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提前預約, 是因為林璐無比清楚自己班同學的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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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寫完的卷子旁邊至少能圍五個人抄。
兩人又互發了幾張表情包, 林璐那邊就沒了動靜。
應該是去下一個景點了。
宋明舒將桌上的碗筷收拾幹凈, 又扶著外婆去臥室午睡，然後輕手輕腳的走出了院子。
午後的陽光柔和, 她一路穿過老舊的居民巷子，踩著樹蔭走了兩條街, 進了一家花店。
出來時，懷中抱了一小束向日葵。
接著一路向北，在鎮子最北頭一座不知名的小山腳下停住腳步。
遠處是一片蒼綠色的松柏樹林，眼前是一方矮矮的墓。
石碑上刻著長眠在此的人的名字——舒涵。
是宋明舒母親的名字。
她慢慢蹲下身子，安靜的將石碑上的灰塵拂去，把那束向日葵放在前面的石臺上。
向日葵是媽媽最喜歡的花。
每次宋明舒來看她，都會帶上一束。
她抱著膝蓋蹲坐在石碑旁，輕聲道：“媽媽，我回來了。”
女孩兒濃密纖長的睫毛緩緩垂下，語氣變低了些：“北江市變化好大，好多地方都和我印象中的不一樣了。”
“學校也很大，同學和老師都很厲害。”
“我本來覺得自己也不笨，但是到了那裏以後才發現，自己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聰明。”
在是平河鎮上學的時候，她是年級裏名列前茅的學生，但到了北江一中，她也不過是眾多學生中不顯眼的那一個。
甚至是隱隱有些追不上學校進度的那一個。
宋明舒將頭靠在石碑一側，像尋常女孩家依偎在母親身旁尋求安慰模樣，小心的蹭了蹭，帶了些悶悶的鼻音：“這次月考，我沒考好，對不起。”
雖然月考的分數要到開學才出，但是宋明舒已經對自己的卷子有了大致的預估。
這句對不起，既是對母親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
她從來都不想讓父母失望。
可明明站到了更高的平臺上，擁有了更多的學習資源，也付出了更多了努力，卻沒有收到與之對應的回報。
這樣的感覺，讓她無力又挫敗。
回到鎮上的時候天色已晚。
面對女孩的晚歸，外婆也沒有表現出什麽焦急或者是異樣的情緒，因為老人家知道，宋明舒每次都能在母親墓前呆很久，就像忘了時間一樣。
最開始的時候，她還在墓前坐到發困，中午也不肯走，靠著石碑就睡過去了。
中午吃飯找不到人，宋明舒那時候還小，瘦瘦小小的一團，把外婆急的團團轉，生怕是走丟了，甚至是被人拐走了。還是孫叔叔一家開著車繞著鎮子跑了兩圈，最後才找到宋明舒。
外婆早就做好了飯，宋明舒一跨進院門就聞見香噴噴的味道。
孫叔叔家的小玉早就聞著香味兒，邁著小短腿吧嗒吧嗒跑過來了。
一進屋，就看到小女孩已洗幹凈小手，端端正正的坐在飯桌前，面前擺著自己從家裏抓來的最喜歡的粉色吹風機豬陶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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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宋明舒進屋，第一時間朝她擺手，用軟糯的聲音喊她：“明舒姐姐快來，阿婆的飯香香！”
一路走回來，周身落滿的初秋寒氣和冷意被盡數抖落在門外。
頭頂暖黃色的光線將她籠罩，整個人在這一瞬間暖和生動了起來。
宋明舒清潤的眉眼下意識的彎了下：“我回來了。”
外婆正好將甜湯端上桌，見狀道：“小玉不肯先吃，非要等你回來一起吃，明明都快成小饞貓了。”
宋明舒上前刮了刮小女孩軟軟的鼻尖，笑瞇瞇道：“原來小玉這麽喜歡姐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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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捧著碗吃的正香，說話含含糊糊：“爸爸做飯沒有阿婆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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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前邊有一條不寬不窄的河流，叫平河，每逢中秋節等各種節日，都會有不少人在那邊放形狀各異的河燈。
臨出門前，巷子裏跑過幾個手提燈籠你追我趕的小孩，小玉眼睛一亮，興沖沖的跑回家把中秋節前買的手提荷花燈籠給拎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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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有些沮喪的鼓著嘴。
宋明舒沈吟片刻，摸摸女孩的頭：“乖乖在這裏等姐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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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中初見的那晚，少年清冷的眉眼和懶倦的腔調，早已刻入骨髓，難以忘懷。
攥住手提木棍的指尖逐漸收緊，宋明舒晃晃腦袋，將那些回憶和思緒驅散，拎著兔子燈籠下了樓。
等在院門口的小玉看到這個比自己的荷花燈還漂亮精致的兔子燈，高興的快要跳起來。
她小心翼翼的從宋明舒手裏接過來，還一臉堅定的道：“明舒姐姐，我會好好保護小兔子的，等晚上玩完了我就還給你！”
兩人手牽著手到河邊，小玉很快碰到了幾個熟悉的玩伴，拿著燈籠跑去人家炫耀。
宋明舒則坐在不遠處的河堤臺階上，手肘搭在膝蓋上，靜靜的看著小孩們聚在一蹦蹦跳跳的笑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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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舒拿出手機拍下照片，心底突然湧出一股分享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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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璐沒有立刻回覆，大約是在外邊玩還沒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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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是很難抑制的。
哪怕他已經委婉的告誡過自己“不要早戀”，那些埋在心底的情緒也不是一時間就可以剔除幹凈的。
即便很難過，但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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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舒回覆：是我家，平河鎮。
回覆完，她隨手往下翻了翻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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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翻了沒兩下，她的目光突然頓住，落在其中一張照片上。
那是周浩川發的動態，一張色調昏暗的照片，隱約能看出來是在ktv裏，中間是歪著頭比耶的周浩川本人，胳膊肘搭在旁邊人的肩膀上。
旁邊坐著的少年半張臉都隱在暗處，下頜角線條淩厲，正低頭看手機，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正是江嶼。
照片的一角露出了幾瓶啤酒瓶，有幾個共同好友在底下評論：
“川哥，這次可別再忘了屏蔽老師和教導主任了哈哈哈哈。”
“無需屏蔽，我自會助川哥一臂之力，已私發教導主任。”
“ 同樓上，已私發高三年級主任。”
“同，已私發川哥班主任。”
下邊則是周浩川的回覆：游戲輸了，幾條評論幾杯酒，你們可真能說啊兄弟們（微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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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舒抿唇，默默的點了個讚，然後退出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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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小鹿：我真服了，他游戲輸了選的大冒險，非得給我打電話，說什麽接通後得讓我叫他一聲爸爸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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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舒猶豫了一下，萬千思緒在腦海中轉過一瞬，她咬著唇將剛打的幾個字刪掉，重新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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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小鹿：他和嶼哥跟一群玩的比較好的朋友出去聚會了，還喝了不少酒，玩游戲輸了以後，要麽喝酒要麽真心話大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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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小鹿：狗屁！是讓他從通訊錄裏選一個異性打電話說“我想你”。】
結果周浩川上來就是一句：“來，叫聲爸爸聽聽”，直接給林璐氣的不行。
【一只兔子：所以……他還是失敗了？】
【一只小鹿：失敗個錘子！他就是個狗，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從感嘆號裏，宋明舒不難察覺到林璐恨不得狂捶對方三百拳的抓狂心態。
周浩川的確說了，只不過原話是：“好孩子，爸爸我很想你啊！別在外邊玩了，快回來寫作業吧！”
林璐信誓旦旦：
【一只小鹿：等開學我回去，高低讓他認清究竟誰才是爸爸！】
宋明舒發了一個加油助威的表情包過去。
聊天告一段落，兩人的聊天框就此沈寂下來。宋明舒按滅手機，有些自嘲的勾了下唇角。
從蛛絲馬跡中搜尋有關他的信息，又有什麽用呢？
旁敲側擊的得到他的動向，又能跟自己有什麽關系？
一顆心像被劈成了兩半，
一半強撐著自尊告訴自己：不要聽不要看不要想，更不要自作多情。
另一半不受控制，左沖右突的想要突破自己給自己定下的制約和束縛，去向那個人靠攏。
有弱弱的聲音順著風傳來，宋明舒瞇了瞇眼，坐直身向河岸邊看去。
小玉正向她招手，嘴裏喊著：“明舒姐姐快來。”
兔子燈已經不在她手裏了，而是在旁邊的小朋友手裏，幾個小腦袋湊在一起左翻翻右看看。
宋明舒還以為她的燈被搶了，握著手機起身就朝那邊走過去。
沒想到剛擡腳，手機的消息提示音就叮咚一聲響。
她一邊下臺階，一邊點開屏幕，想著迅速掃一眼。
是林璐發來的消息。
【一只小鹿：笑死，周浩川剛才跟我說，嶼哥玩游戲也輸了，並且被迫選了大冒險，要求和他剛才一樣，給異性打電話說我想你哈哈哈哈。】
【一只小鹿：我賭五毛！嶼哥這酒喝定了！】
宋明舒垂眸，拂去心底泛起的漣漪，正準備按滅手機一會兒再回覆林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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