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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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中午, 小腹的痛感才稍稍有所緩解，從刀絞般的生疼轉為鈍痛。
意識朦朧中，宋明舒只記得林璐從食堂打包了熱粥和面點回來, 但她實在是沒什麽力氣和胃口, 只草草吃了幾口就作罷，然後又倒在病床上, 閉著眼繼續跟痛經做鬥爭。
不知道過了多久, 病床邊的櫃臺上傳來水杯跟鐵皮櫃頂相碰撞的聲音, 緊接著手臂一側的褥子微微下陷, 有人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宋明舒以為是林璐，也沒睜眼，臉依舊埋在被子裏保持著蜷縮的姿勢，聲音悶悶的，卻還在無意識的寬慰她：“璐璐我沒事, 已經好多了……”
下一秒，微涼的指尖探入被角, 將宋明舒的臉從裏面扒拉出來。
那帶著涼意的修長指骨甚至還下意識的摩擦了兩下她的額角。
陌生的感覺襲來，宋明舒意識到不對勁, 費力的睜開眼。
眼前是熟悉的側臉輪廓, 耳邊是江嶼一貫的懶倦語調：“就你這樣也叫好多了？”
江嶼就坐在床邊，唇線緊薄，半垂著眼眸看她。
驟然出現在眼前的人讓宋明舒嚇了一跳, 下意識的往後挪了一小下。
兩人之間出現了那麽幾秒的沈默。
驚嚇t過後, 宋明舒有些無措的別開視線，大腦宕機還沒沒轉過來, 壓根不知道開口該說什麽。
江嶼也沒有繼續說話，拆開手裏拿著的藥盒, 剝出一顆膠囊，無比自然的遞到宋明舒的嘴邊，修長的指骨微微啟開她的唇，將藥塞了進去。
這突如其來的觸碰，讓宋明舒整個人直接僵住。
唇瓣上的微涼觸感，鼻尖縈繞的陌生氣息，所有的一切感官在這一刻都被無限放大。
她下意識的屏住呼吸，一擡眸，就直直的撞進了對方深寂的眸色中。
少年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也窺不出什麽情緒，見她吃了藥，轉頭端了櫃子上的水杯給她。
水溫不涼不熱，剛剛好。
見女孩兒呆滯的樣子，江嶼扯了下嘴角，語調懶散：“吃吧，不是毒藥。”
“林璐說醫務室沒有止疼藥，讓周浩川從外邊藥店買的。”
視線下移，他手中握著的藥盒上印著“布洛芬緩釋膠囊”幾個大字。
宋明舒機械的接過杯子，喝水、吞咽膠囊。
校醫室外，正在低聲交談的兩人突然停了下來，面面相覷。
林璐一頭霧水：“打電話的時候我是提了一下醫務室確實沒止疼藥了，但是沒說讓你幫忙買啊，我正打算自己出校門去買呢，這不你們就過來了。”
周浩川更是一臉茫然：“藥是他自己去藥店買的，連飯都還沒吃，這會兒莫名其妙按我頭上幹什麽？”
屋內，宋明舒幹巴巴的道了聲謝。
“繼續睡吧。”江嶼順手替她掖了下被角，然後道：“最多半個小時。”
宋明舒一楞，一時間沒明白他什麽意思。
回憶著醫師的話，江嶼語言簡短的解釋道：“最多半個小時藥效上來，就不會疼了。”
要做的事已經做完，他起身離開，看起來毫不留戀的樣子。路過門口時，也沒忘了叫上周浩川：“走了，去吃飯。”
周浩川走之前叮囑林璐：“還有什麽需要的記得打電話給我說。”
林璐擺擺手：“知道了，趕緊去吧。”
進到校醫室內後，她見宋明舒已經閉上眼，以為對方已經睡著了，於是輕手輕腳的歪在了旁邊的病床上，打了個哈欠，瞇著眼開始小憩。
可實際上，宋明舒根本沒有睡著，她閉著眼把整個人埋在被子裏，腦海裏如同被暴風雨席卷了一樣亂七八糟。
她剛剛究竟在幹什麽啊！
是睡懵了人傻了？還是腦子離家出走了？
這麽多天沒見過他，好不容易見到一次，結果她就跟個呆子一樣，從頭到尾就說了兩個字：謝謝。
江嶼人走了，她的腦子才回來，回來了也不受控制，開始在腦海裏反覆回溯方才江嶼給她餵藥的場景。
少年的指尖和她的唇瓣僅接觸了不到1秒，一觸即分，比蜻蜓點水還要輕巧。但卻像投入平靜水面的一枚石子，動靜微弱至極，卻漾起一圈圈漣漪，連綿不絕。
在抑制不住的胡思亂想中，止疼藥開始發揮作用，小腹的鈍痛感緩慢消退，宋明舒緊繃了一上午的身體也慢慢放松了下來，陷入沈睡。
–
林璐趕在上課鈴響前叫醒了宋明舒。
一中午安穩的休息，再加上止痛藥的加持，小腹的痛感只剩下微弱的餘波，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只不過整個人變得格外的虛弱，提不起力氣。
下午第一節課是體育課，依舊是和高三1班同一個時間，學生們在體育委員的再三催促下松散列隊。
有女生時不時踮起腳，裝作無意的去看操場對面高三1班的隊伍，在其中最為顯眼的人上反覆流連。
往常宋明舒可能也會和她們一樣，悄悄的往對面偷看江嶼幾眼，但此刻的她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力氣了。
體育老師吹響了哨子，神色嚴肅：“都站好了，這節課要測試男生1000米、女生800米的成績。”
班級裏頓時響起一陣哀嚎，大部分女生都苦著臉，滿是愁容。
體育老師不為所動，讓體委帶著全班開始做熱身運動。
林璐站在宋明舒前排，見狀回頭道：“明舒，你一會兒要不去給老師請個假，別跑了。”
宋明舒點頭，她正有此意。
就目前她虛到不行的狀況，根本測不成800米的成績。
等熱身活動結束後，宋明舒從隊列後邊繞過去找體育老師請假，在說明了原因後，老師皺眉看著她，帶著明顯的懷疑：“你也不舒服？”
語氣著重強調一個“也”字。
宋明舒這才看到，體育老師身後不遠的樹蔭下，劉語嬌幾個女生已經裝模作樣的捂著肚子在臺階上坐下了。
顯然已經用相同的理由向老師請過假了。
身後的隊伍中，別的女生也正躍躍欲試地看著這邊的情況。只要宋明舒請假成功，她們也準備來試試。
宋明舒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世間最難的事就是自證。
她的啞然落在體育老師眼中，就成了謊言被拆穿的語塞，於是不耐煩的加重了語氣：“別給我耍那些小聰明，趕緊歸隊，現在開始測試！”
女孩無聲的抿緊了唇，默默轉身歸隊，站在了隊伍末尾。
林璐從前邊擠過來，皺眉道：“什麽情況，你怎麽又回來了？”
宋明舒解釋了兩句。
林璐目光一轉就看到樹蔭下坐著的劉語嬌幾人，雖然捂著肚子做痛苦狀，但實際上正偷偷笑著說悄悄話呢。
林璐氣的要瘋：“她們幾個有病吧！”
而此時的前方，體育老師已經站在塑膠跑道旁，吹響了計時的哨聲。
剩下的女生們再不願意，也只能擠擠挨挨的跑了起來。
宋明舒推了一把林璐的後背：“沒事，你跑你的，我在後邊慢慢跑。”
林璐拒絕的也幹脆：“我不，我陪你一起。”
兩人就墜在隊伍末尾，開始慢悠悠的跑這800米。
高三的體育課向來都是自由活動，操場另一頭的籃球場上，江嶼隨手接過隊友傳過來的球，慢條斯理的擡手一拋，
又一個三分球。
轉身跑動時，餘光掃到塑膠跑道上的一抹身影，腳步微頓。
對手隊伍趁著江嶼晃神兒的機會迅速進攻，成功將雙方分數追平。
緊接著就是中場休息。
周浩川從場邊拿了水遞給他：“看什麽呢？”
順著江嶼的視線看過去，熟悉的身影讓他瞇了瞇眼，企圖看的更清楚：“那不是明舒妹妹嗎？不舒服怎麽還跑起步來了？”
跑道上那些正在鉚足勁沖刺的女生一看就是在測800米的成績，吊在隊伍末端的兩個身影慢慢悠悠的，跟整個測試的緊張氛圍格格不入。
樹蔭下坐著的那幾個女生離宋明舒兩人不遠，雖然還裝模作樣的捂著肚子，但在體育老師看不見的角度，正用嬉笑的眼神往宋明舒身上瞟。
女生體育課請假的來來回回用的都是那幾個借口，江嶼將她們的神色盡收眼底，已然明白發生了什麽。
午後的太陽最是毒辣，曬的人頭發蒙，林璐看起來還算游刃有餘，她身邊的宋明舒的模樣卻看起來不太好，臉色發白，腳步虛浮。
可還是咬著牙一步一步的往前跑。
江嶼眉尾下壓，臉色微沈。
犟脾氣。
又偏偏在這個時候倔。
此時的宋明舒已經跑了大半，還差小半圈到終點。
其他女生早已跑完了，三三兩兩地散開，或躲入樹蔭下，或去超市買水，只剩體育老師掐著秒表站在終點，擰眉看著她們兩個。
林璐估算了一下距離，給她加油打氣：“還有最後200米，馬上就結束了。”
汗水自額頭低落，墜入眼中，激的宋明舒眼睛生疼，卻也沒有擡手擦去汗水。
她的力氣只夠勉強跑完最後這一段路程，沒有多餘的一絲分出來做其他動作了。
時間過得格外漫長，甚至眼前的人影都開始重影、晃動。
在機械地邁了不知多少步後，一雙微涼的手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握住她纖細的胳膊，強制她停了下來。
耳邊是林璐的聲音：“到了到了，我們跑完了明舒。”
還有體育老師情緒覆雜的聲音：“帶她去休息休息吧……”
那雙手的主人捏了張紙巾，潦草的擦著她臉上的汗，語氣冷而不耐，含著點難以發覺的怒氣，冷聲叫著她的名字：
“宋明舒。”
眼前覆下一片陰影，
宋明舒緩回神兒，就看見面前放大的一張俊臉。
江嶼彎腰逼近她，舌尖磨了磨後槽牙，向來懶散的臉上竟多了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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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出現在眼前的人讓宋明舒嚇了一跳, 下意識的往後挪了一小下。
兩人之間出現了那麽幾秒的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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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溫不涼不熱，剛剛好。
見女孩兒呆滯的樣子，江嶼扯了下嘴角，語調懶散：“吃吧，不是毒藥。”
“林璐說醫務室沒有止疼藥，讓周浩川從外邊藥店買的。”
視線下移，他手中握著的藥盒上印著“布洛芬緩釋膠囊”幾個大字。
宋明舒機械的接過杯子，喝水、吞咽膠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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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川更是一臉茫然：“藥是他自己去藥店買的，連飯都還沒吃，這會兒莫名其妙按我頭上幹什麽？”
屋內，宋明舒幹巴巴的道了聲謝。
“繼續睡吧。”江嶼順手替她掖了下被角，然後道：“最多半個小時。”
宋明舒一楞，一時間沒明白他什麽意思。
回憶著醫師的話，江嶼語言簡短的解釋道：“最多半個小時藥效上來，就不會疼了。”
要做的事已經做完，他起身離開，看起來毫不留戀的樣子。路過門口時，也沒忘了叫上周浩川：“走了，去吃飯。”
周浩川走之前叮囑林璐：“還有什麽需要的記得打電話給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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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校醫室內後，她見宋明舒已經閉上眼，以為對方已經睡著了，於是輕手輕腳的歪在了旁邊的病床上，打了個哈欠，瞇著眼開始小憩。
可實際上，宋明舒根本沒有睡著，她閉著眼把整個人埋在被子裏，腦海裏如同被暴風雨席卷了一樣亂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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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人走了，她的腦子才回來，回來了也不受控制，開始在腦海裏反覆回溯方才江嶼給她餵藥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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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老師不為所動，讓體委帶著全班開始做熱身運動。
林璐站在宋明舒前排，見狀回頭道：“明舒，你一會兒要不去給老師請個假，別跑了。”
宋明舒點頭，她正有此意。
就目前她虛到不行的狀況，根本測不成800米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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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著重強調一個“也”字。
宋明舒這才看到，體育老師身後不遠的樹蔭下，劉語嬌幾個女生已經裝模作樣的捂著肚子在臺階上坐下了。
顯然已經用相同的理由向老師請過假了。
身後的隊伍中，別的女生也正躍躍欲試地看著這邊的情況。只要宋明舒請假成功，她們也準備來試試。
宋明舒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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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啞然落在體育老師眼中，就成了謊言被拆穿的語塞，於是不耐煩的加重了語氣：“別給我耍那些小聰明，趕緊歸隊，現在開始測試！”
女孩無聲的抿緊了唇，默默轉身歸隊，站在了隊伍末尾。
林璐從前邊擠過來，皺眉道：“什麽情況，你怎麽又回來了？”
宋明舒解釋了兩句。
林璐目光一轉就看到樹蔭下坐著的劉語嬌幾人，雖然捂著肚子做痛苦狀，但實際上正偷偷笑著說悄悄話呢。
林璐氣的要瘋：“她們幾個有病吧！”
而此時的前方，體育老師已經站在塑膠跑道旁，吹響了計時的哨聲。
剩下的女生們再不願意，也只能擠擠挨挨的跑了起來。
宋明舒推了一把林璐的後背：“沒事，你跑你的，我在後邊慢慢跑。”
林璐拒絕的也幹脆：“我不，我陪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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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體育課向來都是自由活動，操場另一頭的籃球場上，江嶼隨手接過隊友傳過來的球，慢條斯理的擡手一拋，
又一個三分球。
轉身跑動時，餘光掃到塑膠跑道上的一抹身影，腳步微頓。
對手隊伍趁著江嶼晃神兒的機會迅速進攻，成功將雙方分數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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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川從場邊拿了水遞給他：“看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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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道上那些正在鉚足勁沖刺的女生一看就是在測800米的成績，吊在隊伍末端的兩個身影慢慢悠悠的，跟整個測試的緊張氛圍格格不入。
樹蔭下坐著的那幾個女生離宋明舒兩人不遠，雖然還裝模作樣的捂著肚子，但在體育老師看不見的角度，正用嬉笑的眼神往宋明舒身上瞟。
女生體育課請假的來來回回用的都是那幾個借口，江嶼將她們的神色盡收眼底，已然明白發生了什麽。
午後的太陽最是毒辣，曬的人頭發蒙，林璐看起來還算游刃有餘，她身邊的宋明舒的模樣卻看起來不太好，臉色發白，腳步虛浮。
可還是咬著牙一步一步的往前跑。
江嶼眉尾下壓，臉色微沈。
犟脾氣。
又偏偏在這個時候倔。
此時的宋明舒已經跑了大半，還差小半圈到終點。
其他女生早已跑完了，三三兩兩地散開，或躲入樹蔭下，或去超市買水，只剩體育老師掐著秒表站在終點，擰眉看著她們兩個。
林璐估算了一下距離，給她加油打氣：“還有最後200米，馬上就結束了。”
汗水自額頭低落，墜入眼中，激的宋明舒眼睛生疼，卻也沒有擡手擦去汗水。
她的力氣只夠勉強跑完最後這一段路程，沒有多餘的一絲分出來做其他動作了。
時間過得格外漫長，甚至眼前的人影都開始重影、晃動。
在機械地邁了不知多少步後，一雙微涼的手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握住她纖細的胳膊，強制她停了下來。
耳邊是林璐的聲音：“到了到了，我們跑完了明舒。”
還有體育老師情緒覆雜的聲音：“帶她去休息休息吧……”
那雙手的主人捏了張紙巾，潦草的擦著她臉上的汗，語氣冷而不耐，含著點難以發覺的怒氣，冷聲叫著她的名字：
“宋明舒。”
眼前覆下一片陰影，
宋明舒緩回神兒，就看見面前放大的一張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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