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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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還有人把情書放錯位置？？”
周浩川站在自己的課桌面前，無奈地嘆氣。
他桌上擺著一封粉色信封，上邊明晃晃地寫著三個大字——
致江嶼。
主人公跟在他身後進的班，擡眸就看到對方一臉幽怨的看向自己，手裏還拿著證據，“嶼哥，你的桃花又波及到我了。”
兩人前後桌，經常會有記錯江嶼位置的女生，或者偷偷送情書時一緊張，就錯放到周浩川的桌子上。
也不是第一次了。
江嶼隨手將書包甩在凳子上，毫不在意：“老規矩，扔了。”
他拉開書包拉鏈，掏出昨晚寫的那份檢討，冷淡地掃了眼堆放在桌上的幾個甜點盒子，說出的話更是無情的要命，“這些也一樣。”
不過，周浩川突然發現，江嶼桌子右上角還有一個黑色保溫杯，孤零零地擺在那裏，看起來和其他精美的甜品盒子格格不入。
“不是吧，”他表情有些誇張地拎起杯子，全方位面向江嶼展示：“竟然有人給你送保溫杯哈哈哈。”
一邊展示，一邊驚嘆：“你別說，這跟那些甜膩膩的東西比起來，還挺實用。”
轉動杯子，還能看到上面貼著的標簽，字跡娟秀的一句叮囑：趁熱喝。
江嶼姿態散漫靠坐在椅子上，從桌鬥裏抽出一只筆，草草在檢討書上簽上自己的大名，漫不經心道：“你覺得實用你去用。”
周浩川沒吭聲，反而來了興致，開始好奇裏面裝的是什麽，“總不會是泡的枸杞吧……”
蓋子擰開，一股雪梨的清甜隨著熱氣飄了出來。
“什麽這麽香，”他挑了下眉，湊近聞了聞，有點不確定：“梨茶嗎？”
江嶼正起身準備去教導主任辦公室，聞言動作一頓，方才還滿不在乎的目光瞬間移了回來。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只保溫杯……好像有點眼熟。
從杯口飄出來的淡淡梨香也格外熟悉。
周浩川正擰著眉，試圖辨別出這杯水的原料，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突然伸過來，從他手中將保溫杯抽走，順帶將蓋子擰緊，一絲縫隙都不留。
周浩川：？
不是？
剛才是誰滿不在乎地說什麽“覺得實用就拿去用嗎？”
江嶼摘下杯壁上的淡紫色便簽，盯著上面的字看了幾秒。
字體清秀，沒有落款，只在右下角畫了兩筆像是動物耳朵的線條。
耳朵長長的，有點像兔子耳朵。
周浩川不解：“嶼哥？你這是……”
江嶼晃了下手中的保溫杯，嗓音低沈：“除了這個。”
其他的都扔掉，除了這個杯子。
“不會吧……”
周浩川瞇起眼，湊過去勾著他的脖子壓低了聲音：“難道說你這顆千年老鐵樹，終於要開花了？”
說著，還想再把便簽抽回來仔細辨認一下筆跡。
剛伸出蠢蠢欲動的爪子，就被對方毫不留情地拍掉。
周浩川揚眉：“不是吧嶼哥，連名字都沒有你還這麽寶貝？難不成你知道是誰送的？”
只見少年勾了下唇角，銳利的眸子中浮上一抹愉悅，語氣難得柔和了些，還帶著點微不可察的得意在裏面。
“當然知道。”
某只膽小的兔子送的。
-
高二3班。
“驚天大新聞！江嶼今天收了某個女生送的東西！”
課間，女生們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談論著八卦。
“不會吧？我有個關系很好的學姐就和江嶼同班，她說不管誰的放東西，他都沒收過，要麽就扔垃圾桶，要麽就便宜其他男生。”
“不不不，那是以前，今天不一樣了！我同學親口告訴我的，江嶼今天確實收了一個保溫杯。當然，除了杯子以外的其他東西照舊，這是他們班男生親眼看見的！”
“保溫杯？什麽人會有送保溫杯啊？”
“關鍵是他為什麽會收下啊？你不覺得很反常嗎？”
“最關鍵的難道不是要找出來到底誰送的嗎？”
“我聽說沒署名，但是江嶼知道是誰送的……”
“靠，到底是誰啊這麽大臉，搞這麽特殊？非得把這人扒出來不可……”
宋明舒坐在離她們不遠的座位上，白皙的脖頸柔順地低著，目光落在書本上，看起來在認真看書，實際上握著筆半天沒寫出來一個字。
女生們的交談聲落入她耳中，讓她根本無法集中註意力。
雖然她知道江嶼收下完全是因為那裏面裝的是劉姨熬的雪梨水，但當聽到她們說“江嶼知道是誰送的”時，內心難免會抑制不住地升起一絲欣喜。
他知道是她帶來的。
林璐去水房接完水回來，聽到那些女生憤憤不平的話後，忍不住“嘖”了一聲。
坐到t位子上後，還伸手在鼻尖揮了揮，十分嫌棄，“酸味都快飄到外面去了。”
見宋明舒擡頭看向她，林璐忍不住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我剛剛在微信上偷偷問周浩川了。”
雖然她有點怵江嶼，但是面對八卦，好奇之心是無論如何也按耐不住的。
即便清楚自己沒有留下任何有指向性的文字，宋明舒的心還是提了起來。
她捏緊了手中的筆，無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學長他，說了什麽？”
林璐撇撇嘴：“他說他也不知道，嶼哥那張嘴跟封了水泥一樣密不透風，什麽也問不出來。”
“不過這件事已經傳遍了，我剛剛在水房聽到不同班的女生都在議論，一個個好奇的很呢。”
林璐撐著下巴，表情也流露出幾分意外：“嶼哥這個舉動確實挺讓人震驚的，畢竟他可是連校花遞的水都沒接過。”
面對林璐，宋明舒覺得自己就像是個懷揣秘密的啞巴，沈默且心虛。
“算了不想了，跟咱倆又沒什麽關系，還是想想一會兒的物理課吧。”林璐哀嚎一聲撲在桌子上：“肯定又要做卷子了，我學都沒學會呢嗚嗚嗚……”
提及學習，宋明舒收回了心底那點隱秘的心思，也輕輕嘆了口氣。
來北江一中僅僅一周，她頭一次感受到了落差感。
一中的課程安排的很緊湊，老師們的教學節奏很快，跟以前在平河鎮上學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即便宋明舒在鎮上是數一數二的尖子生，可到了高手雲集的北江一中，她也只能稱得上中等。
坦白說，落差感是有的，但更多的，則是學習上的壓力。
一中的高二和在平河鎮的高一之間仿佛隔著一道天塹。有很多高一她沒學過的知識，在這裏老師從來都是默認同學們都會，直接略過不講。
有一次宋明舒沒有理解老師略過的步驟，低聲向林璐求助，對方隨口回答：“這個知識點老師高一的時候就講過了。”
面對她的茫然，林璐有些詫異：“你們老師沒教過這個嗎？”
知識和技巧方面的斷層，讓宋明舒在試圖跟上老師節奏時很是吃力。
尤其是數學和物理。
還是要更努力才行。
宋明舒抿緊了唇，無聲地握緊了手中的筆。
-
當天放學，周浩川翹著凳子後仰身體，靠在江嶼桌子邊緣，扭頭問他：“要不要去源江邊兜兜風？”
江嶼拎起書包甩在身上，垂下眸子，漆黑的睫毛遮擋住少年冷淡的瞳仁：“不去，有事。”
周浩川把凳子猛的往前一帶，放平後才站起來追上去：“有什麽事啊，兄弟我舍命陪君子！”
江嶼睨了他一眼：“去商場。”
周浩川擡手瀟灑的搭上他的肩，跟他並排，一邊大搖大擺地往前走，一邊問：“買什麽？”
“枕頭。”
末了，還補上一句：“鵝絨枕頭。”
早上下樓的時候，江嶼看到劉阿姨從儲藏室出來，似乎是找了很久的東西。
看到他掃過來的疑惑目光，劉阿姨順口解釋，“明舒頭還腫著，我總覺得給她換的那個枕頭不夠軟，晚上睡覺壓著肯定不舒服，所以想著再找找，看有沒有多餘的、更軟點的枕頭。”
結果當然是沒找到。
不過這話倒是落在了江嶼的心裏。
沒有？
那重新買就是了。
周浩川還以為，江嶼已經不滿足上課枕著手臂睡覺了，所以要換個更舒適的枕頭。
於是拍拍江嶼的肩，緩緩豎起一個大拇指：“不愧是我嶼哥，膽子真夠大的。”
兩人剛下教學樓，就有兩個女生從他們面前不遠處急匆匆走過去。
一邊走一邊低聲交談，絲毫沒有註意到旁邊的他們。
“快點快點，小玉她們已經去監控室了，這下肯定能扒出來保溫杯是誰送的！”
“保安能同意她們無緣無故的查監控嗎？”
“你笨呀，就說自己手機丟了唄，不讓查就報警，保安肯定同意……”
聲音隨著腳步聲漸遠。
江嶼和周浩川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
周浩川看著兩個女生的背影皺起了眉。
耍這種小聰明，就為了扒別人的隱私和秘密？
他在心底默默替她們畫了個十字。
那可惜，這次偏偏被正主撞上了。
監控室的大門被推開，裏面的幾個女生正擠在屏幕面前，你一聲我一聲地指揮著保安倒退監控錄像裏的時間。
大屏幕上赫然是高三1班教室裏的監控畫面。
許是幾個女生的心思全在監控上，正全神貫註的盯著屏幕，不肯錯過一秒，所以即便聽到了門開的動靜，也顧不上回頭去看。
倒是監控室的保安扭頭瞅了一眼。
來的是個男生，而且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的樣子。
“你們幾個，哪個班的？”
室內突然響起一個毫無情緒的男聲，把幾個女生都嚇了一跳。
一回頭，上一秒還不耐煩的小臉立馬變得慘白。
其中一個膽子大的強撐著笑開口：“江嶼學長……”
少年身姿頎長，表情很冷，尤其那一雙帶著寒意的黑色眸子，多停一秒都讓人忍不住哆嗦。
他的耐心有限，不想在這幾人身上浪費多餘的時間，於是上前一步，單手按下監控錄像的暫停鍵，又問了一遍：“哪個班的？”
幾個女生互相看了一眼，低頭小聲道：“高二……高二10班的。”
其中一個還想硬著頭皮解釋：“我們有人手機丟了所以才……”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手機丟了，卻來查高三的監控錄像？”
江嶼轉身靠在操作臺上，屈指叩擊著桌面，嘴角噙著淡淡的譏諷：“你的意思是，丟到我們班了？”
那一聲聲叩擊桌面的聲響，仿佛像錘子一樣敲在心臟上，讓人承受不住。
少年收斂了笑容，喉間吐出一個不帶任何情緒的字，
“滾。”
有了第一個逃跑者，剩下幾個順理成章的白著臉離開。
江嶼從兜裏掏出手機，按下錄音暫停鍵。
周浩川從門外探出頭：“錄音打算發給誰？她們班主任？”
江嶼按滅手機屏幕：“教導主任。”
保安目睹了全過程，此刻也不太敢說話。
雖然他是被幾個女生騙了，可沒有事先詢問並核對清楚就讓她們隨意查看監控，也是他工作的失誤。
他正想輕手輕腳的關掉頁面，哪成想鼠標反應慢半拍，點成了中間的“開始播放”按鈕。
江嶼正好起身擡眸，屏幕裏的接下來畫面一覽無餘的映入眼簾。
一個背著書包的男生堂而皇之的踏進高三1班，由於是從後門進的，他並沒有引起班裏其他同學的註意。
只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懷裏的黑色保溫杯放在了江嶼的桌子上，然後以一副沒事人的姿態，看似自然實則腳步飛快地離開了教室。
監控在他轉身時拍下了他的側臉。
那是一個陽光開朗且非常眼熟的側臉——
陸子讓。
周浩川目瞪口呆。
江嶼眸光驟沈。
保安手忙腳亂的關掉視頻。
周浩川慢慢擡起有些顫抖的手，隔空指了指屏幕上陸子讓的臉，然後挪到江嶼身上，張了張嘴，一臉震驚。
“他……”
“你……”
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江嶼闔上眸子，深呼吸，隨後拿出手機撥通號碼，帶著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陸子讓，限你五分鐘內到監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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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川站在自己的課桌面前，無奈地嘆氣。
他桌上擺著一封粉色信封，上邊明晃晃地寫著三個大字——
致江嶼。
主人公跟在他身後進的班，擡眸就看到對方一臉幽怨的看向自己，手裏還拿著證據，“嶼哥，你的桃花又波及到我了。”
兩人前後桌，經常會有記錯江嶼位置的女生，或者偷偷送情書時一緊張，就錯放到周浩川的桌子上。
也不是第一次了。
江嶼隨手將書包甩在凳子上，毫不在意：“老規矩，扔了。”
他拉開書包拉鏈，掏出昨晚寫的那份檢討，冷淡地掃了眼堆放在桌上的幾個甜點盒子，說出的話更是無情的要命，“這些也一樣。”
不過，周浩川突然發現，江嶼桌子右上角還有一個黑色保溫杯，孤零零地擺在那裏，看起來和其他精美的甜品盒子格格不入。
“不是吧，”他表情有些誇張地拎起杯子，全方位面向江嶼展示：“竟然有人給你送保溫杯哈哈哈。”
一邊展示，一邊驚嘆：“你別說，這跟那些甜膩膩的東西比起來，還挺實用。”
轉動杯子，還能看到上面貼著的標簽，字跡娟秀的一句叮囑：趁熱喝。
江嶼姿態散漫靠坐在椅子上，從桌鬥裏抽出一只筆，草草在檢討書上簽上自己的大名，漫不經心道：“你覺得實用你去用。”
周浩川沒吭聲，反而來了興致，開始好奇裏面裝的是什麽，“總不會是泡的枸杞吧……”
蓋子擰開，一股雪梨的清甜隨著熱氣飄了出來。
“什麽這麽香，”他挑了下眉，湊近聞了聞，有點不確定：“梨茶嗎？”
江嶼正起身準備去教導主任辦公室，聞言動作一頓，方才還滿不在乎的目光瞬間移了回來。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只保溫杯……好像有點眼熟。
從杯口飄出來的淡淡梨香也格外熟悉。
周浩川正擰著眉，試圖辨別出這杯水的原料，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突然伸過來，從他手中將保溫杯抽走，順帶將蓋子擰緊，一絲縫隙都不留。
周浩川：？
不是？
剛才是誰滿不在乎地說什麽“覺得實用就拿去用嗎？”
江嶼摘下杯壁上的淡紫色便簽，盯著上面的字看了幾秒。
字體清秀，沒有落款，只在右下角畫了兩筆像是動物耳朵的線條。
耳朵長長的，有點像兔子耳朵。
周浩川不解：“嶼哥？你這是……”
江嶼晃了下手中的保溫杯，嗓音低沈：“除了這個。”
其他的都扔掉，除了這個杯子。
“不會吧……”
周浩川瞇起眼，湊過去勾著他的脖子壓低了聲音：“難道說你這顆千年老鐵樹，終於要開花了？”
說著，還想再把便簽抽回來仔細辨認一下筆跡。
剛伸出蠢蠢欲動的爪子，就被對方毫不留情地拍掉。
周浩川揚眉：“不是吧嶼哥，連名字都沒有你還這麽寶貝？難不成你知道是誰送的？”
只見少年勾了下唇角，銳利的眸子中浮上一抹愉悅，語氣難得柔和了些，還帶著點微不可察的得意在裏面。
“當然知道。”
某只膽小的兔子送的。
-
高二3班。
“驚天大新聞！江嶼今天收了某個女生送的東西！”
課間，女生們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談論著八卦。
“不會吧？我有個關系很好的學姐就和江嶼同班，她說不管誰的放東西，他都沒收過，要麽就扔垃圾桶，要麽就便宜其他男生。”
“不不不，那是以前，今天不一樣了！我同學親口告訴我的，江嶼今天確實收了一個保溫杯。當然，除了杯子以外的其他東西照舊，這是他們班男生親眼看見的！”
“保溫杯？什麽人會有送保溫杯啊？”
“關鍵是他為什麽會收下啊？你不覺得很反常嗎？”
“最關鍵的難道不是要找出來到底誰送的嗎？”
“我聽說沒署名，但是江嶼知道是誰送的……”
“靠，到底是誰啊這麽大臉，搞這麽特殊？非得把這人扒出來不可……”
宋明舒坐在離她們不遠的座位上，白皙的脖頸柔順地低著，目光落在書本上，看起來在認真看書，實際上握著筆半天沒寫出來一個字。
女生們的交談聲落入她耳中，讓她根本無法集中註意力。
雖然她知道江嶼收下完全是因為那裏面裝的是劉姨熬的雪梨水，但當聽到她們說“江嶼知道是誰送的”時，內心難免會抑制不住地升起一絲欣喜。
他知道是她帶來的。
林璐去水房接完水回來，聽到那些女生憤憤不平的話後，忍不住“嘖”了一聲。
坐到t位子上後，還伸手在鼻尖揮了揮，十分嫌棄，“酸味都快飄到外面去了。”
見宋明舒擡頭看向她，林璐忍不住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我剛剛在微信上偷偷問周浩川了。”
雖然她有點怵江嶼，但是面對八卦，好奇之心是無論如何也按耐不住的。
即便清楚自己沒有留下任何有指向性的文字，宋明舒的心還是提了起來。
她捏緊了手中的筆，無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學長他，說了什麽？”
林璐撇撇嘴：“他說他也不知道，嶼哥那張嘴跟封了水泥一樣密不透風，什麽也問不出來。”
“不過這件事已經傳遍了，我剛剛在水房聽到不同班的女生都在議論，一個個好奇的很呢。”
林璐撐著下巴，表情也流露出幾分意外：“嶼哥這個舉動確實挺讓人震驚的，畢竟他可是連校花遞的水都沒接過。”
面對林璐，宋明舒覺得自己就像是個懷揣秘密的啞巴，沈默且心虛。
“算了不想了，跟咱倆又沒什麽關系，還是想想一會兒的物理課吧。”林璐哀嚎一聲撲在桌子上：“肯定又要做卷子了，我學都沒學會呢嗚嗚嗚……”
提及學習，宋明舒收回了心底那點隱秘的心思，也輕輕嘆了口氣。
來北江一中僅僅一周，她頭一次感受到了落差感。
一中的課程安排的很緊湊，老師們的教學節奏很快，跟以前在平河鎮上學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即便宋明舒在鎮上是數一數二的尖子生，可到了高手雲集的北江一中，她也只能稱得上中等。
坦白說，落差感是有的，但更多的，則是學習上的壓力。
一中的高二和在平河鎮的高一之間仿佛隔著一道天塹。有很多高一她沒學過的知識，在這裏老師從來都是默認同學們都會，直接略過不講。
有一次宋明舒沒有理解老師略過的步驟，低聲向林璐求助，對方隨口回答：“這個知識點老師高一的時候就講過了。”
面對她的茫然，林璐有些詫異：“你們老師沒教過這個嗎？”
知識和技巧方面的斷層，讓宋明舒在試圖跟上老師節奏時很是吃力。
尤其是數學和物理。
還是要更努力才行。
宋明舒抿緊了唇，無聲地握緊了手中的筆。
-
當天放學，周浩川翹著凳子後仰身體，靠在江嶼桌子邊緣，扭頭問他：“要不要去源江邊兜兜風？”
江嶼拎起書包甩在身上，垂下眸子，漆黑的睫毛遮擋住少年冷淡的瞳仁：“不去，有事。”
周浩川把凳子猛的往前一帶，放平後才站起來追上去：“有什麽事啊，兄弟我舍命陪君子！”
江嶼睨了他一眼：“去商場。”
周浩川擡手瀟灑的搭上他的肩，跟他並排，一邊大搖大擺地往前走，一邊問：“買什麽？”
“枕頭。”
末了，還補上一句：“鵝絨枕頭。”
早上下樓的時候，江嶼看到劉阿姨從儲藏室出來，似乎是找了很久的東西。
看到他掃過來的疑惑目光，劉阿姨順口解釋，“明舒頭還腫著，我總覺得給她換的那個枕頭不夠軟，晚上睡覺壓著肯定不舒服，所以想著再找找，看有沒有多餘的、更軟點的枕頭。”
結果當然是沒找到。
不過這話倒是落在了江嶼的心裏。
沒有？
那重新買就是了。
周浩川還以為，江嶼已經不滿足上課枕著手臂睡覺了，所以要換個更舒適的枕頭。
於是拍拍江嶼的肩，緩緩豎起一個大拇指：“不愧是我嶼哥，膽子真夠大的。”
兩人剛下教學樓，就有兩個女生從他們面前不遠處急匆匆走過去。
一邊走一邊低聲交談，絲毫沒有註意到旁邊的他們。
“快點快點，小玉她們已經去監控室了，這下肯定能扒出來保溫杯是誰送的！”
“保安能同意她們無緣無故的查監控嗎？”
“你笨呀，就說自己手機丟了唄，不讓查就報警，保安肯定同意……”
聲音隨著腳步聲漸遠。
江嶼和周浩川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
周浩川看著兩個女生的背影皺起了眉。
耍這種小聰明，就為了扒別人的隱私和秘密？
他在心底默默替她們畫了個十字。
那可惜，這次偏偏被正主撞上了。
監控室的大門被推開，裏面的幾個女生正擠在屏幕面前，你一聲我一聲地指揮著保安倒退監控錄像裏的時間。
大屏幕上赫然是高三1班教室裏的監控畫面。
許是幾個女生的心思全在監控上，正全神貫註的盯著屏幕，不肯錯過一秒，所以即便聽到了門開的動靜，也顧不上回頭去看。
倒是監控室的保安扭頭瞅了一眼。
來的是個男生，而且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的樣子。
“你們幾個，哪個班的？”
室內突然響起一個毫無情緒的男聲，把幾個女生都嚇了一跳。
一回頭，上一秒還不耐煩的小臉立馬變得慘白。
其中一個膽子大的強撐著笑開口：“江嶼學長……”
少年身姿頎長，表情很冷，尤其那一雙帶著寒意的黑色眸子，多停一秒都讓人忍不住哆嗦。
他的耐心有限，不想在這幾人身上浪費多餘的時間，於是上前一步，單手按下監控錄像的暫停鍵，又問了一遍：“哪個班的？”
幾個女生互相看了一眼，低頭小聲道：“高二……高二10班的。”
其中一個還想硬著頭皮解釋：“我們有人手機丟了所以才……”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手機丟了，卻來查高三的監控錄像？”
江嶼轉身靠在操作臺上，屈指叩擊著桌面，嘴角噙著淡淡的譏諷：“你的意思是，丟到我們班了？”
那一聲聲叩擊桌面的聲響，仿佛像錘子一樣敲在心臟上，讓人承受不住。
少年收斂了笑容，喉間吐出一個不帶任何情緒的字，
“滾。”
有了第一個逃跑者，剩下幾個順理成章的白著臉離開。
江嶼從兜裏掏出手機，按下錄音暫停鍵。
周浩川從門外探出頭：“錄音打算發給誰？她們班主任？”
江嶼按滅手機屏幕：“教導主任。”
保安目睹了全過程，此刻也不太敢說話。
雖然他是被幾個女生騙了，可沒有事先詢問並核對清楚就讓她們隨意查看監控，也是他工作的失誤。
他正想輕手輕腳的關掉頁面，哪成想鼠標反應慢半拍，點成了中間的“開始播放”按鈕。
江嶼正好起身擡眸，屏幕裏的接下來畫面一覽無餘的映入眼簾。
一個背著書包的男生堂而皇之的踏進高三1班，由於是從後門進的，他並沒有引起班裏其他同學的註意。
只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懷裏的黑色保溫杯放在了江嶼的桌子上，然後以一副沒事人的姿態，看似自然實則腳步飛快地離開了教室。
監控在他轉身時拍下了他的側臉。
那是一個陽光開朗且非常眼熟的側臉——
陸子讓。
周浩川目瞪口呆。
江嶼眸光驟沈。
保安手忙腳亂的關掉視頻。
周浩川慢慢擡起有些顫抖的手，隔空指了指屏幕上陸子讓的臉，然後挪到江嶼身上，張了張嘴，一臉震驚。
“他……”
“你……”
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江嶼闔上眸子，深呼吸，隨後拿出手機撥通號碼，帶著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陸子讓，限你五分鐘內到監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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