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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情攻略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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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情攻略08

“……”

長穗將人帶回了自己的帳篷,顧不得暮絳雪還在,急急為桓淩輸送靈力。

她心中又氣又恨,氣自己沒能早些尋回桓淩,又恨那群人渣將阿兄折磨至此。

封閉安靜的帳篷中,源源不斷的靈力毫不保留往桓淩體內輸送著,卻始終難以將人拉出死線,長穗開始悔自己剛剛太仁慈,她就該一箭戳穿趙元齊的喉嚨,又該讓暮絳雪放蛇把他們咬死。

要是,要是她的阿兄救不回來了……

淚水漫上眼眶,長穗的情緒滔天翻湧,不顧一切發著狠想,她定要讓那群人償命!

“尊座,醫官來了。”屏風外傳來清棋的聲音。

長穗顫顫睜開眼睫,額間的三瓣纏花法印褪去鮮活色澤,是靈力耗損過度的表現,她有些疲軟道:“先在外面候著吧。”

她還沒將桓淩拉出危險,凡塵的醫官來了也於事無補。

將人救回來後,長穗特意探了桓淩的身體情況,發現他也是同暮絳雪一樣的肉r體凡胎,毫無修為靈力。若說全族盡滅的暮絳雪已經足夠可憐,那麽眼前躺在榻上氣息微弱的阿兄,更為讓她心疼到難以呼吸。

這張臉,是她與阿兄少時初遇的模樣啊。

長穗是生於天地的靈物,生出意識初次化形時,便是在桓淩所住的仙峰中。那時,她只是懵懂靈物,對萬物好奇又怯弱,無聊飄蕩在竹林中時,無意撞見了正在練劍的白衣少年。

十五六歲的年紀,少年身姿修長儀態極佳,僅筆直立在竹林,衣袂蕩動間便漂亮如畫。小靈物被少年吸引,扒拉著竹林悄悄探出腦袋,未曾想會被少年敏銳察覺,利落收劍朝它望來,“誰?”

長穗受驚,甩動著大尾巴正要逃,轉頭便撞到了少年懷中。

少年閃身到它面前,似也沒想到偷窺他的不是人也不是什麽頑劣靈獸,而是他從未見過的生靈,怔了下,他凝著它遲疑,“你是——”

將長穗從尾巴看到耳朵尖尖,少年確信不認識這種生靈,於是輕輕開口問:“你是,什麽東西?”

少年沒有惡意,純粹是想知道她是什麽物種,而剛剛開了靈智的長穗以為他在罵它,尊嚴戰勝膽怯,讓它嗷嗚咬了桓淩一口跑掉了。

自此之後,桓淩用了近長達百年時間,才讓長穗從看見他就張牙舞爪躲藏的狀態,逐漸親近敢於窩在他的肩頭睡覺。他用無限的耐心與溫柔,陪伴長穗成長助她修成人身,她張口會喊的第一句話便是:“桓淩,哥哥。”

哪怕長穗封印了自己大半記憶,唯獨與桓淩相關的美好記憶,她下不去手也舍不得封印一絲一毫。

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她找回了少年模樣的阿兄,一個性命垂危即將死去的阿兄,看著他遍體鱗傷的傷痕,長穗根本不敢想,阿兄在凡世究竟經歷了什麽。

無論如何,她都要將阿兄救回來……

長穗深深吐息,咬破手指再次擠出精血,在桓淩心口滴了一滴。隨著淡淡的紅光散出,長穗的臉色也越來越白,她抓住時機再次幫桓淩固魂,一點一點幫他將生機強行拽回。

屏風外,清棋和秀琴等人正安靜候著,看著紗帳內一直閃爍不停的靈光,秀琴擔憂道:“都兩個時辰了,在這樣下去,尊座會吃不消吧。”

清棋沒吭聲,分心往桌案旁看了眼,紅衣少年正漫不經心挑撥著燭芯,長長的眼睫垂落,遮掩他的眸色神情,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註意到清棋的目光,秀琴也扭頭看去,哼了聲:“尊座讓他反省思過,我看他根本毫無悔意。”

她至今無法釋然,自家主子為何要收這小巫子當首徒,不過短短幾日,已經被氣到數次,竟還失控做出打人的舉動。她們留在尊座身邊多年,還從未見她發這麽大的火。

“裏面的畜人是什麽來頭?”眼珠子一轉,秀琴故意沒壓低聲音,“尊座為了救他竟不惜得罪十二皇子,現在還親自幫他療傷照顧,甚至讓他睡在了自己榻上……”

要知道,暮絳雪剛被救下時也是昏睡不醒,他在鹹寧閣病了數日,那也沒有被長穗親自餵藥照顧的待遇。

清棋搖了搖頭,示意她別說了,兩人與暮絳雪距離並不遠,少年看著不聲不響,不代表聽不見她們的談話。

偏偏秀琴看不懂她的眼色,又或者是故意在說給暮絳雪聽,“你說……尊座不會又要收徒吧?”

啪——

蠟燭散出焦灼難聞的氣味,青白煙霧縷縷蔓延升空,模糊了旁側少年的身形。

清棋身體發僵,一股寒意湧上心頭,正準備補救什麽,屏風內忽然傳出長穗的聲音——

“秀琴。”

秀琴莫名其妙也打了個激靈,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尊座我在,可是有什麽吩咐?”

長穗低咳了聲:“讓醫官進來吧。”

為桓淩灌註了兩個多時辰的靈力,長穗終於幫他穩住了神魂,雖還昏迷不醒,但至少脫離了性命危險。

清棋幾人進來時,長穗正伏在桌案前按壓眼角。一天內接連用了兩次精血,使她眼前陣陣發暈有些意識昏沈,清棋連著喚了她幾聲,她才從耳鳴中回過神來,“你說什麽?”

清棋為她倒了盞溫茶,微躬身體輕聲道:“尊座的臉色看起來很差,要不要我扶您去休息?”

“不用。”長穗想也不想拒絕,想擡手接茶卻沒多少力氣。

她故作無事道:“我稍坐片刻就好,你去給醫官幫忙,務必讓他用最好的藥給阿兄……給、給那位小公子治傷。”

“好。”清棋點了點頭。

剛要離開,餘光卻掃到屏風後朦朧籠罩的身影,她猶豫了一下提醒:“雪公子還在外間坐著。”

長穗頓了下,險些將這小孽障忘了。

“他可有悔意?”

清棋沒吭聲,沈默便已是最好的回答。

長穗冷笑了聲:“我就知道……就知道……”

就算暮絳雪此刻慟哭流涕同她認錯,她也是不敢信的。

才剛剛找回桓淩,長穗又失了精血身體不適,現在沒精力教訓暮絳雪。本想讓清棋先將人打發走,目光掃到腕上血紅的冰花,“算了。”

她咬了咬牙,認命站起身,“你守好這裏,我出去看看。”

“……”

長穗不喜黑暗,所住之處總是燃滿燭火,燈火通明很是亮堂。

從嘈雜擠滿人的裏間出來,外室的寂靜空蕩讓長穗稍有不適。

她披散著一頭青絲,理了理衣擺朝窗邊走去,桌案旁,暮絳雪正支著下頜垂眸看什麽,桌上燭臺不知因何滅了,紅袍垂地沾攏大半陰霾,暗幽幽透不出暖意。

隨著長穗走近,少年長睫輕顫,將手中的東西攥入掌心,只露出微弱瑩潤光澤,模糊看不清是個什麽物件。

長穗也沒上心,她在他面前站定,板著面容問:“在這坐了這麽久,可想明白了什麽?”

暮絳雪擡眸看向她,“徒兒知道錯了。”

長穗教訓他的話都到嘴邊了,因他這錯不及防的認錯硬生生吞了回去,憋悶的難受。她呆了片刻,問:“你錯哪兒了?”

“錯在妄動殺念讓人察覺,錯在逾越頂撞師尊未能控制情緒、妄圖以微薄之力不自量力。”暮絳雪將自己的錯分析的極為透徹,但又好像哪裏怪怪的。

長穗因氣血虧空還有些發虛,腦子比以往轉動要慢,一時間找不出問題。她正要將他的話多品幾遍,少年忽然站起身。

“你要幹什麽?”長穗慢半拍要後躲時,已經來不及了。

少年張開手臂,以不容拒絕的姿態將她圈抱,殷紅的衣袍如火焰般纏繞住她,就好似先前那些天然的殘忍只是錯覺,暮絳雪將下巴抵到長穗的肩頭,放軟聲線低低道:“師尊t,我真的知道錯了。”

冰涼的面容埋入她的項窩,少年似抽噎了聲,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皮膚上,很是脆弱道:“原諒我好不好……”

“不要不理我,不要放棄我,更不要……收旁人為徒。”

清冽的雪海香撲面而來,明明長穗高他半頭處於上位,卻好似要溺死在他的懷抱中。暈暈乎乎中,有什麽片段在腦海飛速閃過又泯滅,讓她根本沒聽清暮絳雪念叨了什麽。

“放開我。”長穗晃了晃被雪香侵暈的腦袋,是當真不喜歡他身上的氣息。

捂住鼻子把人推開,她咳了聲道:“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

暮絳雪靜在原地,看著她捂住口鼻的嫌惡姿態,微頓後問:“師尊還會再收徒嗎?”

長穗暈的越來越厲害,聽不懂暮絳雪在說什麽,煩躁道:“這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

“也是。”暮絳雪笑了聲,嗓音涼涼道:“只有師尊管束徒弟的資格,我又有什麽資格……去要求師尊做事呢?”

長穗的註意力已經無法集中,耳鳴陣陣開始聽不清暮絳雪的聲音,擔心被他察覺問題,長穗擺手讓他出去,“先回去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暮絳雪沒動,長穗只能轉身往裏間走。

他愛走不走吧。

長穗離開的步伐有些不穩,看起來更像是急匆匆回去照顧人,暮絳雪淡漠看著長穗離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屏風後,他才擡手,五指張開露出掌心的玉牌。

是枚通體碧綠的一枚圓玉,上面雕刻著‘鹹寧閣-暮絳雪’幾字,翻轉過來是栩栩如生的獸紋圖騰,龍飛鳳舞鐫刻出長穗的名字,這是她賜予的身份象征,是她將他納入羽下的證明。

現在,這些又要給另一個人了嗎?

【我自來是喜新厭舊,新得了一鼎更好的香爐,那舊香爐也便不想要了。】想到長穗曾對他說過的話,暮絳雪眸色暗沈,將玉佩緩慢攏入掌心。

現在,是他這頂香爐不夠討喜惹她心悅,所以又要更換新的香爐了嗎?

視線投在屏風後,暮絳雪彎了彎唇,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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