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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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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君思年眨著一雙求知欲旺盛的眼睛看衛夏煙, 雖知這人性情如此,慣愛玩笑,可君思年的話帶偏了她, 衛夏煙小臉一紅, 腦子裏便不由自主出現了那個滿載春色的旖旎場景。

她揪緊手指,正要嗔怒君思年胡言亂語, 君思年就“哇呀”大叫一聲,從椅子上直接躥了出去。

眾人正奇怪這人又要耍什麽猴戲, 君思年就站在一邊跺腳瞪眼, 一雙手還不停的對著周身撓撓撓。

金欒目光亮晶晶的跟著他, 見他這副樣子好玩的很,就笑嘻嘻道:“誒?小將軍真變成猴子了!”

君思年止不住周身奇癢, 一邊齜牙咧嘴的撓個不停, 一邊又躥回景元白身後, 張牙舞爪道:“小魔頭,快給本公子解了!”

他這一說, 大家頓時明白這事和景元白脫不開幹系了。

景元白撐著下巴偏頭掃他一眼,神情淡淡道:“我不會解。”

君思年氣的冒煙:“別扯, 你會下就會解!”

“真不會。”

少年眉眼彎彎, 一臉無辜的應著話。

君思年就“哇啦哇啦”的又躥去袁鴻那, 可憐巴巴的看向對方, “阿鴻,你要幫我!”

球踢到了袁鴻那,袁鴻頗有點無奈, 性情沈穩的男子極少說笑, 可這會兒也有些忍不住道:“或者,你撓著撓著就習慣了?”

話畢, 眾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唯有君思年一人無能狂怒。

尹晞若若有所思的看著景元白,似是想開口說點什麽,最終,她微抿了下唇,讓立在一邊的房千千去給君思年拿了個癢癢撓過來。

她不再理會君思年,而是鄭重看向少年說:“景公子,此前我與你和衛姑娘之間有些誤會,如今誤會已解,也請你們大人有大量,便不要同我計較了。”

尹晞若起身對著二人行了個禮,然後又道:“聽君星年說,景公子這陣子到處搜尋奇珍異寶,我蛹蠱國別的沒有,蠶絲卻多得很,若你不嫌棄,我願把這裏最珍貴的蠶絲全部取來,任君挑選。”

尹晞若目光真誠,說著,就要去吩咐房千千。

她就是這麽個性子極端之人,雖固執如牛,但要是認定了哪件事,便要不顧一切的將它做好。

而對待朋友,亦是如此。

她崇拜北淩王後,雖為一國公主,但誓死願為北淩付出一切,護主人周全。

可她能力有限,北淩終究被滅。

她回到了蛹蠱,大仇也一直埋在心中沒有忘記,她知道袁鴻需要人才,便抓了君星年回來。

知道景元白和衛夏煙有本事,卻不得不防著二人會和袁鴻作對。

正如此刻,她由衷的佩服景元白的手段,衛夏煙的機智,認定了這二人,自然也會盡全力對朋友好。

蛹蠱蠶絲雖多,但樣樣都是極珍貴的,她能說出這句話,袁鴻便知,尹晞若確實從心底放下了芥蒂。

尹晞若有些希冀的看向二人,景元白卻搖了搖頭:“不必了。”

“景公子不肯要,可是還在生我的氣?”

尹晞若不解,她垂了垂眼,忽然說出一句令宮婢們咋舌的話來:“若你當真喜歡那紫蠶,我也可以取些它的絲來給你,紫蠶是我蛹蠱無上至寶,我雖不能連蠶繭一同相贈,但也願意剝下一半蠶絲贈予你們。”

尹晞若如此說,就連衛夏煙也有些不敢置信。

她微微看向景元白,少年回應她一眼,仍是平淡道:“是我的確用不到它,公主好意我心領了。”

此前,景元白確實以為那香料圖上是紫蠶的絲,可直到在地宮看到那小盒裏的東西後,他便明白,紫蠶並非香料圖上的東西。

那東西瞧著雖和蠶絲極像,但卻終歸只是像而已。

他昨晚被盯上的人帶著游花園,原本可以直接殺了對方,可他隱隱約約發現那人另有目的,這才沒有立刻動手。他甘願被帶著一直走,就是想看看那人到底要作何。

那人不是幕後主謀,非要算,頂多是個小嘍啰。

他被帶到地宮後,那人便不見了。

景元白下到底層,只看到地面放著個快要散架的小盒子,才剛撿起打開,尹晞若他們就到了。

尹晞若是陳肆引來的,來的恰到好處,半點不差,想來是與那人裏應外合的。陳肆也是個小嘍啰,殺了就殺了。不過陳肆死前那句話,景元白確實非常介意。

幕後之人了解尹晞若的性格弱點,所以隨便挑撥幾句便能成功。

還有,那人想殺衛夏煙。

景元白回應之後,便有些心不在焉。

尹晞若見他確實對那紫蠶興趣缺缺,可也是真心想為他們做些什麽,她起身走去一旁,便有宮婢主動上來獻計:“公主,王後生前,不是埋了一壇百花釀麽?”

蛹蠱王後喜飲酒,更愛釀酒。

那百花釀本是想留給女兒,待女兒日後結了夫婿再取出來喝的。

可尹晞若並沒這個打算,她怕自己會落到心有算計之人的手上,從而害了蛹蠱國的國民們。

既然她沒有大婚之日,便也沒機會喝到百花釀,莫不如將這酒取出來送給衛夏煙和景元白算了。她母親釀制的百花釀沒有酒香,只有如蜜一般的百花香,或許他們會喜歡。

尹晞若招了招手,親自拿著鏟子去花園裏挖了。

不多時,一股濃郁的香味從遠處飄來,尹晞若端著銀制酒壺回來,主動為二人各斟了一杯,“衛姑娘,景公子,快嘗嘗我宮中特釀,我敢保證,世間再無能比得上它的好酒,不嘗一嘗著實可惜。”

衛夏煙猶豫著看了一眼杯中之物,笑道:“公主盛情,自是感謝,可我和景公子不喜飲酒……”

“這杯不同,是我母親生前釀的,沒有酒味,喝著也不會有任何感覺,你且當百花蜜來飲便可。”

見她提到是“蛹蠱王後生前所釀”,衛夏煙倒不好在推脫了。

她端起那銀制酒杯,酒杯很淺,大概也就是一口的量。那杯底呈現出一抹淡淡的粉,衛夏煙仔細去看,便發現那酒液一層層如花蕾,內裏其實有許多種不同的顏色,聞著也如蜜般甘甜,確實與尋常的酒不同。

這倒真叫她來了興趣。

衛夏煙嘗試著抿了一口,入口甜絲絲的直接暖到了心底,她眼前一亮,便將那百花釀全喝完了。

喝過之後,她品了品,除了回味甘美,倒真不曾有任何不適,更不會頭暈目眩。

景元白本不打算喝,可看她喝,這才端起來一飲而盡。

“不錯。”

他笑著說。

尹晞若松了口氣,便又歡喜的給他們倒起酒來。

君思年也極少飲酒,但這味道著實香甜,他便躥過來拿著杯子討酒,“給我來點,快!”

尹晞若捂著酒壺,躲開他道:“不給。”

“嘖,你咋這麽小氣!”

君思年撇著嘴不滿道。

尹晞若難得不和他對嗆,但依舊捂緊酒壺:“反正就是不給。”

君思年:“……”

他被景元白捉弄,那香還沒完全散掉,他就又呲著一口白牙氣鼓鼓的跑開,蹲去一邊撓癢癢了。

金欒聞到酒香,本想厚臉皮的討一杯嘗嘗,可見尹晞若護寶貝一樣的護著,連君思年都要不來,便也沒好意思開口。

那百花釀極少,衛夏煙和景元白一人喝了三小杯,酒壺就見底了。

袁鴻見他們品完了酒,狀態仍然正常,這才開始說起正經事:“得知慕峰廉來此的消息,我才會帶著小金子他們一同過來,本想詢問慕峰廉知不知曉我親t弟景辰的下落,現在想來,他堂哥慕池松只是與君煬老將軍假意交好,若他真的知道,恐怕也不會說了。”

他說起這事,尹晞若忽的目光閃了閃,不由得和遠處上躥下跳的君思年對望了下,君思年也有一瞬間的心虛,二人便飛快錯開了視線。

不知是之後的話比較重要,還是景元白大發善心,總之,君思年莫名其妙的好了。

他迅速坐回來,也收了玩笑心裏:“如果我猜的沒錯,陳肆的幕後指使就是慕峰廉了。”

金欒聽後立刻插嘴,有些話他憋在心中很久了:“我就說這事不對吧,蛹蠱被外界傳的那般可怕,也逐漸在世人眼中銷聲匿跡,尹姐姐在國門處加了陣法,進來的人很難再出去,所以到底是誰放出的風,說慕峰廉來了蛹蠱國的?”

是他自己。

大抵是慕峰廉進來後又要送消息出去,這才冒險破壞了陣法。

金欒說罷,所有人已是心知肚明。

一旁的銀欒則繼續道:“我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慕峰廉透漏消息給我們的探子,應當是為了要引我們進來,如今他又要殺衛姑娘,他鬧這一出,到底想做什麽?”

銀欒不懂的地方,自然也是大家不懂之處。

銀欒說著,又看向尹晞若:“敢問公主,是如何發現小將軍在白蝶谷附近的?”

尹晞若:“我那日出去發現有可疑人在谷內徘徊,便想抓來問個清楚,那人腳程不慢,輕功更是不錯,我跟來跟去沒跟上,然後就看到君星年在火堆邊休息,就……”

袁鴻蹙了下眉:“所以你其實是被引導的,並非是意外發現了星年。”

君思年聽著這一切,突然後背涼意蔓延,他猛地拍了下桌,飛快道:“不對不對不對!我怎麽老感覺有人在下一盤棋,而我們,個個都是他的棋子呢?”

金欒:“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袁鴻本想在說什麽,但見衛夏煙一副思忖的樣子,就看向了她。

衛夏煙把眾人口中得到的消息拼拼湊湊,最終分析出了一些端倪:“看來,我們的確是著了別人的道,是有人一一把我們騙進這裏,而他的目的其實不難理解,他是要我們自相殘殺。”

金欒氣哄哄道:“不用想,一定是慕峰廉那個老賊幹的,他堂哥對付我們北淩,現在那老家夥死了,他又開始作妖,他這是想把我們趕盡殺絕!”

中卞王想殺袁鴻,君思年和尹晞若也都與北淩宮有關聯,自然也在對方獵殺的範疇內。

眾人沈默時,尹晞若卻納悶的看了衛夏煙一眼:“慕峰廉的上面一定是中卞王,這不用說,那他們為什麽要殺衛姑娘和景公子?難不成——”

難不成也和她一樣,她害怕景元白和衛夏煙會幫助中卞王對付他們,所以中卞王也怕他們會幫袁鴻對付自己麽?

倒是符合中卞王陰狠的個性。

她沒說完,可在座的都明白她的意思。

君思年“嗯嗯”點頭:“有可能,非常有可能。”

君思年和尹晞若不知景元白與慕將軍府有私仇,但袁鴻知曉,袁鴻輕咳一聲:“也或許是其他原因,但他想動煙煙,大概是怕煙煙看破什麽吧。”

衛夏煙三言兩語就化解了尹晞若想殺景元白的心,所以陳肆才暴怒,挑撥不成便要直接下手。

衛夏煙聰慧,中卞王怕她攪和了自己的好事也無可厚非。

可袁鴻說完,又覺得哪裏連不起來,像是有些很重要的東西在眼前繞,但他就是尋不到線頭。

袁鴻隱晦的提了這件事,但也沒把景元白和慕將軍府的私仇說出來,景元白那晚的樣子還歷歷在目,他不介意“怪物庶子”的傳言,但也怕君思年和尹晞若會多想什麽。

哪怕景元白並非他的親弟,他依舊不想看到少年被大家誤解。

這場談話就此結束,景元白去浴房沐浴,君思年就顛顛跟了上來。

少年倚在浴房門旁,挑了挑眉:“莫非你就是昨晚那個偷窺的賊?”

君思年“嘶”了聲,湊近他:“別冤枉好人小景弟弟,我就是想來跟你分享一個好去處~”

……

衛夏煙回房之後,總覺得胃裏有些火熱,那百花釀看著無害,好像飲多了也不太舒服。她正想拉個宮婢問問另一處浴房的位置,尹晞若就親自過來了。

“衛姑娘,這麽晚還沒休息麽?”

尹晞若叫宮婢帶了一套上等蠶絲錦被,獻寶道:“這天蠶絲細膩輕盈,我平日蓋的便是這種,所以就親自給你送來了。”

“多謝公主。”

尹晞若見她稱呼上仍有疏遠,便笑著擺了擺手:“衛姑娘以後叫我晞若便好,我也叫你煙煙吧?”

“好。”

衛夏煙對她倒也沒什麽介意,只是現下有點熱,急切的想要沖個涼。

尹晞若似是看出她的不適,面露不解:“煙煙你怎麽了?不舒服?”

衛夏煙呼出一聲,鼻息噴薄出來的些微熱氣還帶著甜膩的香味,正是那百花釀的獨特味道,“嗯,想去沖涼,身上出了些汗,不太舒服。”

見她沒有大礙,尹晞若就放下了心。

尹晞若看她不太爽快的樣子,忽而想到什麽,拉著她便出了房間:“跟我來,我這行宮內有比浴房更好的去處!”

尹晞若的行宮裏有一處隱蔽的浴池,浴池由打磨光滑的石塊壘成,浴池四周種了樹木花草做遮擋,還有人工打造的假山,假山下留了道圓孔,清泉便是從那處來的。

由於建造時費了一番心力,用了獨特技法,所以那浴池上常年浮動著清冽的薄霧,離遠看,影影綽綽仿若仙境。

尹晞若在入口停下,“這是我平時歇息的地方,舒服的很,這水也是日日換新,所以才能一直保持清爽,你去吧,我先回寢宮了。”

她說著,便走開了。

衛夏煙還從未見過這種好地方,便有些喜悅的進去了。

一旁宮婢見她進去,想要說些什麽,但轉而一想,似是這話多餘,就沒吭聲了。

衛夏煙一進到浴池,撲面便覺涼爽,尹晞若確實很會享受,她脫了鞋襪用腳尖碰碰下方池水,雖是清淩淩的涼,卻不會讓身體覺得不適。

見此無人,她就三下五除二的褪下衣裙,下到了浴池內。

才剛下去,頓覺周身舒爽極了。

衛夏煙撥開點霧氣,看到對面假山旁栽種的繁花,隨著清風襲來,那花瓣就撲簌簌的落了下來。那花瓣紅粉相間,有些密匝,落在池水上便聚成大大小小的一片。

清幽的味道驅散了她周身的甜膩味兒,衛夏煙欣喜的往假山處探,渾然無覺假山下正靠著一抹身影。

許是那百花釀後勁過大,衛夏煙雖被冰冰涼涼的池水散掉了一點燥氣,可頭腦亦是逐漸發暈。

她尋著假山而去,直到近前,才聽到有玉飾碰撞之聲。

對方微垂著眸望了過來,忽而警惕道:“什麽人?”

若在清醒時,衛夏煙自然聽得出這聲音是誰,可眼下,她酒勁上頭,而這酒也怪得很,衛夏煙只知對方是男子,便嚇得想要跑回去。

少年聽到她腳步慌亂,立刻直起腰背,想要撥開霧氣,可腦子一暈,眼便跟著花了。

衛夏煙往反方向跑,因在水中步伐受阻,時不時又要跌倒,所以走的踉踉蹌蹌。

少年捂了捂犯暈的頭,隨即伸手拉住她手腕,將人一把拽了回來。

衛夏煙本就暈,又忽然被抓住,酒勁發作也沒了平時那份理智。她緊張的“啊啊啊”的喊了兩聲,甩不開被拽住的手,就惱怒的想用腳踢人。

少年早就發現她的小動作,登時腳下一別,固定住了衛夏煙不安分的小腳。

他有些慍怒的把人往身邊帶,呼出的氣息除了濃重的薄荷,還有那怎麽都散不掉的甜膩。

二人四目相對,彼此都有片刻清醒。

衛夏煙迷茫的呆了兩下,驚呼道:“景公子?!”

景元白也有些錯愕的看向她。

只是二人才清醒半刻,頭又跟著暈起來,他們貼的近,呼吸也急促,交融的氣息裏,那百花釀的味道竄來竄去,卻始終圍在周圍不肯散去。

景元白捏著她的手腕不斷收緊,攥的衛夏煙皮肉泛紅,卻仍沒打算松開。

他本就覺得這酒怪異,在水中越泡越不暢快,內心焦躁煩悶,淡薄的欲.望仿佛被勾出了火,如何都壓不下去。

景元白從不曾這樣過。

直到看清眼前人是衛夏煙,他的那份欲.念才像是找到了出口一般。

少年披散著發,順下的發辮上還掛著晶瑩的紅玉,他目光深深淺淺,片片縷縷的落在衛夏煙面龐,有些不受控的想吻上來。

少年察t覺,此刻仿佛只有順著自己的心意,那份焦灼才能揮散。

衛夏煙被景元白的目光盯得不適,見景元白手攬在她的腰間,又攥緊她的手腕,內心就突突的跳個不停。

景元白靠近她,水花跟著翻轉,二人調轉位置,衛夏煙登時就被少年壓在了石壁上。

他很想吻下來,衛夏煙一慌,便急切的用小手按住少年胸膛。

衛夏煙本想用些力氣,可不知怎的,力氣沒用上,指腹卻在景元白的胸口處輕輕摩挲了兩下。

如同小貓抓的癢意傳來,少年眸色驀地深了些。

衛夏煙暈暈的,可又很清楚自己並不想真推開景元白,她在推和不推之間來回徘徊,在少年唇畔撫過她耳垂時,還是稍微用了些力氣。

但景元白忽略了她推拒的動作,挑起的眸隱隱現出些霸道意味,景元白將她抵在石壁處,很快捉住了她的唇。

少年眼底的紅不斷漫出,長眸瞇起,捏著她稚嫩的下巴不停掠奪,卻又像是如何都吃不飽一樣。

衛夏煙的心從未跳的這樣快過,她被迫回應少年的吻,心中混亂極了,始終分不清是酒勁使然,還是自己本就想要這麽做。

二人緊緊相擁,周身淌落的晶瑩一時間也分不出是清泉還是汗水。

直到衛夏煙切身的感受到了少年身體的變化,她才驚呼著強行推開景元白,然後落荒而逃。

-

一早的殿中,君思年正在唏哩呼嚕的喝粥,他昨日不過隨口一說,尹晞若還真叫人研究了下食譜,今早的早膳似是好吃了許多。

他吃了一碗又叫宮婢幫忙盛粥,待看到衛夏煙和景元白一同過來,才勉強抽出一只手朝他們揮了揮。

尹晞若端正的坐在他對面,吃相文雅,並沒像他這般。

其實君思年平日吃相也斯文,但一對上尹晞若,就免不了想氣氣這人。尹晞若最討厭坐沒坐相、吃沒吃相,他就故意觸這人眉頭,畢竟從前在北淩宮裏,他們打鬧慣了,彼此也都不會當真。

正如北淩王後說的那般,“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小冤家,打著打著就打出火花了。”

雖然他們二人對於“火花”這個詞忌諱頗深,但打鬧依舊沒有停過。

君思年吃到一半,見尹晞若瞪他,便滿不在乎的抹了抹嘴:“尹晞若,你母親釀的那酒就只有一壇?”

“是。”

“真可惜,我還惦記著呢。”

君思年坐直身體,和她閑聊起來:“為什麽不多釀些呢?還要等到你大婚時再喝,難道這是你們蛹蠱國的風俗不成?”

“不是。”

尹晞若放下勺子,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原因。”

二人的對話被一旁宮婢聽來,那宮婢看著五十有餘,想來是在宮中多年,知曉甚多。

老宮婢快步上來,溫和道:“聽說王後曾在百花釀裏加了些紫蠶的絲,紫蠶的絲遇水即化,但功效卻是獨特的。”

“還有這事?”

“有何功效?”

尹晞若和君思年異口同聲。

老宮婢就言笑晏晏的看了眼衛夏煙和景元白,反正這一對整日形影不離,想來感情極好,也沒什麽說不得的,她便無所顧忌道:“王後怕公主遇到不良人,所以才會準備這一壇百花釀。”

“這酒飲下,蠶絲入體,便會勾出飲酒之人的真實想法。倘若他不喜歡公主,便會表露厭惡,喜歡,則會袒露愛慕。”

“用來看清心意最好不過,王後對公主的大事,可是上心的很。”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尹晞若和君思年只覺得這東西新鮮,倒也沒怎麽多想,可一旁默不作聲的衛夏煙和景元白,卻同時內心一跳。

想到昨晚那不受控制的行為,衛夏煙便裝作無異的開口道:“那蠶絲真有這種神奇功效?會不會偶爾……也會失效呢。”

老宮婢胸有成竹的擺擺手:“不會的不會的,這樣上等的好酒很難釀成,王後可是耗費了不少心力,還捉了兩只白兔來試驗過呢。”

君思年樂的有趣:“這都行?那結果如何?”

“白兔有喜了唄。”

“咳咳咳咳——”

衛夏煙被熱粥嗆的面頰通紅,她慌亂的找布巾去擦,擡手就碰到身邊少年的手。景元白望過來,手往前遞了遞,手中正是塊幹凈的布巾。

景元白的目光有些炙熱,衛夏煙胡亂接過擦了下嘴,起身就跑了出去。

少年回頭去看跑遠的衛夏煙,視線收回來,重新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的異樣情緒。

衛夏煙一口氣跑到花園中,那老宮婢的話卻怎麽都揮之不去,給白兔喝了百花釀白兔就有喜了,白兔尚且都能看明白自己的心,那麽她呢?

她倚在樹下難得出神。

樹梢之上,兩只扇著翅膀的白蝶便一圈一圈飛了下來,那白蝶的觸角動了動,輕微抖兩下,迅速蛻成了黑色。

衛夏煙低低思忖,心覺那老宮婢說的也許不完全準確,百花釀埋在地下久了,萬一就變質了呢。

尤其方才老宮婢提起百花釀的功效,景元白看著也無甚變化。

景元白一向清醒,看來是她不勝酒力,所以才會如此。

衛夏煙一遍遍安慰自己,就是自己不勝酒力的緣故,待她尋機會問問景公子,若景公子當真沒什麽變化,也就無需去理會那百花釀了。

她懶懶靠在樹旁,正欲歇息,身旁手起刀落,風聲呼嘯而過,尹晞若放下刀時,兩只黑色的蝴蝶就搖搖欲墜掉在地上。

上次衛夏煙提醒過她白蝶變黑之後,尹晞若便開始排查自己豢養的蝴蝶。

可那蝴蝶精的很,時而白時而黑,她很難把黑蝶全部剔除,便就時時叫人留心,若發現蝴蝶有異,立刻來報。

衛夏煙恍惚的看著死去的黑蝶,迷蒙的望向尹晞若。

尹晞若走過來,無奈道:“煙煙,你有心事麽?你平時那麽警覺,這次竟然沒發現那黑蝶想要偷襲,幸好我趕過來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尹晞若說著眉頭緊皺,既然黑蝶敢來偷襲衛夏煙,就說明那幕後之人從未放棄要殺衛夏煙的念頭,並且還在付諸行動。

她說著,嘆了聲:“看來也不必在讓千千去查客棧那歹人的背景了,必定是慕峰廉手下。”

衛夏煙輕點了下頭,倒是沒好意思承認方才走神的原因。

尹晞若拍拍她的肩:“千萬要小心,最好不要單獨出來,景公子還在吃飯,我陪著你轉轉。”

說著,二人便一同往前走去。

而這邊剛吃完的景元白,就被君思年給拉出去逛,今日無雨,大家也都想出來透透氣。

君思年拽著景元白四處瞎溜達,笑著問:“小景弟弟,昨晚那地方好玩吧?尹晞若她藏私,不過本公子早就摸透這行宮了,什麽好玩的地方我發現不了啊!”

說著,他拍拍胸脯,並引以為傲:“跟著哥哥混,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不走了麽?”

景元白擡頭問了句。

君思年“啊?”了聲。

景元白背著手看他:“你之前天天躲著袁鴻,最近怎麽不走了?”

少年瞇了瞇眼,並未點破,但也足夠君思年心驚的了。

君思年摸摸鼻尖,吭哧吭哧道:“我就是、留下來玩玩唄,反正都被阿鴻給發現了,還能跑哪兒去。”

“嗯。”

景元白應了聲,情緒倒是淡的很。

昨日袁鴻提起慕池松和中卞王,他就察覺尹晞若和君思年有事瞞著袁鴻,因為此時如今關乎衛夏煙,他自然上心。

君思年被問的目光閃躲,心中直跳,尤其一去看景元白,心裏就莫名緊張。

君思年安靜下來,走路也慢了幾拍,許久,他轉過身看向景元白,有些鄭重道:“小景弟弟,我和尹晞若絕對不會傷害你們,你信我們嗎?”

“不好說。”

景元白擡了擡唇,表情明顯帶著點調侃。

君思年看出他只是在逗趣,就也沒了那點心理負擔。

有些事他實在不想提。

君思年在心中嘆了口氣,就是不知道這個秘密能否永遠的爛在心裏了。

就在君思年想拉著景元白去花園裏逛時,兩只白兔就一跳一跳的從二人腳邊跑了過去,君思年笑起來,指著兔子說:“哈哈,要不是這兩只是小崽兒,我還以為其中一只是那有喜兔呢。”

他的話令景元白蹙了蹙眉,想到昨晚之事,少年認真的問了一句:“為什麽兔子喝了百花釀,就會懷小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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