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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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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待看清那是何物後, 衛夏煙面色驟然一紅,眼眸裏也是說不出的驚惶錯愕。除了震撼景元白怎會隨身帶著這個!更弄不懂的,是這禁書到底從哪裏來?

“你、你——景公子!你——”

衛夏煙慌忙推開眼前少年, 驚得一句完整的話都講不出來。

景元白被推, 面上也同樣迷惑,不過他只t是輕皺了下眉, 便笑著將圖冊撿起,還耐心的拍掉了沾染上的灰塵。

“煙煙從前提過的話本, 應該就是這個吧?”

衛夏煙:“……”

這記性倒是突然好起來了。

她揶揄著退開兩步, 仿佛對方拿的是燙手山芋, 生怕挨得近了,自己也要挨燙。

見她不言語, 景元白也沒多想什麽, 少年擺弄幾下手中圖冊, 便一臉平靜的翻閱起來。他每翻一頁,圖冊上那些露骨到令人心驚肉跳的畫面, 就被火光照亮一次。

衛夏煙看的眉頭亂跳,嘴角也忍不住抽筋。

景元白倒不似她這般尷尬, 幾乎是從頭翻到尾, 內心也連一絲波瀾都沒起。

翻完之後, 他便覺得淡而無趣, 隨手丟到桌上,就笑著朝衛夏煙走近,“煙煙, 要不要同我試試這陰陽調和之術?”

景元白提起這件事和“逛街飲茶”那般平常, 也不太懂衛夏煙為何總是一臉驚慌。

他只知自己喜歡親近衛夏煙,更喜歡將她抱在懷裏, 景元白伸開手,想要再度抱住衛夏煙時,衛夏煙又堅決的推了他一下。

“不、不想……”

衛夏煙低吟一句,小臉紅的能滴出血來。

她總算找到導致景元白異常的原因了,原來都是這些圖冊惹的禍。

少年什麽都不懂,但卻有一顆執著的心,就和調香一樣。衛夏煙深知景元白癡迷制香,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香料,不惜用盡各種手段。

所以景元白一旦開始對什麽“陰陽調和之術”產生了興趣,那她不就成了砧板上待宰的魚?不……那她就成了景元白看中的香料,景元白是非要得到她不可的。

這和她的初衷不符。

“煙煙?”

衛夏煙手指死死按在景元白胸口處,感受著內裏一顆鮮活跳動的心臟,而隨著景元白開口,胸腔的震顫也傳到了她手心裏。

景元白幾次被拒絕,表情也越發不解。

他難得有這樣的好耐性。

紅燭照的少年額頭印記森紅詭異,他微微頷首,光影掠過狹長的眼眸,勾勒出如紅沙的眼尾輕慢一挑,景元白再次開口:“煙煙?”

衛夏煙回神後,迅速收回抵著景元白胸口的那只手,她覺得自己該和景元白說說道理,盡管現在不是什麽好時候。

她餘光瞟了眼門外躲著的人,還是輕聲開口道:“景公子,行那……陰陽調和之術,須得先成親。”她試圖用景元白習慣的詞匯,去描繪那令人難以啟齒的事情。

景元白認真想了想,目光純然的看著她:“我們確實成親了,這點符合。”

衛夏煙:“?”

成親?

什麽時候??

想到那場在鐘家舉行的“往生禮”,他們確實穿的是喜服,看來,景元白那日沒跟她開玩笑,他真的把“往生禮”當成了成親。

俗話說得好,亂拳打死老師傅,對於景元白的篤定,她一時間還真找不到什麽理由來辯解。

見她又沒了聲音,少年便伸手抱住她,神情坦然,語氣也是說不出的親昵。景元白是當真在跟她商議,眸色也是無比溫潤:“若煙煙不滿意那次,我可以重新定兩套喜服,我們改日重新成親?”

衛夏煙:“……”

她被景元白自然的抱著,可這一次,心中卻不如每一次那般坦蕩,而是有種兵荒馬亂,百感交集的混亂感。

衛夏煙深吸了口氣,試圖繼續說服少年打消念頭:“主要這親事……也不是隨便成的。”

“哦?那還要什麽條件?我都聽煙煙的。”

景元白笑意純粹,嘴角翹成個好看的弧度。

“總要……我們彼此喜歡,才、可以吧?”

衛夏煙越說聲音越小,生怕一句話講錯,觸碰了對方哪根逆鱗。

其實對於感情之事,她看的並不那麽重,畢竟自己是穿書來的,悲歡離合見過不少,感觸自然是有的。

可景元白顯然並沒懂她話中之意。

景元白只是稍微思索,便笑著應道:“我很喜歡煙煙,這也符合。”和衛夏煙在一起的這段日子,他倒是難得輕松自在,特別是,他每每觸碰到衛夏煙時,心中便有說不出的愉悅感。

和他珍愛的那些香料一樣,能令他心神暢快之物,便都會讓他喜歡。

何況煙煙不同那些死物,還是活生生的人。

景元白口中的“喜歡”和衛夏煙講的不是同一種意思,這一點,衛夏煙明白,而景元白卻並不明白。

“怎麽?煙煙不喜歡我麽?”

少年再三追問。

衛夏煙直覺頭痛,簡直是有口難言。

倏地一下,門外之人似是沒忍住咳出一聲,畢竟那人受傷嚴重,而那傷也並非作假,可見來人是下過血本的。

不過這一下,倒給了她一個好機會!衛夏煙忙伸手拉了拉景元白,“門外有人偷看。”那人藏了多時,她剛剛就看到了,只是乍一見到那不可描述的圖冊,這才被打亂了原本的思路。

沒能得到衛夏煙的回答,景元白內心湧上些說不出的煩擾。

他自然也早就註意到那人的存在,只是壓根沒放在眼中。二人的交談被那人打斷,景元白眸色暗了下來,唇畔卻飛揚出森森笑意。

衛夏煙只覺得衣袖處一涼,放著的銀蛇匕首便被景元白給拿走了。

景元白把玩著匕首朝門口走,刀柄輕盈抵開木門,少年和門外之人對上視線後,笑意愈加放大。

“過往我在宅子裏,時而會遇上些偷聽、偷看之人。”

景元白腳步輕快的向前邁。

門外之人突覺不妙,隨著景元白的話音,腳下便不自覺的向後退去。

可景元白轉動著手中匕首,一下一下,步伐沒停,而是繼續往前逼近,“我就大方的打開門,請他們進來大方的看,大方的聽。他們奇怪我為何能打開鎖鏈,就全都排著隊進來了。”

被不斷逼退的人臉色迷茫,對於景元白口中的往事是半句都聽不懂。

但他依舊好奇,這樣一個翩翩少年,為何會被鐵鏈鎖著?

景元白腳步肆意,沒多久,總算停下:“你一定很想知道,接下來的故事?”

被逼到欄桿處的人渾然不覺,直到後背抵上冰涼的桅桿,才猛然清醒。可他確實很想知道後續,也很想知道,眼前認真說故事,眼神無比純澈的少年,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麽。

由於聽得太過出神,他並沒註意偶有刮來的那陣風裏,似是還夾雜著利刃出鞘的細微響動。

景元白收起一半笑意,眸中透著蠱惑人的銳光,他微微退後,聲音清冽道:“其實進來的那些人,也很想知道。”

“唰拉——”

聞聲趕來的幾人還沒等反應過來,便聽那人發出一聲沖天嚎叫,那叫聲撕心裂肺,仿若正在經歷什麽從未遇見的恐懼。

一只染血的耳朵滾到金欒眼前,金欒頓時“嗷”一聲跳開。

圍欄旁,不停吼叫的“何燁”痛苦的蹲下身去,痛的恨不能當場給自己一刀。景元白面對著他,陰森的目光幽幽向下瞥,說出的話也全無笑意:“結局麽?就像你這樣了。”

景元白突然發瘋,不僅袁鴻,連衛夏煙也嚇了一跳。

可旁人不知,衛夏煙卻知道景元白因何惱怒,但她不能任由景元白站在“何燁”身旁,否則下一刀,就不知會砍在哪裏了。

衛夏煙強行穩住心神,踉蹌著走過去,嘗試著捉住景元白手腕,輕聲安撫道:“景公子,可以……把匕首給我麽?”

景元白眼底一片沈黑,像是忽然陷入某種魔障裏。

但聽到衛夏煙喚,他還是勉強壓下不斷在體內流竄的戾氣,把那沾染了血漬的匕首,遞給了衛夏煙。

景元白安靜下來,輕輕靠在衛夏煙肩頭,像個找不到家的失魂之人。少年神色懨懨,輕喃一聲:“煙煙,我很不高興。”

景元白從不知“難過”為何物,衛夏煙還記得少年曾說過的話。

腳下,痛的亂叫的“何燁”已經昏死過去,只剩沒了耳朵的那側,還汩汩冒著鮮血。衛夏煙把景元白帶到一旁桌邊坐下,先是清洗了匕首上的血,收好後又坐了回來。

金欒瞧見那只耳朵有點想吐,他只能一點一點用劍尖將它掃到河裏,然後才走到“何燁”面前蹲了下來。

“我原以為他要明日才會動手,看來公子故意說得那句話,給了他危機感呢。”

袁鴻是故意帶著金欒、銀欒一同回房間,也是有意站在“何燁”窗下吩咐二人的。

景元白起先想的不錯,對方抓了何炎、何燁,目的則是要把他們逼出城外,所以他們派了一個假的何燁回來。但假何燁勸t說無果,心下惶急,才會趁著夜色,想要偷偷潛到他和衛夏煙的房間。

因為這一船人,就只有衛夏煙和景元白看著弱了些,既然勸說不成,那就只能殺了。

而假何燁上船來時,他們起初也並沒懷疑,可惜對方實在粗心大意,容貌能裝得,細節卻了解的不到位。

何炎嘴角有一顆小痣,但弟弟何燁沒有。

所以以往,他們也都是從這一點來區分二人的。因為何炎、何燁的性格太過相似,若是沒了這顆痣,辨認起來還真有難度。

可假何燁一出現便說“哥哥被殺了”,他頂著嘴角那顆痣,口中還句句不離“哥哥”,這破綻豈非太明顯了。

不過景元白記性不好,哪怕廟會那晚他們和自己提過要如何分辨,景元白也是沒用心去記。

但他嗅覺靈敏。

真正的何炎、何燁身上,是有一股刀鋒的鐵銹味的,因為常年握刀,而且他們所用的雙環刀味道更大,哪怕是尋常人,細心些也分的清楚。

可這個假何炎的身上只有桃花香,除此之外,似乎還有某種植物的覆雜味道。

而這個味道,景元白只在一處聞到過,那就是城主府。

金欒站起身,一邊圍著暈過去的假何燁看,一邊吶吶道:“小景公子,你也動手太快了,我還指著他帶我們找到何炎、何燁呢。”

銀欒關註的點不在此處,他走上來踢了一腳暈過去之人,那人無知無覺的仰躺在地,一張和何燁雷同的臉暴露無遺,“這是怎麽做到的?易容之術?”

易容之術他們只在過往聽到過,卻從沒有真正的見到過。

緩和之後的景元白聞聲起身,幾步走到他們面前,厭惡的瞥了假何燁一眼。

他一過來,幾人也全部湊上來,似是都想從他口中得到答案。不過景元白只喜歡制香,易容這種事他自然沒興趣,也並沒研究過。

景元白淺淺蹲下身,懶懶擡起手指,當要觸碰到對方的額頭時,卻又立刻停下。少年似是見他滿面血腥,所以很不願意碰,便翻轉手指,由碰觸改為打了個響指。

“噗通——”

一道指令落下,那人立刻站了起來。

只是眼睛還閉著。

人顯然是被景元白控制,並非真正的清醒。

景元白抱著臂退到一邊,假何燁則緩慢的擡起手,僵硬的按在額頭處,眾人只聽“斯拉”一聲,一張假皮就被他從面上揭了下來。

而這一行人,自打桃林裏發現了素霖和女屍,“驚喜”便一重接著一重。

暴露出真容的假何燁,他們全都認得,此人正是那日引他們去城主府的那位首領。

金欒驚訝的嘴巴能塞進個大雞蛋,他抱著劍跑過來,大眼睛忽閃忽閃:“怎麽是他?難不成一直逼迫我們出城的幕後主使,真是他們?”

銀欒思了思道:“所以,到底是他,還是他們?”

“他們”指的自當是那城主,亦或是那個從未露過面的少城主了。

-

船主在兩日後歸來,還帶回了不少的山雞野兔。

“喏,這些足夠給你們改善夥食了吧?”

船主喜盈盈的放下獵物,又從包裹裏取出不少皇城帶來的小吃。

金欒趁機拿起一個,笑著往嘴巴裏塞:“原來你是去打獵了呀,早知道叫上我呀,我打獵也很厲害呢!”

船主哈哈大笑:“也不全是,我還回了一趟中卞皇城,我每過一陣子,就要回去一趟的。這些都是回返途中順手打的,想著你們或許吃不慣雲都的飯,這些,應當符合你們的口味吧?”

“船主客氣,多謝。”

袁鴻輕輕點頭,道出一聲。

說罷,他往一側看了看,景元白和衛夏煙正在船尾曬太陽。少年坐在船板上,雙腳隨意伸著,雙手撐在身側,表情悠然,面上早就沒了那晚的陰霾。

可那日少年口中的話,那個蠱惑首領的故事,袁鴻並不認為那是假的。

可這個故事景元白只是隨口一提,沒頭沒尾,袁鴻見他那日狀態極差,想必也和那個故事有關,就沒敢再問。

衛夏煙見到這邊有小食,就起身跑過來想拿些過去,走過來時,對上船主那一臉笑意,她便隨口問了聲:“船主,您說您見過城主,那城主家的公子,也就是那位少城主,您也見到過嗎?”

“公子?”船主訝然:“雲都的少城主是位女子,沒有什麽公子啊……”

這一說,幾人同時看向了他。

衛夏煙也驚異著重覆道:“是女子??您是說,少城主她其實是位女子麽???”

女子男子的不重要,只是他們有了先入為主的概念。那日進了城主府後,首領口中多次提到那神秘兮兮的“少城主”,確實也沒說是男兒還是女兒。

船主見他們一臉恍恍,忙道;“是啊,是女子呢!但我只和城主有過幾面之緣,和貴千金就沒什麽接觸了。”說罷,他似是在計算什麽,然後笑了笑道:“你們來的可巧了,後日便是少城主祭拜列祖列宗的日子,到時候她會坐著花車在全城游上一圈,你們可以去看看呀。”

“少城主要去哪裏祭拜?”

衛夏煙來了興趣。

船主一指北方:“城北的那座宗祠廟。”

“宗祠廟?!”

金欒忽然驚喜起來,只是他如此神情著實不太尋常,引得船主頻頻看他。

但金欒全然不理這些,只是加速追問:“我們去過城北,怎麽從沒聽過那有宗祠廟呢?”

船主笑道:“因為你們不常在這裏待,所以不了解。那座宗祠廟是城主一家的私地,當然不會隨便對外人開放,所以平日裏,都是大門緊鎖,也就是到了祭拜時,才會開放一日。”

船主說著,還形容了一下那座宗祠廟的特點,金欒則用心記住了。

日晚,船主將帶回來的野果子洗好,叫衛夏煙端給大家吃。衛夏煙在自己房間留了幾只,剩下的,就想拿到袁鴻那裏。

她端著果子來到門前,發現袁鴻、金欒和銀欒三人正圍在燈下敘話。

那天被削掉耳朵的首領因失血過多,當夜就死了。因著他們已經確認了首領的身份,所以便推測出,何炎、何燁二人許是就被關在城主府內。

他們將屍體處理好,又清理過船舫,船主回來這才沒察覺到異常。

屋中靜謐,靠坐在一旁的袁鴻正兀自喝茶。安靜了好一會兒,金欒才道:“我們原計劃是去城主府救人,但如今又出來個宗祠廟,不如我們兵分兩路,我自己去城主府,讓兄長跟著公子去宗祠廟一探可好?”

銀欒擡手阻止了他:“那城主府奇怪的很,你不可獨自前往。”

“但何炎、何燁總要救呀。”金欒悶吭一聲,咕噥道:“兄長說的不算,要聽公子的才對!”

銀欒嘆了一聲:“他們也是我的兄弟,我當然希望早點救他們出來,我也怕他們會——”

銀欒沒敢提那個字,生怕說出來會不吉利。

思索了一陣的袁鴻,稍稍打斷道:“放心,那首領一天不回城主府,對方便覺得還有希望,自然也不會輕易傷害何炎他們。”

既然用了兩次這種迂回的辦法,那便表明對方還是不願與他們徹底撕破臉。

金欒等不及,忙問道:“那公子覺得,我們應該要如何做?”

銀欒也附和一聲:“是啊,那東西我們找了許久,當晚城主府裏也搜過一遍的,但也許是搜索時漏掉了。不如下次再去城主府,我救出何炎、何燁後,再搜一遍。”

“還有宗祠,那東西會放在宗祠也說不定呢。”

金欒點點頭道。

袁鴻:“確實,不管怎樣,早些救人出來是當下首要。”他單手敲在桌角,考量之後,正要下結論,就聽門外發出輕微的一聲響。

金欒敏捷的從椅子上跳下來,迅速用劍揮開了門。

待看到門外之人是衛夏煙後,他才放松下來:“原來是煙煙姐姐,快進來。”

衛夏煙見屋中三人神情嚴肅,便知自己來得不是時候,她將果子放到桌上,迅速退出去:“你們先忙,我也回房去了。”

“且慢。”

袁鴻站起身,溫和道:“我們沒有背人之事,煙煙進來坐就好。”

他只是不想讓衛夏煙和景元白參與進來,畢竟這些事都帶了不小的危險性,而這二人在他眼裏,不過是個孩子而已。

可如今不t同,自從首領要對衛夏煙他們下殺手起,他們就已經被迫參與進來了。

至少那個幕後之人,是把他們算成一夥的。

那也就沒什麽再好隱瞞的了。

袁鴻叫金欒給衛夏煙加把椅子,又讓銀欒去喊了景元白一同過來,等人齊了後,他才坦言道:“其實我們此次來雲都,是為了尋找一樣東西。”

衛夏煙跟著問:“是什麽?我們可能幫得上忙?”

“是地方志。”

袁鴻說完,又道:“按理來說,這地方志應該是存在於城主府的,可那日我們尋過一圈,並未得見。”

金欒馬上道:“是呀是呀,所以我們既想去城主府救人,順便再看看能不能找到地方志,也想去那宗祠廟碰碰運氣,不說那裏供著城主一家的列祖列宗麽,聽起來是個重要之地,地方志沒準也會放在那兒。”

衛夏煙知道,地方志是記錄一方城池風土人情的日志,有了地方志,可以更快的了解雲都。

但她還是不太懂。

“冒昧的問一句,你們要地方志做什麽?”

金欒嘴快,代替袁鴻道:“其實我們也不是要雲都的地方志了,只是這周邊也沒別的城池,我們是想撞撞大運,想要知道有關雲都城周邊的一些事情。”

“具體一點呢?”

景元白撐著下巴,似是沒太上心的問了聲。

金欒聳肩:“具體的還真說不太明白,總之,若是看到地方志,可能就知道了。”

一番話說的雲山霧罩,但見幾人表情,卻也是真的講不太明白。

衛夏煙見景元白一副“什麽都隨她”的樣子,便建議道:“莫不如我們分成兩路,一路去城主府,一路去那宗祠廟呢?”

金欒聽後,笑嘻嘻道:“我就說這樣最省事吧!”

袁鴻看了他們一眼,謹慎道:“我們等到少城主游城那日再行出發,一方面,也熟悉一下那少城主,另一方面,這樣重要的日子,少城主身邊的守衛定然不少,兵力被分散,城主府也更容易進些。”

衛夏煙覺得袁鴻的話有道理,便進一步道:“不如我們打個時間差,少城主去祭拜游城時,我們一起進入城主府救人。通常祭拜需要一整日,待她祭拜完回返後,我們再去宗祠廟。”

銀欒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喜道:“這樣好,無論祭拜與否,他們最重視的當然是少城主的安危,所以精力也會完全放在少城主身上。”

兩邊都有空餘,他們同進同出人手又足,應該更能成事。

袁鴻也同樣覺得這個點子妙。

“就按煙煙說的來做。”

-

游城日一早,天朗氣清。

衛夏煙今日特意換了套方便行動的衣衫,低調的半臂衫配長裙,通體墨白二色,既幹脆利落,又不容易引人註目。

她和景元白一同出來,袁鴻他們也早早就收拾妥當。

船主已經在雲都多年,早就對那祭拜的活動無甚興致,見他們一起出現在船板處,就只是笑著和他們打了個招呼,便又回屋中補眠去了。

五人一同下船,奔著城中而去。

金欒走在衛夏煙和袁鴻中間,低聲說道:“昨晚我裝成本地人去和他們搭話,剛好套出了少城主的花車路線。”金欒擡手在掌中比比劃劃,聲音也越來越沈:“他們辰時便從城主府出發,屆時會有大隊人馬跟隨,以城主府為起點,路線由西向南,由東到北,回返和來時一樣。”

銀欒在旁插言道:“以我們現在的腳程,大抵會和他們在東南角相遇,剛好還能看到那少城主的模樣。”

他們並非對少城主的尊容有什麽興趣,只是想知道對方的樣貌。

畢竟那少城主是敵是友尚未可知,總要知己知彼些。

銀欒的計算相當準確,他們一路慢行前往,還未到東邊,街道上的人便逐漸多了起來。那些百姓的面上個個喜氣洋洋,似是非常重視這個日子。

他們迎著人群而來,很快就被包在其中。

只不過,他們和百姓們的方位是相反的,百姓們是一早到城主府門前去迎接少城主,然後跟著花車一路向北。而他們因為要去城主府,所以和大部隊剛好相沖。

險些被人群沖散的袁鴻努力喊了聲:“大家註意著些,千萬別走散!”

話剛完,甫一回頭,身邊便只剩下衛夏煙一人。

“抓住我!”

袁鴻遞劍過來,衛夏煙馬上抓住長劍一側,跟著,二人就在人群湧動中,不斷尋找著金欒、銀欒,還有不知何時不見的景元白的身影。

不多時,花車將至。

鼓樂震天聲中,鋪滿桃花的車頭中央,似是用鮮紅筆墨畫著一個未知的圖案。那圖案紋路平整清晰,卻被不時散落下來的桃花瓣又遮住了。

只是忙著尋人的二人,並沒顧得上看。

一聲重重鑼音震得衛夏煙耳膜陣痛,她蹙眉望去,花車前跟隨的老婦正歡愉的扯開嗓門喊道:“少城主巡城!!”

“咚咚——”

“少城主巡城!!!”

隨著那一聲聲鑼響和喊聲,衛夏煙的視線便被迫落在那花車內的少城主身上。

只見行至她身側的花車,忽的簾帳翻飛,被吹起的紗簾如同細浪,一卷一卷的散出濃重的桃花香來。

車內之人身形懶散,似是正悠悠歪在一邊,隨著簾動,那人便偏頭望來一眼。對方面含笑意,眼尾微挑,在對上衛夏煙的視線後,還輕輕眨了下眼眸。

這一眼,便令衛夏煙石化當場,連拽住袁鴻劍身的手,都毫無覺察的松開了。

少城主是男子。

並且,還和景元白有著同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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