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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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作為南方城市, 海城已經好幾年沒下雪了。
印象裏上次下雪，還是鄔佳大學的時候，地面勉強能積起來一層薄薄的白色。
這次趕著一月中旬, 飛了些許輕飄飄的雪粒子。
鄔佳驚喜地拍了視頻發在朋友圈, “雖然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瑞雪兆豐年，但是看著心情會變好。”
聶玠在課間的時候點了個讚。
畢竟又是一年新日歷，鄔佳到了公司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站在辦公室中間，指揮著同事摘下“2023”的橫幅。
以往早上都是大家睡眼惺忪最安靜的時候, 今天身後細碎的討論聲卻不絕於耳。
不知道是不是快過年的原因，公司裏的人明顯蠢蠢欲動起來。
鄔佳很直觀地感覺到大家的心情就像水面上的浮漂一樣, 一個個都是迫不及待等飼料的肥魚。
想想也是, 畢竟每過一年都是最適合提升職加薪或者跳槽加薪的好日子嘛。
求職的“金三銀四”說法可不是空穴來風，到時候少不了人事的苦勞。[*1]
不過在正式開始人員流動的高峰期前, 鄔佳還會有個較長的假期放松身心。
今年過年鄔佳已經提前和鄔、張兩家打了招呼, 就不去互相礙眼了。
計劃裏初一、初二宅家，初三再帶著聶玠去拜訪他的養父母——前房東夫婦。
早在之前就知道前房東老婆和聶玠一個姓氏, 所以關系親近之後, 鄔佳就開始喊她聶姨。
而前房東姓王，就是王叔了。
給王叔發要去拜年的消息時才知道聶姨又住院了。
凡事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怎麽都沒想到春節前兩天會是在醫院見的面。
鄔佳抱著花，聶玠提著果籃，隔天就去了中心醫院的住院部。
好半天才找到前一晚從王叔那裏問來的病房號。
房門沒關, 一眼就能看清裏面的樣式。
快過年了，但醫院不放假, 住院部的床位依舊緊張。
四個床位躺滿了病號服，床邊也坐著好幾個陪護的。
只有聶姨一個人在靠窗邊的位置, 看著窗外不知道想什麽。
“聶姨身體好點了嗎？”鄔佳走進去，先把花放到了旁邊的床頭櫃上，“叔叔去哪裏了？”
聶姨聽到動靜回過神，只是楞楞地看著鄔佳和聶玠，並沒有答話。
忽而，她盯著聶玠，撐起兩邊的嘴角，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鄔佳眨眨眼，沒搞清楚情況，只能又喊了一遍：“聶姨？”
還是隔壁病床的陪護註意到這邊，提醒了一句：“她現在是失語癥狀，沒法正常溝通的。”
“哦……那麻煩問問您，知道她老公去哪裏了嗎？”
“她老公去交錢了，拜托我看著點，算算也去了有些時間了，估計馬上就回來了。”
“好的謝謝您。”
鄔佳杵在原地木了會兒。
聶玠環顧了下病房，搬來兩把椅子，“坐。”
“你坐吧，給聶姨削個蘋果吃，我去門口等王叔。”
“……好。”點點頭，聶玠從水果籃裏拿出準備好的盒子還有蘋果。
先去衛生間洗了下蘋果，他坐回到病床旁邊，低著頭，認真地給蘋果削皮。
蘋果皮簌簌掉落，聶玠用小刀把蘋果切成小塊放在帶來的盒子裏。
這會兒，他才擡眼看向自己名義上的媽媽。
她目光渾濁，本該透亮的眼白泛著黃，夾雜著不少血絲，顯得蒼老了很多。
別說像之前在墓地那樣對著他長篇大論、回憶往昔了，她神情略有些癡呆，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吃水果……”聶玠擦幹水果盒底部，放到她的被子上，“叉子要嗎？”
雖然有了層法律收養關系，和王叔的關系也不差，但實際上聶玠和聶姨並沒有見過幾次。
走收養流程的時候她也因為身體不舒服基本不說話，面對聶玠總是賠著小心，生怕又惹他不開心。
聶玠不喜歡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也不喜歡她現在這樣的狀態。
看著擱置在右手邊的果切，聶姨慢吞吞地擡起紮著留置針的左手。
那只胳膊用瘦骨嶙峋來形容也不為過，突出的青筋上透明的管子倒流出一些鮮紅的血。
“……用這只。”聶玠皺起眉頭，起身按住她的左胳膊，抓起她的右手。
聶姨擡頭看了眼他的表情，老老實實地用右手撿起盒子裏的小塊蘋果肉。
聶玠看了會兒她左手上的留置針，那血色依舊停留在原位，不知道怎麽樣才會流回去。
把沒用到的叉子放到旁邊，聶玠還在思考著，就聽見病房外傳來了深淺不一的腳步聲。
“王叔，”鄔佳打了招呼，“沒想到聶姨又住院了，該早點過來看你倆的。”
“是佳佳和阿玠啊，”王叔的狀態看起來和平常差不多，“放心，不是什麽大事。”
“還麻煩你們跑一趟，你們平常上班和學習就夠忙的了，難得有假期好好休息一下多好，跑醫院多不吉利。”
聶玠淡淡地接上一句：“生病不能算小事，醫院也不能算不吉利。”
“對呀，”鄔佳點點頭，“到底什麽情況和我們說一下吧，興許我們能幫得上忙呢？”
王叔笑著說：“害，你們的心意王叔領了。但生病你們能幫得上什麽？我和你們聶姨好好聽醫囑就行，不用你們操心哈。”
鄔佳搖搖頭，“您也別怪我刨根問底，畢竟我們現在也算是一家人，聶姨生病我們也緊張，好歹說下到底什麽毛病？”
“……”
房東先走到病床床尾，拿起放在床尾的包，把原本拿在手裏厚厚一沓折起來的單子往裏一塞。
也不知道他這次又花了多少錢，鄔佳看了全程，欲言又止。
被兩個小輩這麽認真地看著，房東拍了拍包，說道：“真沒啥，就是腦袋裏長了個什麽動脈瘤。”
“之前她老擔心說出來別人害怕，所以沒讓我和你們說。”
“其實這有啥的，現在科技這麽發達，就是一場手術的事情嘛。”
他這話一出，隔壁的病床先不讚同了。
大家都是得同種病癥住同個病房，她支起身體，扶著腦袋說：“跟腦袋有關的本來就嚇人好不啦？那可是要打開腦袋的手術，一個不小心就死翹翹咧。”
“啊哈哈……”房東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試圖打幾句馬虎眼帶過這個話題。
聶玠起身去洗手，回來的時候順勢把病床中間的隔斷簾拉上了。
房東這才松了口氣，遮著嘴用氣音和鄔佳、聶玠說：“那位年紀大了，聽不得這種話。”
鄔佳眨眨眼，扭頭看了眼聶玠。
聶玠扯了張紙巾擦幹手，緘口無言。
想到他可能還沒接觸過這種場合，不太懂其中的隱含意思，鄔佳又看向房東，問：“能不能給我看看拍的片子？診斷書上寫t著什麽？”
拿到了單子，又有很多專業術語，鄔佳同步拿著手機搜索百科才大概看懂了一點。
聶姨是動脈硬化導致的顱內動脈瘤，誘因大概是情緒大起大伏、過於憂慮。
但要是問王叔具體現在的情況，他也說不清楚，只知道醫生說“癡呆、大小便失禁、偏癱、失語都是有可能的，因為動脈瘤出血了”。
王叔擺擺手，“這兩天在做檢查呢，除了那瘤子的情況外，還得看有沒有其他的病，所以費點時間。”
“手術時間也預約好了，等做完你們聶姨就康覆了，別太擔心，現在科技多發達啊……”
他翻來覆去就是那套詞，長耳朵的都能聽出來真正緊張的其實是他自己。
鄔佳和聶玠對看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麽。
陪著王叔和聶姨待了快一天，臨傍晚的時候，她們才起身告別。
鄔佳：“您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聶玠站在鄔佳身後，“需要幫忙的話就說，我有錢。”
鄔佳“嗯嗯”點頭，替他補了一句：“除了錢，人也在呢。有事情就找我們，手術那天我們會來陪你們的。”
頂著王叔感動到老淚縱橫的視線，鄔佳和聶玠離開了住院部。
走到停車場的時候，鄔佳長嘆一口氣。
“來的時候兩手都是東西所以沈甸甸的，怎麽走的時候兩手空空，還是覺得沈甸甸的。”
聶玠：“……”
鄔佳按下安全帶的扣子，點火的同時說：“我爺爺當年就是腦血管問題，以前是個有暴力傾向的老頭，病了之後就變得癡呆，反而看起來還順眼一點……沒過幾年就走了。”
同樣在扣安全帶的手一滑，聶玠重新調整了位置，用力一按。
扣子發出悶響，他也低聲回應：“……嗯。”
駛著車繞了一圈，卻被卡在了急救大樓的門前車道。
有救護車撕扯著哀鳴沖進來，因為要給它們讓路，所以車子堵在了小路上。
擔架和白大褂爭分奪秒地往醫院裏沖。
隱隱約約捕捉到“出連環車禍了”“骨頭都露出來一大截”“一家三口”等等訊息，每個字眼都讓人心驚膽戰。
聶玠透過車窗，看見其中一個躺在擔架床上的面孔，即使覆蓋了半張臉的血，也能認出是在學校裏和他擦肩而過好幾次的同學。
印象裏是三年級的，經常上升旗臺講話。
這麽一算，距離他高考的日子不到半年了……
車道重新恢覆流動，鄔佳踩下油門，慢慢地往外開。
導航播報著前方某個路段擁堵，建議繞路行駛——是剛才發生車禍的地方。
聶玠倏爾開口，“鄔佳。”
“嗯。”
“有沒有關於醫生的紀錄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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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南方城市, 海城已經好幾年沒下雪了。
印象裏上次下雪，還是鄔佳大學的時候，地面勉強能積起來一層薄薄的白色。
這次趕著一月中旬, 飛了些許輕飄飄的雪粒子。
鄔佳驚喜地拍了視頻發在朋友圈, “雖然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瑞雪兆豐年，但是看著心情會變好。”
聶玠在課間的時候點了個讚。
畢竟又是一年新日歷，鄔佳到了公司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站在辦公室中間，指揮著同事摘下“2023”的橫幅。
以往早上都是大家睡眼惺忪最安靜的時候, 今天身後細碎的討論聲卻不絕於耳。
不知道是不是快過年的原因，公司裏的人明顯蠢蠢欲動起來。
鄔佳很直觀地感覺到大家的心情就像水面上的浮漂一樣, 一個個都是迫不及待等飼料的肥魚。
想想也是, 畢竟每過一年都是最適合提升職加薪或者跳槽加薪的好日子嘛。
求職的“金三銀四”說法可不是空穴來風，到時候少不了人事的苦勞。[*1]
不過在正式開始人員流動的高峰期前, 鄔佳還會有個較長的假期放松身心。
今年過年鄔佳已經提前和鄔、張兩家打了招呼, 就不去互相礙眼了。
計劃裏初一、初二宅家，初三再帶著聶玠去拜訪他的養父母——前房東夫婦。
早在之前就知道前房東老婆和聶玠一個姓氏, 所以關系親近之後, 鄔佳就開始喊她聶姨。
而前房東姓王，就是王叔了。
給王叔發要去拜年的消息時才知道聶姨又住院了。
凡事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怎麽都沒想到春節前兩天會是在醫院見的面。
鄔佳抱著花，聶玠提著果籃，隔天就去了中心醫院的住院部。
好半天才找到前一晚從王叔那裏問來的病房號。
房門沒關, 一眼就能看清裏面的樣式。
快過年了，但醫院不放假, 住院部的床位依舊緊張。
四個床位躺滿了病號服，床邊也坐著好幾個陪護的。
只有聶姨一個人在靠窗邊的位置, 看著窗外不知道想什麽。
“聶姨身體好點了嗎？”鄔佳走進去，先把花放到了旁邊的床頭櫃上，“叔叔去哪裏了？”
聶姨聽到動靜回過神，只是楞楞地看著鄔佳和聶玠，並沒有答話。
忽而，她盯著聶玠，撐起兩邊的嘴角，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鄔佳眨眨眼，沒搞清楚情況，只能又喊了一遍：“聶姨？”
還是隔壁病床的陪護註意到這邊，提醒了一句：“她現在是失語癥狀，沒法正常溝通的。”
“哦……那麻煩問問您，知道她老公去哪裏了嗎？”
“她老公去交錢了，拜托我看著點，算算也去了有些時間了，估計馬上就回來了。”
“好的謝謝您。”
鄔佳杵在原地木了會兒。
聶玠環顧了下病房，搬來兩把椅子，“坐。”
“你坐吧，給聶姨削個蘋果吃，我去門口等王叔。”
“……好。”點點頭，聶玠從水果籃裏拿出準備好的盒子還有蘋果。
先去衛生間洗了下蘋果，他坐回到病床旁邊，低著頭，認真地給蘋果削皮。
蘋果皮簌簌掉落，聶玠用小刀把蘋果切成小塊放在帶來的盒子裏。
這會兒，他才擡眼看向自己名義上的媽媽。
她目光渾濁，本該透亮的眼白泛著黃，夾雜著不少血絲，顯得蒼老了很多。
別說像之前在墓地那樣對著他長篇大論、回憶往昔了，她神情略有些癡呆，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吃水果……”聶玠擦幹水果盒底部，放到她的被子上，“叉子要嗎？”
雖然有了層法律收養關系，和王叔的關系也不差，但實際上聶玠和聶姨並沒有見過幾次。
走收養流程的時候她也因為身體不舒服基本不說話，面對聶玠總是賠著小心，生怕又惹他不開心。
聶玠不喜歡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也不喜歡她現在這樣的狀態。
看著擱置在右手邊的果切，聶姨慢吞吞地擡起紮著留置針的左手。
那只胳膊用瘦骨嶙峋來形容也不為過，突出的青筋上透明的管子倒流出一些鮮紅的血。
“……用這只。”聶玠皺起眉頭，起身按住她的左胳膊，抓起她的右手。
聶姨擡頭看了眼他的表情，老老實實地用右手撿起盒子裏的小塊蘋果肉。
聶玠看了會兒她左手上的留置針，那血色依舊停留在原位，不知道怎麽樣才會流回去。
把沒用到的叉子放到旁邊，聶玠還在思考著，就聽見病房外傳來了深淺不一的腳步聲。
“王叔，”鄔佳打了招呼，“沒想到聶姨又住院了，該早點過來看你倆的。”
“是佳佳和阿玠啊，”王叔的狀態看起來和平常差不多，“放心，不是什麽大事。”
“還麻煩你們跑一趟，你們平常上班和學習就夠忙的了，難得有假期好好休息一下多好，跑醫院多不吉利。”
聶玠淡淡地接上一句：“生病不能算小事，醫院也不能算不吉利。”
“對呀，”鄔佳點點頭，“到底什麽情況和我們說一下吧，興許我們能幫得上忙呢？”
王叔笑著說：“害，你們的心意王叔領了。但生病你們能幫得上什麽？我和你們聶姨好好聽醫囑就行，不用你們操心哈。”
鄔佳搖搖頭，“您也別怪我刨根問底，畢竟我們現在也算是一家人，聶姨生病我們也緊張，好歹說下到底什麽毛病？”
“……”
房東先走到病床床尾，拿起放在床尾的包，把原本拿在手裏厚厚一沓折起來的單子往裏一塞。
也不知道他這次又花了多少錢，鄔佳看了全程，欲言又止。
被兩個小輩這麽認真地看著，房東拍了拍包，說道：“真沒啥，就是腦袋裏長了個什麽動脈瘤。”
“之前她老擔心說出來別人害怕，所以沒讓我和你們說。”
“其實這有啥的，現在科技這麽發達，就是一場手術的事情嘛。”
他這話一出，隔壁的病床先不讚同了。
大家都是得同種病癥住同個病房，她支起身體，扶著腦袋說：“跟腦袋有關的本來就嚇人好不啦？那可是要打開腦袋的手術，一個不小心就死翹翹咧。”
“啊哈哈……”房東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試圖打幾句馬虎眼帶過這個話題。
聶玠起身去洗手，回來的時候順勢把病床中間的隔斷簾拉上了。
房東這才松了口氣，遮著嘴用氣音和鄔佳、聶玠說：“那位年紀大了，聽不得這種話。”
鄔佳眨眨眼，扭頭看了眼聶玠。
聶玠扯了張紙巾擦幹手，緘口無言。
想到他可能還沒接觸過這種場合，不太懂其中的隱含意思，鄔佳又看向房東，問：“能不能給我看看拍的片子？診斷書上寫t著什麽？”
拿到了單子，又有很多專業術語，鄔佳同步拿著手機搜索百科才大概看懂了一點。
聶姨是動脈硬化導致的顱內動脈瘤，誘因大概是情緒大起大伏、過於憂慮。
但要是問王叔具體現在的情況，他也說不清楚，只知道醫生說“癡呆、大小便失禁、偏癱、失語都是有可能的，因為動脈瘤出血了”。
王叔擺擺手，“這兩天在做檢查呢，除了那瘤子的情況外，還得看有沒有其他的病，所以費點時間。”
“手術時間也預約好了，等做完你們聶姨就康覆了，別太擔心，現在科技多發達啊……”
他翻來覆去就是那套詞，長耳朵的都能聽出來真正緊張的其實是他自己。
鄔佳和聶玠對看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麽。
陪著王叔和聶姨待了快一天，臨傍晚的時候，她們才起身告別。
鄔佳：“您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聶玠站在鄔佳身後，“需要幫忙的話就說，我有錢。”
鄔佳“嗯嗯”點頭，替他補了一句：“除了錢，人也在呢。有事情就找我們，手術那天我們會來陪你們的。”
頂著王叔感動到老淚縱橫的視線，鄔佳和聶玠離開了住院部。
走到停車場的時候，鄔佳長嘆一口氣。
“來的時候兩手都是東西所以沈甸甸的，怎麽走的時候兩手空空，還是覺得沈甸甸的。”
聶玠：“……”
鄔佳按下安全帶的扣子，點火的同時說：“我爺爺當年就是腦血管問題，以前是個有暴力傾向的老頭，病了之後就變得癡呆，反而看起來還順眼一點……沒過幾年就走了。”
同樣在扣安全帶的手一滑，聶玠重新調整了位置，用力一按。
扣子發出悶響，他也低聲回應：“……嗯。”
駛著車繞了一圈，卻被卡在了急救大樓的門前車道。
有救護車撕扯著哀鳴沖進來，因為要給它們讓路，所以車子堵在了小路上。
擔架和白大褂爭分奪秒地往醫院裏沖。
隱隱約約捕捉到“出連環車禍了”“骨頭都露出來一大截”“一家三口”等等訊息，每個字眼都讓人心驚膽戰。
聶玠透過車窗，看見其中一個躺在擔架床上的面孔，即使覆蓋了半張臉的血，也能認出是在學校裏和他擦肩而過好幾次的同學。
印象裏是三年級的，經常上升旗臺講話。
這麽一算，距離他高考的日子不到半年了……
車道重新恢覆流動，鄔佳踩下油門，慢慢地往外開。
導航播報著前方某個路段擁堵，建議繞路行駛——是剛才發生車禍的地方。
聶玠倏爾開口，“鄔佳。”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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