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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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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7 章

“陛下!”

茍純大驚失色, 驚呼著撲過來,生怕秦琬有什麽閃失自己後半輩子榮華富貴不保。

秦萌被侍從壓到一旁,秦琬按住茍純馬上要摸到她腰上的手, 輕聲道:“我無事。”

“啟稟陛下, 虞氏逆黨已盡數被擒。”

薄奚遲與其麾下禁軍壓著人從林中走出, 背上驚出了一層冷汗,天知道他看到順陽公主手裏掉出來一把t匕首時有多慌,他就不該同意陛下這離譜的計劃!

說什麽世祖恩遇甚隆, 要給順陽公主一次選擇的機會, 結果呢?

順陽公主豺狼為心,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收斂!

要是陛下出了什麽事,朝廷上那群瘋狗一樣的尚州學派官員能把他活撕了!

“般若寺戒嚴,寺中僧人嚴加審查, 務必查明其與逆黨有無勾結。這些人送到廷尉審理, 傳旨給司隸校尉,京畿各處要道戒嚴, 許進不許出, 給我好生盤查可疑之人。”

薄奚遲留下十多人護衛秦琬,帶著其他人去安排般若寺戒嚴之事。

秦琬面上古井無波, 但所有人都聽出了她心頭強壓的怒火:“皇後送明寂法師回府, 不許有絲毫慢待,若是法師出了什麽事, 朕唯你是問。”

茍純本不想應, 這時候切割還來不及,哪能巴巴湊上去, 這不是提醒別人他和明寂法師的微妙關系嗎?但秦琬的眼神實在嚇人,他不敢不應。

至於秦萌, 秦琬看都不看她:“順陽公主暫且幽禁宗人府,等案子查明白再做定奪。”

皇帝遇刺這樣的事必然瞞不過去,秦琬方才回到宮中,太子並幾位宰相親王求見的消息便遞到了她面前。

人都已經到寢宮外了,再去東堂反倒顯得多此一舉,秦琬便在式乾殿見了他們。

秦鶴收到消息時本來在陪著尖尖圓圓在馬場跑馬,結果兩個孩子淡定地好像沒事人,秦鶴自己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一直到了宮門口,尖尖還老神在在地安撫眾人:“阿娘沒受傷,都別太擔心,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朝中必定人心惶惶,還是抓緊想想怎麽處理為上。”

淡定的不像親生的。

可再一看旁邊的楚王,總不能當今膝下都是不孝子吧?

不等他們細問,入內通傳的侍從已經出來引他們入內,秦鶴一馬當先沖進去,連禮儀也不顧了。

“阿姊沒傷著吧?太醫呢?怎麽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秦鶴說著便拉住了秦琬的袖子,被她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多大人了,別咋咋呼呼的,還沒你侄女穩重。我真受傷了你這樣能指望上?”

秦琬說話中氣十足,行動間也沒有絲毫凝滯,顯然不曾受傷,倉促趕來的眾人紛紛松了口氣,尖尖和圓圓十分識趣地扶秦琬坐下,然後挑了個不顯眼的角落開始旁聽。

雖然都是遇刺,受傷和沒受傷的差別可大了去,太子丁點大的年紀又沒法監國,屆時出現的權力真空足以影響朝廷的正常運行。

秦鶴被嫌棄之後委委屈屈看了秦琬一眼,又開始語氣怨懟地陰陽人:“今日是誰隨駕護衛,竟然讓刺客近陛下的身!還有廷尉與刑部,他們就是這樣清繳國中燕逆的?世祖的教訓還不夠慘痛嗎!這等無用之人就該直接革職下獄!”

不管是宗室行刺,還是虞氏餘孽作祟,陽平王都是第一責任人。

秦鶴雖然提到了廷尉與刑部,但當時清查世祖遇刺並處置虞氏一事由陽平王全權負責,廷尉與刑部也得聽他的。

而宗室出了問題,自然也是宗正監管不到位。

因此陽平王十分自覺地免冠請罪,秦琬把人扶起來,語重心長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幸而隨行護衛的禁軍將領警醒,未曾釀成大錯。此番虞氏逆黨作祟,便由叔父與君明主持審議,除惡務盡,不可再留後患。”

竇顯十分不滿秦琬包庇陽平王,見秦燁不說話,正要擼起袖子自己上,然而趙洛的動作比他更快。

“陛下此詔有虧典憲,臣不敢署名。”

此言既出,殿中氣氛為之一滯。

欺天啦!

門下省長官公然指責皇帝詔書有違典憲,這還有綱常嗎?

不知道什麽叫口含天憲言出法隨嗎!

皇帝自己就是典憲!

就算朝中官員已經習慣了詔書上署有門下省審核記錄,但那是讓你挑錯別字,不是讓你借著程序卡BUG公然駁回皇帝的旨意!

你是諫官之首也不行!

難不成你以為你不簽名皇帝的旨意就不管用了嗎?

秦琬雖然沒有眾人想象中的勃然大怒,但話裏確實是這麽個意思,趙洛毫不退讓:“陽平王身為宗正,卻不能勸導宗室,前有庶人顯當廷殺兄,後有順陽公主陰謀行刺,險些害了我大周兩代天子,此為無能!

陛下三令五申,燕逆不可縱,陽平王主審此案,竟然違逆聖意暗中徇私,以致今日之禍。如此包藏禍心,誰又知曉陽平王是否想要借虞氏之手謀害主上,自己坐收黃雀之利!陛下今日因一時私情寬縱陽平王,又與世祖當年寬縱虞氏何異?此取禍之道!”

這罪名扣得太大,陽平王當然不可能認下:“不能約束宗室是臣之過,舊燕之人居於邵西十餘年,未能將其盡數清掃亦是臣辦事不周,可趙侍中要以此指認臣有謀逆之心,臣萬死不敢認。”

這可是幹掉老臣換上自己人的關鍵時候,竇顯怎麽可能看著趙洛一個人在前邊沖鋒陷陣,宗正是小事,陛下就算讓楚王兼任宗正他們也沒意見,但中書令一職可是大事。

要不是陛下當初壓著不讓亂說,單是陽平王暗中放過那些虞氏婦孺一事,就足以讓高陽出身的官員把他彈劾免官戴罪。

現在事情鬧得越發過分,那就別怪他們落井下水。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陽平王素來心善,憫孤憐弱是好事,可燕逆自取滅亡,陽平王不心痛被燕逆辜負的世祖,怎麽還可憐上罪人了?莫非其中有我等不知道的隱情?”

竇顯步步緊逼,分明是在說陽平王與虞氏早有勾結。

所有人都知道他和趙洛是在借題發揮,偏偏找不著角度來反駁。

你要說陽平王無嗣沒有造反的理由,史上又不是沒有弒君的太監,造反這種事,有沒有後嗣從來不是決定性因素。再說了,陽平王現在不是兒女雙全嗎,突然想替子孫後代奮鬥一把多正常。

薛渙只想著安穩退休,才不會摻和皇帝的潛邸舊臣和世祖老人之間的交鋒,秦燁有心為弟弟說幾句好話,但以他的身份說了不僅沒效果,還會讓人越發忌憚,要是再讓人誤會他和陽平王結黨,那就更說不清了。

陽平王好歹還有個沒兒子的理由能勉強辯駁,他可是兒女一大串,還有個曾經距離皇位一步之遙的debuff,現在高陽系的官員沒把刀尖對準他,那是因為他早年在高陽時和對方相處的不錯,不少高陽出身的將領還接受過他的指導,好歹有幾分香火情。

要是他在這種關鍵時候站錯了隊——

只能說叛徒總是比敵人更惹人厭惡。

話到這個地步,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秦琬,想讓她從中拿個主意。

秦琬暫時沒想把陽平王踢回家養老,畢竟對方是個極好用的打工人,又和她搭檔多年,彼此之間都熟悉,突然換人還要重新磨合,不免麻煩。最重要的是,楊挽年紀尚輕,還不足以擔起一省重任。

她依次把人扶起來,溫聲安撫:“彼時陽平王以為朕用刑過重有傷天和,私下向朕進言,放過那些人是朕暗中授意。此朕之過,並非陽平王自作主張。兩位愛卿不知內情,雖言過其實,卻忠心可嘉,各賜絹百匹,以示嘉獎。”

“陛下!”

廷尉就是林獲鹿,她們多年同僚,這中間有沒有當今授意他們難道會不知道?

包庇也要有個限度!

趙洛語氣不滿,還要再說什麽,秦琬卻捏了下她的手臂,沈聲道:“只是宗室屢有叛逆之舉,此確為宗正之過。陽平王身兼中書令政務繁雜,一時兼顧不來亦屬人之常情,便暫且免去宗正一職,日後專心政務即可。此番清查燕逆,便由君明為主,陽平王為輔,務必查明般若寺的僧人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這樣的處罰約等於沒有,宗正算什麽,中書令才是實權官職。

陽平王雖不至於感激涕零,但劫後餘生之餘不免對當今的維護生出幾分動容。

眾人又將省中事務分了分,才各自散去,出面安撫驚惶不安的大臣。

秦燁將陽平王送到中書省外,途中十分不解地問他:“陛下當初已有明旨發下,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竟敢做下如此要命的事?”

陽平王苦笑:“人老了便難免看輕年輕人,彼時陛下盛怒之中做下決定,t可自高祖至世祖,何嘗有過男子犯罪牽連婦孺的道理?”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你難道不明白?”

秦燁只覺得匪夷所思,“幼童也就算了,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來,若是悉心教導,未必不能為我所用。可婦人,彼時的婦人與如今的婦人能是一回事嗎?”

“前代對叛逆之人只殺男子,是因為只有男子才有能力覆仇,可如今呢?陛下既然給了婦人出仕的途徑,那自然要防著那些人改頭換面混入朝中報覆,殺她們有什麽錯,你在朝這麽多年,怎麽就看不明白!”

說到底還是自恃年長,覺得陛下只是依靠討好世祖才壓了他一頭,心底有輕視之意,否則怎麽敢自作主張。

秦燁給弟弟留了面子,只是道:“陛下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你再這樣下去,誰也救不了你。”

陽平王苦笑著搖頭,經此一遭,他又怎麽敢真把陛下當做晚輩。

如此看來,他們兄弟幾個中間,竟然是晉王看得最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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