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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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阿t嚏！”
秦琬掩著口鼻打了個噴嚏, 又拿起桌上的藥湯一飲而盡。
說也奇怪，自從她經過系統的洗經伐髓，又不斷抽卡加強體質, 這幾年上竄下跳從未生過病, 沒成想只是心血來潮打了場雪仗便有了風寒的兆頭。
因為這個, 佛奴一連數日都沒見到她，保母費了不少功夫才把人哄住，秦琬也覺得不習慣, 還專門讓人給那天一起出門的侍衛女史都賜了藥, 誰知看了一圈，只有她一個身體不適。
“我懷疑這不是受涼，是有人在罵我。”秦琬說著又打了個噴嚏。
王琦和她隔了半個廳堂，一邊拿著絲線配色打絡子, 一邊嫌棄她：“人家都把風帽帶得好好的, 你倒好，打雪仗打到最後和張興在雪地裏摔跤, 你不受涼誰受涼。”
秦琬辯解：“興娘不也沒事, 可見不是摔跤的錯。”
“她年紀比你大，人也比你壯, 自然比你耐折騰。”王琦停下喝了口茶, 又嫌棄秦琬，“你整日裏吃那麽多, 只長個子不長肉, 瘦得不像個貴女，教人見了還以為高陽窮得吃不起飯。”
秦琬摸了摸自己因為長個子變得有些尖的下巴, 好像確實瘦了點，但她以前那是嬰兒肥, 因為年紀漸長消失也很正常吧？
深知在此事上爭執下去沒有半分益處，秦琬幹脆轉移話題：“今年除夕，姨母不如將韋郎君與韋娘子請來一並守歲。”
“我亦有此意，沒想到你先提了。”王琦舉著手中即將完工的蝙蝠看了看，隨口道，“我近來時常煩惱，這孩子真要生下來，會不會讓佛奴面上難看？”
秦琬手上一頓，只當做沒聽出來王琦的試探：“咱們這樣的人家，多個同母的弟妹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好事。佛奴至多憂心姨母有了弟妹就不疼他了，哪曉得什麽旁的事。”
王琦道：“我原打算孩子生下來就交給建業撫養。”
秦琬頓時不樂意了，王琦孕期吃穿用度都是她供給的，出錢的是她，出力的是王琦，憑什麽最後孩子是韋建的。
“既然是姨母生的，自然是隨姨母姓，我又不是養不起一個孩子。”秦琬輕巧地在慶破胡送來的賬目批了個已閱，“不過姨母若是覺著交給韋郎君撫養合適，我亦無二話就是了。”
王琦將絡子下的絲線理了理，放進桌上的盒子裏，笑道：“所以說是原打算，建業如今越發懶怠，拉著幾個人天天往高陽的學堂裏跑，孩子哪能給他帶，還是隨我姓好。將來若是爭氣，便是京兆王氏高陽房的始祖了。”
“是該如此。”秦琬將最後一本賬冊收好，“到時正可與錦娘子家中的大郎做個伴，兩個人誰更有出息，高陽王氏的名頭便歸誰。”
王琦合上蓋子交給侍女，輕輕打了個呵欠：“你倒是會想。”說著便站起身，“我回去躺一會，你記著喝藥，別又偷偷倒了。”
“雪天路滑，回去時務必小心些。”
秦琬起身送了幾步，因為怕感冒傳染，她始終與王琦保持著距離，王琦連連擺手讓她回屋裏去。
“可別又出來吹風了。”
等到秦琬這場風寒徹底好了，已經到了除夕。
今年她終於正經從高陽收到了稅，賬面上寬裕不少，百姓手中有了餘糧，親朋間的走動也隨意不少，況且過年期間進城不收錢，秦琬又自掏腰包找來了百戲樂人，在城中主幹道上表演，不少百姓便拖家帶口進城看熱鬧。
主持完今年除夕的大儺，秦琬又帶著肉帛慰勞了四處值守的士卒，方才踏著夜色回家。
王琦正帶著家裏人等她回來吃年夜飯。
秦琬脫了大氅進入室內，還沒落座便被佛奴拉住袖子：“阿姊回來晚了，罰酒三杯！”
一聽就是屋裏一群無良的大人教的。
“小小年紀就會勸酒了？知道什麽是酒嗎？要不佛奴幫阿姊喝一杯？”
秦琬俯身捏了下佛奴的臉蛋，佛奴下意識後仰避開她冰涼的指尖，原本拉她袖子的動作變成了握住手指，擡頭笑道：“好，我幫阿姊喝！先給阿姊暖手再喝！”
嫌棄與討好的絲滑轉換引得眾人紛紛發笑，秦琬把手抽出來，將手爐遞給他：“手涼不涼，抱著暖暖。”
佛奴接過手爐，秦琬拿起一旁裝有蜜水的茶壺，用喝酒的高腳杯給她倒了一杯，佛奴驚喜地睜大眼睛，秦琬道：“今日過年，許你喝一杯。”
佛奴眼睛都要黏到杯子上了，聞言連連點頭。
秦琬舉起酒杯，看向王琦，今日是家宴，自然只按照輩分來，王琦既是長輩又是主人，第一杯酒自然得由她來，不過孕婦不好喝酒，她便和佛奴一樣用蜜水代替。
王琦想了想，道：“自今以後歲其有，長樂無極老覆丁[1]。”
這是祈願豐收的祝詞，由王琦開頭，餘下幾人紛紛接上，除去兩個年紀太小不參與的孩子，秦琬排在最後，她略一思索，舉杯道：“年年歲歲物候新[2]，自有新年勝舊年。”
韋建聞言叫了一聲好，笑道：“殿下意氣激昂，建敬殿下一杯。”說著便一飲而盡。
秦琬舉杯向王琦與王錦示意，二人同樣舉杯回應，席間氣氛逐漸熱烈起來。
郡主府中沒有歌舞伎，韋建便命人取了琴來，為眾人彈琴助興，秦琬看得有趣，便拿來佩劍朝韋建一禮：“還請韋郎君為我伴奏。”
韋建琴聲一變，頓時急促起來，秦琬翻轉長劍，合著樂聲刺出數道寒芒。
她不會跳舞，系統給她的劍術也以實用為上，盡是殺人技，即使秦琬至今還未正經上過戰場，舉動間的煞氣依舊難以掩蓋，屋中燈火仿佛消失不見，外間的墨色順著樂聲蔓延至眼中，整間屋舍都搖搖欲墜，唯有一道雪白的劍光，在黑暗中閃轉騰挪，如同雷電般劃破長夜，而後便漸漸歸於寂靜。
秦琬收劍回鞘，席上竟是無人開口。
“所以呢？”
一個年輕男子催促韋建，“我同兄長打聽高陽郡主性情，兄長與我說什麽高陽郡主劍術超凡，幾年前的夜宴，此時說來又有什麽助益？
公主言談間對高陽郡主極為推崇，我本就因為家中事惹得公主數次發怒，如今又被調任瀛陽，若是不小心惡了高陽郡主，屆時公主不得要了我的命。”
此人正是順陽公主秦萌的駙馬韋蕤。
韋蕤自從建元五年尚了公主，其母便屢屢催促秦萌生育，惹得秦萌厭煩無比，幸而建元帝也有意給女婿找個差事，秦萌拉著建元帝的袖子一番撒嬌賣癡下來，順利把韋蕤原本的刺史降成了郡守，帶著人到瀛陽和秦琬做鄰居。
正因為這樣的內情，韋蕤生怕再惹了秦萌不高興，連郡守的職位都保不住，順陽公主想給他討官不容易，想把他降職不還是對著親爹撒個嬌的事。
韋建施施然道：“我不是說了嗎？高陽郡主所習，盡是殺人技。”
韋蕤手一松，整個人呆坐當場，腦子裏只有殺人兩個字。
“高陽人不是都說，高陽郡主生性仁善，不拘貴賤之別嗎？”韋蕤垂死掙紮，試圖說服自己高陽郡主也沒有什麽可怕的。
韋建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高陽郡主殺人時也不拘貴賤之別，宋人豪強、開國勳舊，她不光殺，還把人扒了皮塞上稻草立在城門口。”
韋蕤打了個冷戰。
韋建實在不理解他是怎麽想的：“你若是與公主好好相處，何必這麽害怕高陽郡主？”
韋蕤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可現在是公主不想和我好好相處啊。”他痛苦地抹了把臉，“說來不怕兄長笑話，我與公主至今未曾圓房。”
成親了還沒圓房？
韋建終於重視起來，他問：“公主可曾與你說了緣由？”
韋蕤點頭：“公主說她不想過早生育。”
原來是這個，韋建松了口氣，安慰他：“公主所言是實情，你沒看高陽這些年流出去的醫書嗎？”
“那上邊都是婦人病癥，我一……”韋蕤話沒說完就被韋建打斷，“這話在高陽可不能說。”
韋蕤頓時想起自己的來意，當即閉嘴聽韋建解釋。
“公主又不是不肯和你生，你這麽多年都等了，再略等幾年又能怎麽樣？”韋建翻出本醫書給韋蕤，“世繁將這本書看完就知道了，論理你該等到公主二十歲以後再生育。”
一聽這個年齡韋蕤又要急眼，等順陽公主二十歲他都二十七了！和他同齡的怕不是孫子都有了！
韋建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靜，“不過公主也並非不知道輕重，既然是t兩姓結姻，必然得有個孩子才穩妥，不會教你等那麽久的。”
“我從前聽姚使君說過，高陽郡主擅煉丹，一樣用來提神醒腦，一樣用來強身健體。”韋建拍拍韋蕤的手臂，意味深長道，“公主帶你來瀛陽，想必是就是為了這個。”
韋蕤終於放心了，若是只等兩三年，那他還等得起，他為了不再婚前折騰出庶長子，已經等了許多年，如今正值緊要關頭，絕對不能前功盡棄。
將人安撫下來，韋建又勸他：“從前不知就算了，如今公主情知幼齡生育對身體不好，卻還是願意為你妥協，這般深情，你怎麽好惡意揣測，回去侍奉公主一定要殷勤些。你不是說公主與高陽郡主交情甚篤嗎？不妨時常送公主來高陽散散心。”
韋蕤連連應是，拿著韋建送給他的醫書千恩萬謝的走了。
秦琬拉著秦萌從屏風後繞出來，秦萌向韋建一禮：“多謝韋郎君。”
韋建急忙起身避讓，連道不敢，見秦萌有話同秦琬說，又識趣地外出避開。
秦萌拉著秦琬的手：“多年不見，懷琰果然與我想的一樣英武。”
秦琬如今足有七尺三寸，這個身高的女子，比同身高的男子壓迫感還要強，秦琬早習慣了其他人驚訝的目光，但看到秦萌擡頭仰視她時純然的驚訝與艷羨時還是忍不住露出個笑：“阿萌也與我想的一樣，果然是個嬌俏可人的小娘子。”
聽到秦琬的話，秦萌面色可惜：“我也吃了不少肉，卻沒有懷琰長得高。”
“你還小呢，等過兩年再看看。”秦琬安慰她，“就連我現在也還長個子呢。”
秦萌嫣然一笑：“我自然信姊姊。”
聽出她話中的深意，秦琬心中一嘆，拍拍她的手：“別怕，你還小呢，我總不會教你因此遇險就是。”
秦萌情緒只低落了片刻，很快便振作起來，“不提那晦氣東西，我先前聽懷琰在信裏提到了不少高陽景致，如今既然暫時落腳高陽，懷琰可要帶我去看個遍才行。”
秦琬只順著她的力道往外走，出門時給身著便服的曹田打了個手勢。
計劃照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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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t嚏！”
秦琬掩著口鼻打了個噴嚏, 又拿起桌上的藥湯一飲而盡。
說也奇怪，自從她經過系統的洗經伐髓，又不斷抽卡加強體質, 這幾年上竄下跳從未生過病, 沒成想只是心血來潮打了場雪仗便有了風寒的兆頭。
因為這個, 佛奴一連數日都沒見到她，保母費了不少功夫才把人哄住，秦琬也覺得不習慣, 還專門讓人給那天一起出門的侍衛女史都賜了藥, 誰知看了一圈，只有她一個身體不適。
“我懷疑這不是受涼，是有人在罵我。”秦琬說著又打了個噴嚏。
王琦和她隔了半個廳堂，一邊拿著絲線配色打絡子, 一邊嫌棄她：“人家都把風帽帶得好好的, 你倒好，打雪仗打到最後和張興在雪地裏摔跤, 你不受涼誰受涼。”
秦琬辯解：“興娘不也沒事, 可見不是摔跤的錯。”
“她年紀比你大，人也比你壯, 自然比你耐折騰。”王琦停下喝了口茶, 又嫌棄秦琬，“你整日裏吃那麽多, 只長個子不長肉, 瘦得不像個貴女，教人見了還以為高陽窮得吃不起飯。”
秦琬摸了摸自己因為長個子變得有些尖的下巴, 好像確實瘦了點，但她以前那是嬰兒肥, 因為年紀漸長消失也很正常吧？
深知在此事上爭執下去沒有半分益處，秦琬幹脆轉移話題：“今年除夕，姨母不如將韋郎君與韋娘子請來一並守歲。”
“我亦有此意，沒想到你先提了。”王琦舉著手中即將完工的蝙蝠看了看，隨口道，“我近來時常煩惱，這孩子真要生下來，會不會讓佛奴面上難看？”
秦琬手上一頓，只當做沒聽出來王琦的試探：“咱們這樣的人家，多個同母的弟妹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好事。佛奴至多憂心姨母有了弟妹就不疼他了，哪曉得什麽旁的事。”
王琦道：“我原打算孩子生下來就交給建業撫養。”
秦琬頓時不樂意了，王琦孕期吃穿用度都是她供給的，出錢的是她，出力的是王琦，憑什麽最後孩子是韋建的。
“既然是姨母生的，自然是隨姨母姓，我又不是養不起一個孩子。”秦琬輕巧地在慶破胡送來的賬目批了個已閱，“不過姨母若是覺著交給韋郎君撫養合適，我亦無二話就是了。”
王琦將絡子下的絲線理了理，放進桌上的盒子裏，笑道：“所以說是原打算，建業如今越發懶怠，拉著幾個人天天往高陽的學堂裏跑，孩子哪能給他帶，還是隨我姓好。將來若是爭氣，便是京兆王氏高陽房的始祖了。”
“是該如此。”秦琬將最後一本賬冊收好，“到時正可與錦娘子家中的大郎做個伴，兩個人誰更有出息，高陽王氏的名頭便歸誰。”
王琦合上蓋子交給侍女，輕輕打了個呵欠：“你倒是會想。”說著便站起身，“我回去躺一會，你記著喝藥，別又偷偷倒了。”
“雪天路滑，回去時務必小心些。”
秦琬起身送了幾步，因為怕感冒傳染，她始終與王琦保持著距離，王琦連連擺手讓她回屋裏去。
“可別又出來吹風了。”
等到秦琬這場風寒徹底好了，已經到了除夕。
今年她終於正經從高陽收到了稅，賬面上寬裕不少，百姓手中有了餘糧，親朋間的走動也隨意不少，況且過年期間進城不收錢，秦琬又自掏腰包找來了百戲樂人，在城中主幹道上表演，不少百姓便拖家帶口進城看熱鬧。
主持完今年除夕的大儺，秦琬又帶著肉帛慰勞了四處值守的士卒，方才踏著夜色回家。
王琦正帶著家裏人等她回來吃年夜飯。
秦琬脫了大氅進入室內，還沒落座便被佛奴拉住袖子：“阿姊回來晚了，罰酒三杯！”
一聽就是屋裏一群無良的大人教的。
“小小年紀就會勸酒了？知道什麽是酒嗎？要不佛奴幫阿姊喝一杯？”
秦琬俯身捏了下佛奴的臉蛋，佛奴下意識後仰避開她冰涼的指尖，原本拉她袖子的動作變成了握住手指，擡頭笑道：“好，我幫阿姊喝！先給阿姊暖手再喝！”
嫌棄與討好的絲滑轉換引得眾人紛紛發笑，秦琬把手抽出來，將手爐遞給他：“手涼不涼，抱著暖暖。”
佛奴接過手爐，秦琬拿起一旁裝有蜜水的茶壺，用喝酒的高腳杯給她倒了一杯，佛奴驚喜地睜大眼睛，秦琬道：“今日過年，許你喝一杯。”
佛奴眼睛都要黏到杯子上了，聞言連連點頭。
秦琬舉起酒杯，看向王琦，今日是家宴，自然只按照輩分來，王琦既是長輩又是主人，第一杯酒自然得由她來，不過孕婦不好喝酒，她便和佛奴一樣用蜜水代替。
王琦想了想，道：“自今以後歲其有，長樂無極老覆丁[1]。”
這是祈願豐收的祝詞，由王琦開頭，餘下幾人紛紛接上，除去兩個年紀太小不參與的孩子，秦琬排在最後，她略一思索，舉杯道：“年年歲歲物候新[2]，自有新年勝舊年。”
韋建聞言叫了一聲好，笑道：“殿下意氣激昂，建敬殿下一杯。”說著便一飲而盡。
秦琬舉杯向王琦與王錦示意，二人同樣舉杯回應，席間氣氛逐漸熱烈起來。
郡主府中沒有歌舞伎，韋建便命人取了琴來，為眾人彈琴助興，秦琬看得有趣，便拿來佩劍朝韋建一禮：“還請韋郎君為我伴奏。”
韋建琴聲一變，頓時急促起來，秦琬翻轉長劍，合著樂聲刺出數道寒芒。
她不會跳舞，系統給她的劍術也以實用為上，盡是殺人技，即使秦琬至今還未正經上過戰場，舉動間的煞氣依舊難以掩蓋，屋中燈火仿佛消失不見，外間的墨色順著樂聲蔓延至眼中，整間屋舍都搖搖欲墜，唯有一道雪白的劍光，在黑暗中閃轉騰挪，如同雷電般劃破長夜，而後便漸漸歸於寂靜。
秦琬收劍回鞘，席上竟是無人開口。
“所以呢？”
一個年輕男子催促韋建，“我同兄長打聽高陽郡主性情，兄長與我說什麽高陽郡主劍術超凡，幾年前的夜宴，此時說來又有什麽助益？
公主言談間對高陽郡主極為推崇，我本就因為家中事惹得公主數次發怒，如今又被調任瀛陽，若是不小心惡了高陽郡主，屆時公主不得要了我的命。”
此人正是順陽公主秦萌的駙馬韋蕤。
韋蕤自從建元五年尚了公主，其母便屢屢催促秦萌生育，惹得秦萌厭煩無比，幸而建元帝也有意給女婿找個差事，秦萌拉著建元帝的袖子一番撒嬌賣癡下來，順利把韋蕤原本的刺史降成了郡守，帶著人到瀛陽和秦琬做鄰居。
正因為這樣的內情，韋蕤生怕再惹了秦萌不高興，連郡守的職位都保不住，順陽公主想給他討官不容易，想把他降職不還是對著親爹撒個嬌的事。
韋建施施然道：“我不是說了嗎？高陽郡主所習，盡是殺人技。”
韋蕤手一松，整個人呆坐當場，腦子裏只有殺人兩個字。
“高陽人不是都說，高陽郡主生性仁善，不拘貴賤之別嗎？”韋蕤垂死掙紮，試圖說服自己高陽郡主也沒有什麽可怕的。
韋建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高陽郡主殺人時也不拘貴賤之別，宋人豪強、開國勳舊，她不光殺，還把人扒了皮塞上稻草立在城門口。”
韋蕤打了個冷戰。
韋建實在不理解他是怎麽想的：“你若是與公主好好相處，何必這麽害怕高陽郡主？”
韋蕤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可現在是公主不想和我好好相處啊。”他痛苦地抹了把臉，“說來不怕兄長笑話，我與公主至今未曾圓房。”
成親了還沒圓房？
韋建終於重視起來，他問：“公主可曾與你說了緣由？”
韋蕤點頭：“公主說她不想過早生育。”
原來是這個，韋建松了口氣，安慰他：“公主所言是實情，你沒看高陽這些年流出去的醫書嗎？”
“那上邊都是婦人病癥，我一……”韋蕤話沒說完就被韋建打斷，“這話在高陽可不能說。”
韋蕤頓時想起自己的來意，當即閉嘴聽韋建解釋。
“公主又不是不肯和你生，你這麽多年都等了，再略等幾年又能怎麽樣？”韋建翻出本醫書給韋蕤，“世繁將這本書看完就知道了，論理你該等到公主二十歲以後再生育。”
一聽這個年齡韋蕤又要急眼，等順陽公主二十歲他都二十七了！和他同齡的怕不是孫子都有了！
韋建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靜，“不過公主也並非不知道輕重，既然是t兩姓結姻，必然得有個孩子才穩妥，不會教你等那麽久的。”
“我從前聽姚使君說過，高陽郡主擅煉丹，一樣用來提神醒腦，一樣用來強身健體。”韋建拍拍韋蕤的手臂，意味深長道，“公主帶你來瀛陽，想必是就是為了這個。”
韋蕤終於放心了，若是只等兩三年，那他還等得起，他為了不再婚前折騰出庶長子，已經等了許多年，如今正值緊要關頭，絕對不能前功盡棄。
將人安撫下來，韋建又勸他：“從前不知就算了，如今公主情知幼齡生育對身體不好，卻還是願意為你妥協，這般深情，你怎麽好惡意揣測，回去侍奉公主一定要殷勤些。你不是說公主與高陽郡主交情甚篤嗎？不妨時常送公主來高陽散散心。”
韋蕤連連應是，拿著韋建送給他的醫書千恩萬謝的走了。
秦琬拉著秦萌從屏風後繞出來，秦萌向韋建一禮：“多謝韋郎君。”
韋建急忙起身避讓，連道不敢，見秦萌有話同秦琬說，又識趣地外出避開。
秦萌拉著秦琬的手：“多年不見，懷琰果然與我想的一樣英武。”
秦琬如今足有七尺三寸，這個身高的女子，比同身高的男子壓迫感還要強，秦琬早習慣了其他人驚訝的目光，但看到秦萌擡頭仰視她時純然的驚訝與艷羨時還是忍不住露出個笑：“阿萌也與我想的一樣，果然是個嬌俏可人的小娘子。”
聽到秦琬的話，秦萌面色可惜：“我也吃了不少肉，卻沒有懷琰長得高。”
“你還小呢，等過兩年再看看。”秦琬安慰她，“就連我現在也還長個子呢。”
秦萌嫣然一笑：“我自然信姊姊。”
聽出她話中的深意，秦琬心中一嘆，拍拍她的手：“別怕，你還小呢，我總不會教你因此遇險就是。”
秦萌情緒只低落了片刻，很快便振作起來，“不提那晦氣東西，我先前聽懷琰在信裏提到了不少高陽景致，如今既然暫時落腳高陽，懷琰可要帶我去看個遍才行。”
秦琬只順著她的力道往外走，出門時給身著便服的曹田打了個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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