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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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天
46
靳西岳打是不可能打的, 至於到了床上會不會打怎麽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不同的概念。
靳西岳一個人住，裝修風格自己沒參與, 家裏的擺件也是秦俊逸挑順眼的拍了幾樣, 都是按照靳西岳喜好來的，但靳西岳卻提不起絲毫興趣。
所以靳西岳並不覺得有什麽地方是可以特別給應姜介紹的, 便讓她自由看。
他自顧進了書房，很快出來, 手裏多了根充電線，又到影視櫃那翻了翻，拿出包棉簽和創可貼。
這幾樣東西給誰拿的，毋庸置疑。
之前靳西岳便發現，應姜的生活習慣一般，而且非常不會照顧自己, 丟三落四的問題永遠存在。別看在人前光鮮亮麗雷厲風行，私下裏也是個有拖延癥的人。
要強獨立但也需要人照顧。
“手機不是要充電，”靳西岳把充電線給她, 朝沙發處一指，“坐那。”
應姜過去插充電器時, 打量了幾眼房間的裝潢，家裏東西齊全, 可能是因為他一個人住太空了, 給人很冷清的感覺。
“怎麽從家裏搬出來了？這裏去公司更遠了。”她看靳西岳不打算坐，而是停在她面前, 蹲了下來。
“你不也住這？”靳西岳把手裏的創可貼和多餘的棉簽往旁邊茶幾上一擱, 輕輕掰了下手裏的那根棉簽，便有碘伏浸潤到兩頭的棉花上, 同時示意她，“腳擡起來。”
應姜照做，她今天穿了雙新鞋，有些磨腳後跟，早晨出門時崽崽滿屋亂跑撞碎了個瓶子，她多訓了它幾句出門晚了點，忘記帶創可貼了。她想著去商場買著用，但一整天，歇都沒顧上歇，總有各種事情來打岔，後來也就忘了這回事。
靳西岳挺細心的，竟然註意到了。
“我是沒得選，再說我現在又不在景茂工作，從這裏去海納挺方便的。”應姜盯著靳西岳的動作。他挺細心的，據應姜觀察，他好像做什麽事都挺認真的，側臉安靜，眼神專註的樣子，能讓人浮躁的心立刻安定下來。
靳西岳把用過的碘伏棉簽丟到垃圾桶裏，拆了創可貼給她把傷口貼住，淡聲說了實話：“不想住在家裏。”
應姜自然記得靳西岳過去跟自己說的糟心事，從小生活在寵愛中的小孩兒一朝發現身邊都是假象，難以接受，崩潰了。
她把赤裸的腳掌塞回到鞋子裏，這樣坐著不舒服，她習慣性地疊起二郎腿。
靳西岳仍蹲在她膝蓋前面，耷拉著耳朵，跟來她面前賣乖的崽崽特別像，於是應姜本能地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毛茸茸的，沒有狗頭手感好。
“那搬出來住開心嗎？”應姜多摸了幾下，手落在他耳朵上，柔軟的指腹貼著他的臉。
靳西岳偏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嘴唇貼了貼她的手掌心。
他沒有回答，但應姜感覺自己已經猜到了答案，他不是很開心。
應姜順勢拇指和食指一緊，扣住了他的下巴，稍一用力，迫使他擡頭看著自己。
視線對上的下一秒，應姜前傾著身子，湊近他的臉再往前一些，啄了他一口，輕聲問：“你這麽蹲著腿不麻嗎？”
“已經麻了。”靳西岳不是很想承認，臉朝旁邊別開了點。
應姜彎唇笑著，眼睛亮亮的，藏了星星，等笑夠了，她把手伸向他，說：“拉你起來。”
靳西岳抓住她的手，緊緊握住，然後磨磨蹭蹭起身。用磨蹭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拖泥帶水的磨嘰，整個人沒骨頭似的，不好好站著，也不坐在沙發上，借著應姜拉他的力道毫不客氣地倒在她身上。
應姜敞開雙臂，抱住他的後背，任由他把自己嚴嚴實實壓倒在沙發上。
應姜正準備跟他開句玩笑。
“夏天的時候，我爸出了場車禍，當時車上還有他的女朋友。那女人懷了孕，因為車禍孩子流產了。”靳西岳毫無征兆地提起來，語氣生硬別扭。
應姜拍他後背的動作一頓，聽他繼續說，“那場車禍是我爺爺安排的。”
應姜聽得手臂起了雞皮疙瘩，喉嚨幹澀地問：“猜測嗎？還是有證據？”
應姜半天沒等到回答，以為他就這麽趴著睡著了，輕聲喊了句：“靳西岳？”
被叫到的人適才有了回應，他說的是：“我找不到證據。”
應姜半天才理解這句話，問：“你爸爸認為是爺爺做的？”
“對。”靳西岳艱難地點頭，繼續補充道，“他們都知道。我爸、我媽，還有舅舅，都知道是爺爺做的。”
知道。
靳西岳又用了一個應姜不能理解的詞語。
那天靳西岳接受了聞經斂轉給他的股權時，心裏就有猜測。
秦墨得知後急沖沖趕回國，從機場直接來了醫院跟聞經斂吵架，讓他更加確定了這一點。
家裏兩代長輩的關系並非他看到的那麽融洽。
其實想想也是，秦墨和秦俊逸的事，他能撞見，家裏上上下下那麽多人，怎麽可能絕對隱秘，最註重面子的爺爺怎麽會允許家裏發生這種荒唐事？
“好了，不想了。”應姜出聲把他的思緒拽回，“尋常家庭都有吵不完的瑣碎，大家族的親情關系肯定更為覆雜。這是你施展拳腳的助力，不該成為枷鎖。寶貝兒，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應姜費了些功夫，才用雙手捧住他的臉，兩人身體貼著身體，臉對著臉。應姜用自己的鼻尖碰了碰他的鼻子，低聲哄他：“可憐見的。”
靳西岳眨眼，一瞬不瞬的眼神裏有股子倔勁兒，執著地不理會她的插科打諢，繼續剛剛的話題：“邢鯤的事，也是我爺爺暗中促成的。這個我有證據。”
應姜表情蠻不在乎，開口卻是在打趣：“你自己查到的嗎？這麽厲害，想要什麽獎勵？”
“應姜，對不起，牽連到你。”靳西岳愧疚道，胸腔震動，肩膀發著抖。
應姜用吻堵他的話，在他安定下來後，語氣認真道：“有些事，你今天看，覺得天塌了，無藥可救了。但換個時間再想，可能會覺得這算個球啊。人生這麽美好，咱們沒必要鉆這個牛角尖是不是？你這麽聰明的人，再叭叭叭糾結這個，我就要懷疑你是故意在我面前賣慘。”
“你之前都是主動關心我的。”靳西岳哀怨地深深看她眼，提醒道，“在南京的時候。現在連聽都不想聽，你變了，到手了就失去興趣了對嗎？渣女。”
應姜被扣在腦袋上的這口大鍋逗笑，說：“我當時是怕你憋出病來，當然，也是想快一點把你騙到手。”
應姜用“騙”這個字的時候，腰肢一緊，是靳西岳不知輕重地摟了她一下。
應姜唇齒間溢出絲嚶嚀的吃痛聲，覷著靳西岳的眼神並沒有責怪，為自己解釋：“這還不是怪你，當時對我愛答不理，你數過對我翻了多少次白眼嗎？我不用點非常規手段行嗎？早知道你這麽粘人，我就——”
她要說的話被靳西岳瞪回去，靳西岳仿佛是知道她要說什麽似的。
比如——早知道他這麽粘人，就不自找麻煩。
再比如——早知道他這麽粘人，就不蹚這渾水。
“幹嘛。對自己這麽沒信心嗎？”應姜失笑，好整以暇地說，“靳西岳，我這個人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沒跟人保證過天長地久，對你也不會說這樣的話。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沒有天t真到期待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忠貞，所以至今不相信‘永遠’的誓言。我大概明白你在這段感情中在意的點，覺得你付出了真心，但姐姐我只是玩玩，想改變我對感情的態度。我可以明確地跟你說，不可能。”
靳西岳有一瞬的慌了，甚至手肘撐著沙發減輕了自己壓在應姜身上的重量，繃著唇，嚴肅地註視著她。
應姜自然捕捉到了他的情緒變化，簡略了鋪墊，直接進入轉折：“但是吧，我最近重新想了想我們的關系，挺合拍的，相處得很舒服，猛地讓我撒手我也是挺不舍得的，所以，你願意給我個機會試試嗎？一萬年太久，我們只爭朝夕好不好？”
應姜慣會哄人，說任何話都顯得真誠又深情。
靳西岳心裏別別扭扭不滿足：“如果我說不好呢？”
應姜神情中連一瞬的難過都沒有，很快接受了這種假設，並說：“那純粹一點，你願意只做炮/友嗎？”
說話間應姜手摸到他的褲腰處，扣了扣邊緣偏硬的布料，說，“總歸是要解決生理需求的吧，考慮一下我。”
應姜的手被扒拉開，下一秒靳西岳黑著臉，一聲不吭地從她身上起來，離開沙發，憤懣地扭頭走出一段距離，才停住。
明明這是在他家，可這會兒他卻不知道該去哪裏。
那單薄寬闊的背影停頓三四秒後，他回了頭，居高臨下地盯著從沙發上坐起來整理衣服的應姜，眼眶紅了。
應姜垂著眼，並沒有看他，或者說早已預料到了他的反應，但並不在意。
她沒在沙發上坐太久，視線在地毯上掃了一圈，找到自己的拖鞋，兩只在不同的位置，其中一只估計是被靳西岳踢遠的，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
太遠了，她懶得夠。應姜赤著腳，踩在地毯上，然後去撈旁邊充電中的手機，也不管現有電量，把線拔下來擱到旁邊。
這是要走的架勢。
靳西岳已經看出來，卻還傻楞楞地多此一舉地問：“你做什麽？”
應姜語氣幹脆，聽不出任何感情：“免得被你趕，我自己走。”
靳西岳堵在她面前，不讓她走：“我還沒考慮好。”
“你慢慢考慮，我回去等你消息。”應姜反應平靜，但前後情緒的微妙反差讓靳西岳有些慌。
他飛快地在心裏給應姜的言行找到了解釋，她的童年比大多數人要痛苦，過去的人生比尋常人要坎坷，她才是一段感情中最沒有安全感的那個。靳西岳憑什麽讓她為自己改變。
“不行。”靳西岳上前抱住她，把人緊緊地“鎖”在原地，“你留在這裏，今晚留下來。”
應姜擡眼看他。
靳西岳終於清醒，捯飭明白為什麽他們聊著聊著就到了這步田地，解釋道：“我剛剛只是做了個假設，我說的是‘如果我說不好’，不是真的不願意。真的。”
這是真的。
靳西岳在南京時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沒必要理得那麽清楚，再多的預設都是紙上談兵，大概是跟應姜相處久了被傳染了，靳西岳也願意活在當下。
剛剛話趕話說那個“如果”多少有些較真的意思，他無非是想聽應姜說些黏黏糊糊的話，哄他的假話也好，但慣會哄人應姜認真起來時是不會說假話的。
“姐姐，我錯了。”靳西岳弓著背，壓著肩，將臉埋在應姜的肩頸間，死皮賴臉地撒嬌。
應姜仰著脖子，任由他親自己，還是不吭聲。明天還是工作日，應姜還是要出門見人，靳西岳顯然忘記這一點，在她耳後鎖骨上種著草莓，高高低低地嘬聲在空曠的房間裏響起，像是小狗撒尿圈地盤似的，只要他標記的越多，應姜便再無可能離開。
“靳西岳。”應姜連名帶姓地喊他，想提醒她哪裏不能咬。
但靳西岳儼然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自顧道：“我明天要去英國，不想帶著情緒走。”
“英國？這麽遠？去做什麽？”應姜被他連搓帶揉，身體軟成了一灘水，沒什麽著力點地貼著他的胸膛。
“出差。姐姐會想我嗎？”靳西岳盯著應姜襯衣被蹭開的扣子，她身材曲線傲人，腰肢盈盈一握，該飽滿的地方豐腴膩滑。
靳西岳埋頭吸咬她時，應姜抱住了他的腦袋。
男生的短發發質偏硬，摩擦在她鎖骨的皮膚上，又癢又疼。
應姜舒服地翹了翹腳趾，後背是空的，覺得有些站不穩了，但她音調是穩的，問了句：“去幾天？”
“可能一兩天，也可能四五天。”靳西岳手和嘴分工明確，應姜身上的襯衣偏亞麻材質，無彈性，還易皺，被這麽折騰一番，估計是沒法直接穿了，但靳西岳管不了這些，更在意，“姐姐還沒說想我。”
應姜被他折騰得沒辦法，嗓音啞著，含著舔了下他的耳垂，耳語了一句：“寶貝兒，我都濕了。你說想不想。”
靳西岳大腦嗡得變空白，在應姜催促的提醒中，他突然矮身，應姜剛要說不要這樣，直接來。突然間，雙腳離地，眼前視野天旋地轉，她騰空了。
是靳西岳把她抱起來了，扛麻袋似的，把她帶去了臥室。
踢開臥室門，把人放到床上，靳西岳站在床尾開始脫衣服，裸露出來的腰腹肌肉線條漂亮流暢，肌理分明。
應姜忘記自己原本打算說的話，只道：“那天在南京就想說，這段時間是不是有在鍛煉，腹肌摸著更硬了。”
靳西岳淡聲：“每天在辦公室坐太久，運動均衡一下。”
“挺好的，多堅持。一看你這腹肌，我都不忍心跟你吵架，大大提高了我們感情的和諧程度。”應姜視線盯在靳西岳腰腹上一直沒動。
靳西岳因此也沒動，在應姜擡眼對上他的目光時，他才俯身，吻上她。
應姜在情事上向來不拘著自己，大方直接，她聲音好聽，表現得不扭捏。
不過最初在公寓，隔音差，後來在酒店，也顧慮著，但如今到了私人住宅，兩百平的大平層，除非在家裏蹦迪，否則樓上樓下聽不到丁點兒聲音。
所以格外的盡興。
也可能是剛鬧過別扭，這種有今天沒明日的不安全感讓兩人不約而同地把自己毫無保留地獻出去。
…………
從臥室到浴室，然後再轉戰回臥室，應姜手腳都是軟的，根本沒力氣穿衣服回家。
應姜被靳西岳抱著放回床上的時候，沒有立刻松開勾在她脖頸上的手臂，說：“靳西岳，你相信嗎，我現在很愛你。”
“我也愛你。”
一萬年太久，我們只爭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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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西岳打是不可能打的, 至於到了床上會不會打怎麽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不同的概念。
靳西岳一個人住，裝修風格自己沒參與, 家裏的擺件也是秦俊逸挑順眼的拍了幾樣, 都是按照靳西岳喜好來的，但靳西岳卻提不起絲毫興趣。
所以靳西岳並不覺得有什麽地方是可以特別給應姜介紹的, 便讓她自由看。
他自顧進了書房，很快出來, 手裏多了根充電線，又到影視櫃那翻了翻，拿出包棉簽和創可貼。
這幾樣東西給誰拿的，毋庸置疑。
之前靳西岳便發現，應姜的生活習慣一般，而且非常不會照顧自己, 丟三落四的問題永遠存在。別看在人前光鮮亮麗雷厲風行，私下裏也是個有拖延癥的人。
要強獨立但也需要人照顧。
“手機不是要充電，”靳西岳把充電線給她, 朝沙發處一指，“坐那。”
應姜過去插充電器時, 打量了幾眼房間的裝潢，家裏東西齊全, 可能是因為他一個人住太空了, 給人很冷清的感覺。
“怎麽從家裏搬出來了？這裏去公司更遠了。”她看靳西岳不打算坐，而是停在她面前, 蹲了下來。
“你不也住這？”靳西岳把手裏的創可貼和多餘的棉簽往旁邊茶幾上一擱, 輕輕掰了下手裏的那根棉簽，便有碘伏浸潤到兩頭的棉花上, 同時示意她，“腳擡起來。”
應姜照做，她今天穿了雙新鞋，有些磨腳後跟，早晨出門時崽崽滿屋亂跑撞碎了個瓶子，她多訓了它幾句出門晚了點，忘記帶創可貼了。她想著去商場買著用，但一整天，歇都沒顧上歇，總有各種事情來打岔，後來也就忘了這回事。
靳西岳挺細心的，竟然註意到了。
“我是沒得選，再說我現在又不在景茂工作，從這裏去海納挺方便的。”應姜盯著靳西岳的動作。他挺細心的，據應姜觀察，他好像做什麽事都挺認真的，側臉安靜，眼神專註的樣子，能讓人浮躁的心立刻安定下來。
靳西岳把用過的碘伏棉簽丟到垃圾桶裏，拆了創可貼給她把傷口貼住，淡聲說了實話：“不想住在家裏。”
應姜自然記得靳西岳過去跟自己說的糟心事，從小生活在寵愛中的小孩兒一朝發現身邊都是假象，難以接受，崩潰了。
她把赤裸的腳掌塞回到鞋子裏，這樣坐著不舒服，她習慣性地疊起二郎腿。
靳西岳仍蹲在她膝蓋前面，耷拉著耳朵，跟來她面前賣乖的崽崽特別像，於是應姜本能地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毛茸茸的，沒有狗頭手感好。
“那搬出來住開心嗎？”應姜多摸了幾下，手落在他耳朵上，柔軟的指腹貼著他的臉。
靳西岳偏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嘴唇貼了貼她的手掌心。
他沒有回答，但應姜感覺自己已經猜到了答案，他不是很開心。
應姜順勢拇指和食指一緊，扣住了他的下巴，稍一用力，迫使他擡頭看著自己。
視線對上的下一秒，應姜前傾著身子，湊近他的臉再往前一些，啄了他一口，輕聲問：“你這麽蹲著腿不麻嗎？”
“已經麻了。”靳西岳不是很想承認，臉朝旁邊別開了點。
應姜彎唇笑著，眼睛亮亮的，藏了星星，等笑夠了，她把手伸向他，說：“拉你起來。”
靳西岳抓住她的手，緊緊握住，然後磨磨蹭蹭起身。用磨蹭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拖泥帶水的磨嘰，整個人沒骨頭似的，不好好站著，也不坐在沙發上，借著應姜拉他的力道毫不客氣地倒在她身上。
應姜敞開雙臂，抱住他的後背，任由他把自己嚴嚴實實壓倒在沙發上。
應姜正準備跟他開句玩笑。
“夏天的時候，我爸出了場車禍，當時車上還有他的女朋友。那女人懷了孕，因為車禍孩子流產了。”靳西岳毫無征兆地提起來，語氣生硬別扭。
應姜拍他後背的動作一頓，聽他繼續說，“那場車禍是我爺爺安排的。”
應姜聽得手臂起了雞皮疙瘩，喉嚨幹澀地問：“猜測嗎？還是有證據？”
應姜半天沒等到回答，以為他就這麽趴著睡著了，輕聲喊了句：“靳西岳？”
被叫到的人適才有了回應，他說的是：“我找不到證據。”
應姜半天才理解這句話，問：“你爸爸認為是爺爺做的？”
“對。”靳西岳艱難地點頭，繼續補充道，“他們都知道。我爸、我媽，還有舅舅，都知道是爺爺做的。”
知道。
靳西岳又用了一個應姜不能理解的詞語。
那天靳西岳接受了聞經斂轉給他的股權時，心裏就有猜測。
秦墨得知後急沖沖趕回國，從機場直接來了醫院跟聞經斂吵架，讓他更加確定了這一點。
家裏兩代長輩的關系並非他看到的那麽融洽。
其實想想也是，秦墨和秦俊逸的事，他能撞見，家裏上上下下那麽多人，怎麽可能絕對隱秘，最註重面子的爺爺怎麽會允許家裏發生這種荒唐事？
“好了，不想了。”應姜出聲把他的思緒拽回，“尋常家庭都有吵不完的瑣碎，大家族的親情關系肯定更為覆雜。這是你施展拳腳的助力，不該成為枷鎖。寶貝兒，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應姜費了些功夫，才用雙手捧住他的臉，兩人身體貼著身體，臉對著臉。應姜用自己的鼻尖碰了碰他的鼻子，低聲哄他：“可憐見的。”
靳西岳眨眼，一瞬不瞬的眼神裏有股子倔勁兒，執著地不理會她的插科打諢，繼續剛剛的話題：“邢鯤的事，也是我爺爺暗中促成的。這個我有證據。”
應姜表情蠻不在乎，開口卻是在打趣：“你自己查到的嗎？這麽厲害，想要什麽獎勵？”
“應姜，對不起，牽連到你。”靳西岳愧疚道，胸腔震動，肩膀發著抖。
應姜用吻堵他的話，在他安定下來後，語氣認真道：“有些事，你今天看，覺得天塌了，無藥可救了。但換個時間再想，可能會覺得這算個球啊。人生這麽美好，咱們沒必要鉆這個牛角尖是不是？你這麽聰明的人，再叭叭叭糾結這個，我就要懷疑你是故意在我面前賣慘。”
“你之前都是主動關心我的。”靳西岳哀怨地深深看她眼，提醒道，“在南京的時候。現在連聽都不想聽，你變了，到手了就失去興趣了對嗎？渣女。”
應姜被扣在腦袋上的這口大鍋逗笑，說：“我當時是怕你憋出病來，當然，也是想快一點把你騙到手。”
應姜用“騙”這個字的時候，腰肢一緊，是靳西岳不知輕重地摟了她一下。
應姜唇齒間溢出絲嚶嚀的吃痛聲，覷著靳西岳的眼神並沒有責怪，為自己解釋：“這還不是怪你，當時對我愛答不理，你數過對我翻了多少次白眼嗎？我不用點非常規手段行嗎？早知道你這麽粘人，我就——”
她要說的話被靳西岳瞪回去，靳西岳仿佛是知道她要說什麽似的。
比如——早知道他這麽粘人，就不自找麻煩。
再比如——早知道他這麽粘人，就不蹚這渾水。
“幹嘛。對自己這麽沒信心嗎？”應姜失笑，好整以暇地說，“靳西岳，我這個人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沒跟人保證過天長地久，對你也不會說這樣的話。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沒有天t真到期待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忠貞，所以至今不相信‘永遠’的誓言。我大概明白你在這段感情中在意的點，覺得你付出了真心，但姐姐我只是玩玩，想改變我對感情的態度。我可以明確地跟你說，不可能。”
靳西岳有一瞬的慌了，甚至手肘撐著沙發減輕了自己壓在應姜身上的重量，繃著唇，嚴肅地註視著她。
應姜自然捕捉到了他的情緒變化，簡略了鋪墊，直接進入轉折：“但是吧，我最近重新想了想我們的關系，挺合拍的，相處得很舒服，猛地讓我撒手我也是挺不舍得的，所以，你願意給我個機會試試嗎？一萬年太久，我們只爭朝夕好不好？”
應姜慣會哄人，說任何話都顯得真誠又深情。
靳西岳心裏別別扭扭不滿足：“如果我說不好呢？”
應姜神情中連一瞬的難過都沒有，很快接受了這種假設，並說：“那純粹一點，你願意只做炮/友嗎？”
說話間應姜手摸到他的褲腰處，扣了扣邊緣偏硬的布料，說，“總歸是要解決生理需求的吧，考慮一下我。”
應姜的手被扒拉開，下一秒靳西岳黑著臉，一聲不吭地從她身上起來，離開沙發，憤懣地扭頭走出一段距離，才停住。
明明這是在他家，可這會兒他卻不知道該去哪裏。
那單薄寬闊的背影停頓三四秒後，他回了頭，居高臨下地盯著從沙發上坐起來整理衣服的應姜，眼眶紅了。
應姜垂著眼，並沒有看他，或者說早已預料到了他的反應，但並不在意。
她沒在沙發上坐太久，視線在地毯上掃了一圈，找到自己的拖鞋，兩只在不同的位置，其中一只估計是被靳西岳踢遠的，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
太遠了，她懶得夠。應姜赤著腳，踩在地毯上，然後去撈旁邊充電中的手機，也不管現有電量，把線拔下來擱到旁邊。
這是要走的架勢。
靳西岳已經看出來，卻還傻楞楞地多此一舉地問：“你做什麽？”
應姜語氣幹脆，聽不出任何感情：“免得被你趕，我自己走。”
靳西岳堵在她面前，不讓她走：“我還沒考慮好。”
“你慢慢考慮，我回去等你消息。”應姜反應平靜，但前後情緒的微妙反差讓靳西岳有些慌。
他飛快地在心裏給應姜的言行找到了解釋，她的童年比大多數人要痛苦，過去的人生比尋常人要坎坷，她才是一段感情中最沒有安全感的那個。靳西岳憑什麽讓她為自己改變。
“不行。”靳西岳上前抱住她，把人緊緊地“鎖”在原地，“你留在這裏，今晚留下來。”
應姜擡眼看他。
靳西岳終於清醒，捯飭明白為什麽他們聊著聊著就到了這步田地，解釋道：“我剛剛只是做了個假設，我說的是‘如果我說不好’，不是真的不願意。真的。”
這是真的。
靳西岳在南京時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沒必要理得那麽清楚，再多的預設都是紙上談兵，大概是跟應姜相處久了被傳染了，靳西岳也願意活在當下。
剛剛話趕話說那個“如果”多少有些較真的意思，他無非是想聽應姜說些黏黏糊糊的話，哄他的假話也好，但慣會哄人應姜認真起來時是不會說假話的。
“姐姐，我錯了。”靳西岳弓著背，壓著肩，將臉埋在應姜的肩頸間，死皮賴臉地撒嬌。
應姜仰著脖子，任由他親自己，還是不吭聲。明天還是工作日，應姜還是要出門見人，靳西岳顯然忘記這一點，在她耳後鎖骨上種著草莓，高高低低地嘬聲在空曠的房間裏響起，像是小狗撒尿圈地盤似的，只要他標記的越多，應姜便再無可能離開。
“靳西岳。”應姜連名帶姓地喊他，想提醒她哪裏不能咬。
但靳西岳儼然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自顧道：“我明天要去英國，不想帶著情緒走。”
“英國？這麽遠？去做什麽？”應姜被他連搓帶揉，身體軟成了一灘水，沒什麽著力點地貼著他的胸膛。
“出差。姐姐會想我嗎？”靳西岳盯著應姜襯衣被蹭開的扣子，她身材曲線傲人，腰肢盈盈一握，該飽滿的地方豐腴膩滑。
靳西岳埋頭吸咬她時，應姜抱住了他的腦袋。
男生的短發發質偏硬，摩擦在她鎖骨的皮膚上，又癢又疼。
應姜舒服地翹了翹腳趾，後背是空的，覺得有些站不穩了，但她音調是穩的，問了句：“去幾天？”
“可能一兩天，也可能四五天。”靳西岳手和嘴分工明確，應姜身上的襯衣偏亞麻材質，無彈性，還易皺，被這麽折騰一番，估計是沒法直接穿了，但靳西岳管不了這些，更在意，“姐姐還沒說想我。”
應姜被他折騰得沒辦法，嗓音啞著，含著舔了下他的耳垂，耳語了一句：“寶貝兒，我都濕了。你說想不想。”
靳西岳大腦嗡得變空白，在應姜催促的提醒中，他突然矮身，應姜剛要說不要這樣，直接來。突然間，雙腳離地，眼前視野天旋地轉，她騰空了。
是靳西岳把她抱起來了，扛麻袋似的，把她帶去了臥室。
踢開臥室門，把人放到床上，靳西岳站在床尾開始脫衣服，裸露出來的腰腹肌肉線條漂亮流暢，肌理分明。
應姜忘記自己原本打算說的話，只道：“那天在南京就想說，這段時間是不是有在鍛煉，腹肌摸著更硬了。”
靳西岳淡聲：“每天在辦公室坐太久，運動均衡一下。”
“挺好的，多堅持。一看你這腹肌，我都不忍心跟你吵架，大大提高了我們感情的和諧程度。”應姜視線盯在靳西岳腰腹上一直沒動。
靳西岳因此也沒動，在應姜擡眼對上他的目光時，他才俯身，吻上她。
應姜在情事上向來不拘著自己，大方直接，她聲音好聽，表現得不扭捏。
不過最初在公寓，隔音差，後來在酒店，也顧慮著，但如今到了私人住宅，兩百平的大平層，除非在家裏蹦迪，否則樓上樓下聽不到丁點兒聲音。
所以格外的盡興。
也可能是剛鬧過別扭，這種有今天沒明日的不安全感讓兩人不約而同地把自己毫無保留地獻出去。
…………
從臥室到浴室，然後再轉戰回臥室，應姜手腳都是軟的，根本沒力氣穿衣服回家。
應姜被靳西岳抱著放回床上的時候，沒有立刻松開勾在她脖頸上的手臂，說：“靳西岳，你相信嗎，我現在很愛你。”
“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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