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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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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

06

應姜一直認為人對自己的顏值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長得好看的小孩兒傲嬌點是常態。臭屁歸臭屁,調教得當的話,黏起人來的反差感是很令人愉悅的。

“你怎麽這麽可愛啊,弟弟。”她忘記了要微信的事,好整以暇地仔細打量他,倏然間彎唇笑起來。

靳西岳臉上神色一陣一陣的變化,楞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長得好看是有目共睹的,從小被誇到大,以前嘚瑟的時候沒少自誇。但此刻,你說這個姐姐不會誇人吧,但這句分明就是誇獎,要說是誇獎,可這毫無征兆猛地來一句怎麽想都覺得她有點花癡。

靳西岳緊繃著唇角,準備走了。

“你等等。”出聲叫住他的是梁坷桐。

等靳西岳重新坐回凳子上時,梁坷桐卻不看他,話更是對著應姜說:“你就讓他這麽走了?”

應姜挑眉,回了個“有什麽說法”的眼神。只見梁坷桐老神在在地朝某個方向瞥了眼,然後熱心提醒道:“你前男友快把靳西岳戳出個窟窿了。”

應姜偏頭朝趙士獻的方向掃了眼,跟梁坷桐一唱一和:“讓他看。畢竟不是誰20歲都能長這麽帥。”沒給靳西岳插話的機會,應姜緊接著補充道,“而且糾正一下,是前領導。”

被忽視的話題主人公之一冷冰冰地開口:“我竟然不知道,原來你倆已經這麽熟了。”他覷了眼梁坷桐,問,“你不是我朋友嗎?”

梁坷桐露出個人艱不拆的笑,挽尊道:“誰會拒絕跟美女做朋友啊。你不是要走嗎?帶姐姐一塊走唄,幫幫忙,做戲做全套。”

戲?什麽戲,新歡的戲。

靳西岳瞥他,應姜覺得這主意不錯,站起來往肩上掛包:“正好,我也要走,再麻煩一下弟弟?”

靳西岳被道德架起來,在應姜一雙明亮眼睛的註視下,不情不願地哦了聲,擡步走了。

應姜甩著戴妃包跟上,另只手背在身後悄悄給吧臺後面的梁坷桐豎大拇指,上道。

梁坷桐搖了下手裏的調酒器,做做善事果然能讓人身心愉悅。他撈過手邊的塔羅牌,給自己占了一卦。嗯哼,諸事皆順。

-

街區臨馬路紮了一排市集攤位的棚子,賣小吃的、賣各種手工藝品的,還有畫自畫像的,福利彩票亭前買刮刮樂的客人最多。

“就演到出門,多了給錢也不配合。”靳西岳的五官在室外夜景中輪廓柔和了些,更有親和力,可嘴硬的毛病一如既往,“我最討厭被利用。”

應姜也不是真怕落單會在趙士獻面前掉面子,就覺得弟弟嘛,一副假正經的樣子挺可愛的,想逗逗他:“你這叫助人為樂。今天謝了。”

靳西岳裝冷酷:“更討厭被人道德綁架。”

應姜看他一臉我沒道德的樣子。

靳西岳自言自語般,補充:“還討厭被欺騙。”

應姜忍俊不禁,剛要問他小小年紀受過什麽傷嗎,她的手機響起。

靳西岳在她拿出手機看來電人的時候,說:“真有事,先走了姐姐。”

結果剛邁開步子,小臂被她拽住。女人的手指細長,很瘦,隔著外套的布料都能想象到這雙手有多軟。電話是推銷樓盤的,應姜聽對方說了個四五秒,瞥見弟弟微皺的眉頭,說一句“不需要”,把電話掛斷。

在靳西岳開口疑問之前,只見應姜彎腰,從地上撿了個什麽東西。下一秒,靳西岳看到她把一張校園卡遞到自己面前:“是你的吧。”

“……謝謝。”

靳西岳要接,應姜註意到什麽似的,手腕往回轉了下。她見過應願的校園卡,對卡面的設計並不感興趣,這一眼看的是靳西岳的照片,大一入學時采集的,白色翻領上衣的領口紐扣規規矩矩系到最頂的那枚,青澀的喉結微凸,t很對稱精致的一張臉,眉濃,但一雙狗狗眼沒有絲毫壓迫感,玻璃彈珠似的瞳眸裏是應姜預想中的春和景明,桃之夭夭,和煦愛意不加掩飾。

靳西岳把落了空的手在半空中攥了攥,揣回口袋裏,想到應姜那一番有點道理但明顯是胡攪蠻纏的人情論,心說這校園卡不要算了。

一個拖著露營車買花的女生跟弟弟搭話,打破了兩人間的氣氛:“帥哥,給女朋友買束花吧。

“不買,謝謝。”靳西岳言語冷淡,多少帶了點怨氣。

應姜適才把視線從證件照上移開,直接上手把校園卡塞回他插著手的那邊口袋裏,明明賣花的攤主已經走了,她無聊地計較:“不該買個花謝謝我?”

靳西岳把校園卡拿好:“撿到東西向失主索要報酬,屬於勒索。”

應姜覺得這個小孩太愛計較:“哦,那你告我吧。我服從判決。”

靳西岳比不上她臉皮厚,他捏了捏校園卡,還是說了句:“謝了。

應姜哦了聲,故意逗他:“真不是故意掉出來的?”

“不用故意你都已經很主動了。我犯得著嗎?”靳西岳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這姐姐的眼神太赤裸,明晃晃地寫著“想釣他”三個字。

應姜坦坦蕩蕩,並未否認:“誰讓你長在我審美上呢。真不跟我去看電影?只看電影,什麽也不做。”

“不去,有別的約了。”靳西岳按亮手機看眼自己叫的車到哪裏了,開誠布公地把話說清楚,“我是真的心安理得地收下,不會給你機會。你如果打算撿我一次校園卡就賴上我,那你把卡拿回去吧,我回學校掛失補辦。”

在應姜看來,他這屬於自尊心強,什麽事都算的清清楚楚,像極了集體活動後AA時把小數點後兩位都老老實實轉給你的朋友,不占別人便宜自己也不能吃虧,這類人面對利益相關時,寧願不要也做不到拉下臉爭取,哪怕只是說句軟話,也不願意做。不知道他的成長環境是太優越,還是太殘忍,他的心早已傷痕累累了,用自己或極端或消極的生存方式,死死掙紮著找一個出路。應姜只覺他此刻眼底那株桃花敗了,只剩了一根枯枝,還是凜冬時節的枯枝,水分被蒸幹,韌性早不在,輕易就能折斷,啪一聲,讓人心跟著揪起來。

滴滴專車已經到了乘客設置的上車點,靳西岳朝路邊望了眼,發現目標車輛。他揣起手機,遞給應姜一個“你真要圖我點什麽嗎幹嘛想不開”的眼神:“我這人沒什麽值得圖的,姐姐和我扯上關系是路走窄了。”

應姜身後酒館的拱形木門吱悠從裏面被人拉開,但半天沒人出來。靳西岳站在應姜對面,細窄的光斑從他臉上劃過,他朝深褐色木門上故意做舊的銀色七芒星圖案看了眼,說:“我叫的車到了,同祝你春宵愉快。”

應姜聽見應願的聲音從酒館內傳出來,咋咋呼呼的,跟朋友說著話,但應姜沒回頭,盯著靳西岳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明明是很青澀明朗陽光的弟弟,有橫沖直撞的銳氣,可遇到事時,本該沖出去做點什麽的時候,他的反應卻是沈默、觀察、然後放棄,寧願被誤會是個爛人,也不行動。

應姜覺得他身上這種遲鈍感十分違和,像是被一道枷鎖捆綁著,那讓人試圖珍藏的春和景明,被一層厚重的心事壓得喘不過來氣。

這就是象牙塔庇護下的叛逆嗎?她怎麽不記得這個年紀的自己是不是也是這副樣子。

“小姨!我們走吧!”應願甩著勉強裝下手機和充電寶的雙肩包出來,蹦到應姜身邊,扯著背包肩帶朝周圍張望,“誒我剛才明明看到靳西岳在這啊。”

應姜用手機叫了車,打車軟件顯示接單的車尚在洪武路上,開過來還要幾分鐘。她問:“你認識他?”

“認識啊,南大應該沒人不認識他吧,風雲人物。”應願高揚的語調中頗有種與有榮焉的振奮。

風雲人物這種詞,學生說熱血又純粹,一旦進了社會,這類描述勢必多出些攪弄時局的厚重感,還得是放在歷史大背景中的傑出之士,才配用這個形容。

應姜笑笑,沒過多評價:“怎麽沒聽你提過?”

兩人坐到車裏,應願說:“他太高冷了,不對也不是高冷,就是跟普通大學生的距離感很強,嗯……這種距離感不代表不合群,就好像有個當紅大明星是我的校友一樣,類似這種耀眼的距離感。我跟他不是一個學院的,只是聽說哈,他一次戀愛都沒談過,家世清白,人際關系簡單,為人處世沒有攻擊性,給人的感覺很好騙,但又沒人敢騙。該怎麽形容呢,就是他身上那種帶著一絲倔強的天真和幹凈,會讓站在他身邊的人不自主地自殘形愧,我室友對他有句形容,是說‘你看到他就會明白為什麽有人會無法抗拒甜妹的那種心態’。”

應願用手遮著嘴,也不知道在防著誰偷聽,笑著透漏:“他有個外號,叫‘小甜豆’。”

小甜豆。

應願這描述讓應姜覺得靳西岳身上有很多矛盾的地方,陽光和憂郁,闊綽和貧困,外放和內斂,從不同人口中以及自己看到的和別人看到的靳西岳是截然相反的。

真是個奇怪的人。

應願話鋒一轉,語氣黯淡些:“可能是畢業季吧,大家不約而同的迷茫,最近幾次在學校裏看到他,都感覺他心事重重的。”

不知道這個司機是新手開錯了路,還是把應姜她倆當游客,在長江路上開了一段,拐去了中山路,走的新街口這邊。

應姜在商場行業工作,為了保證職業敏感度日常中會習慣性地搜集相關信息,所以當車經過這片南京最繁華的商圈時,她按下車窗玻璃,打量德基廣場建築外型、懸掛的宣傳語,以及室外快閃店。浮光掠影地掃一眼,應姜不抱期待看到什麽有用的信息,準備把車窗關一半,電光火石間,她瞥見廣場前臨時停泊的一輛敞篷的保時捷911旁,站著十幾分鐘前剛見過的人。

應姜手摳在車窗升降按鈕上頓住,在滴滴專車飛速駛遠的過程中,看到坐在保時捷駕駛座裏那個應姜完全可以稱呼一聲姐的女人捧住少年瘦削精致的臉,很是熱情地在他左側臉頰上親了下。

靳西岳幾乎是背對著街道,應姜猜不出他的表情,但能確信他此刻老老實實站在那,沒有反抗。

所以這就是他身上一切矛盾感由來的原因嗎?

-

之後幾天應姜沒見過靳西岳本人,但天天見他的照片。

那天工作日,應姜在去開會前刷了下朋友圈,有關開業活動的宣傳軟文在各大工作群裏以及朋友圈刷了屏。

不知道誰選的照片,作為主持人的靳西岳竟然有張很惹眼的正面照。

該誇攝影師抓拍的好,還是少年底子好在正式場合形象無可挑剔。照片中,少年眼尾下壓的狗狗眼讓他看上去純良無害,淺褐色瞳眸底那株桃花枝正是最爛漫的盛放時期,鼻梁高挺,標準露出八顆牙的笑容,上揚的嘴角旁,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他直視著鏡頭笑的樣子,讓應姜直擊心靈,突然就明白了應願口中的“小甜豆”這個外號是怎麽來的。

她想到校園卡上證件照,又不可避免地記起那晚在德基廣場前撞見的一幕。

助理來提醒她到開會時間時,應姜正劃著朋友圈裏4S店銷售發的豪車圖片,琢磨著自己要不也買輛911開開?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應姜覺得也不是不可以實施。

但這種橫刀奪愛的事,太上不得臺面,她一向做不來,只能遺憾地算了。

會議很短,開業、校招兩個大型活動過了,企劃部緊著5月春日主題活動忙就行,配合其他部門做好營銷和應急預案培訓。工作量不大,難在創意。應姜在北京時待在營運部,各方各面都得兼顧,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那才叫真忙。

應姜整個會在cue到自己部門的時候聽聽,其他時候走神地琢磨車的事,不買911,別的還是可以買買的,先不說自己在南京待多久,就算哪天一道令下自己又被發配到別的城市去了,車還能留給應願開,資源不浪費,挺好。她算盤打得起勁,連會議室裏新進來了人都沒發現。

在助理碰了下自己的手肘後,應姜終於意識到越來越多道有意無意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茫然地撩了下眼皮,才發現會議室裏多出來的趙士獻。

他坐在裴冶旁邊,兩人正聊著。不得不承認,他性格上值得詬病的地方再多,但這張精英皮是萬裏挑一的矜貴。應姜記得他今年沒三十,出身和財富給了他盛氣淩人也不顯降智的天賦。

趙士獻聽人說話時,慢悠悠朝應姜這邊瞥了眼,t四目相對,應姜沒有理會,錯開視線忙自己的事。

等會議結束,格子裏等著吃他倆身上瓜的同事擴大了一圈,應姜置身事外般,沒給他們機會。

直到三四點的時候,應姜去露臺打了個電話回來,被前臺的小姑娘叫住取下午茶。

“誰請的,有喜事?”應姜問了嘴,視線從各種奶茶咖啡糕點切盒水果上掃過,就近拿了個芒果班戟。

“裴總助理讓訂的,說是趙總請大家吃下午茶。”

趙士獻?應姜剛摸到班戟包裝盒的手僵了僵,想撤回來。

前臺姑娘繼續說:“應姐,你現在拿的是芒果的,趙總說你芒果過敏,還不吃香蕉,我就給你挑了桃子的,你別拿錯了。”

“……”應姜無語地在心裏罵了句臟,能大概腦補出趙士獻提醒這件事的表情,他一向享受這種被討論被關註的狀態,好像能記得應姜的喜好是多大的恩賜似的。真尼瑪會給她找事啊。

周遭有路過的同事聽到這句特殊照顧,兩眼已經興奮地冒光,應姜面不改色地微微笑著,堅定地把芒果班戟拿起來,語氣認真道:“你說什麽呢?我芒果不過敏啊,也挺愛吃香蕉的。謝了。你今天耳墜挺好看的,回頭把品牌發我,愛你。”

應姜慣會哄人,三言兩語就把小姑娘註意力轉移,對方撥了撥耳墜說是幾塊錢的義烏貨哪有什麽品牌,應姜語氣誇張感慨“真的啊”,直白地誇她提升了這個耳墜的檔次。對方心花怒放地摸出手機給應姜發鏈接去了,哪裏還記得八卦。

應姜回了工位,順手把班戟給助理,讓她解決掉。她的確芒果不過敏,也愛吃香蕉,只是此刻不太想吃甜的。應姜這個人不嬌氣,什麽都吃,她小時候那個生活環境有吃的就不錯了,哪有資格挑食。趙士獻之所以有這個誤會,是應姜先前挑釁這位大少爺時故意編了一套窮講究的說辭騙他的,什麽芒果過敏,不吃香蕉,什麽只能喝酸奶喝不了牛奶,出門不能曬太久陽光否則會起疹子。總之就是,趙士獻每每變著法子折騰她去做什麽活兒,她總能對癥下藥地給出令人信服的不去做的原因。他倆之間有個共同的朋友形容,應姜就是趙士獻身邊唯一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克星。

依稀記得之前說過什麽不吃螃蟹龍蝦這種帶殼海鮮的謊話,應姜有點嘴饞了,拿起手機,約應願晚上去下關吃龍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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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願接到小姨電話的時候,人在轟趴館參加聯誼會。

“吃龍蝦?好呀。”應願走到個安靜的角落講電話,神神秘秘地壓著聲音,“小姨我跟你說,我幫你打聽了,靳西岳是單身,不過他大概也許可能有些難追,畢竟不是每個天文系的學生都能買得起二十萬的天文望遠鏡,他的那些愛好吧,都比較燒錢。”

應姜不知應願怎麽就撮合起他倆來了,沒急著發表意見撇清立場,順著她的話聽下來覺得奇怪,出手闊綽能理解,那輛保時捷911就不便宜,可之前人事部的同事是連專業都搞錯了嗎。應姜疑問:“天文系?他不是經管系的嗎?”

“啊?就是天文系啊,現在我們中文系和他們學院聯誼呢,我怎麽可能搞錯。”應願語氣懵懵的。

應姜表情突然嚴肅,問:“他也不是學校貧困生?”

應願仿佛聽到個什麽好玩的事,被逗笑:“他怎麽可能是貧困生。我就沒見過他哪天穿的鞋下來過四位數,要是貧困生,早被其他同學舉報了好吧。”

行。應姜知道了,有人為了應聘使用虛假簡歷。

可……何必呢。主持一場活動的報酬只有幾百塊,夠他給那二十萬的天文望遠鏡保養一次的嗎?

應姜越來越看不透他,不對,好像就沒看透過。

應願掛斷電話,被朋友叫過去玩游戲,心心念念小姨的龍蝦大餐,結果剛過五點,小姨給她發了個哭唧唧的表情包,以及一個紅包,說要加班,讓她自己去吃。

應願只得跟大部隊一起,繼續這場無聊到極點的聯誼活動,轉場時,她被朋友問起怎麽沒走。

“別提了,我小姨被她奇葩領導臨時留下開會。都是前領導了,還陰魂不散地來找她的不痛快。有些男人就是賤。”

應願活脫脫就是一個小姨控,同宿舍的幾個女生從大一起便知道應願有個長得漂亮又大方的未婚小姨。單憑小姨每回給應願寄化妝品零食都有宿舍其他人的份,就足以讓大家念她的好。

“好希望未來能成為你小姨那樣的人。又精致又颯,感覺往她身邊一站自己整個人都跟著自信了。她好會照顧人的情緒啊,情商一定特別高。”

一行人有男有女在轟趴館門口等著打車去餐廳。靳西岳就在不遠處,聽到幾個女生嘰嘰喳喳說話的聲音,掃了眼手機右上角的時間。

七點鐘了,還在加班,這就是景茂的企業文化嗎。

這時,通知欄有消息彈出來,是舅舅秦俊逸。幾分鐘前給他分享了一篇有關那天開業活動的公眾號推送了。此刻這條消息是說爺爺希望他進公司在南京的分部實習,權當熟悉公司環境,方便日後接手公司業務。

靳西岳面如死水地點開對話框,冷漠拒絕。

但沒等把這條消息發出,秦俊逸又說自己支持他做喜歡的事,還說如果靳西岳想晚幾年接管家裏,那他去跟爺爺解釋。

靳西岳是家裏的獨生子,人生軌跡可以說是固定的,但因為家裏長輩都疼他,饒是他填志願時不想學工商管理想考天文系,家裏也都很順從,給足了自由。靳西岳也清楚舅舅說替他跟家裏解釋,那就一定會公允甚至是無條件偏心他地好好解釋。可靳西岳看到秦俊逸如此周道地照顧自己,便感到反胃和抗拒,他覺得自己像極了恃寵而驕的紈絝子弟,又好像突然生出反骨的叛逆少年,大人們說什麽,他便抗拒什麽,壓根顧不上思考自己到底要如何,尤其是恨不得把“我就是個沒什麽道德感的爛人”這句話當標簽貼在腦門上弄得人盡皆知的行為簡直叛逆得過分,好像他們做出過什麽害了自己的決定,自己非要極端地用自殘加重他們的愧疚似的。

靳西岳的手機響,他下意識以為是舅舅,等發現是南京本地的號碼,心頭湧上的那股煩躁才一點點消失。靳西岳接通,聽對面人說自己是景茂集團南京分部的人事,說他在開業活動的儀式中表現優越,景茂有計劃錄用他,詢問他的想法。

靳西岳陷入了短暫的沈默,他甚至不意外對方是如何拿到他的手機號碼的。

“抱歉,我不喜歡讓員工頻繁加班的公司。”他的語調冷漠而決絕,帶著尖銳泛著冷光的利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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