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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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席家祖宅, 餐桌上一家人其樂融融。
席夫人笑顏如花，給席先生盛了碗湯：“國外那邊市場多重要，你放心去, 家裏有我呢, 孩子們我都會照顧好。”
“嗯。”席遠凱掃過了兩個兒子，“在家好好聽你們媽媽的話，要是被我知道誰又找了麻煩，到時候就給我收拾收拾滾出去。”
唇紅齒白的少年當即笑瞇瞇道：“爸爸放心吧。”
席元凱嗯了一聲, 看向另一個兒子, 沈聲喚道：“席疏。”
坐在最遠處的席疏頭也沒擡, 安安靜靜吃完碗裏的飯就放下了筷子：“我吃飽了。”
眼看著大兒子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席元凱氣得一拍桌子：“年紀越大脾氣越大，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吳潔掩了下唇角：“孩子還小，有點脾氣是正常的，沒關系, 可能是還對我比較陌生。”
“都來家裏多少年了，還陌生？我看他就是存心給我找不痛快。”席元凱冷哼, 想到什麽後又說, “你也不用太慣著他。”
吳潔笑道：“都是孩子，你不要那麽嚴厲，放心去吧。”
等席元凱離開祖宅後, 吳潔才放下手中的碗，揉了揉指尖收斂了笑意看向自己的兒子：“不是覺得自己房間小了, 去跟哥哥說啊，他會讓給你的。”
席志頓時就懂了母親的意思, 放下筷子雄赳赳氣昂昂上了樓，見席疏把門鎖了, 踹門踹得震天響。
門很快從裏面打開，席疏站在黑暗裏，眸光沒有任何波瀾，也沒說話。
“我房間太小了，想擴一擴書房。”席志揚著下巴，“我看你房間就不錯。”
吳潔也在這個時候走上來，笑瞇瞇道：“你看你這孩子，跟哥哥好好說話不行嗎？”
雖然這麽說可也沒有什麽責怪的味道：“小疏啊，阿姨給你收拾了其他的房間，你看看讓讓弟弟行不行？”
從始至終席疏都沒說話，事實上這個房間裏屬於他的東西大部分已經被別人以各種各樣的名義拿走了，見眼前母子兩的虛偽模樣，他也知道未來幾個月自己會是什麽樣的光景。
眼看著這母子兩就要強行走進來，他沈默著轉身。
吳潔立刻拉著席志走了進去，可下一秒卻見席疏拿起了角落裏的一根棒球棍，在兩人還沒反應過來時他揮起棍子就開始砸。
吳潔嚇了一跳，忙把兒子護在身後：“席疏你瘋了？！你幹什麽！”
席疏充耳不聞，擰著棒球棍從門口一直砸到了書房砸到衣帽間，整個房間裏大大小小的燈具玻璃器具都被砸的細碎，滿地碎片讓人無從下腳。
那母子兩也只堪堪退回了門口，壓根不敢走進去。
趕來的傭人和保安一個個看著小少爺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畢竟夫人也不讓人進去。
玻璃碎片劃破席疏的臉和手臂，他卻恍若未覺，消瘦的手漸漸沒了力氣，他咬著牙將最後一棍打在了床上。
嘩啦啦的聲音嚇得沒人敢出聲，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大家哪裏見過這種世面。
房間內的燈已經全都被打滅，席疏站在黑暗裏，身後透著外面的的燈光，滿屋子都是血腥味，他陰沈地看著面前的人，似笑非笑：“想要？”
席志早就被嚇蒙了，眼淚要掉不掉發不出聲。
棒球棍被甩到他身前，他應激似的往後彈開很遠，席疏輕嗤一聲：“賞你了。”
說完就踩著一地碎玻璃碎片走出了房間。
根本沒人敢攔。
等席疏走出去好遠，席志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媽！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吳潔氣得牙癢癢，這小畜生跟他那個媽一樣，脾氣硬的很，也是這樣她就越看他不順眼。
有個保安急匆匆跑上來：“夫人，大少爺跑出去了。”
“他自己發脾氣要出去我還能攔著？”吳潔沒好氣道，“今天的事誰也不能告訴先生，他才剛走，別讓他分心。”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席家祖宅比較偏遠，難打到車，席疏一步步走出來，找到一個公交站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盯著公交站臺看了很久，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處可去。
周圍的人看他那麽狼狽還以為是那裏來的小乞丐跟人打架了，有人好心上前：“小朋友，需不需要幫忙？”
坐在公交站臺地上的席疏指尖輕輕動了動：“可以借您手機打個電話嗎？”
-
那個小哥哥給的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小浮生正在墊著腳挑自己衣服。
今天闞祁爸爸和歡歡阿姨出門去公司開會了，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在家，爸爸說要去一個綜藝節目，那個節目要拍三天，還會帶上她。
所以她想提前把自己的衣服都收拾好，等闞祁爸爸回來就不會辛苦了。
她抱著小裙子坐在床上反應了幾秒才懂，這是那個小哥哥的手機鈴聲。
小哥哥來還錢了嗎？
“餵，您好。”
那邊的聲音很熟悉，卻也很沙啞：“我是席疏。”
好像爸爸嗓子生病的樣子。t
小浮生：“我是浮生。”
“你在哪？”席疏問，“我來拿回手機。”
小浮生雖然不太懂娛樂圈那些事，可也知道闞祁爸爸的住處不能隨便告訴其他人，她說：“我來，找你。”
小安叔叔被留在家裏照顧她，她是可以出門的。
果然，得知小浮生要去還手機，闞祁就讓小安開車帶她出去了。
到了那個小哥哥說的位置後，小浮生一眼就認出他來了，蹲坐在公交站一隅，手上腳上都有血，很多人都在繞著他走，怎麽一次比一次狼狽？
這樣的小哥哥，好像也很窮，應該還不了錢了。
算了，雖然自己也很窮，但還是不要他的錢了吧。
【看到爸爸的狼狽，崽崽很心疼。】
【生命點：50%】
【好感度：5。】
席疏：“……”
總有一天，他一定要把這個該死的系統給砸了。
小孩溫軟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沒事吧？”
難怪50%了，這會兒聲音狀態是比上次要好很多，還能連著說四個字了。
席疏擡頭，小孩今天穿了件淺藍色的毛衣外套，裏面搭著一條白色的裙子，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
好像手機裏的小孩真的走了出來，就連那些對他敬而遠之的路人都會忍不住為她駐足。
可這個小孩，本就是他的。
席疏看了她幾秒，幹裂的唇輕輕開合：“疼。”
小浮生頓時更心疼了，她從來沒見過這麽慘的小孩。
還是小安知道現在的流程：“小浮生，我們該送他去醫院。”
小浮生嘆了口氣：“他沒錢。”
都窮到睡大街了。
“？”
“我也沒錢。”她語氣失落。
小安：“不是，這裏面可能有什麽誤會。”
“沒事。”席疏打斷了他，望著小浮生，“不嚴重，稍微處理一下就好，你不是會嗎？”
小浮生低頭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口，的確都是些皮外傷，應該是被什麽割傷的。
她的手機裏還有點錢，上節目的通告費爸爸從來不要，都是直接放在她的手機裏。
她心情沈重地說：“我去給你買。”
原本以為是來拿錢的，沒想到現在又搭進去了。
欸，還是離這個小哥哥遠一點好，趕緊把手機還給他。
很快她就從旁邊的藥店裏買來了消毒酒精和紗布，還有些外傷藥膏，讓小哥哥上了車，親手給他上藥。
傷口不深，但都很多，小浮生忍不住問：“怎麽弄的呀？”
席疏彎著唇：“我爸不要我了，被人欺負的。”
小浮生動作一頓，雙眸微微瞪大。
她懂這個感覺，自己以前也是被拋棄了的，好就好在她並沒有被人欺負。
可就是這份感同身受讓她對小哥哥更多了幾分親近。
她問：“那你，怎麽辦呀？”
“不知道。”席疏仿佛不在意一般，“能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只是你的錢……”
他頓了頓：“只能過段時間再還給你了。”
“不用還了。”小浮生悶聲說，“我，還能掙錢的。”
原來能說五個字。
席疏還沒說話，又聽小孩問：“你還有，其他，爸爸媽媽嗎？”
“？”
“一個人只能有一個爸爸媽媽。”小安提醒。
這個小浮生知道，可她覺得可能有其他人跟自己一樣，萬一還有其他的爸爸媽媽呢？
遇到像闞祁爸爸這樣的好人，那小哥哥就不會被人欺負了。
“沒有。”席疏碎發下的眼睛隱隱發亮，“我只有一個人。”
“那就只能送到警察局了。”小安說，“我們帶你過去，以後會有人去照顧你的。”
那就是以前小浮生該有的結局，她有些無措地看著小哥哥。
“沒事，我還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席疏笑了，“只是能不能常來找你。”
他垂眸：“從來沒人對我這麽好過。”
小浮生想也不想：“可以呀。”
她最喜歡交朋友了。
“要是以後，有人欺負你，你跟我說。”她信誓旦旦地說，“我打架，特別厲害。”
【好感度：10。】
“好。”席疏笑意不減，“謝謝。”
最後小浮生還是把手機還給了他：“你不要擔心，可以，給我打電話。”
席疏把玩著手機，卻沒出聲。
“那我……”
“你要走了嗎？”他倏忽擡頭。
“啊……”小浮生點點頭，闞祁爸爸讓她回家吃飯了，明天還要去參加節目。
“我有點餓。”席疏說，“但我沒錢了。”
小安：“……”
這小孩真不是來碰瓷的？
他掏出自己的手機：“叔叔這裏有錢，給你轉賬過去，買點吃的再打車回家，綽綽有餘了。”
席疏沒回答，而是默默看著小孩，她揪著衣袖似乎陷入了天人交戰。
小浮生想回家跟闞祁爸爸吃飯，可她又覺得小哥哥很可憐，他好像希望自己留下來。
【崽崽在兩個爸爸的選擇之間糾結，接下來會根據好感度決定崽崽的選擇。】
席疏：“？”
下一秒，小孩抿唇說話了：“我要回家了，給你買飯，可以嗎？”
這好感度原來是這麽用的。
席疏笑意淡了點。
明明是自己的東西，為什麽還會有其他人來摻和一腳。
“小浮生。”接完闞祁電話的小安轉過頭來，“你爸爸說，可以把朋友一起帶回家吃飯。”
小浮生眼睛驟亮：“好呀！”
半個小時後，車在闞祁的車庫裏停下。
小浮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電梯口的爸爸，她迫不及待打開車門跳下車：“爸爸，我回來啦！”
“嗯。”闞祁將她抱起來，目光越過小安看向了後面那個高高瘦瘦的孩子，眉心幾可不察地皺了下。
養崽日歷更新崽崽要根據好感度選人時，他也得到了提醒，這才打電話給小安詢問情況，得知崽崽是在跟一個孩子說話。
孩子？
系統真的沒出錯？
“爸爸，他叫席疏。”小浮生說，“就是手機哥哥。”
抵押手機的事她跟爸爸說過。
“席疏？”闞祁將小孩放下，走到了小男孩面前，“幾歲？”
席疏小臉冷著，看不清什麽表情：“十歲。”
五年前才五歲，能玩什麽游戲？
闞祁註視了對方好幾秒，才發現自己有些過於敏感了，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就算有系統，他能做什麽？
狼狽成這樣，或許連自己都養不活。
他嗯了聲：“進來吧。”
席疏沈默著跟著走進電梯，一路目不斜視。
倒是小浮生第一次帶朋友回家，所以迫不及待給爸爸介紹自己的新朋友，話說不夠就手腳並用地比劃著自己是怎麽跟手機哥哥遇到的。
闞祁耐心地聽著，餘光卻在觀察著對面的小孩。
雖然看起來不成什麽樣子，但五官長得十分精致，手指也很細嫩幹凈，不像是在外面流浪的孩子。
哪怕來到家裏也沒有任何局促和不適，似乎對這一切都適應得很好。
崽崽說他家裏人不要他了？
要麽就是原生家庭很富裕，要麽就是小小年紀城府卻很深，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外露。
但不論是哪一種，都不是一件好事。
“住哪裏？”闞祁問，“一會兒，送你回去。”
“謝謝叔叔。”席疏放下筷子，“我自己回去就好。”
反正他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他想知道小浮生現在的父親是什麽人，生活環境如何，現在看來，自己如果想要把浮生要回身邊，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闞祁……他在電視上見過這個人，卻不怎麽了解，但總歸不是等閑之輩。
最後闞祁還是沒有讓一個十歲的孩子自己回去。
小浮生站在門口憂心忡忡地揮手，把給他養傷的醫囑塞到他破爛的衣服裏，揮著手：“被欺負，要打電話哦。”
席疏伸手碰了碰兜裏的紙條，彎了下唇角，已經洗幹凈的臉此時像是綻出了點點的星光：“嗯。”
眼看著對方跟小安叔叔走了，小浮生才說：“他長得真好看，怎麽會，有人舍得欺負。”
闞祁笑了笑，稚子懂什麽。
“這些人，是不是，只欺負好看的？”小浮生回過頭，伸手碰了碰爸爸的臉，“爸爸也，很好看。”
闞祁目光柔和：“嗯。”
他抱著小浮生往屋裏走，想到那個選擇，眼神暗了暗。
卻終究沒問出口。
不管以後她有多少父母，總歸自己是第一個遇到她的，誰的好感會有自己高？
這邊小安只能把席疏送到了之前的公交車站，原本想把小孩送到家，可他一直這麽堅持也沒辦法，最後親眼看到對方走進一棟居民樓後才離開。
回來得知這件事，闞祁才微微闔眼。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或許另一個選擇還沒出現？
但小安不知道他離開後，席疏才緩緩從居民樓裏走出來，t順著來時的路再一次走回了祖宅。
那母子兩當然不會關註他什麽時候回去什麽時候離開，也不會管他餓了還是飽了。
或許是還在忌憚白天的事情，吳潔這次沒有走上前，而是遠遠地看著他：“自己砸了房間你也沒處去了，我讓人把一樓那個房間收拾出來了，衣服和要用的書也都給你放進去了，你去住那裏吧。”
一樓都是保姆間，唯一空著的就是個許久不用的雜物間。
可席疏卻沒說什麽，他徑直上樓，從書桌抽屜裏拿出一個上鎖的小盒子，沈默著走進了雜物間。
一張床一張桌子，除此以外一覽無餘。
他沒多看一眼周圍，而是將那個小盒子打開，裏面是一部碎了屏幕的手機。
將手機拿起來看了很久，席疏又暗下眸子。
總有一天，他會將這部手機再打開。
媽媽留下來的東西，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想了想，他又拿出另一個好的手機，輸入了闞祁兩個字。
這次連帶著搜出來的，還有浮生。
過去的席疏對網絡沒什麽興趣，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此時的浮生已經成為了好多人眼裏優秀的存在。
優秀啊……
他掃了眼陰暗狹窄的保姆房，打開了書。
-
【來了來了，我等這一刻等很久了。】
【先說好，我不是來看闞祁的，是來看他是怎麽給自己洗白的。】
【子晉呢，我家子晉呢？】
【嗷嗷嗷嗷子晉好帥，天呢，怎麽會有這麽有禮貌的人啊，不驕不躁的。】
直播一開始就是在田子晉的家裏，他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一點點給主持人和網友們解釋要帶什麽。
節目是以主持人的視角展開，她會跟著每一期的藝人去到他們熟悉的地方，了解藝人們過去的生活。
主持人徐麥看了眼周圍，“子晉家裏很幹凈整齊，平時都是自己收拾嗎？”
“是的。”田子晉輕輕笑道，“沒有工作的時候收拾一下也可以放松自己，不那麽無聊，很解壓，也不太喜歡外人來家裏。”
徐麥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了：“看來我們子晉還是單身。”
田子晉不好意思地點頭。
【嗚嗚嗚潔身自好好男人，我從來沒聽過他有什麽緋聞！】
【上一個說潔身自好的，現在孩子五歲了。】
【什麽？闞祁不是還沒出鏡嗎？】
【不是說是領養的嗎？白紙黑字你們還真是什麽都能說啊。】
“咦？”徐麥看到了他家影片墻上很多眼熟的電影海報和碟片，“看來你很喜歡闞祁？”
“當然了。”田子晉不避諱地道，“畢竟是影帝嘛，我們後輩學習的榜樣，他的每一部戲我都拿到原片來收藏了。”
他拿起了最後一部：“包括他息影後的最後一部，其實這部藝術造詣挺高的，雖然我沒太看懂，但他拍的總歸不差，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好好跟他討教一下。”
徐麥無聲挑了下眉。
還不差？
那部片子已經被各大影視博主扒得褲衩都不剩了。
【死去的回憶又開始攻擊我，闞祁還是別出現在鏡頭裏了吧，看到他的電影我都要吐了。】
【誰讓他當初過度營銷的，栽了個大跟頭吧。】
【子晉可不要跟他討教啊，好的不學。】
徐麥看了眼彈幕，這才剛開始直播呢戾氣就那麽重。
這個田子晉也不知道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專門往人家傷口上撒鹽，可看他那一整面墻的碟片海報，又覺得他不像是假粉。
“嗯？”徐麥又走了幾步，卻沒將裏面的東西拿出來，“還有其他偶像嗎？”
“是啊。”田子晉卻替她做了這個動作，“我欣賞所有能走到頂端的人，他們一定有可取之處，是我的目標。”
【臥槽，居然是許素。】
【許素現在不是也涼了嗎？沒有金主以後根本接不到什麽好資源，一直在給人做配，現在也沒拍電視劇了吧？】
【前影帝，前視後，田子晉我勸你下次粉人的時候小心一點。】
【粉誰誰塌，笑死。】
徐麥也沒想到田子晉家這麽臥虎藏龍，這下可不敢再亂看了，生怕再翻出什麽全網黑偶像來。
另一邊，小浮生剛從噩夢中醒來。
這一次她夢到的不是闞祁爸爸，而是一個長得十分好看卻很陌生的年輕男人，聲音是她從來沒聽過的，只是眉眼間隱隱眼熟。
男人滿身矜貴優雅的氣質，仿若青竹間的雪，雙眸含笑卻遠到讓人觸不可及，遙遙站著就會發光。
可就是這樣的人卻一步步走向黑暗，身後的雪地落了一地的血色。
她想要走上前拉住他，可怎麽都發不出聲音，直到最後男人停下下，頎長的身形轟然倒下，他捏著的手機中發出斷斷續續女人溫和的聲音。
“這是我們小疏的禮物，你們會一起長大。”
“媽媽，她叫，什麽名字？”
“浮生呀，她叫浮生，你選的名字你忘了嗎？”
“浮生。”稚嫩的男童聲音響起來，“我叫，席疏。”
“你是，我的禮物嗎？”
小浮生坐在床上，淺瞳中全是茫然的神色。
她不記得那個男人，可她記得那個稚嫩的聲音，她以前也聽過。
是爸爸之一？
不對，爸爸沒有那麽小的。
可為什麽是席疏呀？
在過去的很多時間裏，爸爸媽媽們都去工作了，就沒有人在陪著她說話，可席疏除外。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耳邊最多的就是他含糊不清的牙牙學語聲。
當時已經有了自我意識的小浮生聽得十分焦心，每次聽到這樣的聲音就忍不住在手機裏一直教他說話。
所以席疏小朋友學會的第一個詞，是媽媽，第二個，就是浮生。
聽到跟自己一樣大的小朋友開口說話的那天，小浮生激動得不行，抱著手機跟他重覆了一天自己的名字：“我叫浮生，以後我們就是朋友啦，你笨我也不嫌棄你，我會教你說話的。”
虛空中斷斷續續，傳來男童懵懂的聲音。
“浮…生…”
“…我…的。”
“小浮生。”陳歡打開房門走進來，“節目組快來了，我們要起床了噢。”
小浮生楞楞點頭，她碰了碰自己的耳朵，總覺得剛才的聲音還沒散掉。
那個可憐的席疏小哥哥，也是自己的爸爸嗎？
不，不對，他是自己朋友。
可怎麽一睜眼，他就十歲了呢。
小浮生低下頭，那麽窮還給自己買裙子，他太難了。
想了想，她立刻爬了起來給可憐的朋友打了個電話。
那頭接通後並沒有開口。
小浮生也沒等，直接道：“席疏，我以後，打兩份工，養你！”
電話那邊傳來輕微的呼吸聲。
席疏看著自己暴漲到30的好感度，輕笑一聲：“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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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家祖宅, 餐桌上一家人其樂融融。
席夫人笑顏如花，給席先生盛了碗湯：“國外那邊市場多重要，你放心去, 家裏有我呢, 孩子們我都會照顧好。”
“嗯。”席遠凱掃過了兩個兒子，“在家好好聽你們媽媽的話，要是被我知道誰又找了麻煩，到時候就給我收拾收拾滾出去。”
唇紅齒白的少年當即笑瞇瞇道：“爸爸放心吧。”
席元凱嗯了一聲, 看向另一個兒子, 沈聲喚道：“席疏。”
坐在最遠處的席疏頭也沒擡, 安安靜靜吃完碗裏的飯就放下了筷子：“我吃飽了。”
眼看著大兒子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席元凱氣得一拍桌子：“年紀越大脾氣越大，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吳潔掩了下唇角：“孩子還小，有點脾氣是正常的，沒關系, 可能是還對我比較陌生。”
“都來家裏多少年了，還陌生？我看他就是存心給我找不痛快。”席元凱冷哼, 想到什麽後又說, “你也不用太慣著他。”
吳潔笑道：“都是孩子，你不要那麽嚴厲，放心去吧。”
等席元凱離開祖宅後, 吳潔才放下手中的碗，揉了揉指尖收斂了笑意看向自己的兒子：“不是覺得自己房間小了, 去跟哥哥說啊，他會讓給你的。”
席志頓時就懂了母親的意思, 放下筷子雄赳赳氣昂昂上了樓，見席疏把門鎖了, 踹門踹得震天響。
門很快從裏面打開，席疏站在黑暗裏，眸光沒有任何波瀾，也沒說話。
“我房間太小了，想擴一擴書房。”席志揚著下巴，“我看你房間就不錯。”
吳潔也在這個時候走上來，笑瞇瞇道：“你看你這孩子，跟哥哥好好說話不行嗎？”
雖然這麽說可也沒有什麽責怪的味道：“小疏啊，阿姨給你收拾了其他的房間，你看看讓讓弟弟行不行？”
從始至終席疏都沒說話，事實上這個房間裏屬於他的東西大部分已經被別人以各種各樣的名義拿走了，見眼前母子兩的虛偽模樣，他也知道未來幾個月自己會是什麽樣的光景。
眼看著這母子兩就要強行走進來，他沈默著轉身。
吳潔立刻拉著席志走了進去，可下一秒卻見席疏拿起了角落裏的一根棒球棍，在兩人還沒反應過來時他揮起棍子就開始砸。
吳潔嚇了一跳，忙把兒子護在身後：“席疏你瘋了？！你幹什麽！”
席疏充耳不聞，擰著棒球棍從門口一直砸到了書房砸到衣帽間，整個房間裏大大小小的燈具玻璃器具都被砸的細碎，滿地碎片讓人無從下腳。
那母子兩也只堪堪退回了門口，壓根不敢走進去。
趕來的傭人和保安一個個看著小少爺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畢竟夫人也不讓人進去。
玻璃碎片劃破席疏的臉和手臂，他卻恍若未覺，消瘦的手漸漸沒了力氣，他咬著牙將最後一棍打在了床上。
嘩啦啦的聲音嚇得沒人敢出聲，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大家哪裏見過這種世面。
房間內的燈已經全都被打滅，席疏站在黑暗裏，身後透著外面的的燈光，滿屋子都是血腥味，他陰沈地看著面前的人，似笑非笑：“想要？”
席志早就被嚇蒙了，眼淚要掉不掉發不出聲。
棒球棍被甩到他身前，他應激似的往後彈開很遠，席疏輕嗤一聲：“賞你了。”
說完就踩著一地碎玻璃碎片走出了房間。
根本沒人敢攔。
等席疏走出去好遠，席志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媽！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吳潔氣得牙癢癢，這小畜生跟他那個媽一樣，脾氣硬的很，也是這樣她就越看他不順眼。
有個保安急匆匆跑上來：“夫人，大少爺跑出去了。”
“他自己發脾氣要出去我還能攔著？”吳潔沒好氣道，“今天的事誰也不能告訴先生，他才剛走，別讓他分心。”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席家祖宅比較偏遠，難打到車，席疏一步步走出來，找到一個公交站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盯著公交站臺看了很久，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處可去。
周圍的人看他那麽狼狽還以為是那裏來的小乞丐跟人打架了，有人好心上前：“小朋友，需不需要幫忙？”
坐在公交站臺地上的席疏指尖輕輕動了動：“可以借您手機打個電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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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哥哥給的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小浮生正在墊著腳挑自己衣服。
今天闞祁爸爸和歡歡阿姨出門去公司開會了，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在家，爸爸說要去一個綜藝節目，那個節目要拍三天，還會帶上她。
所以她想提前把自己的衣服都收拾好，等闞祁爸爸回來就不會辛苦了。
她抱著小裙子坐在床上反應了幾秒才懂，這是那個小哥哥的手機鈴聲。
小哥哥來還錢了嗎？
“餵，您好。”
那邊的聲音很熟悉，卻也很沙啞：“我是席疏。”
好像爸爸嗓子生病的樣子。t
小浮生：“我是浮生。”
“你在哪？”席疏問，“我來拿回手機。”
小浮生雖然不太懂娛樂圈那些事，可也知道闞祁爸爸的住處不能隨便告訴其他人，她說：“我來，找你。”
小安叔叔被留在家裏照顧她，她是可以出門的。
果然，得知小浮生要去還手機，闞祁就讓小安開車帶她出去了。
到了那個小哥哥說的位置後，小浮生一眼就認出他來了，蹲坐在公交站一隅，手上腳上都有血，很多人都在繞著他走，怎麽一次比一次狼狽？
這樣的小哥哥，好像也很窮，應該還不了錢了。
算了，雖然自己也很窮，但還是不要他的錢了吧。
【看到爸爸的狼狽，崽崽很心疼。】
【生命點：50%】
【好感度：5。】
席疏：“……”
總有一天，他一定要把這個該死的系統給砸了。
小孩溫軟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沒事吧？”
難怪50%了，這會兒聲音狀態是比上次要好很多，還能連著說四個字了。
席疏擡頭，小孩今天穿了件淺藍色的毛衣外套，裏面搭著一條白色的裙子，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
好像手機裏的小孩真的走了出來，就連那些對他敬而遠之的路人都會忍不住為她駐足。
可這個小孩，本就是他的。
席疏看了她幾秒，幹裂的唇輕輕開合：“疼。”
小浮生頓時更心疼了，她從來沒見過這麽慘的小孩。
還是小安知道現在的流程：“小浮生，我們該送他去醫院。”
小浮生嘆了口氣：“他沒錢。”
都窮到睡大街了。
“？”
“我也沒錢。”她語氣失落。
小安：“不是，這裏面可能有什麽誤會。”
“沒事。”席疏打斷了他，望著小浮生，“不嚴重，稍微處理一下就好，你不是會嗎？”
小浮生低頭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口，的確都是些皮外傷，應該是被什麽割傷的。
她的手機裏還有點錢，上節目的通告費爸爸從來不要，都是直接放在她的手機裏。
她心情沈重地說：“我去給你買。”
原本以為是來拿錢的，沒想到現在又搭進去了。
欸，還是離這個小哥哥遠一點好，趕緊把手機還給他。
很快她就從旁邊的藥店裏買來了消毒酒精和紗布，還有些外傷藥膏，讓小哥哥上了車，親手給他上藥。
傷口不深，但都很多，小浮生忍不住問：“怎麽弄的呀？”
席疏彎著唇：“我爸不要我了，被人欺負的。”
小浮生動作一頓，雙眸微微瞪大。
她懂這個感覺，自己以前也是被拋棄了的，好就好在她並沒有被人欺負。
可就是這份感同身受讓她對小哥哥更多了幾分親近。
她問：“那你，怎麽辦呀？”
“不知道。”席疏仿佛不在意一般，“能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只是你的錢……”
他頓了頓：“只能過段時間再還給你了。”
“不用還了。”小浮生悶聲說，“我，還能掙錢的。”
原來能說五個字。
席疏還沒說話，又聽小孩問：“你還有，其他，爸爸媽媽嗎？”
“？”
“一個人只能有一個爸爸媽媽。”小安提醒。
這個小浮生知道，可她覺得可能有其他人跟自己一樣，萬一還有其他的爸爸媽媽呢？
遇到像闞祁爸爸這樣的好人，那小哥哥就不會被人欺負了。
“沒有。”席疏碎發下的眼睛隱隱發亮，“我只有一個人。”
“那就只能送到警察局了。”小安說，“我們帶你過去，以後會有人去照顧你的。”
那就是以前小浮生該有的結局，她有些無措地看著小哥哥。
“沒事，我還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席疏笑了，“只是能不能常來找你。”
他垂眸：“從來沒人對我這麽好過。”
小浮生想也不想：“可以呀。”
她最喜歡交朋友了。
“要是以後，有人欺負你，你跟我說。”她信誓旦旦地說，“我打架，特別厲害。”
【好感度：10。】
“好。”席疏笑意不減，“謝謝。”
最後小浮生還是把手機還給了他：“你不要擔心，可以，給我打電話。”
席疏把玩著手機，卻沒出聲。
“那我……”
“你要走了嗎？”他倏忽擡頭。
“啊……”小浮生點點頭，闞祁爸爸讓她回家吃飯了，明天還要去參加節目。
“我有點餓。”席疏說，“但我沒錢了。”
小安：“……”
這小孩真不是來碰瓷的？
他掏出自己的手機：“叔叔這裏有錢，給你轉賬過去，買點吃的再打車回家，綽綽有餘了。”
席疏沒回答，而是默默看著小孩，她揪著衣袖似乎陷入了天人交戰。
小浮生想回家跟闞祁爸爸吃飯，可她又覺得小哥哥很可憐，他好像希望自己留下來。
【崽崽在兩個爸爸的選擇之間糾結，接下來會根據好感度決定崽崽的選擇。】
席疏：“？”
下一秒，小孩抿唇說話了：“我要回家了，給你買飯，可以嗎？”
這好感度原來是這麽用的。
席疏笑意淡了點。
明明是自己的東西，為什麽還會有其他人來摻和一腳。
“小浮生。”接完闞祁電話的小安轉過頭來，“你爸爸說，可以把朋友一起帶回家吃飯。”
小浮生眼睛驟亮：“好呀！”
半個小時後，車在闞祁的車庫裏停下。
小浮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電梯口的爸爸，她迫不及待打開車門跳下車：“爸爸，我回來啦！”
“嗯。”闞祁將她抱起來，目光越過小安看向了後面那個高高瘦瘦的孩子，眉心幾可不察地皺了下。
養崽日歷更新崽崽要根據好感度選人時，他也得到了提醒，這才打電話給小安詢問情況，得知崽崽是在跟一個孩子說話。
孩子？
系統真的沒出錯？
“爸爸，他叫席疏。”小浮生說，“就是手機哥哥。”
抵押手機的事她跟爸爸說過。
“席疏？”闞祁將小孩放下，走到了小男孩面前，“幾歲？”
席疏小臉冷著，看不清什麽表情：“十歲。”
五年前才五歲，能玩什麽游戲？
闞祁註視了對方好幾秒，才發現自己有些過於敏感了，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就算有系統，他能做什麽？
狼狽成這樣，或許連自己都養不活。
他嗯了聲：“進來吧。”
席疏沈默著跟著走進電梯，一路目不斜視。
倒是小浮生第一次帶朋友回家，所以迫不及待給爸爸介紹自己的新朋友，話說不夠就手腳並用地比劃著自己是怎麽跟手機哥哥遇到的。
闞祁耐心地聽著，餘光卻在觀察著對面的小孩。
雖然看起來不成什麽樣子，但五官長得十分精致，手指也很細嫩幹凈，不像是在外面流浪的孩子。
哪怕來到家裏也沒有任何局促和不適，似乎對這一切都適應得很好。
崽崽說他家裏人不要他了？
要麽就是原生家庭很富裕，要麽就是小小年紀城府卻很深，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外露。
但不論是哪一種，都不是一件好事。
“住哪裏？”闞祁問，“一會兒，送你回去。”
“謝謝叔叔。”席疏放下筷子，“我自己回去就好。”
反正他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他想知道小浮生現在的父親是什麽人，生活環境如何，現在看來，自己如果想要把浮生要回身邊，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闞祁……他在電視上見過這個人，卻不怎麽了解，但總歸不是等閑之輩。
最後闞祁還是沒有讓一個十歲的孩子自己回去。
小浮生站在門口憂心忡忡地揮手，把給他養傷的醫囑塞到他破爛的衣服裏，揮著手：“被欺負，要打電話哦。”
席疏伸手碰了碰兜裏的紙條，彎了下唇角，已經洗幹凈的臉此時像是綻出了點點的星光：“嗯。”
眼看著對方跟小安叔叔走了，小浮生才說：“他長得真好看，怎麽會，有人舍得欺負。”
闞祁笑了笑，稚子懂什麽。
“這些人，是不是，只欺負好看的？”小浮生回過頭，伸手碰了碰爸爸的臉，“爸爸也，很好看。”
闞祁目光柔和：“嗯。”
他抱著小浮生往屋裏走，想到那個選擇，眼神暗了暗。
卻終究沒問出口。
不管以後她有多少父母，總歸自己是第一個遇到她的，誰的好感會有自己高？
這邊小安只能把席疏送到了之前的公交車站，原本想把小孩送到家，可他一直這麽堅持也沒辦法，最後親眼看到對方走進一棟居民樓後才離開。
回來得知這件事，闞祁才微微闔眼。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或許另一個選擇還沒出現？
但小安不知道他離開後，席疏才緩緩從居民樓裏走出來，t順著來時的路再一次走回了祖宅。
那母子兩當然不會關註他什麽時候回去什麽時候離開，也不會管他餓了還是飽了。
或許是還在忌憚白天的事情，吳潔這次沒有走上前，而是遠遠地看著他：“自己砸了房間你也沒處去了，我讓人把一樓那個房間收拾出來了，衣服和要用的書也都給你放進去了，你去住那裏吧。”
一樓都是保姆間，唯一空著的就是個許久不用的雜物間。
可席疏卻沒說什麽，他徑直上樓，從書桌抽屜裏拿出一個上鎖的小盒子，沈默著走進了雜物間。
一張床一張桌子，除此以外一覽無餘。
他沒多看一眼周圍，而是將那個小盒子打開，裏面是一部碎了屏幕的手機。
將手機拿起來看了很久，席疏又暗下眸子。
總有一天，他會將這部手機再打開。
媽媽留下來的東西，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想了想，他又拿出另一個好的手機，輸入了闞祁兩個字。
這次連帶著搜出來的，還有浮生。
過去的席疏對網絡沒什麽興趣，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此時的浮生已經成為了好多人眼裏優秀的存在。
優秀啊……
他掃了眼陰暗狹窄的保姆房，打開了書。
-
【來了來了，我等這一刻等很久了。】
【先說好，我不是來看闞祁的，是來看他是怎麽給自己洗白的。】
【子晉呢，我家子晉呢？】
【嗷嗷嗷嗷子晉好帥，天呢，怎麽會有這麽有禮貌的人啊，不驕不躁的。】
直播一開始就是在田子晉的家裏，他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一點點給主持人和網友們解釋要帶什麽。
節目是以主持人的視角展開，她會跟著每一期的藝人去到他們熟悉的地方，了解藝人們過去的生活。
主持人徐麥看了眼周圍，“子晉家裏很幹凈整齊，平時都是自己收拾嗎？”
“是的。”田子晉輕輕笑道，“沒有工作的時候收拾一下也可以放松自己，不那麽無聊，很解壓，也不太喜歡外人來家裏。”
徐麥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了：“看來我們子晉還是單身。”
田子晉不好意思地點頭。
【嗚嗚嗚潔身自好好男人，我從來沒聽過他有什麽緋聞！】
【上一個說潔身自好的，現在孩子五歲了。】
【什麽？闞祁不是還沒出鏡嗎？】
【不是說是領養的嗎？白紙黑字你們還真是什麽都能說啊。】
“咦？”徐麥看到了他家影片墻上很多眼熟的電影海報和碟片，“看來你很喜歡闞祁？”
“當然了。”田子晉不避諱地道，“畢竟是影帝嘛，我們後輩學習的榜樣，他的每一部戲我都拿到原片來收藏了。”
他拿起了最後一部：“包括他息影後的最後一部，其實這部藝術造詣挺高的，雖然我沒太看懂，但他拍的總歸不差，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好好跟他討教一下。”
徐麥無聲挑了下眉。
還不差？
那部片子已經被各大影視博主扒得褲衩都不剩了。
【死去的回憶又開始攻擊我，闞祁還是別出現在鏡頭裏了吧，看到他的電影我都要吐了。】
【誰讓他當初過度營銷的，栽了個大跟頭吧。】
【子晉可不要跟他討教啊，好的不學。】
徐麥看了眼彈幕，這才剛開始直播呢戾氣就那麽重。
這個田子晉也不知道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專門往人家傷口上撒鹽，可看他那一整面墻的碟片海報，又覺得他不像是假粉。
“嗯？”徐麥又走了幾步，卻沒將裏面的東西拿出來，“還有其他偶像嗎？”
“是啊。”田子晉卻替她做了這個動作，“我欣賞所有能走到頂端的人，他們一定有可取之處，是我的目標。”
【臥槽，居然是許素。】
【許素現在不是也涼了嗎？沒有金主以後根本接不到什麽好資源，一直在給人做配，現在也沒拍電視劇了吧？】
【前影帝，前視後，田子晉我勸你下次粉人的時候小心一點。】
【粉誰誰塌，笑死。】
徐麥也沒想到田子晉家這麽臥虎藏龍，這下可不敢再亂看了，生怕再翻出什麽全網黑偶像來。
另一邊，小浮生剛從噩夢中醒來。
這一次她夢到的不是闞祁爸爸，而是一個長得十分好看卻很陌生的年輕男人，聲音是她從來沒聽過的，只是眉眼間隱隱眼熟。
男人滿身矜貴優雅的氣質，仿若青竹間的雪，雙眸含笑卻遠到讓人觸不可及，遙遙站著就會發光。
可就是這樣的人卻一步步走向黑暗，身後的雪地落了一地的血色。
她想要走上前拉住他，可怎麽都發不出聲音，直到最後男人停下下，頎長的身形轟然倒下，他捏著的手機中發出斷斷續續女人溫和的聲音。
“這是我們小疏的禮物，你們會一起長大。”
“媽媽，她叫，什麽名字？”
“浮生呀，她叫浮生，你選的名字你忘了嗎？”
“浮生。”稚嫩的男童聲音響起來，“我叫，席疏。”
“你是，我的禮物嗎？”
小浮生坐在床上，淺瞳中全是茫然的神色。
她不記得那個男人，可她記得那個稚嫩的聲音，她以前也聽過。
是爸爸之一？
不對，爸爸沒有那麽小的。
可為什麽是席疏呀？
在過去的很多時間裏，爸爸媽媽們都去工作了，就沒有人在陪著她說話，可席疏除外。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耳邊最多的就是他含糊不清的牙牙學語聲。
當時已經有了自我意識的小浮生聽得十分焦心，每次聽到這樣的聲音就忍不住在手機裏一直教他說話。
所以席疏小朋友學會的第一個詞，是媽媽，第二個，就是浮生。
聽到跟自己一樣大的小朋友開口說話的那天，小浮生激動得不行，抱著手機跟他重覆了一天自己的名字：“我叫浮生，以後我們就是朋友啦，你笨我也不嫌棄你，我會教你說話的。”
虛空中斷斷續續，傳來男童懵懂的聲音。
“浮…生…”
“…我…的。”
“小浮生。”陳歡打開房門走進來，“節目組快來了，我們要起床了噢。”
小浮生楞楞點頭，她碰了碰自己的耳朵，總覺得剛才的聲音還沒散掉。
那個可憐的席疏小哥哥，也是自己的爸爸嗎？
不，不對，他是自己朋友。
可怎麽一睜眼，他就十歲了呢。
小浮生低下頭，那麽窮還給自己買裙子，他太難了。
想了想，她立刻爬了起來給可憐的朋友打了個電話。
那頭接通後並沒有開口。
小浮生也沒等，直接道：“席疏，我以後，打兩份工，養你！”
電話那邊傳來輕微的呼吸聲。
席疏看著自己暴漲到30的好感度，輕笑一聲：“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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