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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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小浮生現在又多明白了一件事，在外面連闞祁爸爸的名字都不能說，她不太明白為什麽，警察阿姨們明明說闞祁爸爸是很厲害的人。
而且闞祁爸爸現在都不愛跟自己說話了，嗓子疼也不能發消息嗎？
啊對，自己沒有手機了，這個世界要什麽都需要錢買，可自己的錢給闞祁爸爸買完花就沒有了。
買的加上獎品得到的玩具，一個車後備箱裝不像，闞祁就分了兩個車裝。
裝完後他回頭看向站在陳歡身邊的小崽，幾可不察揚了下眉：“嗯？”
短短半天，小崽跟經紀人的關系已經比跟自己親了？
“爸、叔叔。”小浮生牽住歡歡阿姨的手，“我，阿姨，買。”
阿姨說先不能讓闞祁爸爸知道買花的事情，所以不能說。
其實是陳歡不太敢讓闞祁知道，花園裏的話不是沒有重新種過，可還是都死了，闞祁這個人脾氣倔，也不肯請園丁。
這兩年花園裏種過三批花，沒有一批是活下來的，第三批死了後他就再也沒有動過那片地，也不許人動。
小浮生在他那裏或許有點特權，可陳歡暫且不想讓小孩去挑戰闞祁的這個底線，明明現在他才稍微配合了一點。
沒想到小孩真的能把五千塊錢贏來，雖然沒養過孩子，可陳歡也知道不能隨便就對孩子說謊，所以她打算先把花買了再想想辦法。
萬一哪天真的能用到呢。
她說：“小浮生有自己想買的東西，不然你先回去，一會兒我再帶她回來。”
闞祁眸色緩緩淡了下來，他看向小孩：“我，不能去？”
為了爸爸的花，小浮生只好委屈點頭，明明她是很想跟爸爸一起出門買東西的。
下次一定要叫上闞祁爸爸！
可闞祁不知道她的心思，他只是維持著那樣的表情看了小孩很久，才扯了下唇角：“嗯。”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他又戴著口罩和墨鏡，小浮生看不清他的表情。
而闞祁爸爸平時話也很少，所以她聽不出來什麽，只是為了即將買到的花高興：“叔叔，再見！”
闞祁沒說話，他站在原地看著陳歡開著車把小孩帶走。
小孩還趴在車窗旁邊一直沖他揮手告別。
【崽崽要去買東西，情緒很激動。】
“……”
闞祁眼皮跳了跳。
那又怎麽樣。
她還是沒上自己的車。
商場裏活動已經散了，很多家長都牽著自己的孩子從電梯那邊走過來，聲音歡歡鬧鬧。
好吵。
煩躁的情緒一點點湧上來，闞祁十指控制不住地合緊，可指尖在戳碰到掌心那一刻，觸感卻與以前不同了。
他怔了秒才想起來，低頭將手心攤開，那是昨晚小孩進房間後給他小心貼上的創可貼。
當她看到那些傷口時眼睛都紅了，小臉皺成一團，下意識往他掌心吹氣：“不痛。”
一個晚上而已，怎麽變得那麽快呢？
這就是小孩子麽？
在游戲世界裏，自己是她唯一的親人，所以她念著想著。
現在她身邊的人多了，交到了朋友，有人對她好帶她玩，所以這個沒見過面的爸爸也沒那麽重要，也可以拋下。
像過去那些口口聲聲說喜歡他的人一樣，回頭來卻也是最厭惡他的人。
闞祁呼吸加重，喉頭發緊，哪怕是在室內的停車場也覺得周圍壓抑得可怕，那些陌生人的聲音從四面八方無孔不入地鉆進他的耳朵、他的身體裏。
直到一聲喇叭聲響起，他才驟然清醒，手心再一次滲出了血珠。
闞祁近乎倉促狼狽地將自己鎖在裏車裏，哪怕一批批的人都離開，停車場重歸安靜，他也遲遲沒有發動車子。
另一邊，陳歡並沒有帶小孩真的去花鳥市場買一整個花園的花，而是在一個小花店買了一盆薔薇，以前闞祁的花園裏種的都是這種花。
小浮生抱著花終於反應過來，著急地解釋：“少！要，花園！”
陳歡嘆了口氣：“小浮生，你可以先買這個回去給叔叔看，如果叔叔喜歡這種，阿姨再帶來你來買一整個花園，你也不想買回去但是他不喜歡對不對？”
被提醒後，小浮生頓時清醒，忘了問闞祁爸爸喜歡什麽花了。
“電話，問。”她疑惑，“不行嗎？”
當然不行，買了一盆好歹生米煮成熟飯可以試探一下，要是提前問他一定會應激的。
“你也看到了，叔叔花園裏的花都沒活下來。”陳歡說，“如果都買回去了，卻沒有養活怎麽辦呢？不如你先買一盆回去試試，養活了我們再一起養，免得讓叔叔失望。”
對噢，自己還沒有養過花！
小浮生很愧疚，自己一點都不會考慮，差一點就讓闞祁爸爸不高興了。
她目光堅定下來，自己一定要認真把這盆花養好！
抱著花回到家裏，她迫不及待想給闞祁爸爸看看自己買來的花，可卻發現爸爸還沒回來。
陳歡臉色不太好看，讓小安先把孩子帶回房間後才給闞祁發了消息過去。
可半個小時過去，消息石沈大海。
這兩年以來闞祁就出過門三次，一次是去警察局，一次是小孩發燒，還有就是今天。
不得不說，有時候陳歡覺得自己像是精神病院的院長一樣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生怕病人四肢跑出去犯了什麽事，原本以為闞祁已經自己開了兩次車，情緒還不錯會沒事的。
從商場回來也要不了多久吧。
她一邊打著電話一邊往門口走去，打算回商場去看看，t可才走到門邊就看到高大的黑影緩緩走了過來。
外面一直下著小雨，這人連傘都沒打，羽絨服被淋濕了不少，沒被帽子壓住的頭發也都濕了，看上去十分落魄。
陳歡忙放下手機：“我的天祖宗啊，這才離開多久你怎麽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了？！”
闞祁沒有回答，進門後淡淡掀起眼瞼沒看到小孩，他帽子和口罩都沒摘就徑直上樓回了房間。
見狀陳歡趕緊給心理醫生打電話，看這樣怎麽感覺更嚴重了？
醫生：“沒道理啊，我離開的時候見他狀態還是挺積極的，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
停車場分開的時候都是好好的，難道是在那之後？
陳歡憂心忡忡掛掉電話，打算上樓去問問看。
她敲門進了闞祁房間，見人衣服也沒換就坐在陽臺那裏，進門時什麽樣，現在就是什麽樣。
聽見她來對方連個眼神都沒分過來，這狀態明顯就是不想交流。
沒了辦法，陳歡只好又退出來。
門才關上就遇到抱著花走過來的小孩，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聽到小安叔叔說爸爸回來了。
小浮生努力抱住沈重的花盆，期待地說：“給，叔叔，看花。”
陳歡頭皮一緊：“小姑奶奶，可別現在給他看。”
小浮生疑惑。
“闞祁叔叔累了，現在正在休息，我們不打擾他好不好？”
這樣啊。
小浮生只好打消了念頭：“那我，等他。”
陳歡將她帶遠了點，壓低聲音：“小浮生，最近這幾天你先把花藏好，他現在要治病，暫時不能看到花。”
啊？
生病了不能看到花嗎？
沒生過病的小浮生頓時就覺得很嚴重了，她認真點頭：“好。”
到了晚上，小浮生正要跟昨天一樣上樓去喊闞祁爸爸下來吃飯，可才得知爸爸已經跟小安叔叔說過不用了。
這一次陳歡也沒傻到讓小孩去撞槍口，讓她吃完就好好休息。
小浮生心不在焉吃完飯，回房間路過爸爸門口時站了很久，腦海裏一直是夢裏的場景。
可阿姨說今天不能去打擾爸爸。
【崽崽很擔心爸爸，想見爸爸。】
房間裏的闞祁微微側目，卻還是沒有起身。
小浮生也離開了門口，她一定要把花種出來，等花開了，闞祁爸爸說不準會很高興，病就好得更快呢？
回到房間後，小浮生趴在桌前盯著自己的花。
她沒有養花經驗，但認知裏記得花要曬太陽，那應該拿去陽臺上。
而且以後如果要種在花園裏的話，最好給花換換花園裏的土。
小浮生悄悄打開自己的房門，現在小安叔叔和歡歡阿姨都回家了，整個房子裏都很安靜，闞祁爸爸也在自己的房間裏。
她松了口氣，又回頭抱起花，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來到了花園。
為了不讓闞祁爸爸發現，她連燈都不敢開。
只能一點點憑借著外面的微光摸索下樓，最後終於到了花園裏。
【怕爸爸發現，崽崽很緊張。】
看到提示，坐在陽臺的闞祁總算有了點反應，此時樓下也傳來了細碎的聲音。
他緩緩起身，垂眼看到了那個小小的身子，抱著一盆重重的花。
闞祁怔了下。
花園裏有庭燈，沒有那麽暗，小浮生在墻角看到了小鏟子和澆水壺，外面下著雨，可打傘就不能挖土了，小浮生覺得給闞祁爸爸養花還是要重要一點。
聰明的她在書上看到過這個東西怎麽用，將花盆放下，把花取出來，她一點點從花園裏挖出土放進去。
然後用小手摳出一個小窩窩，把花種了進去，一點點用手把土推平、壓實。
應該可以了叭？
小浮生重重呼出一口氣，覺得自己特別厲害。
做好以後就放好小鏟子，抱著花盆準備再偷偷回房間。
可才轉身就見落地窗前立著一個漆黑高大的身影。
小浮生嚇得呼吸驟停，一個趔趄左腳套右腳摔在地上，手中的花盆也摔了出去，在大理石路面砸成了幾塊碎瓷片，還沒開的花倒在一邊。
她手肘和膝蓋都疼得厲害，可卻沒顧得上這些，沒坐起來就忙用手攏土把花根包起來。
頭頂傳來輕微的響聲。
小浮生還沒來得及擡頭，就被一雙大手抓住了滿是泥土的臟兮兮的小爪子。
那雙手涼得厲害，卻有自己熟悉的創可貼。
她楞楞擡起頭，發現是戴著口罩和帽子的闞祁爸爸，難怪是黑色的。
闞祁被帽檐遮擋住看不清表情：“在，做什麽？”
意識到花被爸爸看到了，小浮生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爸爸力氣太大了，她只好低下頭：“對、不起。”
“嗯？”
“我想，給叔叔，種花，種活了，就可以，種花園。”小浮生不會撒謊，只能實話實說，“阿姨，說，不能，讓叔叔，看到。”
現在闞祁叔叔看到了，他的病是不是治不好了？
意識到這點，小浮生就忍不住壓著聲音哭了出來，斷斷續續：“叔叔，你別，生氣，不要，生病。”
借著庭燈的光線，闞祁看清了小孩手掌的挫傷，夾雜著血絲和泥土。
他親手嬌生慣養長大的小孩，被他弄得這麽狼狽。
漆黑的眸子顫了顫，他摘下口罩，垂頭在她手心輕輕吹了吹。
爸爸越溫柔，小浮生就哭得越大聲，她怕自己把爸爸害死了，也怕爸爸討厭自己：“叔叔，你別，不要我。”
【崽崽害怕極了，怕像五年前一樣被爸爸再次拋棄。】
闞祁心臟狠狠墜了一下。
他微微擡起頭，露出了帽子底下幽深的眼睛。
“乖。”他伸出一只手將小孩臉上的眼淚擦掉，聲音嘶啞得厲害：“以後，喊爸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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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浮生現在又多明白了一件事，在外面連闞祁爸爸的名字都不能說，她不太明白為什麽，警察阿姨們明明說闞祁爸爸是很厲害的人。
而且闞祁爸爸現在都不愛跟自己說話了，嗓子疼也不能發消息嗎？
啊對，自己沒有手機了，這個世界要什麽都需要錢買，可自己的錢給闞祁爸爸買完花就沒有了。
買的加上獎品得到的玩具，一個車後備箱裝不像，闞祁就分了兩個車裝。
裝完後他回頭看向站在陳歡身邊的小崽，幾可不察揚了下眉：“嗯？”
短短半天，小崽跟經紀人的關系已經比跟自己親了？
“爸、叔叔。”小浮生牽住歡歡阿姨的手，“我，阿姨，買。”
阿姨說先不能讓闞祁爸爸知道買花的事情，所以不能說。
其實是陳歡不太敢讓闞祁知道，花園裏的話不是沒有重新種過，可還是都死了，闞祁這個人脾氣倔，也不肯請園丁。
這兩年花園裏種過三批花，沒有一批是活下來的，第三批死了後他就再也沒有動過那片地，也不許人動。
小浮生在他那裏或許有點特權，可陳歡暫且不想讓小孩去挑戰闞祁的這個底線，明明現在他才稍微配合了一點。
沒想到小孩真的能把五千塊錢贏來，雖然沒養過孩子，可陳歡也知道不能隨便就對孩子說謊，所以她打算先把花買了再想想辦法。
萬一哪天真的能用到呢。
她說：“小浮生有自己想買的東西，不然你先回去，一會兒我再帶她回來。”
闞祁眸色緩緩淡了下來，他看向小孩：“我，不能去？”
為了爸爸的花，小浮生只好委屈點頭，明明她是很想跟爸爸一起出門買東西的。
下次一定要叫上闞祁爸爸！
可闞祁不知道她的心思，他只是維持著那樣的表情看了小孩很久，才扯了下唇角：“嗯。”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他又戴著口罩和墨鏡，小浮生看不清他的表情。
而闞祁爸爸平時話也很少，所以她聽不出來什麽，只是為了即將買到的花高興：“叔叔，再見！”
闞祁沒說話，他站在原地看著陳歡開著車把小孩帶走。
小孩還趴在車窗旁邊一直沖他揮手告別。
【崽崽要去買東西，情緒很激動。】
“……”
闞祁眼皮跳了跳。
那又怎麽樣。
她還是沒上自己的車。
商場裏活動已經散了，很多家長都牽著自己的孩子從電梯那邊走過來，聲音歡歡鬧鬧。
好吵。
煩躁的情緒一點點湧上來，闞祁十指控制不住地合緊，可指尖在戳碰到掌心那一刻，觸感卻與以前不同了。
他怔了秒才想起來，低頭將手心攤開，那是昨晚小孩進房間後給他小心貼上的創可貼。
當她看到那些傷口時眼睛都紅了，小臉皺成一團，下意識往他掌心吹氣：“不痛。”
一個晚上而已，怎麽變得那麽快呢？
這就是小孩子麽？
在游戲世界裏，自己是她唯一的親人，所以她念著想著。
現在她身邊的人多了，交到了朋友，有人對她好帶她玩，所以這個沒見過面的爸爸也沒那麽重要，也可以拋下。
像過去那些口口聲聲說喜歡他的人一樣，回頭來卻也是最厭惡他的人。
闞祁呼吸加重，喉頭發緊，哪怕是在室內的停車場也覺得周圍壓抑得可怕，那些陌生人的聲音從四面八方無孔不入地鉆進他的耳朵、他的身體裏。
直到一聲喇叭聲響起，他才驟然清醒，手心再一次滲出了血珠。
闞祁近乎倉促狼狽地將自己鎖在裏車裏，哪怕一批批的人都離開，停車場重歸安靜，他也遲遲沒有發動車子。
另一邊，陳歡並沒有帶小孩真的去花鳥市場買一整個花園的花，而是在一個小花店買了一盆薔薇，以前闞祁的花園裏種的都是這種花。
小浮生抱著花終於反應過來，著急地解釋：“少！要，花園！”
陳歡嘆了口氣：“小浮生，你可以先買這個回去給叔叔看，如果叔叔喜歡這種，阿姨再帶來你來買一整個花園，你也不想買回去但是他不喜歡對不對？”
被提醒後，小浮生頓時清醒，忘了問闞祁爸爸喜歡什麽花了。
“電話，問。”她疑惑，“不行嗎？”
當然不行，買了一盆好歹生米煮成熟飯可以試探一下，要是提前問他一定會應激的。
“你也看到了，叔叔花園裏的花都沒活下來。”陳歡說，“如果都買回去了，卻沒有養活怎麽辦呢？不如你先買一盆回去試試，養活了我們再一起養，免得讓叔叔失望。”
對噢，自己還沒有養過花！
小浮生很愧疚，自己一點都不會考慮，差一點就讓闞祁爸爸不高興了。
她目光堅定下來，自己一定要認真把這盆花養好！
抱著花回到家裏，她迫不及待想給闞祁爸爸看看自己買來的花，可卻發現爸爸還沒回來。
陳歡臉色不太好看，讓小安先把孩子帶回房間後才給闞祁發了消息過去。
可半個小時過去，消息石沈大海。
這兩年以來闞祁就出過門三次，一次是去警察局，一次是小孩發燒，還有就是今天。
不得不說，有時候陳歡覺得自己像是精神病院的院長一樣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生怕病人四肢跑出去犯了什麽事，原本以為闞祁已經自己開了兩次車，情緒還不錯會沒事的。
從商場回來也要不了多久吧。
她一邊打著電話一邊往門口走去，打算回商場去看看，t可才走到門邊就看到高大的黑影緩緩走了過來。
外面一直下著小雨，這人連傘都沒打，羽絨服被淋濕了不少，沒被帽子壓住的頭發也都濕了，看上去十分落魄。
陳歡忙放下手機：“我的天祖宗啊，這才離開多久你怎麽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了？！”
闞祁沒有回答，進門後淡淡掀起眼瞼沒看到小孩，他帽子和口罩都沒摘就徑直上樓回了房間。
見狀陳歡趕緊給心理醫生打電話，看這樣怎麽感覺更嚴重了？
醫生：“沒道理啊，我離開的時候見他狀態還是挺積極的，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
停車場分開的時候都是好好的，難道是在那之後？
陳歡憂心忡忡掛掉電話，打算上樓去問問看。
她敲門進了闞祁房間，見人衣服也沒換就坐在陽臺那裏，進門時什麽樣，現在就是什麽樣。
聽見她來對方連個眼神都沒分過來，這狀態明顯就是不想交流。
沒了辦法，陳歡只好又退出來。
門才關上就遇到抱著花走過來的小孩，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聽到小安叔叔說爸爸回來了。
小浮生努力抱住沈重的花盆，期待地說：“給，叔叔，看花。”
陳歡頭皮一緊：“小姑奶奶，可別現在給他看。”
小浮生疑惑。
“闞祁叔叔累了，現在正在休息，我們不打擾他好不好？”
這樣啊。
小浮生只好打消了念頭：“那我，等他。”
陳歡將她帶遠了點，壓低聲音：“小浮生，最近這幾天你先把花藏好，他現在要治病，暫時不能看到花。”
啊？
生病了不能看到花嗎？
沒生過病的小浮生頓時就覺得很嚴重了，她認真點頭：“好。”
到了晚上，小浮生正要跟昨天一樣上樓去喊闞祁爸爸下來吃飯，可才得知爸爸已經跟小安叔叔說過不用了。
這一次陳歡也沒傻到讓小孩去撞槍口，讓她吃完就好好休息。
小浮生心不在焉吃完飯，回房間路過爸爸門口時站了很久，腦海裏一直是夢裏的場景。
可阿姨說今天不能去打擾爸爸。
【崽崽很擔心爸爸，想見爸爸。】
房間裏的闞祁微微側目，卻還是沒有起身。
小浮生也離開了門口，她一定要把花種出來，等花開了，闞祁爸爸說不準會很高興，病就好得更快呢？
回到房間後，小浮生趴在桌前盯著自己的花。
她沒有養花經驗，但認知裏記得花要曬太陽，那應該拿去陽臺上。
而且以後如果要種在花園裏的話，最好給花換換花園裏的土。
小浮生悄悄打開自己的房門，現在小安叔叔和歡歡阿姨都回家了，整個房子裏都很安靜，闞祁爸爸也在自己的房間裏。
她松了口氣，又回頭抱起花，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來到了花園。
為了不讓闞祁爸爸發現，她連燈都不敢開。
只能一點點憑借著外面的微光摸索下樓，最後終於到了花園裏。
【怕爸爸發現，崽崽很緊張。】
看到提示，坐在陽臺的闞祁總算有了點反應，此時樓下也傳來了細碎的聲音。
他緩緩起身，垂眼看到了那個小小的身子，抱著一盆重重的花。
闞祁怔了下。
花園裏有庭燈，沒有那麽暗，小浮生在墻角看到了小鏟子和澆水壺，外面下著雨，可打傘就不能挖土了，小浮生覺得給闞祁爸爸養花還是要重要一點。
聰明的她在書上看到過這個東西怎麽用，將花盆放下，把花取出來，她一點點從花園裏挖出土放進去。
然後用小手摳出一個小窩窩，把花種了進去，一點點用手把土推平、壓實。
應該可以了叭？
小浮生重重呼出一口氣，覺得自己特別厲害。
做好以後就放好小鏟子，抱著花盆準備再偷偷回房間。
可才轉身就見落地窗前立著一個漆黑高大的身影。
小浮生嚇得呼吸驟停，一個趔趄左腳套右腳摔在地上，手中的花盆也摔了出去，在大理石路面砸成了幾塊碎瓷片，還沒開的花倒在一邊。
她手肘和膝蓋都疼得厲害，可卻沒顧得上這些，沒坐起來就忙用手攏土把花根包起來。
頭頂傳來輕微的響聲。
小浮生還沒來得及擡頭，就被一雙大手抓住了滿是泥土的臟兮兮的小爪子。
那雙手涼得厲害，卻有自己熟悉的創可貼。
她楞楞擡起頭，發現是戴著口罩和帽子的闞祁爸爸，難怪是黑色的。
闞祁被帽檐遮擋住看不清表情：“在，做什麽？”
意識到花被爸爸看到了，小浮生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爸爸力氣太大了，她只好低下頭：“對、不起。”
“嗯？”
“我想，給叔叔，種花，種活了，就可以，種花園。”小浮生不會撒謊，只能實話實說，“阿姨，說，不能，讓叔叔，看到。”
現在闞祁叔叔看到了，他的病是不是治不好了？
意識到這點，小浮生就忍不住壓著聲音哭了出來，斷斷續續：“叔叔，你別，生氣，不要，生病。”
借著庭燈的光線，闞祁看清了小孩手掌的挫傷，夾雜著血絲和泥土。
他親手嬌生慣養長大的小孩，被他弄得這麽狼狽。
漆黑的眸子顫了顫，他摘下口罩，垂頭在她手心輕輕吹了吹。
爸爸越溫柔，小浮生就哭得越大聲，她怕自己把爸爸害死了，也怕爸爸討厭自己：“叔叔，你別，不要我。”
【崽崽害怕極了，怕像五年前一樣被爸爸再次拋棄。】
闞祁心臟狠狠墜了一下。
他微微擡起頭，露出了帽子底下幽深的眼睛。
“乖。”他伸出一只手將小孩臉上的眼淚擦掉，聲音嘶啞得厲害：“以後，喊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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