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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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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珰

轉眼入冬, 金陵被初冬涼風裹挾,百姓紛紛換上禦寒的衣物,等待寒冬到來。

經過漓北賑災之行, 景王顧長安風光得意了好一段時日。

朝廷內外各路官員都在揣測燕王有何應對之策, 結果燕王殿下始終八風不動,按時點卯上朝, 下朝就走, 閑來無事就牽著王妃四處游玩,簡直像個閑散公子。

官員們又紛紛猜測燕王殿下是不是打算破罐破摔,日後直接前往封地就藩, 徹底退出儲位之爭。

任由流言紛擾, 顧長策不僅不在意, 甚至找人添了一把火, 四處散播景王加封太子指日可待的言論, 生怕聲勢不夠浩大。

十月中旬, 金鑾殿。

近日明宣帝略顯憔悴, 眼角眉梢皺紋逐漸加深, 已初顯蒼老疲態,聲音亦沒有從前洪亮寬厚,變得沈弱。

“每逢三年一次的祭天大典即將來臨, 今年大雍各地水澇頻發,得敬心祭禱才可得上天庇佑, 不知禮部準備如何?”

禮部尚書上前一步:“回稟陛下,禮部前段時日有幾位老臣告老還鄉, 如今人手緊缺, 祭天乃是要緊事,臣唯恐褻瀆神靈, 故而不敢隨意派遣人手。”

明宣帝沈思半晌:“無妨,朕指派人協助禮部便是。”

“不知指派哪位官員?”

明宣帝大手一揮:“燕王,朕看你近日清閑得很,不如去協助禮部完成祭天事宜吧。”

“此事若辦的得力,主祭之t後由你掌亞獻。”

話音落下,滿殿驚詫。

燕王顧長策神色平淡道:“兒臣遵旨。”

“諸位愛卿可還有事要奏?”

大臣們還在剛才的震驚中沒有回神,一個個呆楞在原地。

“無事便退朝吧。”

“……恭送陛下。”

明宣帝走後滿殿官員直接炸了鍋,一旁的景王顧長安更是臉色黑如鍋底,一副要吃人的恐怖模樣。

人人皆知歷朝歷代只有天子有資格祭天,往年禮部安排祭天諸事都是明宣帝親自督促完成,如今竟然要委派一位皇子代替,這不就是赤裸裸暗示燕王日後可能成為天子嗎!

最重要的是還讓燕王掌亞獻之禮,天子身為首祭毋庸置疑,由於大雍沒有太子一向只有帝王一人向上天獻祭,如今卻突然指派燕王。

此等罕事,聞所未聞。

之前百官都以為燕王再無爭奪儲位的可能,如今卻又懷疑起來。

都說帝心難測,萬一明宣帝真的只是跟燕王賭了口氣而已呢?冷落他幾個月讓人長長教訓,大事上卻仍舊以燕王為重。

受寵這麽多年,哪能就因為一樁親事徹底被舍棄?

這下不論是景王黨羽還是曾經見燕王失勢轉投景王的官員都驚慌不已,因為於祭天而言,賞賜一把曾經佩戴的劍根本就不值一提!

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陛下不會真的存了立太子的心思吧!

朝堂徹底亂成一鍋粥。

身處漩渦中心的燕王殿下早早回府,任由他們百般揣測,皆與他無關。

如今的他只想冷笑,正所謂登高跌重,要逼瘋一個人最好的法子就是把他高高捧起,讓他以為自己可以高枕無憂,在他最風光得意的時候再給出致命一擊,打碎全部希望。

如今的景王,便是如此。

一個徹底被逼進絕路的人,會亮出他最後的底牌。

……

風吹芭蕉葉,滿苑清風香。

少女正美美在苑內起舞,風浮動發梢,周身彩綢飄揚,翩翩恍若飛鳥。

身子愈發輕盈無骨,旋轉間隙,元筱發覺自己自從嫁到燕王府,好像比從前還要悠然自在。在將軍府跳舞時偶爾還要被爹爹訓斥不好好念書,反之在燕王府她跳一整天都不會有人來打擾。

顧長策從來不會限制她做喜歡的事。

不論是聽戲還是跳舞。

沈浸於舞步中,天地也黯然失色。

不知跳了多久,少女忽而停住腳步,扭頭望向月洞門,顧長策正懶懶倚在門邊靜賞。

“殿下來了也不說一聲?”

“本王一回府就瞧見有仙子在苑內起舞,這才沒敢打擾,不然我家王妃是要吃醋的。”

元筱笑瞇瞇配合道:“堂堂燕王還懼內啊?”

“家妻兇悍,不敢造次。”他笑著回應。

“還敢敗壞我的名聲。”元筱撲上前揪住他的衣襟,“本王妃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兇悍!”

語罷,狠狠在顧長策嘴唇上咬了一口。

二人視線相觸,風下相擁。

元筱問:“陛下委派你協助禮部籌備祭天相關事宜?”

“不錯,現在你可以出門耀武揚威了。”

“我才沒那麽幼稚。”她哼哼道。

“祭祀那日文武百官以及後妃皇子皆要到場,筱筱身為燕王妃自然也要同往。”顧長策深深望著她,“到那日你緊緊跟著皇後娘娘,千萬不要亂跑。”

“殿下,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不用護那麽嚴實。”

“小孩子可比你聽話多了。”

“顧長策你再說一遍,是不是討打?”

“夫人莫氣。”他把人越摟越緊,“送你一物做賠罪。”

語罷笑著從懷裏掏出一對耳珰,元筱定睛望去,圓潤耳珰豌豆大小,剔透紅玉制成,在日光下泛起粼粼紅光,美得紮眼。

她伸手接過,這耳珰輕盈得不像玉石,擱在手心幾乎沒有重量。記得顧長策曾說過要送她一對不墜耳朵的耳珰,萬萬沒想到這麽快就兌現了。

“殿下特意找能工巧匠給我做的?”

顧長策搖頭否認:“非也。”

“難不成是旁人送來巴結你的?”

“是本王送來巴結你的。”他伸手往她腦門彈了一下,“這是本王親手打磨而成的。”

“啊?!”元筱張大嘴巴,“殿下,你再這樣會顯得我笨笨的什麽都不會……”

“其實我也不會,從出發去漓南前就在琢磨怎麽做,費了不少時日才打磨好。”

“夫人莫要嫌棄才好。”

出發去漓南前?元筱恍惚間想起有一回去書房找顧長策的時候裏面傳來玉石敲打聲,原來這家夥悶在書房沒好好讀書,在給她打耳墜子?

這人也真是的……讓人怪喜歡的。

元筱抿著唇一言不發瞅著眼前的男人,顧長策問:“怎麽,不喜歡?”

“喜歡。”她指指自己的耳垂,“給我戴上。”

“我先教你怎麽用。”他攤開手掌,把兩枚小巧玲瓏的耳珰展現在她眼前。

元筱懵懵懂懂,不就是紮進耳孔中嗎,這耳珰還有特殊用法不成?

顧長策指腹捏住紅玉邊緣,使了個巧勁把玉石跟銀托旋開,裏面竟然是空心的!怪不得如此輕巧,原來是被挖空了肚子。

最令人驚訝的是紅玉挖空的中央填滿白色粉末,看起來像花粉。

“這是何物?”

“藥效極強的迷粉,只需取這麽一丁點兒灑在人臉上就能使人暫且失明。”顧長策耐心解釋,“我找做暗器的好友特意研制而成,給筱筱用來防身。”

說完他再度旋轉紅玉,耳珰恢覆成如同墜子的模樣,絲毫看不出這是一個隱秘的暗器。

好精細巧妙。

“殿下給我安排個貼身護衛不夠,還要添送暗器,是多擔憂我出事呀?”她眼睛笑得彎彎如月,心裏甜滋滋的。

她喜歡這種被人完完全全珍視著的感覺。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顧長策在保護她這方面有種莫名的執念。剛成親的時候巴不得無時無刻守著她,起初以為是他不信任她,如今看來燕王殿下是真的很怕她出事。

難道顧長策對喜歡的人就是這樣充滿保護欲?

前世也沒到這種程度吧。

元筱想不通也懶得思索,反正也不是壞事,無非是某個嘴硬的男人太愛她了。

“我不可能真的對你寸步不離,在你身邊安排護衛和防身武器總能讓我心安些,若是能把筱筱揣在懷裏就好了。”

元筱噗嗤一笑,鉆進他懷裏:“不用殿下勞心費力,我自投羅網。”

顧長策低頭認真為她佩戴耳珰,朱砂般殷紅的寶玉光華瑩潤,襯得肌膚白皙皎潔,仿佛紅梅綴於碎雪中。

晃了晃腦袋,很輕,佩戴跳舞也不妨事。

“殿下,你想看我跳舞嗎?”元筱彎起眼睛打壞主意,“我回屋裏跳給你看好不好?”

主動投懷送抱必有蹊蹺,燕王殿下暫且看不透她的意圖,便應道:“好。”

臥房燃著安神香,進屋後吹滅幾根燈燭,拉上窗畔帷簾,室內光線頓時微弱,透著隱隱約約的朦朧暧昧。

從進屋起顧長策就被要求不許睜開眼睛,此刻他端坐榻沿,視線一片漆黑,耳畔聲響放大,聽見窸窸窣窣的衣物拉扯動靜。

沒猜錯是在換衣裳。

“殿下睜開眼睛。”

顧長策得到應允後緩緩睜開雙眼,眼前出現了一扇鳥落枝頭鳴叫的屏風,透過屏風可以看見少女曼妙的身姿,朦朧成影,若隱若現。

忍不住呼吸一滯。

她換了身單薄的寢衣,□□如峰,腰肢若柳,將窈窕身段展現得淋漓盡致,單是側影已傾國傾城,讓人忍不住想要擁美人入懷。

偏偏美人隱匿於屏風後,原地起舞身影如鴻,裙裾翩然,半透明的屏風半遮半掩,更引得人心癢難耐。

屏風後的少女舞步旋轉,搖晃間耳垂上的紅玉耳珰綻放流光,在昏暗屋內閃爍誘人光芒。

想徹底占為己有。

燕王殿下頭一回覺得看元筱跳舞是一種折磨。

許是聽見了他的心聲,元筱從屏風後緩緩現身。

她輕盈躍到男人身前,擡眸媚眼如絲:“殿下喜歡嗎?”

顧長策把少女擁入懷中,手臂強勢地箍在腰側,手撫上去的那一刻才驟然發覺這身寢衣有多薄,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她的體溫。

低頭欲吻,一根細長的手指突然抵住了他的嘴唇,讓他不得靠近,擡眼是少女揶揄的神色。

元筱無辜道:“祭祀前齋戒一個月,殿下可不要破戒。”

顧長策渾身燥熱難言,才驚覺上了元筱這只小狐貍的當,他咬牙切齒:

“本王——”

“噓,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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