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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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重返
張橙心, 語文123，文科數學145，英語150, 文科綜合241, 總分659，省排名16。
許檸初，語文131, 文科數學150, 英語141, 文科綜合253, 總分675，省排名3。
兩人都主動表示要幫對方查分，緊緊張張查完，總算松了一口氣, 把手機遞給對方, 一擡頭，撞入那瑩亮眼眸中，都忍不住相視一笑。
像是種了兩季的樹，終於結出果實, 樓下的梔子花也開了, 滿樹大朵潔白。
沒什麽意外的結果。
張橙心高考分數比高中哪一次考試都要高, 但她高三下學期成績已經十分趨向穩定，並不斷上升，三模分數更是無比接近高考，有運氣的成分, 但也在預料之中。
許檸初自不必說。
但也是真的歡喜。
年少妄秋折桂，一朝得償所願。
下樓時, 家裏都亂套了。
好像全世界就他倆是最後一個知道分數的。
程麗在客廳裏四處溜達著打電話，那叫一個春風得意。
“哦哦，英語滿分啊，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教得好，人民教師就是要做出表率，搞好家庭教育！”
“哎呀，郁老師啊，吃了沒，哦哦我也沒，你怎麽知道我家張橙心考了659。”
“A大招生辦啊，哎呀這個我不能做主的，要跟孩子商量商量……”
“？？？……”
張橙心滿臉問號，程麗麗女t士你現在是真飄了。
穿進飯廳，姥爺正搭凳子去拿玄關櫃頂上的酒。
張橙心：“？？？”
不是，這麽奢侈的嗎？那不是你八二年的茅臺嗎？
還有，姥爺你上次不是查出三高說要戒酒的？
往廚房走，張越正穿著圍裙提著菜刀，站廚房門口打電話，那叫一個滿面紅光，笑的賊憨。
“餵，老餘呀，你家小子考了多少分啊？哦哦能考個一本蠻好啦，你問我閨女啊？嗐，也就659吧，A大還是B大真是有點難選呢……”
“……”
張橙心默默在心裏鼓掌，老張不愧是你，會說話就是不一樣，殺人誅心茶言茶語一套一套的。
進到廚房，裏面煙熏火燎，辣椒味嗆鼻，只有姥姥還在堅守崗位。
“姥姥，晚上吃什麽啊？”張橙心是真餓了。
姥姥剛把菜從鍋裏鏟起來，把盤子端過來，筷子遞給她：“來，你嘗嘗。”
是青椒炒肉誒，張橙心瞬間星星眼，立馬夾了來嘗，結果瞬間苦瓜臉：“好鹹！”
“啊？我嘗嘗。”外婆立馬自己又嘗了一口，瞬間把盤子一放，筷子一撂，“哎呀，不能吃了，剛剛太高興多放了兩勺鹽。”
“……”
“沒事，大不了等下去外面吃。”外婆還樂呵呵的，前所未有的大方，“今兒咱高興！”
“……”
“心心啊，你這回是真給咱家爭光了，外婆別提多高興了！”外婆笑的合不攏嘴，又看向一旁的許檸初，拍拍許檸初的肩膀，“好，好，你們都好。”
“……”
出了門，許檸初直笑。
“還笑。”張橙心見他沒完沒了，瞪他一眼，“你家也好不了多少。”
走到隔壁院子裏，往門內一看，五六點了，快天黑了，頂上懸著顆昏黃的燈泡，有人來看病。
兩人再走近些，到大門口，終於看清裏面的情形，聽到聲音。
方子已經開好了，擱桌上，許外公拉著人老大爺看手機，拐著人嘮。
“看吧，675，全省第三！”
“哎呀，你家這真是祖墳冒青煙，還出了個探花郎！”
“哪裏哪裏，打小看著長大的，三四歲就會背詩了，你看看這一面墻的獎狀，從來能拿第一的沒拿過第二，這回才第三……”
大有滔滔不絕之勢。
許檸初笑不出來了，換張橙心笑他。
兩人悄悄進到屋裏，去找外婆。
外婆正在屋裏的佛龕前上香，碎碎念個不停。
“菩薩保佑，佛祖保佑，玉皇大帝保佑，王母娘娘保佑，文曲星保佑，月老保佑……”
“……”
空氣有片刻靜止，只聞得見淡淡的檀香。
“哈哈哈哈哈——”張橙心笑得不行，忍不住捂著肚子問，“姥姥你怎麽什麽都拜啊。”
姥姥把香往香爐裏一插，堅定地表示自己是個實用主義者：“管他呢，能保佑你們上個好大學，就算是癩蛤蟆我也拜。”
張橙心：“哈哈哈哈哈——”
許檸初：“……”
晚飯最後還是在家吃的。
大人在裏面喝了點酒就上頭，開始談天說地。
許外公許外婆待了一會，給了許檸初瓶花露水，讓許檸初早點回去，走了。
院子裏，黑漆漆的，兩棵歪脖子樹間，白網兜拉了個秋千。
張橙心和許檸初面對面靠在秋千上，餵蚊子。
月色從橘子樹的葉隙間漏下來，灑在兩人身上，清清溶溶。
晚風徐徐涼涼拂來，吹動少年少女的發，淺淺柔柔。
張橙心懶懶散散弓著腿，端著一大塊冰鎮西瓜在吃，微彎起眸笑問：“許探花，為了我沒當成狀元後不後悔啊？”
今年文科省狀元是676分，就比許檸初高一分。
就許檸初那個學習強度，少為她熬點夜，多為自己學一下，說不定就省狀元了。
許檸初剛收到許清的銀行卡轉賬，一後面跟了數不清多少個零。
接著微信一彈。
媽：【高考恭喜，暑假快樂，沒事多出去玩玩，照顧好心心。】
[檸檬]：【貓貓OK.jpg】
許檸初回覆完，拎起一旁的礦泉水喝了口，清清淡淡說：“沒想過狀元的事。”
張橙心立馬笑著踹了他一腳：“嘁，別裝。”
“真沒有。”許檸初眸中流轉著笑意，“我是什麽人你還不知道。”
“唯利主義，裝逼無形，”張橙心想了想，“冷漠，理性……”
“小沒良心的，就這麽評價你男朋友？”許檸初笑罵。
張橙心挑眉：“是你要問的呀。”
“我的意思是，我唯一的目標——”許檸初無法，只好語氣認真，“是和你考同一個大學，從來都只有你。”
“喲，我們許探花這麽戀愛腦啊？”張橙心忍不住調戲，“我要沒考上，你還能為愛不報A大不成？”
“不會，你不會喜歡，也不會接受。”許檸初笑了聲，帶著些無可奈何，“只能是當我失敗了。”
“確實。”張橙心垂眸，覺得許檸初很懂她，又忍不住慶幸地去想，幸好，他們終歸是在一處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沒有你，我還不一定能考到省三。”少年姿態隨意，笑意懶散，恣肆風發，“不記得我冬天遲到在外面罰站的事了，門衛大爺都記住我了，要不是給你帶早餐，我能把早自習都翹了。”
張橙心忍不住去笑，眼眸亮晶晶的。
她總覺得，許檸初這家夥，越相處，越會發現肆意妄為，以為一本正經，其實是用一本正經的方式做離經叛道的事，會遲到，會逃課，會打架。
遲到了，老師問起來，還理直氣壯，“學到三點。”
於是傷害全班人，地理老師：“你們看看人家許同學，都這麽優秀了，還這麽努力，你們成績不好又不努力怎麽行啊！”
上數學課睡覺被點到，還要起來裝個逼：“老師你算錯了。”
剛剛還想著抓到他把柄的數學老師立馬手忙腳亂，眼鏡都歪了。
逃課就是逃課，也不找什麽理由，就是不想來，拽得很。
就連小學跟人打架，明明一打三把人打的落花流水，私底下已經狠狠制裁了，還要寫進作文裏再討伐一遍，把事情鬧大搬到明面上，最後去辦公室還要賣一把弱小可憐又無助人設。
反正就是，占盡了好學生的利，一點虧都不肯吃。
要不是她知道真相，說不定還真會跟廣大群眾一樣，被他給蒙騙了。
姚三思有一句話說的很對：看著清清冷冷，其實比誰都騷。
想想，這好像確實就是許檸初。
或許也只有這樣，才像是十七八歲的少年。
張揚，肆意，無所不能。
“餵，”許檸初懶懶散散叫了她一聲，張橙心回過神去看，少年亮出十指的七彩美甲，在似明似暗的夜色下，配合上那吊兒郎當的笑意，倒真現出幾分妖嬈來，聲音也慵懶的不行，“女朋友，你什麽時候幫我卸掉啊？”
剛剛吃飯的時候就被笑了一通，明天是要去學校的。
張橙心也知道，但有意調戲，懶懶說：“明天吧，今天太晚了，我好困，明天在車上幫你卸。”
“……”許檸初默了片刻，只能無可奈何地笑了聲，“行。”
許檸初接著從秋千上下去，拿起手機一看，十一點了，問：“你什麽時候上去睡覺啊？”
張橙心早就吃完了西瓜，完完全全躺在秋千上伸了個懶腰，很舒服的樣子，小聲嘟囔：“等會吧，這裏有風，涼快。”
還有月可賞。
“行吧，我得回去了，外婆叫我了。”許檸初播放著外婆發過來的微信語音，又拎起花露水，朝張橙心遞了遞，“要不要。”
“不要。”張橙心笑嘻嘻的，揚起上衣的長袖，又擡起腿晃了晃燈籠褲，炫耀一樣，又看到許檸初冷白瘦削手臂上的幾個包，忍不住打趣，“而且，蚊子好像只咬你。”
“服了。”許檸初忍不住笑。
接著把花露水往張橙心腳踝手背噴了好幾下，走了。
張橙心看著少年走去隔壁院子的背影，嗅著空氣中花露水的清香，懶洋洋瞇起眼，天上月亮也昏昏黃黃，溫溫柔柔的，覺得今晚是個好夢。
-
第二天。
張越要去上班，順便把她們娘倆，還有許檸初，捎去學校。
車上，張橙心幫許檸初卸指甲油。
許檸初任由她弄，反正人都在她手上了，掙紮也是徒勞。
程麗坐副駕，轉頭看到，直笑。
“……”真的，許檸初其實蠻生無可戀的。
這跟長輩笑話小孩性質已經不一樣了。
以前是他媽媽的好友，他叫阿姨。
現在是他女朋友的媽媽，他也叫阿姨。
雖然都叫阿姨，但就是不一樣。
但其實，張越通t過後視鏡看到，也在偷偷笑。
許檸初也從後視鏡看到張越的笑：“……”
毀滅吧，真的。
張橙心其實蠻敬業的，說車上幫他卸就車上幫他卸，很快一只手卸完。
許檸初拿過來一看，幹幹凈凈，那叫一個神清氣爽。
然而變故就出現在這時。
張橙心把開蓋的卸甲水放在座椅邊沿，又去包裏拿化妝棉，結果，車子正好接連通過好幾個減速帶，顛來顛去，卸甲水直接倒地上去了，還在車墊上滾來滾去。
等顛簸消失，路面重新平穩，張橙心迅速撿起來，本就只有小小半個分裝瓶的卸甲水，已經幾乎沒有了，只能勉強倒出來幾滴。
張橙心把化妝棉塞瓶子裏蹭了又蹭，才差不多濡濕，是真的忍不住笑：“許檸初，完了。”
許學神什麽陣仗沒見過啊，現在看著空空如也的卸甲水瓶子，是真的覺得天塌了，剛剛還好好的，現在怎麽就灑了呢？十分平靜地把另一只花花綠綠的手伸過去給張橙心卸，實則人已經走了一會兒了。
張橙心一邊用最後一點幫他卸著大拇指，一邊笑個不停，幸災樂禍大喊：“媽，卸甲水灑了！”
“啊？”程麗一驚，回過頭來看，“一點沒了？”
張橙心笑著揚揚空瓶子：“沒了。”
“這怎麽辦啊？”程麗知道十七八歲正是要臉的年紀，更何況許探花這麽一朵冰山嬌花，順風順水十幾年，什麽時候栽過這麽一跟頭啊，搞不好等下還有記者報道，也跟著急了，“前面就到學校了。”
“就這麽辦唄。”張橙心笑，“等下搞個東西給他遮著，我們逛一下就走。”
程麗立馬想起來了：“來來來，我這有個防曬手套，等會先戴著。”
張橙心一看那粉色女士冰絲手套，笑的更大聲了，遞給許檸初，笑到聲音顫抖：“給。”
許檸初接過手套，看看那嬌嫩的粉，又看看他那大拇指還有點殘留顏色，其他四個指頭還五顏六色的左手：“……”
今天這個學校是非去不可嗎？
是的。
幾乎不到三分鐘，車子就開到了學校門口，張越把他們卸在了路邊。
橘州一中還是那個橘州一中。
大夏天，陽光熾烈，天光迷人眼，校園前廣場上正在開高考招生咨詢會，一排排紅帳篷望不到頭，人群熙攘。
程麗是真有事，一下車就打傘往校門口走了。
張橙心本來要跟上的，但許檸初一眼就看到裏面招生會裏有幾個熟面孔，望而卻步：“要不我們買瓶卸甲水把指甲卸了再去吧？”
“寶寶，乖。”張橙心仰起腦袋，眼睛亮晶晶的，“我們就進去看一下老師，找到姚三思和顧茜就去吃飯，剛剛在車上顧茜就給我發消息說到了。”
許檸初的心幾乎被這一聲“寶寶”喊化了，但仍殘留著一點理智，楞怔著表情，唇輕抿，欲言又止。
張橙心又緊緊牽起他的左手，甜甜笑：“牽緊我，這樣就不會被人看到了！”
“……”許檸初屈服了，手心熱熱的，心口也熱熱的，為了這一聲“寶寶”和女朋友的牽手，值了，就算被人看到也沒關系了，不到半秒，跟著張橙心往學校裏走。
真的，現在張橙心是人販子要把他拐去賣了，他也會乖乖跟人走。
兩人直接略過陣仗浩大的紅帳篷，往高三教學樓走。
兩人要一起報A大是板上釘釘的事。姚三思考的也很好，打算報考B大考古系，顧茜考的不差，但出國學藝術是早就決定好的。
所以兩人今天來，就是為了看老師，還有找顧茜和姚三思聚聚，在學校裏待不了多久。
四人昨天在[西瓜][橙子][檸檬][樹樁]裏說好了，在教室集合。
張橙心跟許檸初手牽著手上樓，卻先碰到了程麗。
程麗拎著包下樓，看到他們牽在一起的手，眉一凝：“這裏是學校。”
“他手上還有——”指甲油三個字還沒說，張橙心就猛地語氣一揚，笑著晃起許檸初的手，囂張的不行，“我們畢業了！”
程麗：“……”活爹。
許檸初看著表情平靜，內心其實一驚。
在未來丈……咳，程阿姨面前示威……
程麗管不了不管了，往樓下去。
張橙心拉著許檸初往樓上去，又碰到了老章。
老章正從辦公室出來，拿著一大串鑰匙像是要去開門，遠遠見了他們，樂呵呵的，又看到他們牽在一起的手，樂樂呵呵的。
等走近了，領著他們往教室去，老章表情別提多親切和藹了：“聽你媽說你們打算一起報A大？”
“嗯。”張橙心笑著點頭。
“A大好啊，同學之間就要像你們這樣，互相學習，互相進步，再一起考個A大，多好，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最純真美好的感情……”
“？？？”張橙心仗著畢業了，也是真的勇，“您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老章瞬間老臉一紅：“那是之前，現在怎麽能一樣……”
許檸初手心直出汗。
問：女朋友太勇怎麽辦？
好在終於走到教室門口。
前後門都是鎖的，窗口卻忽然跳出來一個高大的身影，是姚三思。
姚三思不好意思地朝他們一笑，拿過老章的鑰匙去開門。
打開門，顧茜正坐不知道誰的位置上給人看星座。
同學見了他們，都是祝賀。
“張橙心，講真的，我一點不羨慕許檸初，那家夥上課睡覺也能考全校第一，根本不是人，但我是真的佩服你！說學就學，兩年提了一百分，高考直接沖A大！咱這一屆獨一份的，是真真正正的黑馬！”
“真風光啊！橙姐牛逼！”
“程老師這不得在家樂個三天三天！”
“哈哈哈哈哈——”
“別說三天三夜了，我要能考A大我爸直接敲鑼打鼓在玉容軒擺上999桌！”
“要月亮也給摘咯！”
“慕了慕了！青梅竹馬一起上A大！”
“草啊，甜甜的愛情什麽時候也能輪到我！”
姚三思亂入：“嘖嘖嘖，這小手牽上了還不帶松開的，你小子就可勁炫吧。”
顧茜滿眼憐憫：“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是這樣的。”
“……”
“許學神，以後發達了可別忘了我們啊！”
“啊啊啊啊啊，許檸初我可喜歡你了，今天終於有機會說出來了！”隔壁班女生看了一眼一旁的張橙心，又補充，“只喜歡你臉的那種喜歡！真的真的特別帥！來來來給我簽個名吧！”
姚三思一直以為許檸初是在炫。
也確實有那麽點炫的成分在裏面。
直到這時，許檸初給人簽名，也不松開張橙心的手。
姚三思瞬間就察覺到了點不對勁，又聯想起昨天朋友圈的美甲，臉上揚起一絲微妙的表情。
跟同學們寒暄完，四人往校外走。
姚三思立馬笑鬧了起來，纏在許檸初邊上：“快快快，給我看看你左手！”
許檸初眉一蹙：“姚三思，你什麽毛病，一男的，要看別人手。”
姚三思很不屑，似乎看透一切：“切，別裝了，我還不知道，大熱天的，還一直牽著，肯定有貓膩！”
林蔭大道蟬鳴頂盛，籠下濃綠，也擋不住烈陽和炎熱。
“……”許檸初有時候真的蠻佩服的，“真的，姚三思，你不學刑偵是國家的損失。”
“猜對了吧！”姚三思得意的不行，“快快快，別磨磨嘰嘰的。”
正好也到了校外，太陽大，要打傘，不得已松開張橙心的手。
許檸初也就右手打傘，左手炫了起來：“我就大方一回，給你看看吧。”
姚三思一看許檸初那五顏六色的指甲，瞬間笑的要死：“真騷啊，你居然真沒卸哈哈哈哈哈——”
“事先聲明啊，真不是我虐待他，是卸甲水在車上灑了。”張橙心立馬發起免責公告，又說，“咱先去商場買個卸甲水，再去吃飯。”
“哈哈哈哈哈——”姚三思瞬間笑的更大聲了。
顧茜也去看起了許檸初的指甲，並給出了專業建議：“你顏色撞太多了，粉黃就蠻好的哈哈哈哈哈——”
“……”許檸初耳根飛紅，但懟姚三思是一定要懟的，語氣平平靜靜，“女朋友的愛，你不懂。”
“嘖嘖嘖。”
“你這種沒有女朋友的人，嗐，算了……”
“嚶嚶嚶我好慘喔~”
“滾。”
四人去商場買了卸甲水，又買了奶茶，接著去到燒烤店，等上菜的時間，張橙心幫許檸初卸指甲油。
許檸初狂炫，輕輕晃著身子，頭發絲上都寫滿了“有女朋友真好t有女朋友真好有女朋友真好”，無聲嘚瑟。
張橙心把他手一掐：“別動。”
“……”許檸初立馬老實了。
顧茜笑得不行。
姚三思也笑，只是，轉頭看到顧茜，笑容忽地靜止了，對許檸初好像真有了那麽幾分羨慕。
顧茜閑得無聊，看到店裏有便利貼墻，桌上筆筒裏有馬克筆，拿了一支來玩，又擡頭看到姚三思，玩心大起：“大壯，伸手！”
“啊？”姚三思一楞，呆呆伸出手。
顧茜不愧是美術生，一把拉過姚三思的手，拿起馬克筆，沒兩分鐘，就畫好了。
姚三思一看，畫的是一個——小豬佩奇手表？！
顧茜蓋上馬克筆蓋子，頗為滿意自己的畫作：“你可以去小學門口打劫了！”
姚三思看著顧茜圓圓眼鏡後亮晶晶的眼，卻笑不出來，反而覺得有點酸澀，好半天，淡淡說：“以後去澳洲了，照顧好自己。”
顧茜把玩著馬克筆，微微垂著眸，並不看姚三思，聲音還是帶著笑意的：“你知道的，本大小姐吃不了一點苦，等我學成回國了，成大畫家了，你可別混太差了，不然……”
“不然怎樣？”姚三思靜靜沈沈問。
“不然我就不跟你玩了！”顧茜明快笑著，傲嬌撇過腦袋，“哼！”
許檸初難得吃一回瓜，輕輕撞了下張橙心的胳膊，小聲問：“顧茜她……”
“知道的！”張橙心立馬答，又看他一眼，“什麽眼力見。”
“……”
-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一場場同學聚會。
離別的日子將近，是要多聚聚。
程佳佳也過完期末周回來了。
林北嘉有時會跟他們一起打游戲。
張橙心十八歲生日那天，親朋好友都在身邊。
而她最愛的那個少年，親手為她戴上生日皇冠。
她閉著眼靜靜許願，所有人都在靜靜聆聽，歡笑鼓掌。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她可以一輩子都是受盡寵愛的小公主。
橘州電視臺找到他們報道。
銀幕上，她和許檸初並肩站在一起，接受記者的話筒采訪。
新聞標題是，省探花和省十六，橘州文科狀元和他的黑馬青梅，並肩上A大令人艷羨。
她和許檸初一起上A大是毫無懸念的事。
錄取結果出來那陣，班上人又聚了一輪。
掛著暖黃小燈串的燒烤店，煙火氣十足。
坐上了店裏最大的桌子，塑料椅都擠滿了。
很多人都在，熱熱鬧鬧，是該走一個。
是姚三思起的頭，或許是因為有“前途似海”那一句，多美好的祝願啊，於是一桌人都端著或酒或飲料起身。
“橫有千古，”
“縱有八荒。”
“前途似海，”
“來日方長！”
一瞬間，無數啤酒和飲料的氣泡在空中飛濺，裹挾著夏夜的躁動和微涼，映著一張張熱烈洋溢的臉龐，撞出最青春鮮活的畫面
像是煙花在夜空中綻開，燦爛盛大。
為了十七八歲的少年。
為了他們。
“畢業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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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橙心, 語文123，文科數學145，英語150, 文科綜合241, 總分659，省排名16。
許檸初，語文131, 文科數學150, 英語141, 文科綜合253, 總分675，省排名3。
兩人都主動表示要幫對方查分，緊緊張張查完，總算松了一口氣, 把手機遞給對方, 一擡頭，撞入那瑩亮眼眸中，都忍不住相視一笑。
像是種了兩季的樹，終於結出果實, 樓下的梔子花也開了, 滿樹大朵潔白。
沒什麽意外的結果。
張橙心高考分數比高中哪一次考試都要高, 但她高三下學期成績已經十分趨向穩定，並不斷上升，三模分數更是無比接近高考，有運氣的成分, 但也在預料之中。
許檸初自不必說。
但也是真的歡喜。
年少妄秋折桂，一朝得償所願。
下樓時, 家裏都亂套了。
好像全世界就他倆是最後一個知道分數的。
程麗在客廳裏四處溜達著打電話，那叫一個春風得意。
“哦哦，英語滿分啊，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教得好，人民教師就是要做出表率，搞好家庭教育！”
“哎呀，郁老師啊，吃了沒，哦哦我也沒，你怎麽知道我家張橙心考了659。”
“A大招生辦啊，哎呀這個我不能做主的，要跟孩子商量商量……”
“？？？……”
張橙心滿臉問號，程麗麗女t士你現在是真飄了。
穿進飯廳，姥爺正搭凳子去拿玄關櫃頂上的酒。
張橙心：“？？？”
不是，這麽奢侈的嗎？那不是你八二年的茅臺嗎？
還有，姥爺你上次不是查出三高說要戒酒的？
往廚房走，張越正穿著圍裙提著菜刀，站廚房門口打電話，那叫一個滿面紅光，笑的賊憨。
“餵，老餘呀，你家小子考了多少分啊？哦哦能考個一本蠻好啦，你問我閨女啊？嗐，也就659吧，A大還是B大真是有點難選呢……”
“……”
張橙心默默在心裏鼓掌，老張不愧是你，會說話就是不一樣，殺人誅心茶言茶語一套一套的。
進到廚房，裏面煙熏火燎，辣椒味嗆鼻，只有姥姥還在堅守崗位。
“姥姥，晚上吃什麽啊？”張橙心是真餓了。
姥姥剛把菜從鍋裏鏟起來，把盤子端過來，筷子遞給她：“來，你嘗嘗。”
是青椒炒肉誒，張橙心瞬間星星眼，立馬夾了來嘗，結果瞬間苦瓜臉：“好鹹！”
“啊？我嘗嘗。”外婆立馬自己又嘗了一口，瞬間把盤子一放，筷子一撂，“哎呀，不能吃了，剛剛太高興多放了兩勺鹽。”
“……”
“沒事，大不了等下去外面吃。”外婆還樂呵呵的，前所未有的大方，“今兒咱高興！”
“……”
“心心啊，你這回是真給咱家爭光了，外婆別提多高興了！”外婆笑的合不攏嘴，又看向一旁的許檸初，拍拍許檸初的肩膀，“好，好，你們都好。”
“……”
出了門，許檸初直笑。
“還笑。”張橙心見他沒完沒了，瞪他一眼，“你家也好不了多少。”
走到隔壁院子裏，往門內一看，五六點了，快天黑了，頂上懸著顆昏黃的燈泡，有人來看病。
兩人再走近些，到大門口，終於看清裏面的情形，聽到聲音。
方子已經開好了，擱桌上，許外公拉著人老大爺看手機，拐著人嘮。
“看吧，675，全省第三！”
“哎呀，你家這真是祖墳冒青煙，還出了個探花郎！”
“哪裏哪裏，打小看著長大的，三四歲就會背詩了，你看看這一面墻的獎狀，從來能拿第一的沒拿過第二，這回才第三……”
大有滔滔不絕之勢。
許檸初笑不出來了，換張橙心笑他。
兩人悄悄進到屋裏，去找外婆。
外婆正在屋裏的佛龕前上香，碎碎念個不停。
“菩薩保佑，佛祖保佑，玉皇大帝保佑，王母娘娘保佑，文曲星保佑，月老保佑……”
“……”
空氣有片刻靜止，只聞得見淡淡的檀香。
“哈哈哈哈哈——”張橙心笑得不行，忍不住捂著肚子問，“姥姥你怎麽什麽都拜啊。”
姥姥把香往香爐裏一插，堅定地表示自己是個實用主義者：“管他呢，能保佑你們上個好大學，就算是癩蛤蟆我也拜。”
張橙心：“哈哈哈哈哈——”
許檸初：“……”
晚飯最後還是在家吃的。
大人在裏面喝了點酒就上頭，開始談天說地。
許外公許外婆待了一會，給了許檸初瓶花露水，讓許檸初早點回去，走了。
院子裏，黑漆漆的，兩棵歪脖子樹間，白網兜拉了個秋千。
張橙心和許檸初面對面靠在秋千上，餵蚊子。
月色從橘子樹的葉隙間漏下來，灑在兩人身上，清清溶溶。
晚風徐徐涼涼拂來，吹動少年少女的發，淺淺柔柔。
張橙心懶懶散散弓著腿，端著一大塊冰鎮西瓜在吃，微彎起眸笑問：“許探花，為了我沒當成狀元後不後悔啊？”
今年文科省狀元是676分，就比許檸初高一分。
就許檸初那個學習強度，少為她熬點夜，多為自己學一下，說不定就省狀元了。
許檸初剛收到許清的銀行卡轉賬，一後面跟了數不清多少個零。
接著微信一彈。
媽：【高考恭喜，暑假快樂，沒事多出去玩玩，照顧好心心。】
[檸檬]：【貓貓OK.jpg】
許檸初回覆完，拎起一旁的礦泉水喝了口，清清淡淡說：“沒想過狀元的事。”
張橙心立馬笑著踹了他一腳：“嘁，別裝。”
“真沒有。”許檸初眸中流轉著笑意，“我是什麽人你還不知道。”
“唯利主義，裝逼無形，”張橙心想了想，“冷漠，理性……”
“小沒良心的，就這麽評價你男朋友？”許檸初笑罵。
張橙心挑眉：“是你要問的呀。”
“我的意思是，我唯一的目標——”許檸初無法，只好語氣認真，“是和你考同一個大學，從來都只有你。”
“喲，我們許探花這麽戀愛腦啊？”張橙心忍不住調戲，“我要沒考上，你還能為愛不報A大不成？”
“不會，你不會喜歡，也不會接受。”許檸初笑了聲，帶著些無可奈何，“只能是當我失敗了。”
“確實。”張橙心垂眸，覺得許檸初很懂她，又忍不住慶幸地去想，幸好，他們終歸是在一處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沒有你，我還不一定能考到省三。”少年姿態隨意，笑意懶散，恣肆風發，“不記得我冬天遲到在外面罰站的事了，門衛大爺都記住我了，要不是給你帶早餐，我能把早自習都翹了。”
張橙心忍不住去笑，眼眸亮晶晶的。
她總覺得，許檸初這家夥，越相處，越會發現肆意妄為，以為一本正經，其實是用一本正經的方式做離經叛道的事，會遲到，會逃課，會打架。
遲到了，老師問起來，還理直氣壯，“學到三點。”
於是傷害全班人，地理老師：“你們看看人家許同學，都這麽優秀了，還這麽努力，你們成績不好又不努力怎麽行啊！”
上數學課睡覺被點到，還要起來裝個逼：“老師你算錯了。”
剛剛還想著抓到他把柄的數學老師立馬手忙腳亂，眼鏡都歪了。
逃課就是逃課，也不找什麽理由，就是不想來，拽得很。
就連小學跟人打架，明明一打三把人打的落花流水，私底下已經狠狠制裁了，還要寫進作文裏再討伐一遍，把事情鬧大搬到明面上，最後去辦公室還要賣一把弱小可憐又無助人設。
反正就是，占盡了好學生的利，一點虧都不肯吃。
要不是她知道真相，說不定還真會跟廣大群眾一樣，被他給蒙騙了。
姚三思有一句話說的很對：看著清清冷冷，其實比誰都騷。
想想，這好像確實就是許檸初。
或許也只有這樣，才像是十七八歲的少年。
張揚，肆意，無所不能。
“餵，”許檸初懶懶散散叫了她一聲，張橙心回過神去看，少年亮出十指的七彩美甲，在似明似暗的夜色下，配合上那吊兒郎當的笑意，倒真現出幾分妖嬈來，聲音也慵懶的不行，“女朋友，你什麽時候幫我卸掉啊？”
剛剛吃飯的時候就被笑了一通，明天是要去學校的。
張橙心也知道，但有意調戲，懶懶說：“明天吧，今天太晚了，我好困，明天在車上幫你卸。”
“……”許檸初默了片刻，只能無可奈何地笑了聲，“行。”
許檸初接著從秋千上下去，拿起手機一看，十一點了，問：“你什麽時候上去睡覺啊？”
張橙心早就吃完了西瓜，完完全全躺在秋千上伸了個懶腰，很舒服的樣子，小聲嘟囔：“等會吧，這裏有風，涼快。”
還有月可賞。
“行吧，我得回去了，外婆叫我了。”許檸初播放著外婆發過來的微信語音，又拎起花露水，朝張橙心遞了遞，“要不要。”
“不要。”張橙心笑嘻嘻的，揚起上衣的長袖，又擡起腿晃了晃燈籠褲，炫耀一樣，又看到許檸初冷白瘦削手臂上的幾個包，忍不住打趣，“而且，蚊子好像只咬你。”
“服了。”許檸初忍不住笑。
接著把花露水往張橙心腳踝手背噴了好幾下，走了。
張橙心看著少年走去隔壁院子的背影，嗅著空氣中花露水的清香，懶洋洋瞇起眼，天上月亮也昏昏黃黃，溫溫柔柔的，覺得今晚是個好夢。
-
第二天。
張越要去上班，順便把她們娘倆，還有許檸初，捎去學校。
車上，張橙心幫許檸初卸指甲油。
許檸初任由她弄，反正人都在她手上了，掙紮也是徒勞。
程麗坐副駕，轉頭看到，直笑。
“……”真的，許檸初其實蠻生無可戀的。
這跟長輩笑話小孩性質已經不一樣了。
以前是他媽媽的好友，他叫阿姨。
現在是他女朋友的媽媽，他也叫阿姨。
雖然都叫阿姨，但就是不一樣。
但其實，張越通t過後視鏡看到，也在偷偷笑。
許檸初也從後視鏡看到張越的笑：“……”
毀滅吧，真的。
張橙心其實蠻敬業的，說車上幫他卸就車上幫他卸，很快一只手卸完。
許檸初拿過來一看，幹幹凈凈，那叫一個神清氣爽。
然而變故就出現在這時。
張橙心把開蓋的卸甲水放在座椅邊沿，又去包裏拿化妝棉，結果，車子正好接連通過好幾個減速帶，顛來顛去，卸甲水直接倒地上去了，還在車墊上滾來滾去。
等顛簸消失，路面重新平穩，張橙心迅速撿起來，本就只有小小半個分裝瓶的卸甲水，已經幾乎沒有了，只能勉強倒出來幾滴。
張橙心把化妝棉塞瓶子裏蹭了又蹭，才差不多濡濕，是真的忍不住笑：“許檸初，完了。”
許學神什麽陣仗沒見過啊，現在看著空空如也的卸甲水瓶子，是真的覺得天塌了，剛剛還好好的，現在怎麽就灑了呢？十分平靜地把另一只花花綠綠的手伸過去給張橙心卸，實則人已經走了一會兒了。
張橙心一邊用最後一點幫他卸著大拇指，一邊笑個不停，幸災樂禍大喊：“媽，卸甲水灑了！”
“啊？”程麗一驚，回過頭來看，“一點沒了？”
張橙心笑著揚揚空瓶子：“沒了。”
“這怎麽辦啊？”程麗知道十七八歲正是要臉的年紀，更何況許探花這麽一朵冰山嬌花，順風順水十幾年，什麽時候栽過這麽一跟頭啊，搞不好等下還有記者報道，也跟著急了，“前面就到學校了。”
“就這麽辦唄。”張橙心笑，“等下搞個東西給他遮著，我們逛一下就走。”
程麗立馬想起來了：“來來來，我這有個防曬手套，等會先戴著。”
張橙心一看那粉色女士冰絲手套，笑的更大聲了，遞給許檸初，笑到聲音顫抖：“給。”
許檸初接過手套，看看那嬌嫩的粉，又看看他那大拇指還有點殘留顏色，其他四個指頭還五顏六色的左手：“……”
今天這個學校是非去不可嗎？
是的。
幾乎不到三分鐘，車子就開到了學校門口，張越把他們卸在了路邊。
橘州一中還是那個橘州一中。
大夏天，陽光熾烈，天光迷人眼，校園前廣場上正在開高考招生咨詢會，一排排紅帳篷望不到頭，人群熙攘。
程麗是真有事，一下車就打傘往校門口走了。
張橙心本來要跟上的，但許檸初一眼就看到裏面招生會裏有幾個熟面孔，望而卻步：“要不我們買瓶卸甲水把指甲卸了再去吧？”
“寶寶，乖。”張橙心仰起腦袋，眼睛亮晶晶的，“我們就進去看一下老師，找到姚三思和顧茜就去吃飯，剛剛在車上顧茜就給我發消息說到了。”
許檸初的心幾乎被這一聲“寶寶”喊化了，但仍殘留著一點理智，楞怔著表情，唇輕抿，欲言又止。
張橙心又緊緊牽起他的左手，甜甜笑：“牽緊我，這樣就不會被人看到了！”
“……”許檸初屈服了，手心熱熱的，心口也熱熱的，為了這一聲“寶寶”和女朋友的牽手，值了，就算被人看到也沒關系了，不到半秒，跟著張橙心往學校裏走。
真的，現在張橙心是人販子要把他拐去賣了，他也會乖乖跟人走。
兩人直接略過陣仗浩大的紅帳篷，往高三教學樓走。
兩人要一起報A大是板上釘釘的事。姚三思考的也很好，打算報考B大考古系，顧茜考的不差，但出國學藝術是早就決定好的。
所以兩人今天來，就是為了看老師，還有找顧茜和姚三思聚聚，在學校裏待不了多久。
四人昨天在[西瓜][橙子][檸檬][樹樁]裏說好了，在教室集合。
張橙心跟許檸初手牽著手上樓，卻先碰到了程麗。
程麗拎著包下樓，看到他們牽在一起的手，眉一凝：“這裏是學校。”
“他手上還有——”指甲油三個字還沒說，張橙心就猛地語氣一揚，笑著晃起許檸初的手，囂張的不行，“我們畢業了！”
程麗：“……”活爹。
許檸初看著表情平靜，內心其實一驚。
在未來丈……咳，程阿姨面前示威……
程麗管不了不管了，往樓下去。
張橙心拉著許檸初往樓上去，又碰到了老章。
老章正從辦公室出來，拿著一大串鑰匙像是要去開門，遠遠見了他們，樂呵呵的，又看到他們牽在一起的手，樂樂呵呵的。
等走近了，領著他們往教室去，老章表情別提多親切和藹了：“聽你媽說你們打算一起報A大？”
“嗯。”張橙心笑著點頭。
“A大好啊，同學之間就要像你們這樣，互相學習，互相進步，再一起考個A大，多好，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最純真美好的感情……”
“？？？”張橙心仗著畢業了，也是真的勇，“您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老章瞬間老臉一紅：“那是之前，現在怎麽能一樣……”
許檸初手心直出汗。
問：女朋友太勇怎麽辦？
好在終於走到教室門口。
前後門都是鎖的，窗口卻忽然跳出來一個高大的身影，是姚三思。
姚三思不好意思地朝他們一笑，拿過老章的鑰匙去開門。
打開門，顧茜正坐不知道誰的位置上給人看星座。
同學見了他們，都是祝賀。
“張橙心，講真的，我一點不羨慕許檸初，那家夥上課睡覺也能考全校第一，根本不是人，但我是真的佩服你！說學就學，兩年提了一百分，高考直接沖A大！咱這一屆獨一份的，是真真正正的黑馬！”
“真風光啊！橙姐牛逼！”
“程老師這不得在家樂個三天三天！”
“哈哈哈哈哈——”
“別說三天三夜了，我要能考A大我爸直接敲鑼打鼓在玉容軒擺上999桌！”
“要月亮也給摘咯！”
“慕了慕了！青梅竹馬一起上A大！”
“草啊，甜甜的愛情什麽時候也能輪到我！”
姚三思亂入：“嘖嘖嘖，這小手牽上了還不帶松開的，你小子就可勁炫吧。”
顧茜滿眼憐憫：“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是這樣的。”
“……”
“許學神，以後發達了可別忘了我們啊！”
“啊啊啊啊啊，許檸初我可喜歡你了，今天終於有機會說出來了！”隔壁班女生看了一眼一旁的張橙心，又補充，“只喜歡你臉的那種喜歡！真的真的特別帥！來來來給我簽個名吧！”
姚三思一直以為許檸初是在炫。
也確實有那麽點炫的成分在裏面。
直到這時，許檸初給人簽名，也不松開張橙心的手。
姚三思瞬間就察覺到了點不對勁，又聯想起昨天朋友圈的美甲，臉上揚起一絲微妙的表情。
跟同學們寒暄完，四人往校外走。
姚三思立馬笑鬧了起來，纏在許檸初邊上：“快快快，給我看看你左手！”
許檸初眉一蹙：“姚三思，你什麽毛病，一男的，要看別人手。”
姚三思很不屑，似乎看透一切：“切，別裝了，我還不知道，大熱天的，還一直牽著，肯定有貓膩！”
林蔭大道蟬鳴頂盛，籠下濃綠，也擋不住烈陽和炎熱。
“……”許檸初有時候真的蠻佩服的，“真的，姚三思，你不學刑偵是國家的損失。”
“猜對了吧！”姚三思得意的不行，“快快快，別磨磨嘰嘰的。”
正好也到了校外，太陽大，要打傘，不得已松開張橙心的手。
許檸初也就右手打傘，左手炫了起來：“我就大方一回，給你看看吧。”
姚三思一看許檸初那五顏六色的指甲，瞬間笑的要死：“真騷啊，你居然真沒卸哈哈哈哈哈——”
“事先聲明啊，真不是我虐待他，是卸甲水在車上灑了。”張橙心立馬發起免責公告，又說，“咱先去商場買個卸甲水，再去吃飯。”
“哈哈哈哈哈——”姚三思瞬間笑的更大聲了。
顧茜也去看起了許檸初的指甲，並給出了專業建議：“你顏色撞太多了，粉黃就蠻好的哈哈哈哈哈——”
“……”許檸初耳根飛紅，但懟姚三思是一定要懟的，語氣平平靜靜，“女朋友的愛，你不懂。”
“嘖嘖嘖。”
“你這種沒有女朋友的人，嗐，算了……”
“嚶嚶嚶我好慘喔~”
“滾。”
四人去商場買了卸甲水，又買了奶茶，接著去到燒烤店，等上菜的時間，張橙心幫許檸初卸指甲油。
許檸初狂炫，輕輕晃著身子，頭發絲上都寫滿了“有女朋友真好t有女朋友真好有女朋友真好”，無聲嘚瑟。
張橙心把他手一掐：“別動。”
“……”許檸初立馬老實了。
顧茜笑得不行。
姚三思也笑，只是，轉頭看到顧茜，笑容忽地靜止了，對許檸初好像真有了那麽幾分羨慕。
顧茜閑得無聊，看到店裏有便利貼墻，桌上筆筒裏有馬克筆，拿了一支來玩，又擡頭看到姚三思，玩心大起：“大壯，伸手！”
“啊？”姚三思一楞，呆呆伸出手。
顧茜不愧是美術生，一把拉過姚三思的手，拿起馬克筆，沒兩分鐘，就畫好了。
姚三思一看，畫的是一個——小豬佩奇手表？！
顧茜蓋上馬克筆蓋子，頗為滿意自己的畫作：“你可以去小學門口打劫了！”
姚三思看著顧茜圓圓眼鏡後亮晶晶的眼，卻笑不出來，反而覺得有點酸澀，好半天，淡淡說：“以後去澳洲了，照顧好自己。”
顧茜把玩著馬克筆，微微垂著眸，並不看姚三思，聲音還是帶著笑意的：“你知道的，本大小姐吃不了一點苦，等我學成回國了，成大畫家了，你可別混太差了，不然……”
“不然怎樣？”姚三思靜靜沈沈問。
“不然我就不跟你玩了！”顧茜明快笑著，傲嬌撇過腦袋，“哼！”
許檸初難得吃一回瓜，輕輕撞了下張橙心的胳膊，小聲問：“顧茜她……”
“知道的！”張橙心立馬答，又看他一眼，“什麽眼力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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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時間，就是一場場同學聚會。
離別的日子將近，是要多聚聚。
程佳佳也過完期末周回來了。
林北嘉有時會跟他們一起打游戲。
張橙心十八歲生日那天，親朋好友都在身邊。
而她最愛的那個少年，親手為她戴上生日皇冠。
她閉著眼靜靜許願，所有人都在靜靜聆聽，歡笑鼓掌。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她可以一輩子都是受盡寵愛的小公主。
橘州電視臺找到他們報道。
銀幕上，她和許檸初並肩站在一起，接受記者的話筒采訪。
新聞標題是，省探花和省十六，橘州文科狀元和他的黑馬青梅，並肩上A大令人艷羨。
她和許檸初一起上A大是毫無懸念的事。
錄取結果出來那陣，班上人又聚了一輪。
掛著暖黃小燈串的燒烤店，煙火氣十足。
坐上了店裏最大的桌子，塑料椅都擠滿了。
很多人都在，熱熱鬧鬧，是該走一個。
是姚三思起的頭，或許是因為有“前途似海”那一句，多美好的祝願啊，於是一桌人都端著或酒或飲料起身。
“橫有千古，”
“縱有八荒。”
“前途似海，”
“來日方長！”
一瞬間，無數啤酒和飲料的氣泡在空中飛濺，裹挾著夏夜的躁動和微涼，映著一張張熱烈洋溢的臉龐，撞出最青春鮮活的畫面
像是煙花在夜空中綻開，燦爛盛大。
為了十七八歲的少年。
為了他們。
“畢業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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