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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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重返
好像自那日後, 他們就整天黏在一塊。
張橙心每天早上一睜眼，就是被程麗晃醒。
“起床了，你許阿姨說一起去吃烤肉。”
“趕緊的, 你許阿姨說一起去逛街, 我去給你整幾身衣裳，一個女孩子天天穿睡衣像什麽樣子。”
“快快快，今天帶你買手機電腦, 你不早就說要買的。”“叮鈴——”“哎喲喲, 你們怎麽這麽快就過來了, 那丫頭還沒起來呢……”
她再一迷迷糊糊從床上坐起來, 就見許檸初靠在她房間門口，悠悠看著她。
“……”
有沒有點邊界感啊。
她還穿著睡衣，頭發還沒梳，臉也沒洗呢……
反觀許檸初, 頭一看就剛洗過, 眉眼望著神清氣爽，睡足12個小時的感覺，簡單的白T牛仔長褲，襯著身形修長, 收拾的那叫一個幹凈利落。
心機, 太心機了。
張橙心不得勁, 一邊胡亂揉著眼睛，一邊懶懶散散使喚人：“去陽臺幫我收雙襪子來。”
“行。”許檸初看著她那模模糊糊的可愛模樣，低笑了聲，轉身就去。
回來時, 張橙心已經換好衣服了，光著腳來給他開門, 接過襪子，又光腳跑去椅子邊。
許檸初找了一圈，才在床底找到她的東一只西一只的拖鞋，拎到她腳邊，見她正坐椅子上穿襪子。
少女一腳踩在椅子邊，雙手去套花邊白襪，下巴抵著膝，光潔細膩的肩上系著碎花長裙的吊帶，唯獨頭發亂糟糟的，像炸毛小獅子，一旁書桌邊上放著把梳子。
許檸初忍不住笑：“要不我幫你把頭發也梳了？”
“行啊。”張橙心看也沒看，隨口答應。
許檸初也就拿過梳子，站到張橙心身後，幫她梳頭發。
梳子剛一碰，張橙心就摸著腦袋嚷嚷了起來：“痛痛痛！”
許檸初無奈，只得把頭發一縷縷扯開來梳，動作那是極其不熟練，極其緩慢。
即便如此，張橙心也絲毫沒有要自己動手的意思，直接低頭刷起來手機，使喚道：“兩邊分，編兩辮子。”
“哪樣的？”許檸初摸不準。
張橙心立馬把手機舉起來給他看：“這樣這樣！”
許檸初看了個大致，又亂亂糟糟忙活了起來。
門外。
程麗剛給許清切了西瓜，在沙發坐下，看到，直搖頭：“真是一點辦法沒有，這麽大個人還跟過家家一樣。”
許清只笑。
-
總算出門，直奔商場。
很快買完手機電腦，反正選最貴的就完了，許清刷的卡，張橙心的也是。
問就是程麗之前給許檸初補課一直沒收錢。
張橙心平生第一次感到她媽是如此的淡泊名利，對程麗投去類似敬重的目光。
程麗戴著無框眼鏡，目光一閃：“……”
這麽熟哪好意思啊。
提好東西，程麗和許清上樓去火鍋店等座，張橙心和許檸初去買奶茶。
不計較價格地買完奶茶。
張橙心又看到賣冰淇淋的，要吃，興沖沖進店點完單，才發現手機忘程麗包裏的，慌慌張張望向在店外等她的許檸初。
許檸初立馬過去：“怎麽了？”
張橙心扭扭捏捏對手指：“手機沒帶。”
許檸初一笑，手上又提滿了奶茶，無法，只能讓她自己拿：“牛仔褲左邊口袋。”
張橙心一傾身，迅速把他手機從口袋裏抽了出來，抱在手裏，臉上笑嘻嘻的：“密碼多少？”
少年聲音清澈淺淡：“你生日。”
張橙心一楞，擡頭去看，許檸初眼中分明噙著明明的笑。
再一輸，果然是0606。
付錢要緊。
張橙心很快打開微信支付，店員忙讓她自己掃，掃了又要輸密碼。
這次還沒等她問，許檸初就開口，聲音裏是更深的笑意：“你生日。”
010606。
張橙心紅著臉付完款，又燙手一樣把手機塞回許檸初手裏，拿著冰淇淋嬌裏嬌氣地走在前面。
好半天，她把甜筒都舔平了，才回頭問：“那次問你為什麽說不是？”
許檸初揚起眼，沈默片刻：“大概，是怕你不喜歡我。”
“啊？”張橙心迷惑極了，他這樣一個耀眼的人，怎麽會，“可是，你明明……”
“我也會不自信啊。”許檸t初笑著，無奈中又帶著溫和，“我是這樣一個沈默而單調的人，而你總熱烈而張揚，會不會覺得無趣。”
一個各方面都超然出群的人，竟也會覺得自己木訥而晦澀。
大概在感情裏，他們都是不那麽自信的小孩。
可怎麽感覺，到後來，他話比她還多。
張橙心樂了：“那你後來怎麽又承認了？”
許檸初柔柔彎起眼，看起來挺美的：“因為你說——”
他開始想起她那幼稚又可愛的語氣。
“我是你家童養夫。”
“我是你的，不許跟別的女生玩。”
張橙心瞬間臉頰飛紅，拿著冰淇淋，跑掉了。
許檸初在後面看著她那逃之夭夭的身影，笑得不行。
-
吃飯的時候，程麗聊起房價。
“哎喲，我們小區這房價又漲了！”程麗激動地說，“阿清你那房子兩年前買的，現在一倒手能賺十幾萬呢！”
“我倒是不打算賣，十幾萬也幹不了什麽，留著他在這邊住吧。”許清淡淡說。
“……”
《十幾萬也幹不了什麽》
不愧是咱許姨！
許清嘗了一筷子毛肚，又擡起眼說：“不過買這房子，也多虧了你。”
“啊？”程麗不解。
“我一開始想把他轉去外國語的，以後出國方便。”許清跟著說，“但聽我媽說，你家心在一中讀，他立馬跟我說不想出國，也想去一中。”
“……”
“不出國就不出國吧，我是隨便他的，反正一直都不讓我操心，就想著買個房方便他讀書。”許清又笑著說，“本來想買隔壁清瀾苑的，那陣兒不剛開盤，又聽我媽說你家住上秋廣場，他立馬又跟我說上秋廣場更近，真是沒辦法。”
“……”
張橙心幽幽去看許檸初：你小子蓄謀已久啊。
許檸初低頭給她撈肥牛，耳根泛紅，不說話。
張橙心不由又笑了，無不圓滿地想著，被一個人惦記這麽多年，也挺好的。
她啊，多幸運。
-
許清的假期並不長，留了一個多星期就要走。
程麗的母愛也差不多耗盡，嫌她在家煩，要把她丟去鄉下。
流放去外婆家前，趁著收拾衣服，張橙心把高考前搬回家一直堆書桌上沒管的書和資料收拾了一遍。
除了大家都有的試卷和筆記，她最重要的資料，大概是許檸初一本本給她的錯題集，大大小小一共有十幾本，堆起來比一瓶礦泉水還高。
他們每次傳的紙條她也全部保留著，裝在一個文件袋裏。
隨便取出一張，可以看到上面寫著——
【xnc，我好餓TAT】
兩個小面包袋子粘在上面【不夠我還有。】
【我們下晚自習去吃火雞面吧（星星眼）】
【好，那今天放學就直接回家。】
【不啊，我算了下，十分鐘吃完就回來了，正好再寫半張數學試卷。】
【……行。】
張橙心現在看了很想笑，估計當時許檸初是被她無語到了，來來回回，就為了雷打不動上最後一節住讀生晚自習。
最下面，壓著她的黑色封皮小筆記本。
翻開，最中間空出了一頁，寫著她的一句話——
想要這輩子，成為自己。
無需跟任何人做比較。
她從小到大，十幾年中，都在不斷跟別人家的孩子做比較，許檸初、補習班的同學，她媽的學生，她爸同事的孩子……數不清，道不盡。從被人拿來做比較，到自發地去比較。
可她後來想啊，沒有必要。
她以後想成為怎樣的人，過怎樣的生活，是她自己的人生命題，與任何人都沒有關系，不需要任何人的模版去參照。
唯一需要的，是向著一個目標，一步步去達成，與自我鬥爭。
她不要去看許檸初，也不要去看詹韞姝，只看自己。
如若他人有珍寶，不必艷羨，得到便好。
如果有一座高山，不必仰望，成為便好。
山川和河流，不過腳下路。
萬事在我，我即世界。
-
那天。
張橙心跟許檸初一起回了外婆家。
暑假的時間，許檸初常來找她玩，不是陪她看電視，就是跟她打游戲。
這天，張橙心最後一集電視劇追完，手機玩膩了，筆記本電腦打游戲又不過癮，打量起了小舅舅的臺式機。
這臺電腦她上次玩還是小學的時候，那時候小舅舅剛上大學，現在她都有小表弟了。
記得當時趁外婆不註意，她有事沒事就帶著許檸初摸上來偷偷玩4399雙人小游戲，還去別人家農場偷菜，然後□□超市真好玩。
小舅舅的電腦果然比她爸的配置高點，開機僅用了1分23秒，打敗全國98.76%的用戶。
張橙心一打開瀏覽器，在搜索框裏輸入4399，許檸初就已經想笑了。
等進入綠導航界面，鼠標移動到阿sa換裝秀，許檸初徹底繃不住了，一邊笑一邊說：“喲，這麽有少女心啊！”
“那當然！”張橙心得意極了，一邊飛快地點著鼠標換裙子一邊問，“粉的好看還是紫的好看？”
“嗯……”許檸初倒真認真思考了起來，“紫的吧，再配上金手鐲，比較有異域風格，像天竺公主”
“沒想到啊，”張橙心賊給面子，立馬就換上了，“你還挺有審美。”
這麽多年，游戲裏的存檔還在。
兩人又玩了一下勇者之路、深林冰火人、黃金礦工、Q版泡泡堂……
幼稚鬼和心機茶，玩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許檸初你好菜啊！怎麽這麽快就死了！”
許檸初看著屏幕上把經驗都吃掉，比他高出幾個等級的張橙心，茶裏茶氣：“那就要拜托女俠保護我啦！”
張橙心被捧得找不著北：“嘿嘿嘿，行行行，來把這個鞋吃了。”
“……”
“啊啊啊啊啊快來救我我跳不過去！！！”
“你按住了再跳。”
“嗚嗚嗚還是不行。”
“我來。”
張橙心看著屏幕上輕輕松松跳過水坑的冰娃，星星眼：“哇哇哇許檸初你好厲害鴨！”
許檸初偷偷勾起唇角。
“我去怎麽這麽多石頭啊！！！”
張橙心才抱怨著，下一秒，“嘭嘭嘭——”她一鉤子把唯一值錢的幾只叼鉆石小豬都炸沒了。
連續n把死在十關以內，到了第十關，看到張橙心又要像前面無數次一樣，一毛不拔心如鐵石點下一關，然後就會看到商人翹胡子的表情，許檸初終於忍不住揣了下她胳膊：“要不買個39的四葉草吧。”
張橙心笑得不行：“許檸初你行不行啊。”
許檸初：“……”
“許檸初你個大壞蛋你炸我幹什麽！”
許檸初剛覆活，許檸初委屈，許檸初發聲：“那不是我，那是人機。”
“……”
好吧。
玩了一圈，張橙心最後點進了奧比島。
這個游戲她也好多年沒玩了，記得當時還用壓歲錢在裏面充了衣服，然後被程麗發現……上初中後就沒再登過了，因為……她忘記賬號和密碼了，本來是寫小紙條上的，然後不知道怎麽弄丟了……反正太久遠了她也想不起來了，這個電腦記住了賬號和密碼，倒是能成功登上去。
進度條很快到100%，一進去，就看到了她小學起的瑪麗蘇昵稱——橙心琉璃公主。
“……”
許檸初忍笑忍的很辛苦。
張橙心假裝若無其事，其實已經死了一會兒了，默默領了一會兒郵件。
卻陡然，看到了一條多年前的好友申請。
草莓騎士檸檬糖：【心心是我，檸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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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今天帶你買手機電腦, 你不早就說要買的。”“叮鈴——”“哎喲喲, 你們怎麽這麽快就過來了, 那丫頭還沒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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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沒有點邊界感啊。
她還穿著睡衣，頭發還沒梳，臉也沒洗呢……
反觀許檸初, 頭一看就剛洗過, 眉眼望著神清氣爽，睡足12個小時的感覺，簡單的白T牛仔長褲，襯著身形修長, 收拾的那叫一個幹凈利落。
心機, 太心機了。
張橙心不得勁, 一邊胡亂揉著眼睛，一邊懶懶散散使喚人：“去陽臺幫我收雙襪子來。”
“行。”許檸初看著她那模模糊糊的可愛模樣，低笑了聲，轉身就去。
回來時, 張橙心已經換好衣服了，光著腳來給他開門, 接過襪子，又光腳跑去椅子邊。
許檸初找了一圈，才在床底找到她的東一只西一只的拖鞋，拎到她腳邊，見她正坐椅子上穿襪子。
少女一腳踩在椅子邊，雙手去套花邊白襪，下巴抵著膝，光潔細膩的肩上系著碎花長裙的吊帶，唯獨頭發亂糟糟的，像炸毛小獅子，一旁書桌邊上放著把梳子。
許檸初忍不住笑：“要不我幫你把頭發也梳了？”
“行啊。”張橙心看也沒看，隨口答應。
許檸初也就拿過梳子，站到張橙心身後，幫她梳頭發。
梳子剛一碰，張橙心就摸著腦袋嚷嚷了起來：“痛痛痛！”
許檸初無奈，只得把頭發一縷縷扯開來梳，動作那是極其不熟練，極其緩慢。
即便如此，張橙心也絲毫沒有要自己動手的意思，直接低頭刷起來手機，使喚道：“兩邊分，編兩辮子。”
“哪樣的？”許檸初摸不準。
張橙心立馬把手機舉起來給他看：“這樣這樣！”
許檸初看了個大致，又亂亂糟糟忙活了起來。
門外。
程麗剛給許清切了西瓜，在沙發坐下，看到，直搖頭：“真是一點辦法沒有，這麽大個人還跟過家家一樣。”
許清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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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出門，直奔商場。
很快買完手機電腦，反正選最貴的就完了，許清刷的卡，張橙心的也是。
問就是程麗之前給許檸初補課一直沒收錢。
張橙心平生第一次感到她媽是如此的淡泊名利，對程麗投去類似敬重的目光。
程麗戴著無框眼鏡，目光一閃：“……”
這麽熟哪好意思啊。
提好東西，程麗和許清上樓去火鍋店等座，張橙心和許檸初去買奶茶。
不計較價格地買完奶茶。
張橙心又看到賣冰淇淋的，要吃，興沖沖進店點完單，才發現手機忘程麗包裏的，慌慌張張望向在店外等她的許檸初。
許檸初立馬過去：“怎麽了？”
張橙心扭扭捏捏對手指：“手機沒帶。”
許檸初一笑，手上又提滿了奶茶，無法，只能讓她自己拿：“牛仔褲左邊口袋。”
張橙心一傾身，迅速把他手機從口袋裏抽了出來，抱在手裏，臉上笑嘻嘻的：“密碼多少？”
少年聲音清澈淺淡：“你生日。”
張橙心一楞，擡頭去看，許檸初眼中分明噙著明明的笑。
再一輸，果然是0606。
付錢要緊。
張橙心很快打開微信支付，店員忙讓她自己掃，掃了又要輸密碼。
這次還沒等她問，許檸初就開口，聲音裏是更深的笑意：“你生日。”
010606。
張橙心紅著臉付完款，又燙手一樣把手機塞回許檸初手裏，拿著冰淇淋嬌裏嬌氣地走在前面。
好半天，她把甜筒都舔平了，才回頭問：“那次問你為什麽說不是？”
許檸初揚起眼，沈默片刻：“大概，是怕你不喜歡我。”
“啊？”張橙心迷惑極了，他這樣一個耀眼的人，怎麽會，“可是，你明明……”
“我也會不自信啊。”許檸t初笑著，無奈中又帶著溫和，“我是這樣一個沈默而單調的人，而你總熱烈而張揚，會不會覺得無趣。”
一個各方面都超然出群的人，竟也會覺得自己木訥而晦澀。
大概在感情裏，他們都是不那麽自信的小孩。
可怎麽感覺，到後來，他話比她還多。
張橙心樂了：“那你後來怎麽又承認了？”
許檸初柔柔彎起眼，看起來挺美的：“因為你說——”
他開始想起她那幼稚又可愛的語氣。
“我是你家童養夫。”
“我是你的，不許跟別的女生玩。”
張橙心瞬間臉頰飛紅，拿著冰淇淋，跑掉了。
許檸初在後面看著她那逃之夭夭的身影，笑得不行。
-
吃飯的時候，程麗聊起房價。
“哎喲，我們小區這房價又漲了！”程麗激動地說，“阿清你那房子兩年前買的，現在一倒手能賺十幾萬呢！”
“我倒是不打算賣，十幾萬也幹不了什麽，留著他在這邊住吧。”許清淡淡說。
“……”
《十幾萬也幹不了什麽》
不愧是咱許姨！
許清嘗了一筷子毛肚，又擡起眼說：“不過買這房子，也多虧了你。”
“啊？”程麗不解。
“我一開始想把他轉去外國語的，以後出國方便。”許清跟著說，“但聽我媽說，你家心在一中讀，他立馬跟我說不想出國，也想去一中。”
“……”
“不出國就不出國吧，我是隨便他的，反正一直都不讓我操心，就想著買個房方便他讀書。”許清又笑著說，“本來想買隔壁清瀾苑的，那陣兒不剛開盤，又聽我媽說你家住上秋廣場，他立馬又跟我說上秋廣場更近，真是沒辦法。”
“……”
張橙心幽幽去看許檸初：你小子蓄謀已久啊。
許檸初低頭給她撈肥牛，耳根泛紅，不說話。
張橙心不由又笑了，無不圓滿地想著，被一個人惦記這麽多年，也挺好的。
她啊，多幸運。
-
許清的假期並不長，留了一個多星期就要走。
程麗的母愛也差不多耗盡，嫌她在家煩，要把她丟去鄉下。
流放去外婆家前，趁著收拾衣服，張橙心把高考前搬回家一直堆書桌上沒管的書和資料收拾了一遍。
除了大家都有的試卷和筆記，她最重要的資料，大概是許檸初一本本給她的錯題集，大大小小一共有十幾本，堆起來比一瓶礦泉水還高。
他們每次傳的紙條她也全部保留著，裝在一個文件袋裏。
隨便取出一張，可以看到上面寫著——
【xnc，我好餓TAT】
兩個小面包袋子粘在上面【不夠我還有。】
【我們下晚自習去吃火雞面吧（星星眼）】
【好，那今天放學就直接回家。】
【不啊，我算了下，十分鐘吃完就回來了，正好再寫半張數學試卷。】
【……行。】
張橙心現在看了很想笑，估計當時許檸初是被她無語到了，來來回回，就為了雷打不動上最後一節住讀生晚自習。
最下面，壓著她的黑色封皮小筆記本。
翻開，最中間空出了一頁，寫著她的一句話——
想要這輩子，成為自己。
無需跟任何人做比較。
她從小到大，十幾年中，都在不斷跟別人家的孩子做比較，許檸初、補習班的同學，她媽的學生，她爸同事的孩子……數不清，道不盡。從被人拿來做比較，到自發地去比較。
可她後來想啊，沒有必要。
她以後想成為怎樣的人，過怎樣的生活，是她自己的人生命題，與任何人都沒有關系，不需要任何人的模版去參照。
唯一需要的，是向著一個目標，一步步去達成，與自我鬥爭。
她不要去看許檸初，也不要去看詹韞姝，只看自己。
如若他人有珍寶，不必艷羨，得到便好。
如果有一座高山，不必仰望，成為便好。
山川和河流，不過腳下路。
萬事在我，我即世界。
-
那天。
張橙心跟許檸初一起回了外婆家。
暑假的時間，許檸初常來找她玩，不是陪她看電視，就是跟她打游戲。
這天，張橙心最後一集電視劇追完，手機玩膩了，筆記本電腦打游戲又不過癮，打量起了小舅舅的臺式機。
這臺電腦她上次玩還是小學的時候，那時候小舅舅剛上大學，現在她都有小表弟了。
記得當時趁外婆不註意，她有事沒事就帶著許檸初摸上來偷偷玩4399雙人小游戲，還去別人家農場偷菜，然後□□超市真好玩。
小舅舅的電腦果然比她爸的配置高點，開機僅用了1分23秒，打敗全國98.76%的用戶。
張橙心一打開瀏覽器，在搜索框裏輸入4399，許檸初就已經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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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張橙心得意極了，一邊飛快地點著鼠標換裙子一邊問，“粉的好看還是紫的好看？”
“嗯……”許檸初倒真認真思考了起來，“紫的吧，再配上金手鐲，比較有異域風格，像天竺公主”
“沒想到啊，”張橙心賊給面子，立馬就換上了，“你還挺有審美。”
這麽多年，游戲裏的存檔還在。
兩人又玩了一下勇者之路、深林冰火人、黃金礦工、Q版泡泡堂……
幼稚鬼和心機茶，玩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許檸初你好菜啊！怎麽這麽快就死了！”
許檸初看著屏幕上把經驗都吃掉，比他高出幾個等級的張橙心，茶裏茶氣：“那就要拜托女俠保護我啦！”
張橙心被捧得找不著北：“嘿嘿嘿，行行行，來把這個鞋吃了。”
“……”
“啊啊啊啊啊快來救我我跳不過去！！！”
“你按住了再跳。”
“嗚嗚嗚還是不行。”
“我來。”
張橙心看著屏幕上輕輕松松跳過水坑的冰娃，星星眼：“哇哇哇許檸初你好厲害鴨！”
許檸初偷偷勾起唇角。
“我去怎麽這麽多石頭啊！！！”
張橙心才抱怨著，下一秒，“嘭嘭嘭——”她一鉤子把唯一值錢的幾只叼鉆石小豬都炸沒了。
連續n把死在十關以內，到了第十關，看到張橙心又要像前面無數次一樣，一毛不拔心如鐵石點下一關，然後就會看到商人翹胡子的表情，許檸初終於忍不住揣了下她胳膊：“要不買個39的四葉草吧。”
張橙心笑得不行：“許檸初你行不行啊。”
許檸初：“……”
“許檸初你個大壞蛋你炸我幹什麽！”
許檸初剛覆活，許檸初委屈，許檸初發聲：“那不是我，那是人機。”
“……”
好吧。
玩了一圈，張橙心最後點進了奧比島。
這個游戲她也好多年沒玩了，記得當時還用壓歲錢在裏面充了衣服，然後被程麗發現……上初中後就沒再登過了，因為……她忘記賬號和密碼了，本來是寫小紙條上的，然後不知道怎麽弄丟了……反正太久遠了她也想不起來了，這個電腦記住了賬號和密碼，倒是能成功登上去。
進度條很快到100%，一進去，就看到了她小學起的瑪麗蘇昵稱——橙心琉璃公主。
“……”
許檸初忍笑忍的很辛苦。
張橙心假裝若無其事，其實已經死了一會兒了，默默領了一會兒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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