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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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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重返

張橙心什麽也沒說, 但許檸初看林北嘉那神色,也差不多猜到了,也就沒問。

吃完火鍋, 送走林北嘉, 兩人去看電影。

電影院在映的片子挑挑揀揀,選了個小馬寶莉大電影。

很快開場。

許檸初拎著奶茶抱著爆米花,拉著張橙心走進放映廳。

找到位置坐下, 許檸初掃了一圈。

周圍基本都是大人帶小孩, 動畫片, 正常, 前面一位媽媽還帶了一大一小兩個,鬧的不行,希望等下開始放電影了能安靜點。

張橙心一坐下就抱著爆米花開始嘎吱嘎吱炫,臉頰鼓鼓囊囊的, 再配合上毛茸茸的裝扮, 像一只可愛的小松鼠。

許檸初忍不住笑:“別人都是大人帶小孩,我感覺我也像。”

帶了只貪吃的可愛小松鼠。

“是啊。”張橙心吸了口珍珠奶茶,聲音含糊說,“當了你這麽多年爸爸, 第一次帶你來看電影。”

許檸初:“……”

張橙心珍珠嚼嚼嚼, 又忽地蹙了一下眉, 頭也沒回,把奶茶遞給許檸初:“一點都不甜,不信你喝一口!”

許檸初盯著吸管,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的奶茶漬, 猶豫了一會兒,湊過腦袋, 飛快地吸了一口。

長達0.3秒的第一次間接接吻。

心跳飛速。

張橙心回過頭,還神經大條著,見到光線昏昧下,許檸耳根微紅,目光濃郁深邃,定定又呆呆看著她,像路邊眼饞的可愛小狗,又像醉了,隨意把奶茶移到嘴邊吸了口,輕笑著:“你怎麽臉紅啊?熱的?”

許檸初一眨不眨盯著她的動作,少女目光自然明快,嘴唇漂亮,泛著水光,忍不住閃了下睫,抿起唇,喉結輕滾:“沒。”

張橙心看著許檸初那失神的樣子,稀罕的不行,冰山搞純情真的好可愛!肯定是因為我太可愛了!忍不住笑著伸手輕拍了一下許檸初的腦袋,眼睫一閃:“乖!”

許檸初又滾了一下喉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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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放片頭了。

張橙心轉過頭去認真看電影。

徒留許檸初一個人在那心慌意亂。

中途,前面的小孩開始哭鬧了,年輕的媽媽怎麽也哄不好,實際上整個放映廳都有小孩細微的嘈雜聲,伴著電影的背景音,倒也沒讓人有多煩,反而有一種熱鬧的人氣。

快過年了,團團圓圓的,就該這樣啊。

張橙心咬著奶茶吸管偏過頭,看著電影小聲問:“你最喜歡哪個小馬啊?”

許檸初也在緩緩咬著爆米花認真看電影,不假思索:“粉色那個。”

“柔柔?”張橙心眉一挑,“好啊,我就知道你們男生都喜歡軟妹。”

“不是。”許檸初笑著搖搖頭,“卷毛,最跳脫那個。”

“碧琪?”

“嗯。”

“為什麽?”張橙心問。

許檸初垂眸,莞爾:“比較像你。”

比較像你。

張橙心感覺心跳漏了兩拍。

“為什麽像我你就喜歡啊?”張橙心楞了兩秒,打破砂鍋問到底。

許檸初故意揚起眼,淡聲說:“不知道。”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張橙心張著亮晶晶的大眼睛,嘴角揚成期待的弧度,像一只快樂的彩虹小馬,“你喜歡我!”

“嗯?”許檸初略略撇過眼,在電影院的暗色中,眸光裏像是撒滿碎星星,尾音卻是上翹著的,故意的。

“快說快說快說!”張橙心笑著抱著他的手狂搖。

許檸初任她鬧,笑而不語。

-

笑鬧完,回到家,張橙心還惦記著許檸初的事。

雖然過去的已經過去,無法改變,但那些破碎就像插進心口的刀子,一時狠心拔出來了,也留下抹不去的傷痕,一直都在,她總想著,能做點什麽。

她想要她的少年,更完整一點。

一天早上在廚房幫忙洗菜,張橙心問:“外婆,許檸初爸媽為什麽離婚啊?”

外婆年紀大了,也不避諱著什麽,說話直接,尤其提起這等汙糟事,更是冷哼了一聲:“能為什麽,那姓廖的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外面找了個三,還生了個私生女,哦不,兩個。”

“這麽過分。”張橙心低聲喃喃,低頭看著水槽裏的小白菜。

外婆對那些往事,也算是了如指掌,說起來沒個把門:“那姓廖的,也算個人才,就是心思不正。往上數三代都是種田的,家裏湊不出兩幹屋,老子早早死了,娘開了個裁縫鋪拉扯大的,偏就是村裏第一個大學生。”

“那個年代大學生多值錢啊,畢業就去了鎮裏上班,人長的也好。”

“你許阿姨當時在廠裏當會計,不知怎麽被勾搭上了,帶回來看,隔壁老兩口都不肯,拗不過,你許阿姨說人有前途。”

“是有前途啊,他那人生性會來事,升得快。”

“但也常年在外面應酬,不著家,你許阿姨不幹,生完孩子,逼著人辭職去南邊做生意。”

“半推半就去了,把孩子丟在老家。”

“前幾年都是那邊婆婆在照顧,那姓廖的娘當了一輩子家,強慣了,什麽都要聽她的,孩子取名非要信算命的,你許阿姨本來要取名寧遠,多好聽啊,偏算命的說命中缺木,取個女名好養活,趁你許阿姨不在,偷著戶口本去改了,這才叫檸初。”

“犟歸犟了點,但對你許阿姨還不錯,洗衣服做飯伺候著,孩子也看的好好的,只可惜,勞碌一輩子,命不長,還沒享著兒子的福就去了。”

“第四年,回來料理完婆婆的後事,你許阿姨把小檸托付給隔壁老兩口。”

“那孩子命苦,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爹娘。”

“前幾年好不容易被接過去,家裏生意也做大了,正是紅火,本以為能享福了,結果冒出個三兒和私生女。”

“那三兒的女兒據說跟小檸差不多大,多可怕啊,估計是還沒去南邊就有了,這麽多年藕斷絲連。”

“你許阿姨人聰明著,估計是早就知道了,礙著一塊做生意,小檸又還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誰知道人跑小檸學校去了,真造孽。”外婆直搖頭,“檸初檸初,還真應了這名字,寧不有初。”

“說起來那姓廖的也不愛孩子,那些年沒見著回來看過幾次,也是,外面都有了哪還記得家裏的,殺千刀的!”

“你許阿姨倒是常回來,就是回來提一堆東西看幾眼就要走了,忙,都忙。”

“都是苦了孩子。”外婆嘆,“小檸現在不親人也正常,誰讓打小就被丟這兒,爹不疼娘沒養的,全是外公外婆看大的。”

白菜水盆裏落下一圈漣漪,張橙心忍著哽咽小聲問:“外婆,我是不是也是被丟下的孩子啊。”

在幼時那無數個暑假的鄉間小院,他們一樣孤單。

外婆笑,過來看她:“你個小沒良心的,你媽那時不每個周末搭公交車來看你,你爸也一有空就往著跑。”

張橙心緩緩轉過頭。

外婆看到她紅紅眼眶中噙著的淚,一把抱住她,用袖子去幫她揩:“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哭啊,我們家心心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怎麽舍得丟下不管呢……”

才在外婆的懷裏,溫情脈脈著,屋後忽然傳來一陣轎車熄火聲。

張橙心從外婆肩頭擡起腦袋,透過廚房玻璃,向屋後看去。

屋後順著一道道水泥樓梯往上,荒丘竹林之下,停著一輛黑色轎車,看起來莫名貴氣。

外婆已經打開廚房後門,向外張望。

張橙心跟著過去,看的更真切了些。

駕駛座車窗緩緩下移,伸出一只清貴的手,輕輕夾著支煙,微敲,落下煙灰,猩紅一點。

往上,男人西裝革履,戴著金絲邊眼睛,看著四十歲左右,但一點不顯老,相貌俊美,有一種深沈而莫測的氣質。

但張橙心好感全無,直覺寒涼,她只看了一眼,便從男人的眉眼中尋出些熟悉的痕跡,再憑著幼時匆匆見過幾次的印象,就已經推斷的七七八八了,這個男人,是許檸初他爸。

外婆更是把門一甩:“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這快過年了,不是存心給老許家找不痛快,真晦氣!”

男人在車上抽完一支煙,又靜坐了片刻,這才打開車門,套上大衣,拎出一堆禮品,繞去屋前。

張橙心站在二樓窗前,拿著手機,看向屋後那輛車,才上網查出那不認識的車標是邁巴赫,幾百萬,反正不是她等平民百姓能想象的。

又聽到一陣吵嚷,好像是從隔壁許家傳來的,連忙趕去前面陽臺看。

“廖東平,拿著你的東西滾!我許家不缺你這點!”

許姥姥老當益壯,站在大門口,扔出幾個禮盒,喝罵道。

剛剛還清貴非常的男人現在狼狽不堪,皮鞋濺上了些雪後的泥水,弓著身道歉。

“媽,我知道是我對不起阿清……”

還沒說完,就被許姥姥打斷。

“你叫誰媽呢!你別跟我說這些!你就問問對不對得起地下的老子娘!當初口口聲聲的!現在我們家跟你沒有任何關系!這快過年了,你也別自找不痛快,別逼我趕你!”

說著,許姥姥就拿起了靠墻邊的鋤頭。

男人嚇得往後一退,農村老太被逼急了是真敢鋤人,什麽都幹的出來。

即便如此,男人還是接著哀求,一口一個媽。

“媽,我知道我已經沒有顏面再進你家門,我今天來,是為了看看孩子。”

話音剛落。

“滴滴——”

一輛白色奧迪從竹林邊上駛來,許清蹙著眉從車窗探出頭:“怎麽回事?”

“媽。”

石子路前方不遠處,許檸初疏冷著眉眼,拎著瓶醬油往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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