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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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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重返

張橙心滿目悲戚地看著顧茜起身出去,活像人要英勇就義似的。

心裏忐忑不安,想著老章到底有沒有看到,叫顧茜去又是要幹什麽。

沒多久,顧茜總算是回來了。

顧茜一坐下,張橙心就急急去拉她的手:“怎麽樣了,老章說了什麽?”

顧茜喝了口水,嘆氣:“嗐,沒事。”

看她那表情,張橙心更著急了:“你快說啊!”

顧茜還是嘆氣:“真沒事。”

張橙心不樂意了,手一放:“不說算了。”

許檸初這時插進話來:“應該不是手機的事吧。”

顧茜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往後一瞟:“新學期黑板報要辦了。”

張橙心:“……”

打死算了。

虛驚一場。

張橙心一巴掌往顧茜腦瓜子上拍去:“那你嘆什麽氣啊?”

演我是吧。

顧茜捂著腦袋,滿臉無辜:“我這周放假本來要叫你倆出去玩的。”

“行吧。”張橙心想想確實有點可憐。

本來放假就少的可憐,一周一天半,周六上完上午的課放假,周日晚上t來上晚自習,還要辦黑板報。

弄完就沒剩多少時間了。

“那我還是來幫你吧。”張橙心主動提議。

顧茜立馬一把抱住她:“嗚嗚嗚,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本著能拉一個是一個的原則,張橙心又看向許檸初:“你來嗎?”

“可以。”許檸初沈默片刻,點頭,“我周末應該沒什麽事。”

-

周五晚上。

顧茜往群裏發了一大堆古風人物圖。

[西瓜]:【快來康康我貌美的老婆!】

[西瓜]:【哪張好看哪張好看!】

張橙心看到時剛洗完澡坐到書桌前。

[橙子]:【你要把這畫黑板報上去?】

[西瓜]:【對呀。】

[西瓜]:【壞笑.jpg】

顧茜身為班上的宣傳委員,夾帶私貨慣了,高一(1)班教室後黑板上還畫著她去年的推。

只是。

張橙心引用了其中一張,上面兩男的抱在雪地裏,倒是都穿了衣服。

[橙子]:【這張就別畫了吧,看把人許檸初給嚇的,都不敢出來說話@[檸檬]】

[橙子]:【偷笑.jpg】

這都往群裏發,是真不把許檸初當外人啊。

屏幕對面顧茜打了個滾把臉埋進被子裏,半天,又重新舉起手機。

[西瓜]:【哆啦a夢對手指.jpg】

[西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發錯了……】

許檸初拿著毛巾靠門邊看了半天,笑了笑,總算擡指去翻表情包。

[檸檬]:【裝傻.jpg】

顧茜立馬聞著味兒湊上來了。

[西瓜]:【你好,姐妹!】

[西瓜]:【這一杯敬我們的友誼.jpg】

張橙心笑得不行,卻忍不住陰陽。

[橙子]:【喲,出來了呀,還以為你睡了呢。】

好半天,許檸初才回覆。

[檸檬]:【害怕.jpg】

瞎扯了半天,三人才說到正事。

很快決定好黑板報的圖畫和文字內容。

最後顧茜拍板。

[西瓜]:【明天放學別走,畫完我請你倆吃飯!】

-

第二天放學。

三人一起去西門吃完午飯又回到教室。

周六值日的人已經掃完地走了,就瞅見撿垃圾的婆婆拖著個蛇皮袋站教室外垃圾桶旁翻瓶子。

許檸初將抽屜裏翻出來的空瓶子拿給老人家,提著桶轉身去男廁所打水。

顧茜蹲座位底下,搗鼓自己帶來的水粉顏料。

張橙心站後面,一推開窗,風就湧了進來。

清新的,帶著青草香。

樓底下有人帶著草帽在修草坪,機器遠遠傳來嗡嗡聲,玻璃窗上映著湛藍的天,恰如她一回頭,正在仰頭擦著黑板的少年的清澈眼眸。

許檸初已經回來了,一整塊黑板將他的身影襯得雪白。

他總愛穿些白的,要麽就是黑的灰的,人又有點潔癖,指甲總是修的幹幹凈凈,每天早上一來就是擦桌子,出去吃飯碗筷也要洗了再洗。

現在卻站這一聲不吭地洗黑板。

嗯,專業倒也對口。

一抹布下去,一桶水黑了大半。

張橙心趕緊過去幫忙提水。

洗完黑板,就開始畫黑板報了。

作為一名專業的美術生,顧茜畫技自然是熟練非常。

將許檸初桌子搬過來,就踩上去開始哐哐施工。

張橙心和許檸初就站一旁打下手。

粉筆描完草圖,要寫字的地方也基本上確認了。

顧茜回頭一看,許檸初靠最後一排桌子邊看試卷,張橙心蹲地上刷手機,都快閑出屁來了,便想著給兩人找點事幹。

“橙子,你字寫的怎麽樣?”顧茜問。

張橙心擡起腦袋,俏皮地彎了下眼:“我字你還不知道啊?”接著起身去黑板前拿起粉筆寫字。

許檸初這時也看過來。

顧茜見了遞了個眼神:“你也過來寫幾個字看看。”

張橙心正站黑板前磨蹭,也沒註意周圍的情況,胳膊就冷不防撞上了走過來的許檸初。

許檸初立馬扶住她的胳膊,很快放手,低聲說:“小心。”然後單手將一整根粉筆掰下半截,擡臂去寫。

張橙心楞了一下,回想著剛剛他手心是什麽溫度。

半晌,她才呆呆往後退了幾步,去看許檸初寫字。

許檸初的字,跟他的人截然不同,十分張揚。

起筆利落,運筆行雲流水,收筆又鋒芒畢露,沒有花哨的樣式,單憑有力的筆跡,就讓人感覺字要飛出去。

而那落筆的句子,又是那麽溫柔。

——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又疑瑤臺鏡,飛在青雲端。

那麽熟悉。

大人總是,一個孩子愛一群孩子煩,一天愛三天煩。

小時候的暑假,外公嫌他們一群小孩子煩了,就要教他們背詩,唐詩三百首隨便翻開一頁。

“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張橙心喃喃念了出來。

還是顧茜“嘭”的一聲從桌子上跳下來,拍了下她的肩膀,看著黑板挑眉問:“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許檸初的字嗎?

視線左移,對比起她那靈巧有餘,端莊不足的字,自然是……

“你問的不是廢話。”張橙心淡淡撇嘴。

“我也覺得。”顧茜點頭,“多虧了你抓來,你發小確實是個幹活的好苗子。”

張橙心:“?”

許檸初擱下粉筆,也轉過頭來。

“好姐妹好姐妹!”顧茜連忙笑著打哈哈,過去拍了下許檸初的肩,“好姐妹,寫字就拜托你啦!”

“……”

任務再分配。

顧茜繼續畫畫,許檸初寫字。

張橙心遞三角尺、遞粉筆、遞黑板擦、遞抹布、洗抹布#¥@!

許檸初直直站那兒,身影高挑又清薄。

少年的頭發細碎地散在眉眼間,顯得十分安靜,銀框眼鏡架在鼻梁間,鏡片一塵不染,側臉英挺的不像話。

偏他那雙眼睛,柔和又透亮,像是她能夠觸手可及的人。

張橙心看著那側影,又看到一旁還沒擦掉的“小時不識月……”

內心倒平白生出了幾分感悟。

小時不識月。

是啊,小時候不識貨,沒看出來這貨還是個白月光的料子。

嘖嘖嘖,腿不錯。

正盯著人腿看呢,她那小時不識的月,就這麽伸過手,聲音清冷:“粉筆。”

張橙心抱著粉筆盒,連忙抽出一根遞過去:“給給給!”

不知道是因為她動作太慌忙,還是因為許檸初沒回頭看,許檸初的手指在她手心劃了一下。

雖然沒什麽。

但是。

嗯。

果然是冰冰涼涼的。

張橙心立馬就得出了一個沒有絲毫邏輯完全不講道理並且十分荒謬的結論。

白月光就是白月光,手冷心冷,難搞。

然而人還是抑制不住地呆在原地,手心出汗。

“抹布。”

“抹布。”

“抹布。”

顧茜伸手說了幾遍都沒人應,連許檸初都聽見了。

兩人齊齊轉過頭。

就見張橙心一手粉筆盒板擦,一手抹布,站那兒盯著自己手心看。

“怎麽,要我幫你在手上畫個小豬佩奇?”顧茜從桌上蹲下,在她眼前揮了揮手。

張橙心總算回過神來,又撇過眼去看。

許檸初站一旁看著,微微彎著眼。

-

忙活了一下午,黑板報總算畫完。

收拾好東西,顧茜請兩人去吃烤肉。

一出校門,就是公交站。

下午五六點鐘,正是人流高峰期,路上的車一輛接一輛,公交車站也等滿了人。

看著街對面的晚霞,刺耳的鳴笛聲在耳邊不斷,空氣中充斥著難聞的汽車尾氣,倏然刮起一陣混雜著燥熱的夏風,一輛公交車停在他們面前。

“滴——學生卡。”

三人擠上車,顧茜迅速搶到了一個位置,張橙心和許檸初只能站著。

張橙心一站定,見許檸初站在她面前,懶得搭話,就打算掏出手機刷。

她剛把手機從書包裏翻出來,拉上書包拉鏈,還沒來得及拉住公交車吊環。

前後門關閉,公交車猛地一啟動。

毫不意外的。

她撲到了身前人懷裏。

“……”

張橙心腦袋埋在人懷裏,臉“唰”的一下就紅了,一邊在心裏罵自己蠢,一邊卻忍不住嗅了嗅身前人的味道。

許檸初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好像是洗衣液的味道,混合著肥皂的清香。

就是沒想過移開。

腦子裏還糾結著該如何巧妙又不失優雅地化解尷尬。

頭頂忽然落下一道清冷低沈的聲音。

“你打算什麽時候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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