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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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林嘉月心道這老頭兒果然犟, 便沒有多言。
她回去之後就著手安排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要飄絮與吳管事說一聲，要吳管事多與曾叔套套近乎，看宋六太爺是不是派人去找宋曕了。
第二件事就是將英國公守在她身邊的那些暗衛分了一半給了宋六太爺。
飄絮聽聞這話直道：“姑娘的心真是越來越善了, 簡直是菩薩下凡。”
林嘉月忙道：“別, 我可當不起你這般誇讚。”
“如今偌大一個宋家, 也就宋六太爺與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他又難得當上了族長, 對咱們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之事。”
“宋六太爺口口聲聲說孟氏不敢對他下手，可兔子急了都會咬人, 更別說人被逼急了, 那可是什麽都不會管的——所以，宋六太爺不能出任何意外。”
她笑了笑，道：“至於我……自朝廷徹查我自己鋪子遇上歹人一事後，一時半會的，孟氏他們勢必不敢再沖著我下手。”
“也不知道背後到底是哪個好心人在幫我……”
一說到好心人。
她不免想到了那位陸公子, 只覺這位陸公子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便道：“飄絮, 你再去找找看那位陸公子，就說我要在食鼎樓請他吃飯，以表感謝。”
“是。”飄絮是個反應快的, 低聲道：“姑娘放心，奴婢記得京城食鼎樓有個雅間風景極好，如今正值春日, 窗前百花盛開, 風景秀美……”
到時候香爐一擺, 香氣裊裊，吃著美味佳肴, 喝著小酒……又是一談情說愛的機會！
林嘉月頷首道：“你辦事，我向來放心。”
至於宋六太爺口中還活著的宋曕？她覺得這等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就算宋曕再厲害，卻也是個人，不是神！
飄絮很快就找到初一，初一又將林嘉月要請他吃飯的事道了出來。
宋曕與林嘉月打過幾次交道，如今很是謹慎，“不必了，食鼎樓來來往往的達官顯貴不少，若是叫人認出我來就麻煩了。”
初一應是，又道出林嘉月打算將設盤口贏來的錢捐給慈幼堂一事：“……去年年底並今年年初，大雪不斷，必定會導致今年老百姓收成不好，所以三奶奶才有此打算。”
“縱然飄絮姑娘話未說的十分明白，但屬下也聽出來了，對於前去浮生香堂鬧事的那些人，三奶奶是早有打算，如今他們出了事兒，三奶奶要少賺不少錢。”
宋曕臉色一沈——他就不該多此一舉的。
初一又說了林嘉月將身邊暗衛撥了一半給宋六太爺一事：“……想必三奶奶已知曉六太爺派人去找您一事，所以才會有此動作。”
“三奶奶更知道六太爺性子犟，並未將這件事宣揚開來，只命那幾個暗衛守在暗處。”
宋曕沈吟著沒有說話。
他雖是武將，但從小聰慧過人，如今只覺得自己一點都看不明白林嘉月：“你去浮生香堂傳話吧，就說我與林嘉月約在城郊湖畔小舟用飯，請她不必鋪張浪費。”
“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當消息傳到林嘉月耳朵裏時，她先是一楞，繼而笑了起來：“在城郊小舟上一同用飯？這位陸公子倒是……有情調。”
食鼎軒的雅間風景再好，再無人打擾，哪裏比得上湖中小舟？
這幾日天氣正好，萬物覆蘇，湖水清亮盈盈，水波蕩漾，若兩人坐在小舟上喝酒說話……日子是何等愜意啊！
這等場景，縱然只是想想就覺得渾身舒坦。
林嘉月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
吃飯的時間設在三日後的傍晚。
這幾日的時間裏，素迎與飄絮不知多上心，就連閑散多日的青黛都有了用武之地。
青黛與竹風一樣，是林嘉月身邊的二等丫鬟，從小跟在林嘉月身邊長大t。
與懂得功夫的竹風不一樣，青黛很會梳妝打扮。
俞姨母也曾是有過丈夫，知道好看的容貌對一個女子來說有多重要。
可惜，知道也是白知道。
這些年，縱然青黛空有一身好本事，卻壓根沒有派上用場的時候——畢竟比起梳妝打扮，自家姑娘更喜歡吃吃喝喝和睡大覺。
跟在林嘉月身邊十來年，青黛第一次有種身負重任的感覺，幾乎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來。
到了林嘉月與宋曕約定好的這一日，剛過晌午青黛就開始忙活起來：“姑娘，您不如今日就戴這對金累絲花卉響鐲？您鞋子是湖藍色，正好與這鐲子相呼應。”
“您看看，今日您想用什麽香露？奴婢雖沒見過那位陸公子，卻也聽飄絮姐姐她們說過的，奴婢以為耐冬花露不會出錯。"
"不如您出發之前先沐浴，奴婢將耐冬花露制成香湯，這樣您身上就能帶著若有若無的香氣……”
可任憑青黛說的嘴皮子都破了，林嘉月卻不為所動，甚至還打了個哈欠：“有必要這樣了隆重嗎？”
“我與陸公子並非第一次見面，想當初我差點被歹人所害，嚇得是花容失色，陸公子連我那等模樣都見過，見他又何須打扮？”
她知在青黛等人看來，女子生來就該取悅男子的。
她能理解青黛等人，卻不會讚同她們的說法：“兩人相處，最重要的就是舒服。”
“我若手上套了這樣一對金累絲花卉響鐲，只會覺得礙事兒，一舉一動只覺麻煩。”
“一次兩次尚能勉強接受，難不成以後我次次見到陸公子都要這樣端著嗎？那樣未免太累了些……”
青黛不知如何反駁，一時間竟覺得自家姑娘這話挺有道理的。
林嘉月還是與往常一樣打扮，臨近傍晚時就出了鎮遠侯府大門。
雖說只是尋常打扮，但她本就模樣出眾，如今一身月白色衣衫，愈發顯得她清秀動人。
正當她扶著素迎的手打算上馬車時，卻聽見不遠處傳來聲音——嘉月表妹！
林嘉月只覺這聲音有幾分熟悉。
她扭頭一眼。
這人不是俞旸表兄還能是誰？
她面上一喜，驚聲道：“旸表兄，你怎麽來了？”
俞旸不是旁人，正是俞姨母膝下獨子，雖說並非俞姨母所出，但從小就養在俞姨母身邊，兩人情同親生母子。
俞旸約莫十八九歲的年紀，正是肆意飛揚的時候，如今他身騎寶馬，滿臉含笑，愈發襯得他眉目出眾。
他膚色黝黑，一笑就露出一口大白牙來：“怎麽，我就不能來京城看看你了？”
說話間，他已從寶馬上一躍而下，道：“你這個丫頭，年紀不大，膽子卻是不小。”
“你嫁來鎮遠侯府這樣大得事情，為何沒提前告訴娘一聲？”
“你是不知道，當初娘接到你的信後，氣的不行，口口聲聲說若這真的門好親事，林家夫人哪裏舍得將這門親事讓給你？正當娘準備帶我一起上京時，誰知半路上聽說妹夫沒了的消息，又急又氣，竟病倒了。”
“情急之下，我便又帶著娘回去淮安養病，一直到娘身子好轉些，我這才獨自上京……”
林嘉月臉色頓時變了：“姨母如今身子可還好”
俞旸忙道：“你別擔心，已沒什麽大礙。”
“說起來都是我的不是。”在林嘉月心裏，俞姨母就像她的母親一般，如今是自責不已：“並非我故意欺瞞你們，只是我的親事……就算姨母知曉，也是無計可施，反倒會惹得姨母擔心。”
說著，她更是明白過來：“難怪我這些日子都沒接到姨母來信，我還以為姨母生我的氣了……”
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被俞旸打斷道：“娘怎舍得生你的氣？”
“就連娘在病中，說起你來都頗為自責，直說是她無能，沒能好好護著你。”
“娘還說她知道你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沒提前將這事兒告訴咱們，是知道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
他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有些話他不好繼續說下去，當時俞姨母握著他的手道：“旸兒，這麽多年來我對你如何，你是心知肚明，我更是問心無愧。”
“禍福相依，叫我說，嘉月的夫君沒了也是好事兒，她那夫君鬧出這樣大的醜事，鎮遠侯府不一定容得下她的，若能借此再嫁就最好不過……你與嘉月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若以後你們能相依相伴，我到了九泉之下也能放心。”
也正是因此，所以等俞姨母身子好轉些，便迫不及待將他趕到京城來。
一個人越是脆弱的時候，就越是好下手。
俞旸想起這事兒，面上帶著幾分羞赧，有點不敢去看林嘉月的眼睛：“嘉月表妹，有什麽話慢慢說也不遲，咱們進去說話吧。”
他向來是個自來熟的性子，也不要林嘉月招呼，闊步流星就朝裏頭走去：“嘉月表妹，晚飯你們也不必麻煩，做幾道家常菜吃吃就行了，一道爆炒鱔絲，一道百合嫩芯，一道芙蓉魚片，一道豬肚烏雞天麻湯……剩下的菜，你看著辦就是。”
“我這些日子日夜趕路，風餐露宿的，吃沒吃好，睡沒睡好，得好好補補才是。”
林嘉月：……
她是哭笑不得：“如今正是春日，鱔魚只有巴掌長短不說，更是瘦瘦的，沒什麽肉，不如就將爆炒鱔絲換成清蒸小黃魚如何？”
“我記得旸表哥向來愛吃這道菜……”
兄妹兩人商議好晚飯吃什麽，她又問起俞姨母的病。
在她屢屢追問之下，知道俞姨母當日氣的咳血，更是自責不已：“……從小到大，我沒叫姨母少操心，待會兒我就要給姨母寫一封信，叫姨母好好養著，如今我好得很，叫她不必擔心我。”
素迎站在她身後，好幾次是欲言又止。
林嘉月終於察覺，只道：“你可是有話要說？”
“姑娘，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兒？”素迎雖不大讚同自家姑娘招個來歷不明的贅婿，但還是低聲道：“您今晚還約了陸公子一塊吃飯了！”
林嘉月臉色一變：“糟了！”
她下意識站起身來，匆匆朝外走，邊走邊道：“旸表兄，我還有事兒，今晚就不能陪你一起用飯了。”
俞旸瞧她這般急匆匆的樣子，道：“不打緊，你有什麽事情先去忙吧。”
說著，他搖搖頭，自言自語道：“虧得娘還說嘉月表妹嫁到鎮遠侯府定會處處受委屈，以她的性子，哪裏會受委屈？”
“連我都知道，我乃她無血緣的表兄，如今她剛喪夫不久，哪裏能有與她一塊吃晚飯的道理？”
林嘉月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快些。
可任憑駕車的車夫將馬車趕的又快又穩，可當她行至湖邊時，天已擦黑。
他們約定好的時間是在酉時。
可現在已是酉時過半。
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已足足過了半個時辰。
那可是後世的一個小時啊！
林嘉月看著湖畔那艘青頂小船，看著船艙內仍透出燭光來，心中更是慶幸——幸好人還沒走，她還有解釋的機會。
林嘉月剛扶著飄絮的手上了船，卻正好撞見打算下船的宋曕。
宋曕本就事忙，為了今日這頓晚飯，昨夜又是一宿沒睡。
他眼瞼下一片青紫，淡淡道：“三奶奶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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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月心道這老頭兒果然犟, 便沒有多言。
她回去之後就著手安排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要飄絮與吳管事說一聲，要吳管事多與曾叔套套近乎，看宋六太爺是不是派人去找宋曕了。
第二件事就是將英國公守在她身邊的那些暗衛分了一半給了宋六太爺。
飄絮聽聞這話直道：“姑娘的心真是越來越善了, 簡直是菩薩下凡。”
林嘉月忙道：“別, 我可當不起你這般誇讚。”
“如今偌大一個宋家, 也就宋六太爺與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他又難得當上了族長, 對咱們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之事。”
“宋六太爺口口聲聲說孟氏不敢對他下手，可兔子急了都會咬人, 更別說人被逼急了, 那可是什麽都不會管的——所以，宋六太爺不能出任何意外。”
她笑了笑，道：“至於我……自朝廷徹查我自己鋪子遇上歹人一事後，一時半會的，孟氏他們勢必不敢再沖著我下手。”
“也不知道背後到底是哪個好心人在幫我……”
一說到好心人。
她不免想到了那位陸公子, 只覺這位陸公子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便道：“飄絮, 你再去找找看那位陸公子，就說我要在食鼎樓請他吃飯，以表感謝。”
“是。”飄絮是個反應快的, 低聲道：“姑娘放心，奴婢記得京城食鼎樓有個雅間風景極好，如今正值春日, 窗前百花盛開, 風景秀美……”
到時候香爐一擺, 香氣裊裊，吃著美味佳肴, 喝著小酒……又是一談情說愛的機會！
林嘉月頷首道：“你辦事，我向來放心。”
至於宋六太爺口中還活著的宋曕？她覺得這等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就算宋曕再厲害，卻也是個人，不是神！
飄絮很快就找到初一，初一又將林嘉月要請他吃飯的事道了出來。
宋曕與林嘉月打過幾次交道，如今很是謹慎，“不必了，食鼎樓來來往往的達官顯貴不少，若是叫人認出我來就麻煩了。”
初一應是，又道出林嘉月打算將設盤口贏來的錢捐給慈幼堂一事：“……去年年底並今年年初，大雪不斷，必定會導致今年老百姓收成不好，所以三奶奶才有此打算。”
“縱然飄絮姑娘話未說的十分明白，但屬下也聽出來了，對於前去浮生香堂鬧事的那些人，三奶奶是早有打算，如今他們出了事兒，三奶奶要少賺不少錢。”
宋曕臉色一沈——他就不該多此一舉的。
初一又說了林嘉月將身邊暗衛撥了一半給宋六太爺一事：“……想必三奶奶已知曉六太爺派人去找您一事，所以才會有此動作。”
“三奶奶更知道六太爺性子犟，並未將這件事宣揚開來，只命那幾個暗衛守在暗處。”
宋曕沈吟著沒有說話。
他雖是武將，但從小聰慧過人，如今只覺得自己一點都看不明白林嘉月：“你去浮生香堂傳話吧，就說我與林嘉月約在城郊湖畔小舟用飯，請她不必鋪張浪費。”
“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當消息傳到林嘉月耳朵裏時，她先是一楞，繼而笑了起來：“在城郊小舟上一同用飯？這位陸公子倒是……有情調。”
食鼎軒的雅間風景再好，再無人打擾，哪裏比得上湖中小舟？
這幾日天氣正好，萬物覆蘇，湖水清亮盈盈，水波蕩漾，若兩人坐在小舟上喝酒說話……日子是何等愜意啊！
這等場景，縱然只是想想就覺得渾身舒坦。
林嘉月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
吃飯的時間設在三日後的傍晚。
這幾日的時間裏，素迎與飄絮不知多上心，就連閑散多日的青黛都有了用武之地。
青黛與竹風一樣，是林嘉月身邊的二等丫鬟，從小跟在林嘉月身邊長大t。
與懂得功夫的竹風不一樣，青黛很會梳妝打扮。
俞姨母也曾是有過丈夫，知道好看的容貌對一個女子來說有多重要。
可惜，知道也是白知道。
這些年，縱然青黛空有一身好本事，卻壓根沒有派上用場的時候——畢竟比起梳妝打扮，自家姑娘更喜歡吃吃喝喝和睡大覺。
跟在林嘉月身邊十來年，青黛第一次有種身負重任的感覺，幾乎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來。
到了林嘉月與宋曕約定好的這一日，剛過晌午青黛就開始忙活起來：“姑娘，您不如今日就戴這對金累絲花卉響鐲？您鞋子是湖藍色，正好與這鐲子相呼應。”
“您看看，今日您想用什麽香露？奴婢雖沒見過那位陸公子，卻也聽飄絮姐姐她們說過的，奴婢以為耐冬花露不會出錯。"
"不如您出發之前先沐浴，奴婢將耐冬花露制成香湯，這樣您身上就能帶著若有若無的香氣……”
可任憑青黛說的嘴皮子都破了，林嘉月卻不為所動，甚至還打了個哈欠：“有必要這樣了隆重嗎？”
“我與陸公子並非第一次見面，想當初我差點被歹人所害，嚇得是花容失色，陸公子連我那等模樣都見過，見他又何須打扮？”
她知在青黛等人看來，女子生來就該取悅男子的。
她能理解青黛等人，卻不會讚同她們的說法：“兩人相處，最重要的就是舒服。”
“我若手上套了這樣一對金累絲花卉響鐲，只會覺得礙事兒，一舉一動只覺麻煩。”
“一次兩次尚能勉強接受，難不成以後我次次見到陸公子都要這樣端著嗎？那樣未免太累了些……”
青黛不知如何反駁，一時間竟覺得自家姑娘這話挺有道理的。
林嘉月還是與往常一樣打扮，臨近傍晚時就出了鎮遠侯府大門。
雖說只是尋常打扮，但她本就模樣出眾，如今一身月白色衣衫，愈發顯得她清秀動人。
正當她扶著素迎的手打算上馬車時，卻聽見不遠處傳來聲音——嘉月表妹！
林嘉月只覺這聲音有幾分熟悉。
她扭頭一眼。
這人不是俞旸表兄還能是誰？
她面上一喜，驚聲道：“旸表兄，你怎麽來了？”
俞旸不是旁人，正是俞姨母膝下獨子，雖說並非俞姨母所出，但從小就養在俞姨母身邊，兩人情同親生母子。
俞旸約莫十八九歲的年紀，正是肆意飛揚的時候，如今他身騎寶馬，滿臉含笑，愈發襯得他眉目出眾。
他膚色黝黑，一笑就露出一口大白牙來：“怎麽，我就不能來京城看看你了？”
說話間，他已從寶馬上一躍而下，道：“你這個丫頭，年紀不大，膽子卻是不小。”
“你嫁來鎮遠侯府這樣大得事情，為何沒提前告訴娘一聲？”
“你是不知道，當初娘接到你的信後，氣的不行，口口聲聲說若這真的門好親事，林家夫人哪裏舍得將這門親事讓給你？正當娘準備帶我一起上京時，誰知半路上聽說妹夫沒了的消息，又急又氣，竟病倒了。”
“情急之下，我便又帶著娘回去淮安養病，一直到娘身子好轉些，我這才獨自上京……”
林嘉月臉色頓時變了：“姨母如今身子可還好”
俞旸忙道：“你別擔心，已沒什麽大礙。”
“說起來都是我的不是。”在林嘉月心裏，俞姨母就像她的母親一般，如今是自責不已：“並非我故意欺瞞你們，只是我的親事……就算姨母知曉，也是無計可施，反倒會惹得姨母擔心。”
說著，她更是明白過來：“難怪我這些日子都沒接到姨母來信，我還以為姨母生我的氣了……”
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被俞旸打斷道：“娘怎舍得生你的氣？”
“就連娘在病中，說起你來都頗為自責，直說是她無能，沒能好好護著你。”
“娘還說她知道你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沒提前將這事兒告訴咱們，是知道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
他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有些話他不好繼續說下去，當時俞姨母握著他的手道：“旸兒，這麽多年來我對你如何，你是心知肚明，我更是問心無愧。”
“禍福相依，叫我說，嘉月的夫君沒了也是好事兒，她那夫君鬧出這樣大的醜事，鎮遠侯府不一定容得下她的，若能借此再嫁就最好不過……你與嘉月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若以後你們能相依相伴，我到了九泉之下也能放心。”
也正是因此，所以等俞姨母身子好轉些，便迫不及待將他趕到京城來。
一個人越是脆弱的時候，就越是好下手。
俞旸想起這事兒，面上帶著幾分羞赧，有點不敢去看林嘉月的眼睛：“嘉月表妹，有什麽話慢慢說也不遲，咱們進去說話吧。”
他向來是個自來熟的性子，也不要林嘉月招呼，闊步流星就朝裏頭走去：“嘉月表妹，晚飯你們也不必麻煩，做幾道家常菜吃吃就行了，一道爆炒鱔絲，一道百合嫩芯，一道芙蓉魚片，一道豬肚烏雞天麻湯……剩下的菜，你看著辦就是。”
“我這些日子日夜趕路，風餐露宿的，吃沒吃好，睡沒睡好，得好好補補才是。”
林嘉月：……
她是哭笑不得：“如今正是春日，鱔魚只有巴掌長短不說，更是瘦瘦的，沒什麽肉，不如就將爆炒鱔絲換成清蒸小黃魚如何？”
“我記得旸表哥向來愛吃這道菜……”
兄妹兩人商議好晚飯吃什麽，她又問起俞姨母的病。
在她屢屢追問之下，知道俞姨母當日氣的咳血，更是自責不已：“……從小到大，我沒叫姨母少操心，待會兒我就要給姨母寫一封信，叫姨母好好養著，如今我好得很，叫她不必擔心我。”
素迎站在她身後，好幾次是欲言又止。
林嘉月終於察覺，只道：“你可是有話要說？”
“姑娘，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兒？”素迎雖不大讚同自家姑娘招個來歷不明的贅婿，但還是低聲道：“您今晚還約了陸公子一塊吃飯了！”
林嘉月臉色一變：“糟了！”
她下意識站起身來，匆匆朝外走，邊走邊道：“旸表兄，我還有事兒，今晚就不能陪你一起用飯了。”
俞旸瞧她這般急匆匆的樣子，道：“不打緊，你有什麽事情先去忙吧。”
說著，他搖搖頭，自言自語道：“虧得娘還說嘉月表妹嫁到鎮遠侯府定會處處受委屈，以她的性子，哪裏會受委屈？”
“連我都知道，我乃她無血緣的表兄，如今她剛喪夫不久，哪裏能有與她一塊吃晚飯的道理？”
林嘉月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快些。
可任憑駕車的車夫將馬車趕的又快又穩，可當她行至湖邊時，天已擦黑。
他們約定好的時間是在酉時。
可現在已是酉時過半。
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已足足過了半個時辰。
那可是後世的一個小時啊！
林嘉月看著湖畔那艘青頂小船，看著船艙內仍透出燭光來，心中更是慶幸——幸好人還沒走，她還有解釋的機會。
林嘉月剛扶著飄絮的手上了船，卻正好撞見打算下船的宋曕。
宋曕本就事忙，為了今日這頓晚飯，昨夜又是一宿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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