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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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永遠
她是什麽時候喜歡周寧軒的呢？
從她六歲認識周寧軒, 到現在已經十年t。
其間她經歷了父母的分別、奶奶的離世、顧音的離開，只有周寧軒始終在她身邊，從未缺席。
她也習慣了他的陪伴。
這種習慣從什麽時候開始, 不知不覺地，變成了喜歡。
所以他一靠近她就會臉紅耳熱, 被他稍微抱一下就會心跳加速。
所以哪怕是再自然不過的接觸, 都能引起她的一陣心悸。
因為, 她對他動了心。
莫習習按住胸口，偷偷側著臉看著周寧軒。
心臟已經沒有亂跳了, 反而酸酸脹脹的, 好像堵著些什麽，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許安然說她和周寧軒是很好的朋友, 是青梅竹馬。
所有人都這麽認為。
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對周寧軒的感情，不再是簡單的很好的朋友。
.
煙花秀結束，主題樂園閉園。
莫習習幾人在樂園門口分別。
林默住在三中教職工宿舍, 和莫習習、周寧軒同路，三人打了一輛車。
周寧軒坐在副駕駛, 低著頭看手機。
林默不愛說話，上車便很安靜，偏著頭看著窗外。
莫習習也沒什麽聊天的興致, 只在上車時在網上找了部電影，問林默要不要一起看。
見對方答應了，便分了一只耳機過去，沈默地看著。
出租車在三中校門口停下。
林默摘下耳機, 跟莫習習道別。
莫習習沖她笑了笑，目送她推開車門離開。又收回視線, 繼續盯著手機屏幕。
剛才這一路，她都有些心不在焉，也沒留意電影到底講了什麽。
索性退出來，無意識地刷著論壇。
前面忽然傳來兩聲車門開合的聲響。
緊接著，她身旁落下一道人影。
周寧軒拉開後座車門，坐在她旁邊。
莫習習楞了楞，有些不解：“你為什麽要坐過來啊？”
周寧軒看了她一眼，低聲答：“習慣。”
莫習習：“……習慣坐後面？”
周寧軒扯了扯唇角，低嗯了聲，沒再說話，低著頭看手機。
車裏又恢覆了沈默。
莫習習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束手束腳地，連呼吸都跟著不自然。
她剛想說點什麽打破沈默，聽見周寧軒問：“摩天輪上的夜景好看嗎？”
莫習習楞了楞，含糊地回答：“還，還行吧。”她其實也沒看。
周寧軒低哂了聲，沒說話了。
莫習習張了張嘴，幾次側過臉看著他，想說點什麽。
話到喉嚨口了，又被理智扼回去。
周寧軒低著頭看手機，餘光卻一直留意著旁邊。
他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問：“想說什麽？”
莫習習垂下眼，沈默了幾秒，搖搖頭：“沒什麽，本來想問還有多久到家，想想問了也沒用。”
問了也沒用。
莫習習咬了咬唇，輕輕籲出一口氣。
她想問——
大家都覺得你和許安然很般配。
你呢，你喜歡她嗎？
許安然喜歡你，她準備向你告白，你會接受她嗎？
但現在的她還沒有勇氣接受他的回答。
.
周一升旗儀式後。
法海宣布了繼續與四大名校和其他幾所重點高中聯考的消息，同時啟動晚自習計劃。
臺下一眾嘩然。
七班人倒沒什麽抵觸情緒，反而是全年級接受度最高的。
沒有晚自習的時候，他們晚上在家做作業遇到不會的，也會及時在群裏視頻問答。
然後在第二天收獲科任老師“這道題你們班正確率是最高的”、“你們真的很不錯”之類的誇獎。
在這類及時、高效的正向反饋下，大家已經習慣了學習。
多一個晚自習，不過是換了個學習場地，反而還更方便互相問問題了。
下午，莫習習跟柳蓉請了假，去參加本學期第一次家庭“團圓”聚餐。
自從上次跨年“團圓飯”不歡而散後，莫律師和陸設計師便一直忙於工作，少有的幾次回國都沒能留下回家看女兒的時間。
今天的這次聚餐，據說也是推了兩個慶功宴才擠出來的檔期。
聚餐的地點定在楊可艾家的私廚菜館。
莫習習到的時候，莫律師和陸設計師都已經在包廂了。
楊可艾媽媽也在店裏，正和兩人閑聊。
“習習來了啊，快來坐。”楊媽媽招呼莫習習進來。
“阿姨剛還說起你和艾艾呢。”
“我下午還跟艾艾說順便和你一起過來吃飯，結果她說要上晚自習，走不開。”
她笑著感嘆：“這孩子現在這愛學習的勁兒，我和你楊叔叔看了都感覺變了個人似的。”
莫禮明接腔道：“這樣才像樣，學生就該是這個樣子。”
陸清婉瞥了他一眼：“嘴還管挺寬。”
“習習也到了，不耽誤你們一家三口團圓。”楊媽媽站起身，“習習，你楊叔叔在給你炒你最愛的蘆筍口蘑，阿姨去幫你看看好了沒。”
楊媽媽離開後，菜很快上來。
都是家常的時令菜，很合陸女士的口味。
莫律師照例先給莫習習夾了塊苦瓜釀肉：“我聽說……”
“不要說話。”陸女士打斷他。
她給莫習習舀了碗南瓜藤湯：“美食當前，動嘴吃就行了，別影響我和習習寶貝的食欲。”
莫律師被她一噎，倒真的安靜了。
莫習習避開不愛吃的苦瓜，慢吞吞地咬著炒蘆筍。心裏還有些奇怪。
莫大律師今天這是被拿捏了？
包廂裏安靜了十來分鐘。
莫禮明等莫習習和陸清婉都放下筷子，才清了清嗓，出聲道：“聽你楊阿姨說，你們前幾天又考試了。”
“楊可艾拿了全年級第92名，你呢，考得怎麽樣？”
他接著說：“我聽你哥說，這學期你學習還不錯，各科進步都挺大的。”
莫習習：“……如果您沒換郵箱的話，成績單應該已經在裏面了。”
莫律師楞了下：“孫秘書沒給我。”
莫習習想了想：“可能是覺得不重要吧。”
莫禮明：“……”
陸清婉坐在旁邊，沒說話，慢悠悠地喝了口湯。
莫禮明看了她一眼，接著道：“孫秘書給了我一張獲獎證書。”
“國際攝影大賽的，你拿了青年組特等獎。獎金有50萬日元，我到時讓孫秘書打到你卡上。”
他頓了下，補充：“你願意的話，可以用第一筆獎金給家人買點紀念性的禮物。”
旁邊的陸清婉沒忍住，低笑了聲。
莫習習怔了幾秒，好像沒聽懂：“……什麽意思？”
莫禮明頓了頓，耐心解釋：“國際攝影大賽，我讓孫秘書幫你報名了，用的你去年拍的運動會視頻片段。評選結果還沒正式公布，我通過私人關系拿到了獲獎名單。”
莫習習楞住了。
莫律師難得解釋得很詳細，但她依舊不太明白。
她的確有參加攝影比賽的計劃，也詳細調查了各大比賽。
只是所有比賽都要求18歲以下的未成年攝影師拿到監護人許可，而她暫時不想聯系自己的監護人，所以暫時放下了。
而現在莫律師在告訴她，他身為她的監護人，未經她的許可，拿到了她的作品報名參賽？
莫習習輕輕深吸了一口氣，問：“視頻是誰給你的？”
莫禮明：“你們學校官網放了運動會特輯，我讓孫秘書去聯系了。”
莫習習“哦”了聲，想起來她當時的確是用學校的DV機拍的。
她又問：“誰給的你靈感？”
莫律師擰了擰眉，不習慣被人用這樣的語氣追問，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以你的學習成績，離康奈爾都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我不希望你最後是靠我的推薦去的哈佛，所以一直讓孫秘書關註你其他方面的特長。”
“現在有了國際攝影大賽的證書，再有家族錦上添花，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藤校，讀你想讀的專業。”
“我的建議是你今年就跟我回曼哈頓，讀一年高中，這一年再多參加幾次攝影比賽，拿多一點證書。”
“你沒必要留在國內參加什麽高考。”
他頓了下，直白道：“考試成績是你最明顯的短處，要盡可能少漏。”
莫習習垂著眼，輕哂了聲，沒說話。
莫律師：“你在國外，家裏更方便照顧你，我們一家四口也能多一點相處的時間。”
“你媽也是這樣覺得，還有你哥也是，我們已經缺席了你太多的成長。你學習不好，我們也有責任。所以我們更不能放任你放棄你的未來。”
他接著補充：“這些年你一個人在國內，我們並不放心。”
莫習習楞了下，忽然有些想笑：“所以你們難得一次意見統一，是建議我現在立刻出國？”
莫律師沈吟了幾秒：“我也覺得這學期不讀完更好，我可以讓孫秘書現在就給你辦休學。”
莫習習t：“……”
陸女士終於開了口：“莫禮明你聽不懂中國話了是吧？”
她看了眼表情木然的女兒，打斷莫律師：“你讓習習寶貝自己再想想，她這邊還有這麽多朋友，哪能現在就走。”
莫禮明還想再說什麽。
陸女士已經拉著莫習習起身：“習習寶貝，走，媽媽送你回家。媽媽明天一整天都有空，你有問題隨時都可以找媽媽。”
“回學校。”莫習習輕聲說，“我還有晚自習要上。”
.
私廚離三中有一段距離。
莫習習回到班裏，已經是晚上8點半，還有半小時晚自習就結束了。
楊可艾看著她進來，滿臉的不敢相信：“都快放學了，你為什麽不直接回去啊？”
莫習習還有些不在狀態，勉強扯出一個笑：“忘了。”
楊可艾有自己的一套邏輯，想當然道：“你肯定是被我一心愛學的熱情感染了，就算只剩最後半小時，也要泛舟學海、奮勇樊登！”
莫習習點點頭：“應該吧。”
斜後座的姜承望，朝這邊伸長了脖子小聲嘲諷：“一心愛學的楊小妹，你熱情的音量影響到我了。”
楊可艾：“……姜狗閉嘴，做你的題。”
.
晚自習結束。
莫習習情緒還沒恢覆，一路都很沈默。
走到周寧軒家門口，她低聲說了句明天見，轉身便要走。
身後傳來周寧軒的聲音：“網咖今晚營業嗎？”
莫習習楞了下：“現在嗎？這麽晚了。”
周寧軒“嗯”了聲，輕聲解釋：“太久沒玩游戲了，想玩一會。”
.
莫莫網咖難得深夜開門。
莫老板情緒不佳，應付式地給客戶倒了杯白開水，便縮在了床上發呆。
客戶也沒計較，自發去廚房熱了杯牛奶。
“一起嗎？”周寧軒把牛奶放在床頭櫃，問。
莫習習楞了楞，指著自己，一字一頓：“你要我陪你玩？”
周寧軒：“嗯，我想你陪我玩。”
莫習習遲疑兩秒，點了點頭：“好。”
之前為了陪周寧軒玩游戲下的吃雞APP，一直沒刪。
莫習習點開APP，賬號自動登錄。
她接受來自“Z”的組隊邀請。
M和Z開始游戲。
飛機上的玩家陸續變少，莫習習沒有跟著往下跳的意思。
周寧軒操縱角色站在她旁邊，沒什麽反應。
兩人最後在軍事基地降落。
幾聲槍響後。
周寧軒走過去舔包，換了把武器。
莫習習兩手空空，背包也空空，跟在他身後。
路上遇到玩家，也用不著她開火，周寧軒總能一槍爆頭。
她要坐的就是滿基地溜達。
不想走了，周寧軒便不知道從哪開出來一輛越野。
兩人開著車跑毒、兜風，一直到“大吉大利今晚吃雞”在屏幕彈出來。
之後幾局，也都是差不多的流程。
莫習習偶爾也會開槍，時準時不準。有周寧軒在旁邊補刀，她也沒受過傷。
1個多小時下來，她的游戲排名在微信好友裏排到了第二名。
莫習習看了眼被自己擠到第三的“淮海路大帥比”，幾乎能想象姜承望得知這個噩耗時的哀嚎場景。
她輕輕翹了下唇角。
雖然有點不厚道，但還蠻開心的。
周寧軒漫不經心地操縱角色，圍著她的繞圈：“繼續嗎？”
莫習習看了眼時間，快12點了：“你不困嗎？”
大家開始認真學習後，作息也變得規律了不少，一般11點之前就會上床睡覺。
周寧軒懶洋洋地倚著床沿，喝了口涼白開：“看你。”
莫習習楞了下，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幾局游戲裏，周寧軒一直在遷就自己。
看起來不像她陪他，更像是他在陪她。
她一直沒說話。
周寧軒也沈默著，倚著床沿，一動不動。
“周寧軒，”莫習習咽了咽嗓，低聲問，“當時葉阿姨和周叔叔想讓你出國讀書，你為什麽沒去啊？”
她說的是初三那次。
周寧軒在信息學奧賽拿下了省一，隔幾天在學校參加考試，又是倒數。
校內校外議論紛紛。
葉竹蕓雖然拿基因學碾壓了一眾輿論，但還是煩不勝煩。
周家人便計劃讓周寧軒去英國讀書，像周時宴一樣，一路讀到PHD再回國。
莫習習從莫禮明那裏聽說了，但也不敢去問周寧軒。只是不時偷偷看著周寧軒的背影，眼圈有點發酸。
但是後來又沒消息了。
莫習習忍不住問：“你是怎麽說服你家裏人的啊？”
周寧軒沈吟了幾秒，像是在回憶：“我跟我爺爺談了談，強調了個人意願和選擇，還有承擔後果的能力。”
莫習習啊了聲，想起來周家還有一個能一錘定音的周老爺子，而莫家的大伯和二伯基本不參與莫律師的家事。
她皺著眉，思考靠自己說服莫律師三人的可能性。
她不想出國。
先不說她喜歡周寧軒這件事，單說楊可艾還有七班的大家，她也舍不得。
莫律師所說的“一家四口多一點相處的時間”，她可能有點心動，但並不能完全說服她。
“我的攝影作品拿了國際證書，可以申請國外大學的攝影專業。我爸媽還有我哥，希望我能盡快出國讀書。”
“但以我目前的成績，通過參加藝考培訓，應該也能讀國內不錯的藝術類大學。”
莫習習盡可能公正地向周寧軒闡明利弊。
周寧軒沈默兩秒，擡起頭看著她：“你的想法？”
莫習習認真道：“我想留在國內。”
周寧軒：“那就留下。”
莫習習：“理由呢？只因為我想留下嗎？”
周寧軒沈聲答：“沒有理由，我支持你的所有決定，也會陪你承擔所有結果。”
他說完，直接傾身過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輕聲道：“別怕，好好跟你爸媽談談，陸阿姨和你哥會尊重你的意願。”
莫習習楞了楞，心口漫過一陣緩慢而溫熱的暖流。
這種被人無條件支持和信任的感覺，真的很好。
正如莫禮明所說，他們缺席了她太多的成長時光，放任她獨自在國內生活。
但她並不孤單，因為周寧軒一直陪著她。
莫習習眨了眨眼，斂去眼角的酸澀，小聲提醒：“你漏過了我爸。”
周寧軒頓了下：“少數服從多數。在我看來，陸阿姨的決策權大一點。”
莫習習想了想：“是這個道理。”
“莫律師在外面叱咤風雲、說一不二，有時回到家裏還會膨脹得不得了，但每次被我媽一瞪就老實了。”
她放下心來，也有心情開玩笑了：“小艾說了，妻管嚴，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嫁妝。”
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剛開始的問題，周寧軒只回答了第二個。
周寧軒“唔”了聲，含糊道：“我爭取。”
莫習習楞了楞，沒聽清：“什麽？”
周寧軒：“沒什麽，困了嗎？”
莫習習的確困了，打了個哈欠：“那我睡了，明天見。”
周寧軒起身，撿了床頭櫃的玻璃杯：“明天見。”
.
第二天。
午休還沒開始，莫習習在操場找了個沒人的樹蔭，將自己在大課間和體育課編寫的《論莫習習在國內就讀藝術類大學的可行性》小作文發送給陸女士。
三分鐘後，對面發來視頻通話邀請。
莫習習接通。
陸清婉直起身坐在搖椅上，臉上還有幾粒水珠，大概是剛敷完面膜還來不及塗抹。
“寶貝，你認真的嗎？”她的表情很嚴肅，“你不僅要留下來繼續讀高三，還要考國內的大學？”
莫習習點了兩下頭：“很認真。”
陸清婉：“如果沒考上呢？”
莫習習想了想：“可能性不大。”
“我現在文化成績還不錯，專業上現在開始針對性培訓的話，通過那幾所學校的校考問題不大。”
她補充：“還有國際證書加成。”
陸清婉：“嗯，你論文上面都寫了。”
莫習習頓了下：“不算論文，只有一千多字。”
陸清婉：“很長了，你們高考語文作文都只要800吧，習習寶貝這次為了說服媽媽居然寫了兩篇高考語文作文！”
莫習習：“……”
“所以媽媽，你認同我了是嗎？”她輕聲問。
“當然認同了。”陸清婉笑著說，“媽媽永遠支持你的選擇，永遠愛你。”
莫習習眼睛有些發酸：“我也愛媽媽。”
陸清婉：“你爸和你哥這邊交給媽媽，習習寶貝的論文一出，誰也不能反對。”
莫習習：“嗯！”
.
解決完一大心事，莫習習徹底放松下來。
她回到教室坐下。
周寧軒被姜承望拉去打球了，還沒回來。
莫習習想了想，覺著該給這位支持者送上一杯玉米汁，以表謝意。
最好是親手榨的。
過幾天高考放假，她可以在家裏榨了送去周家。
正想著t，又看見楊可艾從前門飄進來，表情木木的。
莫習習問她：“小艾，你怎麽了？”
楊可艾飄忽著眼神看向她：“我剛剛，路過小竹林附近，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莫習習想了想，瞥了眼空著的斜後座，問：“顧驍？”
楊可艾緩緩搖了搖頭：“不是他。”
“他這學期還蠻安分的，每天吃飯都是跟我們一起。我聽藝術班的人說，有人給他遞情書送禮物什麽的他都沒收。”
她接著說：“是別的我認識的人。”
莫習習：“我們班的嗎？”
楊可艾又搖搖頭：“只有我和姜承望認識。”
“是高三的學長學姐。”
“和我跟姜承望住一個小區的，以前小區搞活動我們還一個組。”
她接著補充：“他們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莫習習：“然後呢？你看到了什麽？”
楊可艾沈吟了幾秒，慢吞吞道：“我看到，那個姐姐坐在鄰居哥哥腿上，兩只手勾著他的脖子。”
“然後，那個哥哥低頭，他們就親上了。親上了……”
她有些迷茫：“青梅竹馬，能做這些嗎？”
莫習習頓了頓，解釋：“青梅竹馬不可以，但是你把他們理解為情侶，就正常了。”
“青梅竹馬能變成情侶？”楊可艾更困惑了。
“要是喜歡的話應該一開始就喜歡了吧。他們都當了這麽多年的青梅竹馬，怎麽會忽然在一起了？”
她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不覺得別扭嗎？”
莫習習楞了楞，跟著擰起眉：“會別扭嗎？”
楊可艾：“當然別扭了！青梅竹馬在我看來就跟兄弟姐妹一樣。”
“你會喜歡你的兄弟姐妹嗎？你能接受你的兄弟姐妹喜歡你嗎？我光是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把你當兄弟姐妹你卻……”
她忍不住抖了抖：“二次元骨科雖然好嗑，放自己身上就很瘆人了。”
莫習習怔楞幾秒，視線無意識落在無人的後座。
這樣的喜歡，瘆人嗎？
.
高考過後，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到了期末聯考。
考場沿用去年的分配，莫習習四人被安排在滬中。
第一天下午，考完數學，楊可艾沖進莫習習所在的考場。
“姐妹，有事，有大事兒！”她一臉興奮道。
莫習習：“怎麽了？”
楊可艾：“姜狗說許安然把周寧軒叫走了。就在不久前，交完卷後！””
“周寧軒提前交了券，然後許安然立馬也跟著交了。姜狗看見許安然追上周寧軒說了句什麽，然後兩個人就一起走了。”
她有些激動：“你說，許安然不會真的像冰冰說的那樣要表白吧？”
莫習習楞了下，反應過來。
原來她並不需要她的幫忙。
那她為什麽要告訴她呢？
那，周寧軒的回答呢？
“不過她為什麽要挑考試的時候啊？”楊可艾還在納悶，“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挺影響心情吧。”
疑惑的工夫，教室前門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
“還不走？”周寧軒站在門外，低聲問。
臉上沒什麽表情。
楊可艾：“馬上走馬上走。”
她撞了撞莫習習的手臂，背對周寧軒擠眉弄眼，做口型：記得八卦。
莫習習：“……”
.
第一天考完可以直接回家。
莫習習和楊可艾不同路，四人分開打車。
莫習習坐在車裏，插著耳機，隨便點開了一部電影。
眼神有些飄忽。
手機還在接連振動。
是楊可艾在提醒她別忘了打探消息。
她偷偷側過臉，看了眼周寧軒。
周寧軒正低頭玩手機，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平抿的唇角。
看不出開心還是不開心。
察覺到她的視線，周寧軒擡起頭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麽？”
莫習習：“……你考得怎麽樣？”
周寧軒：“正常發揮，你呢？”
莫習習：“一樣。”
手機還在時不時振動。
她閉了閉眼，問：“你現在，心情怎麽樣？”
周寧軒眉梢挑了下：“很關心？”
莫習習違心地回答：“……一點點。”
周寧軒頓了頓，正要說什麽。
“叮咚。”
手裏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是一條來自陌生人的短信消息。
——謝謝你，我不曾留下遺憾，也願你得償所願。
他勾了下唇角：“現在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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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永遠
她是什麽時候喜歡周寧軒的呢？
從她六歲認識周寧軒, 到現在已經十年t。
其間她經歷了父母的分別、奶奶的離世、顧音的離開，只有周寧軒始終在她身邊，從未缺席。
她也習慣了他的陪伴。
這種習慣從什麽時候開始, 不知不覺地，變成了喜歡。
所以他一靠近她就會臉紅耳熱, 被他稍微抱一下就會心跳加速。
所以哪怕是再自然不過的接觸, 都能引起她的一陣心悸。
因為, 她對他動了心。
莫習習按住胸口，偷偷側著臉看著周寧軒。
心臟已經沒有亂跳了, 反而酸酸脹脹的, 好像堵著些什麽，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許安然說她和周寧軒是很好的朋友, 是青梅竹馬。
所有人都這麽認為。
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對周寧軒的感情，不再是簡單的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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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秀結束，主題樂園閉園。
莫習習幾人在樂園門口分別。
林默住在三中教職工宿舍, 和莫習習、周寧軒同路，三人打了一輛車。
周寧軒坐在副駕駛, 低著頭看手機。
林默不愛說話，上車便很安靜，偏著頭看著窗外。
莫習習也沒什麽聊天的興致, 只在上車時在網上找了部電影，問林默要不要一起看。
見對方答應了，便分了一只耳機過去，沈默地看著。
出租車在三中校門口停下。
林默摘下耳機, 跟莫習習道別。
莫習習沖她笑了笑，目送她推開車門離開。又收回視線, 繼續盯著手機屏幕。
剛才這一路，她都有些心不在焉，也沒留意電影到底講了什麽。
索性退出來，無意識地刷著論壇。
前面忽然傳來兩聲車門開合的聲響。
緊接著，她身旁落下一道人影。
周寧軒拉開後座車門，坐在她旁邊。
莫習習楞了楞，有些不解：“你為什麽要坐過來啊？”
周寧軒看了她一眼，低聲答：“習慣。”
莫習習：“……習慣坐後面？”
周寧軒扯了扯唇角，低嗯了聲，沒再說話，低著頭看手機。
車裏又恢覆了沈默。
莫習習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束手束腳地，連呼吸都跟著不自然。
她剛想說點什麽打破沈默，聽見周寧軒問：“摩天輪上的夜景好看嗎？”
莫習習楞了楞，含糊地回答：“還，還行吧。”她其實也沒看。
周寧軒低哂了聲，沒說話了。
莫習習張了張嘴，幾次側過臉看著他，想說點什麽。
話到喉嚨口了，又被理智扼回去。
周寧軒低著頭看手機，餘光卻一直留意著旁邊。
他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問：“想說什麽？”
莫習習垂下眼，沈默了幾秒，搖搖頭：“沒什麽，本來想問還有多久到家，想想問了也沒用。”
問了也沒用。
莫習習咬了咬唇，輕輕籲出一口氣。
她想問——
大家都覺得你和許安然很般配。
你呢，你喜歡她嗎？
許安然喜歡你，她準備向你告白，你會接受她嗎？
但現在的她還沒有勇氣接受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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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升旗儀式後。
法海宣布了繼續與四大名校和其他幾所重點高中聯考的消息，同時啟動晚自習計劃。
臺下一眾嘩然。
七班人倒沒什麽抵觸情緒，反而是全年級接受度最高的。
沒有晚自習的時候，他們晚上在家做作業遇到不會的，也會及時在群裏視頻問答。
然後在第二天收獲科任老師“這道題你們班正確率是最高的”、“你們真的很不錯”之類的誇獎。
在這類及時、高效的正向反饋下，大家已經習慣了學習。
多一個晚自習，不過是換了個學習場地，反而還更方便互相問問題了。
下午，莫習習跟柳蓉請了假，去參加本學期第一次家庭“團圓”聚餐。
自從上次跨年“團圓飯”不歡而散後，莫律師和陸設計師便一直忙於工作，少有的幾次回國都沒能留下回家看女兒的時間。
今天的這次聚餐，據說也是推了兩個慶功宴才擠出來的檔期。
聚餐的地點定在楊可艾家的私廚菜館。
莫習習到的時候，莫律師和陸設計師都已經在包廂了。
楊可艾媽媽也在店裏，正和兩人閑聊。
“習習來了啊，快來坐。”楊媽媽招呼莫習習進來。
“阿姨剛還說起你和艾艾呢。”
“我下午還跟艾艾說順便和你一起過來吃飯，結果她說要上晚自習，走不開。”
她笑著感嘆：“這孩子現在這愛學習的勁兒，我和你楊叔叔看了都感覺變了個人似的。”
莫禮明接腔道：“這樣才像樣，學生就該是這個樣子。”
陸清婉瞥了他一眼：“嘴還管挺寬。”
“習習也到了，不耽誤你們一家三口團圓。”楊媽媽站起身，“習習，你楊叔叔在給你炒你最愛的蘆筍口蘑，阿姨去幫你看看好了沒。”
楊媽媽離開後，菜很快上來。
都是家常的時令菜，很合陸女士的口味。
莫律師照例先給莫習習夾了塊苦瓜釀肉：“我聽說……”
“不要說話。”陸女士打斷他。
她給莫習習舀了碗南瓜藤湯：“美食當前，動嘴吃就行了，別影響我和習習寶貝的食欲。”
莫律師被她一噎，倒真的安靜了。
莫習習避開不愛吃的苦瓜，慢吞吞地咬著炒蘆筍。心裏還有些奇怪。
莫大律師今天這是被拿捏了？
包廂裏安靜了十來分鐘。
莫禮明等莫習習和陸清婉都放下筷子，才清了清嗓，出聲道：“聽你楊阿姨說，你們前幾天又考試了。”
“楊可艾拿了全年級第92名，你呢，考得怎麽樣？”
他接著說：“我聽你哥說，這學期你學習還不錯，各科進步都挺大的。”
莫習習：“……如果您沒換郵箱的話，成績單應該已經在裏面了。”
莫律師楞了下：“孫秘書沒給我。”
莫習習想了想：“可能是覺得不重要吧。”
莫禮明：“……”
陸清婉坐在旁邊，沒說話，慢悠悠地喝了口湯。
莫禮明看了她一眼，接著道：“孫秘書給了我一張獲獎證書。”
“國際攝影大賽的，你拿了青年組特等獎。獎金有50萬日元，我到時讓孫秘書打到你卡上。”
他頓了下，補充：“你願意的話，可以用第一筆獎金給家人買點紀念性的禮物。”
旁邊的陸清婉沒忍住，低笑了聲。
莫習習怔了幾秒，好像沒聽懂：“……什麽意思？”
莫禮明頓了頓，耐心解釋：“國際攝影大賽，我讓孫秘書幫你報名了，用的你去年拍的運動會視頻片段。評選結果還沒正式公布，我通過私人關系拿到了獲獎名單。”
莫習習楞住了。
莫律師難得解釋得很詳細，但她依舊不太明白。
她的確有參加攝影比賽的計劃，也詳細調查了各大比賽。
只是所有比賽都要求18歲以下的未成年攝影師拿到監護人許可，而她暫時不想聯系自己的監護人，所以暫時放下了。
而現在莫律師在告訴她，他身為她的監護人，未經她的許可，拿到了她的作品報名參賽？
莫習習輕輕深吸了一口氣，問：“視頻是誰給你的？”
莫禮明：“你們學校官網放了運動會特輯，我讓孫秘書去聯系了。”
莫習習“哦”了聲，想起來她當時的確是用學校的DV機拍的。
她又問：“誰給的你靈感？”
莫律師擰了擰眉，不習慣被人用這樣的語氣追問，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以你的學習成績，離康奈爾都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我不希望你最後是靠我的推薦去的哈佛，所以一直讓孫秘書關註你其他方面的特長。”
“現在有了國際攝影大賽的證書，再有家族錦上添花，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藤校，讀你想讀的專業。”
“我的建議是你今年就跟我回曼哈頓，讀一年高中，這一年再多參加幾次攝影比賽，拿多一點證書。”
“你沒必要留在國內參加什麽高考。”
他頓了下，直白道：“考試成績是你最明顯的短處，要盡可能少漏。”
莫習習垂著眼，輕哂了聲，沒說話。
莫律師：“你在國外，家裏更方便照顧你，我們一家四口也能多一點相處的時間。”
“你媽也是這樣覺得，還有你哥也是，我們已經缺席了你太多的成長。你學習不好，我們也有責任。所以我們更不能放任你放棄你的未來。”
他接著補充：“這些年你一個人在國內，我們並不放心。”
莫習習楞了下，忽然有些想笑：“所以你們難得一次意見統一，是建議我現在立刻出國？”
莫律師沈吟了幾秒：“我也覺得這學期不讀完更好，我可以讓孫秘書現在就給你辦休學。”
莫習習t：“……”
陸女士終於開了口：“莫禮明你聽不懂中國話了是吧？”
她看了眼表情木然的女兒，打斷莫律師：“你讓習習寶貝自己再想想，她這邊還有這麽多朋友，哪能現在就走。”
莫禮明還想再說什麽。
陸女士已經拉著莫習習起身：“習習寶貝，走，媽媽送你回家。媽媽明天一整天都有空，你有問題隨時都可以找媽媽。”
“回學校。”莫習習輕聲說，“我還有晚自習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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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廚離三中有一段距離。
莫習習回到班裏，已經是晚上8點半，還有半小時晚自習就結束了。
楊可艾看著她進來，滿臉的不敢相信：“都快放學了，你為什麽不直接回去啊？”
莫習習還有些不在狀態，勉強扯出一個笑：“忘了。”
楊可艾有自己的一套邏輯，想當然道：“你肯定是被我一心愛學的熱情感染了，就算只剩最後半小時，也要泛舟學海、奮勇樊登！”
莫習習點點頭：“應該吧。”
斜後座的姜承望，朝這邊伸長了脖子小聲嘲諷：“一心愛學的楊小妹，你熱情的音量影響到我了。”
楊可艾：“……姜狗閉嘴，做你的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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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結束。
莫習習情緒還沒恢覆，一路都很沈默。
走到周寧軒家門口，她低聲說了句明天見，轉身便要走。
身後傳來周寧軒的聲音：“網咖今晚營業嗎？”
莫習習楞了下：“現在嗎？這麽晚了。”
周寧軒“嗯”了聲，輕聲解釋：“太久沒玩游戲了，想玩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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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莫網咖難得深夜開門。
莫老板情緒不佳，應付式地給客戶倒了杯白開水，便縮在了床上發呆。
客戶也沒計較，自發去廚房熱了杯牛奶。
“一起嗎？”周寧軒把牛奶放在床頭櫃，問。
莫習習楞了楞，指著自己，一字一頓：“你要我陪你玩？”
周寧軒：“嗯，我想你陪我玩。”
莫習習遲疑兩秒，點了點頭：“好。”
之前為了陪周寧軒玩游戲下的吃雞APP，一直沒刪。
莫習習點開APP，賬號自動登錄。
她接受來自“Z”的組隊邀請。
M和Z開始游戲。
飛機上的玩家陸續變少，莫習習沒有跟著往下跳的意思。
周寧軒操縱角色站在她旁邊，沒什麽反應。
兩人最後在軍事基地降落。
幾聲槍響後。
周寧軒走過去舔包，換了把武器。
莫習習兩手空空，背包也空空，跟在他身後。
路上遇到玩家，也用不著她開火，周寧軒總能一槍爆頭。
她要坐的就是滿基地溜達。
不想走了，周寧軒便不知道從哪開出來一輛越野。
兩人開著車跑毒、兜風，一直到“大吉大利今晚吃雞”在屏幕彈出來。
之後幾局，也都是差不多的流程。
莫習習偶爾也會開槍，時準時不準。有周寧軒在旁邊補刀，她也沒受過傷。
1個多小時下來，她的游戲排名在微信好友裏排到了第二名。
莫習習看了眼被自己擠到第三的“淮海路大帥比”，幾乎能想象姜承望得知這個噩耗時的哀嚎場景。
她輕輕翹了下唇角。
雖然有點不厚道，但還蠻開心的。
周寧軒漫不經心地操縱角色，圍著她的繞圈：“繼續嗎？”
莫習習看了眼時間，快12點了：“你不困嗎？”
大家開始認真學習後，作息也變得規律了不少，一般11點之前就會上床睡覺。
周寧軒懶洋洋地倚著床沿，喝了口涼白開：“看你。”
莫習習楞了下，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幾局游戲裏，周寧軒一直在遷就自己。
看起來不像她陪他，更像是他在陪她。
她一直沒說話。
周寧軒也沈默著，倚著床沿，一動不動。
“周寧軒，”莫習習咽了咽嗓，低聲問，“當時葉阿姨和周叔叔想讓你出國讀書，你為什麽沒去啊？”
她說的是初三那次。
周寧軒在信息學奧賽拿下了省一，隔幾天在學校參加考試，又是倒數。
校內校外議論紛紛。
葉竹蕓雖然拿基因學碾壓了一眾輿論，但還是煩不勝煩。
周家人便計劃讓周寧軒去英國讀書，像周時宴一樣，一路讀到PHD再回國。
莫習習從莫禮明那裏聽說了，但也不敢去問周寧軒。只是不時偷偷看著周寧軒的背影，眼圈有點發酸。
但是後來又沒消息了。
莫習習忍不住問：“你是怎麽說服你家裏人的啊？”
周寧軒沈吟了幾秒，像是在回憶：“我跟我爺爺談了談，強調了個人意願和選擇，還有承擔後果的能力。”
莫習習啊了聲，想起來周家還有一個能一錘定音的周老爺子，而莫家的大伯和二伯基本不參與莫律師的家事。
她皺著眉，思考靠自己說服莫律師三人的可能性。
她不想出國。
先不說她喜歡周寧軒這件事，單說楊可艾還有七班的大家，她也舍不得。
莫律師所說的“一家四口多一點相處的時間”，她可能有點心動，但並不能完全說服她。
“我的攝影作品拿了國際證書，可以申請國外大學的攝影專業。我爸媽還有我哥，希望我能盡快出國讀書。”
“但以我目前的成績，通過參加藝考培訓，應該也能讀國內不錯的藝術類大學。”
莫習習盡可能公正地向周寧軒闡明利弊。
周寧軒沈默兩秒，擡起頭看著她：“你的想法？”
莫習習認真道：“我想留在國內。”
周寧軒：“那就留下。”
莫習習：“理由呢？只因為我想留下嗎？”
周寧軒沈聲答：“沒有理由，我支持你的所有決定，也會陪你承擔所有結果。”
他說完，直接傾身過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輕聲道：“別怕，好好跟你爸媽談談，陸阿姨和你哥會尊重你的意願。”
莫習習楞了楞，心口漫過一陣緩慢而溫熱的暖流。
這種被人無條件支持和信任的感覺，真的很好。
正如莫禮明所說，他們缺席了她太多的成長時光，放任她獨自在國內生活。
但她並不孤單，因為周寧軒一直陪著她。
莫習習眨了眨眼，斂去眼角的酸澀，小聲提醒：“你漏過了我爸。”
周寧軒頓了下：“少數服從多數。在我看來，陸阿姨的決策權大一點。”
莫習習想了想：“是這個道理。”
“莫律師在外面叱咤風雲、說一不二，有時回到家裏還會膨脹得不得了，但每次被我媽一瞪就老實了。”
她放下心來，也有心情開玩笑了：“小艾說了，妻管嚴，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嫁妝。”
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剛開始的問題，周寧軒只回答了第二個。
周寧軒“唔”了聲，含糊道：“我爭取。”
莫習習楞了楞，沒聽清：“什麽？”
周寧軒：“沒什麽，困了嗎？”
莫習習的確困了，打了個哈欠：“那我睡了，明天見。”
周寧軒起身，撿了床頭櫃的玻璃杯：“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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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午休還沒開始，莫習習在操場找了個沒人的樹蔭，將自己在大課間和體育課編寫的《論莫習習在國內就讀藝術類大學的可行性》小作文發送給陸女士。
三分鐘後，對面發來視頻通話邀請。
莫習習接通。
陸清婉直起身坐在搖椅上，臉上還有幾粒水珠，大概是剛敷完面膜還來不及塗抹。
“寶貝，你認真的嗎？”她的表情很嚴肅，“你不僅要留下來繼續讀高三，還要考國內的大學？”
莫習習點了兩下頭：“很認真。”
陸清婉：“如果沒考上呢？”
莫習習想了想：“可能性不大。”
“我現在文化成績還不錯，專業上現在開始針對性培訓的話，通過那幾所學校的校考問題不大。”
她補充：“還有國際證書加成。”
陸清婉：“嗯，你論文上面都寫了。”
莫習習頓了下：“不算論文，只有一千多字。”
陸清婉：“很長了，你們高考語文作文都只要800吧，習習寶貝這次為了說服媽媽居然寫了兩篇高考語文作文！”
莫習習：“……”
“所以媽媽，你認同我了是嗎？”她輕聲問。
“當然認同了。”陸清婉笑著說，“媽媽永遠支持你的選擇，永遠愛你。”
莫習習眼睛有些發酸：“我也愛媽媽。”
陸清婉：“你爸和你哥這邊交給媽媽，習習寶貝的論文一出，誰也不能反對。”
莫習習：“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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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完一大心事，莫習習徹底放松下來。
她回到教室坐下。
周寧軒被姜承望拉去打球了，還沒回來。
莫習習想了想，覺著該給這位支持者送上一杯玉米汁，以表謝意。
最好是親手榨的。
過幾天高考放假，她可以在家裏榨了送去周家。
正想著t，又看見楊可艾從前門飄進來，表情木木的。
莫習習問她：“小艾，你怎麽了？”
楊可艾飄忽著眼神看向她：“我剛剛，路過小竹林附近，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莫習習想了想，瞥了眼空著的斜後座，問：“顧驍？”
楊可艾緩緩搖了搖頭：“不是他。”
“他這學期還蠻安分的，每天吃飯都是跟我們一起。我聽藝術班的人說，有人給他遞情書送禮物什麽的他都沒收。”
她接著說：“是別的我認識的人。”
莫習習：“我們班的嗎？”
楊可艾又搖搖頭：“只有我和姜承望認識。”
“是高三的學長學姐。”
“和我跟姜承望住一個小區的，以前小區搞活動我們還一個組。”
她接著補充：“他們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莫習習：“然後呢？你看到了什麽？”
楊可艾沈吟了幾秒，慢吞吞道：“我看到，那個姐姐坐在鄰居哥哥腿上，兩只手勾著他的脖子。”
“然後，那個哥哥低頭，他們就親上了。親上了……”
她有些迷茫：“青梅竹馬，能做這些嗎？”
莫習習頓了頓，解釋：“青梅竹馬不可以，但是你把他們理解為情侶，就正常了。”
“青梅竹馬能變成情侶？”楊可艾更困惑了。
“要是喜歡的話應該一開始就喜歡了吧。他們都當了這麽多年的青梅竹馬，怎麽會忽然在一起了？”
她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不覺得別扭嗎？”
莫習習楞了楞，跟著擰起眉：“會別扭嗎？”
楊可艾：“當然別扭了！青梅竹馬在我看來就跟兄弟姐妹一樣。”
“你會喜歡你的兄弟姐妹嗎？你能接受你的兄弟姐妹喜歡你嗎？我光是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把你當兄弟姐妹你卻……”
她忍不住抖了抖：“二次元骨科雖然好嗑，放自己身上就很瘆人了。”
莫習習怔楞幾秒，視線無意識落在無人的後座。
這樣的喜歡，瘆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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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過後，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到了期末聯考。
考場沿用去年的分配，莫習習四人被安排在滬中。
第一天下午，考完數學，楊可艾沖進莫習習所在的考場。
“姐妹，有事，有大事兒！”她一臉興奮道。
莫習習：“怎麽了？”
楊可艾：“姜狗說許安然把周寧軒叫走了。就在不久前，交完卷後！””
“周寧軒提前交了券，然後許安然立馬也跟著交了。姜狗看見許安然追上周寧軒說了句什麽，然後兩個人就一起走了。”
她有些激動：“你說，許安然不會真的像冰冰說的那樣要表白吧？”
莫習習楞了下，反應過來。
原來她並不需要她的幫忙。
那她為什麽要告訴她呢？
那，周寧軒的回答呢？
“不過她為什麽要挑考試的時候啊？”楊可艾還在納悶，“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挺影響心情吧。”
疑惑的工夫，教室前門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
“還不走？”周寧軒站在門外，低聲問。
臉上沒什麽表情。
楊可艾：“馬上走馬上走。”
她撞了撞莫習習的手臂，背對周寧軒擠眉弄眼，做口型：記得八卦。
莫習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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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考完可以直接回家。
莫習習和楊可艾不同路，四人分開打車。
莫習習坐在車裏，插著耳機，隨便點開了一部電影。
眼神有些飄忽。
手機還在接連振動。
是楊可艾在提醒她別忘了打探消息。
她偷偷側過臉，看了眼周寧軒。
周寧軒正低頭玩手機，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平抿的唇角。
看不出開心還是不開心。
察覺到她的視線，周寧軒擡起頭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麽？”
莫習習：“……你考得怎麽樣？”
周寧軒：“正常發揮，你呢？”
莫習習：“一樣。”
手機還在時不時振動。
她閉了閉眼，問：“你現在，心情怎麽樣？”
周寧軒眉梢挑了下：“很關心？”
莫習習違心地回答：“……一點點。”
周寧軒頓了頓，正要說什麽。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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