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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月見草」你一定要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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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月見草」你一定要活著。

等進了門,林溪白關上門,才看向陸堯洲。

“這是我們這棟樓的房東,比較八卦,熱衷於做媒,我上次和她胡說我已經結婚了。”

說著,杏眼甜蜜蜜的彎起,“正好你來了,總算能堵住她的嘴了。”

陸堯洲低應一聲。

貓貓傘被收攏放在了門口架子上,林溪白取出鞋櫃中的拖鞋,“這都是上次為了應付房東買回來的東西,全部是新的,你穿應該差不多吧?”

房子說是兩室一廳,其實就是一間臥室,一間客廳隔出來的所謂客房。

面積不大,林溪白收拾得很清爽幹凈,桌上還放了一個玻璃花瓶,插了幾支半開的花。

窗臺邊緣整整齊齊擺放著幾盆月見草的盆栽。

已經開了幾朵,隨風微微輕晃。

“不過我沒買床,今晚你先湊合睡個沙發?”

林溪白試探性的問道。

陸堯洲點了點頭,毫無異議。

她沒問陸堯洲之前住在哪兒,陸堯洲也沒提。

好像無比自然又默契的,忽略了種種,只在住一起這件事上,達成了共識。

林溪白第二天還要上班,洗漱完後就和陸堯洲道了別,走進主臥關上門。

陸堯洲也拿著林溪白塞給他的衣服進了浴室。

小姑娘剛洗完澡。

內裏水汽朦朧,還氤氳著花香沐浴乳的甜味。

是在陸堯洲的生命中,從未有過的經歷。

讓他攥著衣服,淺淺呼吸了幾秒,才繼續動作。

匆匆沖了個澡,他走到沙發邊,隨意看了幾眼。

直接屈膝在沙發邊坐了下來。

……

不出幾天,在房東大姐的八卦、以及親眼目睹之下,周邊的街坊鄰居都知道了,那個從京都過來的小姑娘老公也來了,個頭高性子冷,每天接送她上下班。

晚上還總會帶點兒小東西。

一塊小蛋糕、一盆月見草、一支玫瑰……

“小夥子看著冷得很,心倒是挺細,對媳婦也挺好。”房東大姐進行了總結陳詞。

林溪白今天下班早,和店主夫妻道了別後,走出糕點店,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路燈下的男人。

烏黑短發被蒙上淺金光暈,陸堯洲安靜站著,手中拿著一捧小小的粉白漸變花束。

她加快了腳步上前,自然的接過那捧花。

“哇,今天怎麼買豌豆花了。”

陸堯洲目光輕落,自然道,“好看,你會喜歡。”

林溪白喜歡好看的東西。

每天下班帶禮物這件事,也是林溪白要求的。

畢竟,“我們家都是這樣的呀,我爸每天回家都會給我媽帶很多小玩意兒,貴的話就是一個包包,便宜的話甚至會是路邊一片形狀很像愛心的樹葉。陸先生,你要學著習慣啊。”

小姑娘笑瞇瞇的,指尖扯著他的衣角,“走走走,回家了,今晚想吃蒜香雞翅了……”

陸堯洲跟著她走,低矮錯落的樓房之外,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淡紫淺粉的晚霞蔓延在天際,美得似是一幅畫卷。

而走到住房樓下時,坐在樓底嘮嗑的大爺大媽們便會笑嗬嗬的打招呼,“小白和小洲回來了啊。”

“今天這花好看,不便宜吧?”

“我上次在那邊的花店裏看到過,確實不便宜,也就是小洲疼媳婦,買這麼多。”

陸堯洲聽在耳中,唇角不自然的勾了勾,露出一個很淡的表示友善的笑。

有時候都會生出一種恍惚感。

好像他們真的是一對新婚小夫妻。

待在南方小城中,平平淡淡又溫馨的過著每一天。

這種生活太過於美好,讓陸堯洲從骨子裏感到了恐懼。

——等到夢幻泡影的一個月結束,他又要怎麼回到港城、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地獄中去呢?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

可他……見過了光。

-

林溪白半夜迷迷糊糊的醒來,摸索著下床,打開了主臥的門。

打算去趟衛生間。

路過客臥時,她下意識偏頭看了眼。

沙發有些長了,抵住了門邊,客臥的門只能半開著,關不上。

林溪白本來是想再買張床的,被陸堯洲拒絕了。

他那時話語簡潔,嗓音低冷,透著漫不經心,“一個月後就離開了,沒必要。”

所以就一直睡沙發到了現在。

——那麼,現在沙發空蕩蕩的,陸堯洲人呢?

林溪白心中劃過各種糟糕的念頭,她心臟揪緊,幾步往裏走。

然後,對上了一雙狼一般冷銳的眸。

充滿了冰冷煞氣和警惕。

在看清來人是她後,又驀地闔眼收斂。

林溪白站在原地,喉間幹澀,“你……平時就是這麼睡覺的?”

因為熟悉和信任了林溪白的氣息和腳步聲,直到她走到門口,才從淺眠中被驚醒。男人完全是出於條件反射的彈射起身,脊背抵在冰冷墻壁上,肌肉下意識繃緊警戒,做出了應戰的姿態。

林溪白看得分明。

他是坐在地上睡的。

一條長腿伸直,一條腿微屈,時刻準備著借力起身。

陸堯洲繃緊的身體緩慢放松下來。

沈默幾秒後,才沙啞出聲,“抱歉。”

“嚇到你了嗎?”

林溪白垂眸看著那片冰涼的瓷磚地,慢慢的,眼眶染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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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是陸堯洲呢。

他明明什麼也沒做錯,卻仿佛生來帶著數不清的罪孽。

男人還有些手足無措,長睫微攏,僵硬無比。

從小被當作蠱蟲養大,他能輕而易舉的辨別出偽裝好的殺手、能從容不迫的從數十人圍困中脫身、能坦然赴死。

卻又在此時,仿徨又躊躇著。

低聲道歉,“對不起……”

林溪白的淚啪嗒落下。

在瓷白地磚上砸開一朵小小的漣漪。

她上前幾步,抓住了陸堯洲的手腕。

“你跟我來。”

張口便是微弱哭腔,只能短促說完,然後拽著陸堯洲往主臥而去。

指尖下的身軀格外僵硬,卻又異常乖順。

被她拽著走進主臥,又被她推倒摁在柔軟床上。

在陸堯洲想要起身的一瞬,林溪白驀地伸出手臂,俯身抱住了他。

眼睫一顫,就有濕漉滾燙落在陸堯洲的肩頭。

制住了他所有的動作。

“你就在這兒睡。”

“陸堯洲,我陪著你睡。”

他身上很熱,將林溪白微涼的指尖都熨帖溫暖了。

他們一起躺在柔軟床上,陸堯洲無意識繃緊著身體,林溪白什麼也沒說,只是努力抱著他。

低聲問道,“陸堯洲,一定要爭嗎?”

陸堯洲緩慢的閉上眼,殘忍吐字。

“會死。”

林溪白早知道這個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帶著鼻音的聲音聽著委屈巴巴的。

“那你一定要活著。”

“陸堯洲,我這麼喜歡你,你一定要活著。”

陸堯洲喉結一滾,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攥成了拳。

深夜寧靜,小姑娘甜潤的嗓音似是一道無形的鎖鏈,將他緊緊束縛。

他該走了。

再待下去,他只會越來越舍不得、越來越心軟。

然後,連累到林溪白。

……

林溪白小聲的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說到累了,才闔眼睡去。

呼吸清淺,眼尾還帶著很淡的紅。

陸堯洲半蹲在床邊,眸光深黯,安靜的註視許久,第一次鼓起勇氣,在小姑娘的額間很輕的落下一吻。

他曾經以為,什麼都不在乎、包括生死,才會沒有弱點。

可現在,看著小姑娘蹙眉沈睡的模樣,又倏而體會到了更為酸澀覆雜的情緒。

偏偏心裏有了她。

才會惜命,才會戰無不勝。

——他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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