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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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0
Chapter 6
媽？
許宜帆楞了下, 一時懷疑自己耳朵出錯了。
對方看起來那麽年輕，頂多也就四十出頭的樣子，哪裏能生得出他這麽大一個兒子來？
何況他母親不是早就……
她一臉疑惑地望向身側男人, “傅——”
“媽。”
傅靖遠仿佛沒聽見妻子的聲音，喃喃自語又叫了一聲。
這一刻, 在他眼裏周遭的一切都成了虛無, 銀白色的世界只剩下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媽……媽媽……
怔怔望著不遠處那張在夢裏出現了無數次的臉, 他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真的……是你嗎？”
他屏住呼吸, 眼睛眨都不敢眨，就怕一個閉眼的功夫, 眼前的人就會再次消失不見。就像從前那些鏡花水霧般的夢一樣，午夜驚醒，當他躺在母親睡過的那張床上，月光冰冷淒清，偌大的房間只有自己孤獨的身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靖遠閉了閉眼，當他小心翼翼睜開眼睛，以為面前又是自己太想念母親所臆想出來的幻覺, 卻發現那張深深刻入骨髓的臉還在，那個人也還在，她坐在冰冷的雪地裏, 身後是白茫茫的滑雪場……
扶著許宜帆的那只手臂松開了。
傅靖遠深吸了口氣, 眼底慢慢浮起一絲失而覆得的驚喜, “媽, 媽……”
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意識到自己想了十幾年的母親就在眼前, 他再也顧不得其他，直直朝不遠處的人奔去。
身上的裝備都被他當初虛無，雪深地滑，他的腳步有些踉蹌，在冰天雪地裏，像個蹣跚學步的孩童，努力奔向那個期盼已久的身影……
近了，近了，母親就在那裏等他，他滿心雀躍奔上前，直到……一只手臂攔住了他。
“你想幹嘛？”梁致遠一臉防備地望著眼前一身高級滑雪服的年輕人。
他剛才陪妻子滑雪的時候留意過旁邊那對小情侶，小年輕技術不錯，教同樣是初學者的小女友也十分有耐心，只是明明剛才還在他們後面，怎麽突然就跟得了失心瘋似的朝他們這邊沖了過來？
示意一旁兒子扶起還坐在地上的妻子，他身體微動，不動聲色擋住了身後的妻兒，“我們好像沒什麽過節吧？”
他說的是華語，顯然也知道他們來自哪裏。
只是傅靖遠完全沒聽進去，他一心一意只想找他身後那個人，問她為什麽要騙他死了？為什麽走了這麽多年？為什麽從來沒回來看過他一次？為什麽會在這裏出現……
滿心滿腦的疑問蓋過了所有的理智，明明近在咫尺，卻看不到，傅靖遠有些著急，身體往右跨了一步，卻再次被男人嚴絲合縫擋住，往左，男人跟著往左……不僅如此，男人身形高大，同樣一身頂級滑雪裝備，卻死死護住身後兩人，完全不給他任何機會。
傅靖遠下顎一緊，終於失去耐心，直接沖他一拳揮了過去。
梁致遠沒想到他會突然動手，不過他反應也快，微一偏頭躲開攻擊，另一只手握成拳頭沖了過來。
對方竟然也有兩把刷子。
傅靖遠眼神一暗，拳頭一勾，順勢和他打了起來。
兩人都是練家子，雖然都穿著厚重的滑雪服，卻絲毫不影響揮拳動作，一個出手迅捷，一個動作淩冽，一白一黑兩道身影就在白雪皚皚的雪地裏纏鬥了起來，一招一式、你來我往的精彩招式看得旁邊滑雪的人都停下來紛紛叫好。
只有一旁的許宜帆著急的不行。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傅靖遠今天的水平顯然沒有正常發揮出來，不僅心不在焉，而且揮拳的招式也十分草率。
而對方年齡在他之上，看得出來經驗十分老道，而且格鬥的套路也比一般的練家子更要狠辣。
終於，在又一次過招之時，傅靖遠擡腿想要踢倒對方速戰速決，男人顯然也算準了這點，出其不意一手扣住他小腿，另一只腿用力一掃，直接將傅靖遠絆倒在地，男人順勢用膝蓋頂住他肩胛骨，拉住他胳膊往後一反剪——
“住手！”
“別打了！”
兩道聲音不約而同響起。
梁致遠動作一頓，就見妻子和對方的小女友都朝這邊跑了過來。
他輕皺了下眉，到底沒有再下死手，卻也防著他，始終扣住他手腕。
陸挽梅離得近，轉眼就到了兩人面前。
她清麗動人的臉上帶著絲難以置信，緩緩蹲在被丈夫摁倒的年輕人面前，朝他頭盔伸出手——
“姐姐。”梁致遠皺眉叫了她一聲，“小心他……”
陸挽梅搖了下頭，瀲灩的桃花眼閃過一絲覆雜情緒。
“他不會的。”
說著深吸了口氣，輕輕掀起了對方的護目鏡……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住了。
一張年輕英俊的臉出現在眼前，英挺的劍眉，微微上翹的桃花眼，削直的鼻梁和抿成直線顯得有些倔強的薄唇……
四目相對，傅靖遠眼眶微熱，終於近距離看見了她的臉。
喉頭微哽，薄唇顫了顫，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陸挽梅表情怔了怔，心裏的預感成真，一時竟無法將他和記憶中那個總喜歡纏著自己的小男孩聯系起來。
視線在這張肖似自己的臉上頓了頓，她半晌才從喉頭裏溢出一聲輕嘆，“弟弟……”
傅靖遠已經十幾年未聽見這道溫婉寵溺的稱呼，眼底紅了紅，幾乎要當場落下淚來。
“他……”
一旁的梁致遠也是一楞，包括跟在陸挽梅身後的小兒子梁獻挽。
“媽媽，他是誰啊？”
不遠處的許宜帆早就定住了，呆呆望著面前四人，怎麽也想不到……他嘴裏早就去世的母親，竟然還好好活在這個世界上……
沒有了護目鏡的保護，雪地裏刺目的陽光讓傅靖遠眼睛一陣生疼，冰冷的寒風刀割似的刮過臉頰，但他恍若未聞，只怔楞望著面前消失了十幾年的人，聽見她用無比溫柔的聲音像身旁的小男孩解釋。
“這是媽媽……以前的孩子。”
……
梁致遠一家住在日內瓦的威爾遜總統酒店。
這家酒店坐落在日內瓦湖畔，在套房裏就能看到外面景色宜人的日內瓦湖和布朗克山，旁邊就是湖濱大道，後面是商業街，可以說是鬧中取靜的一個好地方。
當然，這家接待過總統的世界頂級酒店價格也十分不菲。
許宜帆以為自己和傅靖遠住的小木屋酒店已經夠奢侈的，沒想他們這一晚的房費可以頂他們住四五個晚上。
坐在一樓的西餐廳裏，從偌大的落地窗往外望去，眼前是富有田園氣息的日內瓦湖風光，遠處則是擁有濃密樹林和晶瑩雪峰的阿爾卑斯山麓……在陌生的國度裏再次體會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只是，早先游玩的心情早已被破壞殆盡。
身側男人此時已經從剛遇到母親時的驚喜反應中回過神來，他面無表情望向對面，一雙劍眉幾乎擰成了“川”字。
在許宜帆看來，如果不是因為傅靖遠母親這層身份，眼前的一家三口堪稱養眼，美麗動人的妻子，氣宇軒昂的丈夫以及小小年紀便顯出貴公子氣質的小兒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男人臉上那道從眉頭橫過鼻梁和右臉的疤，原本略顯俊美的五官因為那道狹長的疤痕顯得有些兇狠，眼神也過於淩厲，襯著一身黑色冷硬的西裝，看起來像極了電視劇上看到的那些冰冷無情的殺手……
也只有在看向妻兒時，這個看起來十分不好惹的男人才現出幾分不經意的柔情來。
可惜這份柔情對於傅靖遠無疑是更大的刺激，尤其在看到自己的母親以從未有過的耐心和溫柔照顧她身旁的小兒子時，他只覺得胸口一陣刺痛。
半晌，終於艱澀開口，“為什麽要騙我？”一向清越的聲音沙啞又壓抑。
許宜帆有些心疼，然而在驚天的事實面前，再華麗的語言都顯得很蒼白，只能從桌下無聲握了下他的手。
對面陸挽梅將小兒子嘴角的面包屑擦拭幹凈，微楞了一下才擡頭看向傅靖遠，“你爸沒告訴你嗎？”
“告訴我？”
傅靖遠嘴角輕動了動，幾乎想大笑自己的愚蠢，“他告訴我你的病治不好人沒了，結果你和別的男人雙宿雙飛在國外瀟灑了十幾年，還生了另一個兒子。”
他的語氣十分尖銳，對面梁致遠眉頭皺了皺，“你和——”
“沒事的阿遠。”陸挽梅遞了個安撫的眼神給他，“他還年輕，不知道情況一時有些激動也很正常。”
“阿遠？”傅靖遠楞了楞，“他也叫阿遠？”
四目相對，梁致遠語調漠然，“鄙姓梁，梁致遠。”
致遠？梁致遠？
傅靖遠瞳仁倏地緊了緊，心裏突然冒出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
他的名字……
腦海裏浮現出從前在母親書房看到的那幅字畫——寧靜致遠。
那時她經常一個人坐在那裏發呆，記得他小時候還問過母親上面的意思，母親只是笑，說出自《淮南子：主子訓》，是形容沈澱和積累之後厚積薄發的意思。
他當時還小，聽得一臉茫然，只覺得很厲害，還特別驕傲，因為他一向所引以為豪的名字便是母親從那四個字裏取的。
寧靜致遠，梁致遠，傅靖遠！！！
下顎緊了緊，他突然感覺有些喘不過氣。像在水底悶久了，突然浮上水面，鼻腔和胸腔都被冰冷的空氣灌溉……
母親走後，他一直以為從前母親是為了父親和方茜的事而郁郁寡歡，現在仔細回想，難道是為了……
視線再次落向面前琴瑟和鳴的夫妻倆，他幾乎有些難以置信。
“唉。”
將他臉上的愕然盡收眼底，陸挽梅眉眼掠過一絲輕愁，無奈嘆了口氣，“這麽多年過去，我以為你爸早把真相告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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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媽？
許宜帆楞了下, 一時懷疑自己耳朵出錯了。
對方看起來那麽年輕，頂多也就四十出頭的樣子，哪裏能生得出他這麽大一個兒子來？
何況他母親不是早就……
她一臉疑惑地望向身側男人, “傅——”
“媽。”
傅靖遠仿佛沒聽見妻子的聲音，喃喃自語又叫了一聲。
這一刻, 在他眼裏周遭的一切都成了虛無, 銀白色的世界只剩下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媽……媽媽……
怔怔望著不遠處那張在夢裏出現了無數次的臉, 他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真的……是你嗎？”
他屏住呼吸, 眼睛眨都不敢眨，就怕一個閉眼的功夫, 眼前的人就會再次消失不見。就像從前那些鏡花水霧般的夢一樣，午夜驚醒，當他躺在母親睡過的那張床上，月光冰冷淒清，偌大的房間只有自己孤獨的身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靖遠閉了閉眼，當他小心翼翼睜開眼睛，以為面前又是自己太想念母親所臆想出來的幻覺, 卻發現那張深深刻入骨髓的臉還在，那個人也還在，她坐在冰冷的雪地裏, 身後是白茫茫的滑雪場……
扶著許宜帆的那只手臂松開了。
傅靖遠深吸了口氣, 眼底慢慢浮起一絲失而覆得的驚喜, “媽, 媽……”
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意識到自己想了十幾年的母親就在眼前, 他再也顧不得其他，直直朝不遠處的人奔去。
身上的裝備都被他當初虛無，雪深地滑，他的腳步有些踉蹌，在冰天雪地裏，像個蹣跚學步的孩童，努力奔向那個期盼已久的身影……
近了，近了，母親就在那裏等他，他滿心雀躍奔上前，直到……一只手臂攔住了他。
“你想幹嘛？”梁致遠一臉防備地望著眼前一身高級滑雪服的年輕人。
他剛才陪妻子滑雪的時候留意過旁邊那對小情侶，小年輕技術不錯，教同樣是初學者的小女友也十分有耐心，只是明明剛才還在他們後面，怎麽突然就跟得了失心瘋似的朝他們這邊沖了過來？
示意一旁兒子扶起還坐在地上的妻子，他身體微動，不動聲色擋住了身後的妻兒，“我們好像沒什麽過節吧？”
他說的是華語，顯然也知道他們來自哪裏。
只是傅靖遠完全沒聽進去，他一心一意只想找他身後那個人，問她為什麽要騙他死了？為什麽走了這麽多年？為什麽從來沒回來看過他一次？為什麽會在這裏出現……
滿心滿腦的疑問蓋過了所有的理智，明明近在咫尺，卻看不到，傅靖遠有些著急，身體往右跨了一步，卻再次被男人嚴絲合縫擋住，往左，男人跟著往左……不僅如此，男人身形高大，同樣一身頂級滑雪裝備，卻死死護住身後兩人，完全不給他任何機會。
傅靖遠下顎一緊，終於失去耐心，直接沖他一拳揮了過去。
梁致遠沒想到他會突然動手，不過他反應也快，微一偏頭躲開攻擊，另一只手握成拳頭沖了過來。
對方竟然也有兩把刷子。
傅靖遠眼神一暗，拳頭一勾，順勢和他打了起來。
兩人都是練家子，雖然都穿著厚重的滑雪服，卻絲毫不影響揮拳動作，一個出手迅捷，一個動作淩冽，一白一黑兩道身影就在白雪皚皚的雪地裏纏鬥了起來，一招一式、你來我往的精彩招式看得旁邊滑雪的人都停下來紛紛叫好。
只有一旁的許宜帆著急的不行。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傅靖遠今天的水平顯然沒有正常發揮出來，不僅心不在焉，而且揮拳的招式也十分草率。
而對方年齡在他之上，看得出來經驗十分老道，而且格鬥的套路也比一般的練家子更要狠辣。
終於，在又一次過招之時，傅靖遠擡腿想要踢倒對方速戰速決，男人顯然也算準了這點，出其不意一手扣住他小腿，另一只腿用力一掃，直接將傅靖遠絆倒在地，男人順勢用膝蓋頂住他肩胛骨，拉住他胳膊往後一反剪——
“住手！”
“別打了！”
兩道聲音不約而同響起。
梁致遠動作一頓，就見妻子和對方的小女友都朝這邊跑了過來。
他輕皺了下眉，到底沒有再下死手，卻也防著他，始終扣住他手腕。
陸挽梅離得近，轉眼就到了兩人面前。
她清麗動人的臉上帶著絲難以置信，緩緩蹲在被丈夫摁倒的年輕人面前，朝他頭盔伸出手——
“姐姐。”梁致遠皺眉叫了她一聲，“小心他……”
陸挽梅搖了下頭，瀲灩的桃花眼閃過一絲覆雜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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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深吸了口氣，輕輕掀起了對方的護目鏡……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住了。
一張年輕英俊的臉出現在眼前，英挺的劍眉，微微上翹的桃花眼，削直的鼻梁和抿成直線顯得有些倔強的薄唇……
四目相對，傅靖遠眼眶微熱，終於近距離看見了她的臉。
喉頭微哽，薄唇顫了顫，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陸挽梅表情怔了怔，心裏的預感成真，一時竟無法將他和記憶中那個總喜歡纏著自己的小男孩聯系起來。
視線在這張肖似自己的臉上頓了頓，她半晌才從喉頭裏溢出一聲輕嘆，“弟弟……”
傅靖遠已經十幾年未聽見這道溫婉寵溺的稱呼，眼底紅了紅，幾乎要當場落下淚來。
“他……”
一旁的梁致遠也是一楞，包括跟在陸挽梅身後的小兒子梁獻挽。
“媽媽，他是誰啊？”
不遠處的許宜帆早就定住了，呆呆望著面前四人，怎麽也想不到……他嘴裏早就去世的母親，竟然還好好活在這個世界上……
沒有了護目鏡的保護，雪地裏刺目的陽光讓傅靖遠眼睛一陣生疼，冰冷的寒風刀割似的刮過臉頰，但他恍若未聞，只怔楞望著面前消失了十幾年的人，聽見她用無比溫柔的聲音像身旁的小男孩解釋。
“這是媽媽……以前的孩子。”
……
梁致遠一家住在日內瓦的威爾遜總統酒店。
這家酒店坐落在日內瓦湖畔，在套房裏就能看到外面景色宜人的日內瓦湖和布朗克山，旁邊就是湖濱大道，後面是商業街，可以說是鬧中取靜的一個好地方。
當然，這家接待過總統的世界頂級酒店價格也十分不菲。
許宜帆以為自己和傅靖遠住的小木屋酒店已經夠奢侈的，沒想他們這一晚的房費可以頂他們住四五個晚上。
坐在一樓的西餐廳裏，從偌大的落地窗往外望去，眼前是富有田園氣息的日內瓦湖風光，遠處則是擁有濃密樹林和晶瑩雪峰的阿爾卑斯山麓……在陌生的國度裏再次體會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只是，早先游玩的心情早已被破壞殆盡。
身側男人此時已經從剛遇到母親時的驚喜反應中回過神來，他面無表情望向對面，一雙劍眉幾乎擰成了“川”字。
在許宜帆看來，如果不是因為傅靖遠母親這層身份，眼前的一家三口堪稱養眼，美麗動人的妻子，氣宇軒昂的丈夫以及小小年紀便顯出貴公子氣質的小兒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男人臉上那道從眉頭橫過鼻梁和右臉的疤，原本略顯俊美的五官因為那道狹長的疤痕顯得有些兇狠，眼神也過於淩厲，襯著一身黑色冷硬的西裝，看起來像極了電視劇上看到的那些冰冷無情的殺手……
也只有在看向妻兒時，這個看起來十分不好惹的男人才現出幾分不經意的柔情來。
可惜這份柔情對於傅靖遠無疑是更大的刺激，尤其在看到自己的母親以從未有過的耐心和溫柔照顧她身旁的小兒子時，他只覺得胸口一陣刺痛。
半晌，終於艱澀開口，“為什麽要騙我？”一向清越的聲音沙啞又壓抑。
許宜帆有些心疼，然而在驚天的事實面前，再華麗的語言都顯得很蒼白，只能從桌下無聲握了下他的手。
對面陸挽梅將小兒子嘴角的面包屑擦拭幹凈，微楞了一下才擡頭看向傅靖遠，“你爸沒告訴你嗎？”
“告訴我？”
傅靖遠嘴角輕動了動，幾乎想大笑自己的愚蠢，“他告訴我你的病治不好人沒了，結果你和別的男人雙宿雙飛在國外瀟灑了十幾年，還生了另一個兒子。”
他的語氣十分尖銳，對面梁致遠眉頭皺了皺，“你和——”
“沒事的阿遠。”陸挽梅遞了個安撫的眼神給他，“他還年輕，不知道情況一時有些激動也很正常。”
“阿遠？”傅靖遠楞了楞，“他也叫阿遠？”
四目相對，梁致遠語調漠然，“鄙姓梁，梁致遠。”
致遠？梁致遠？
傅靖遠瞳仁倏地緊了緊，心裏突然冒出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
他的名字……
腦海裏浮現出從前在母親書房看到的那幅字畫——寧靜致遠。
那時她經常一個人坐在那裏發呆，記得他小時候還問過母親上面的意思，母親只是笑，說出自《淮南子：主子訓》，是形容沈澱和積累之後厚積薄發的意思。
他當時還小，聽得一臉茫然，只覺得很厲害，還特別驕傲，因為他一向所引以為豪的名字便是母親從那四個字裏取的。
寧靜致遠，梁致遠，傅靖遠！！！
下顎緊了緊，他突然感覺有些喘不過氣。像在水底悶久了，突然浮上水面，鼻腔和胸腔都被冰冷的空氣灌溉……
母親走後，他一直以為從前母親是為了父親和方茜的事而郁郁寡歡，現在仔細回想，難道是為了……
視線再次落向面前琴瑟和鳴的夫妻倆，他幾乎有些難以置信。
“唉。”
將他臉上的愕然盡收眼底，陸挽梅眉眼掠過一絲輕愁，無奈嘆了口氣，“這麽多年過去，我以為你爸早把真相告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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