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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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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降臨

草原。

開摩爾望著遠處經過的一個部落, 有些驚愕,大聲叫道:“高山部落,這裏可不是你們的草場,你們想要戰爭嗎?”

高山部落中有人大聲叫著, 開摩爾卻沒有聽懂, 他帶著幾十個最勇猛的漢子縱馬迎了上去, 憤怒責問:“你們想要違背草原的規矩嗎?”

任何一個游牧部落都不得在其他部落的草場放牧, 這是帶著血和火的規矩。

高山部落中有人對著開摩爾大叫:“我們不是來搶你們的草場,我們是要去西面!”

開摩爾瞬間懂了, 失笑道:“你們要去尋找烏克蘭?”

草原人都知道天堂烏克蘭, 可是從來沒人知道烏克蘭在哪裏。

開摩爾也羨慕四季都有綠草的烏克蘭,但是, 他舍不得拋棄現有的草場。

現有的草場是開摩爾的部落與其他部落血戰許久才搶來的,足夠整個部落的牛羊吃飽, 整個部落的人有足夠的羊奶喝。

他怎麽可能拋棄看得見, 摸得著的草場去尋找傳說中的天堂烏克蘭?

高山部落中所有人眼神古怪地看著開摩爾,看得開摩爾渾身不自在。

一個高山部落的人緩緩地道:“這麽大的事情,你們竟然還不知道?”

開摩爾一怔, 真心求教:“發生了什麽事?”

那高山部落的人嚴肅地道:“惡魔部落覆活了邪神!”

開摩爾聽說過惡魔部落,在草原東面極遠處,有個“惡魔部落”,他們征戰其他部落不是為了吞並其他部落或者奪取其他部落的草場,而是為了血祭邪神。

開摩爾的目光從高山部落的人的臉上掠過, 一張張驚恐的臉以及發抖的身體證明“邪神覆活”不是一個玩笑。

他謹慎地問道:“邪神……真的覆活了?有人見過嗎?消息可靠嗎?”

那高山部落的人嚴肅地道:“有人見過邪神了,是一個巨大無比的腦袋, 沒有身體,沒有手腳, 沒有翅膀,飛在空中。”

“祂會降下火焰,吞噬一切。”

開摩爾喃喃地道:“只有一個大腦袋……”腦海中努力構建畫面。

那高山部落的人認真道:“邪神從東面而來,見到祂的人都會死,我們要去西面。不管西面有沒有天堂,我們別無選擇。”

高山部落的人與開摩爾揮手道別,繼續向西而去。

開摩爾一顆心怦怦跳,手腳發抖:“邪神……大腦袋……怎麽辦……”

一個部落青年笑道:“開摩爾,你怎麽懼怕了?我們有世上最鋒利的刀劍……”

他傲然揮舞著距離的刀子。

“……我們有世上最優秀的弓箭手……”

那部落青年望著另一個人,大聲問道:“塞澤爾,你能射中五十步外的羊腦袋嗎?”

塞澤爾大聲道:“能!”

那部落青年傲然看著開摩爾,大聲道:“我們部落有世上最強大的勇士,怎麽會怕邪神?”

“高山部落的人都是懦夫,我們才不會怕邪神呢!”

幾十個部落青年舉起刀劍大聲叫嚷,年輕的臉龐上滿是自信。

開摩爾皺眉,一群小子哪裏知道邪神的厲害。

邪神是神靈啊,是與火神、雨神一樣的神靈啊。

一個凡人怎麽可能對抗神靈?

但開摩爾沒有與他們爭辯,他默默地回到了營地,與其餘人說了邪神的消息。

部落中有人驚恐地道:“惡魔部落真的覆活了邪神?他們到底殺了多少人?”

有人呵斥著:“不要管邪神,我們也必須去西方!誰也不能得罪神靈!”

有人呆呆地看著天空,道:“好不容易熬過冬天,草兒剛長出來,怎麽就有邪神了……”

有人冷冷地道:“我絕不走!什麽邪神,什麽只有一個會飛的腦袋,我不怕!”

他揮舞手裏粗大的木棍,在空中呼呼作響,厲聲道:“再大的腦袋我也要將它打得稀巴爛!”

一群部落青年大聲叫好:“沒錯,一個只有腦袋的邪神有什麽可怕的?”

“我一定把他的腦袋打得稀巴爛!”

有部落青年嘲笑著:“那腦袋到底有多大?比開摩爾的腦袋大一倍嗎?”

一群部落青年看著開摩爾,笑著:“應該更大,至少有五個開摩爾的腦袋大。”

一角,幾個部落青年渾身發抖:“我們還是離開吧……”

想到對方是從來沒有見過和遇到過的邪神,渾身的血液都凍住了,根本鼓不起戰鬥的勇氣。

有部落青年嘲笑著:“膽小鬼!”

部落內意見不一,最重要的是好些人都舍不得寶貴的草場。

去年冬天整個部落只凍死了三個人,這是何等了不起的結果啊,要是離開了草場,今年冬天會凍死餓死幾個人?

部落頭領想了許久,道:“再等些時日,邪神不一定會來這裏……假如真的來了這裏,我們再逃走也不遲。”

無數部落人用力點頭。

數日後,營地中陡然有人淒厲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叫聲是如此淒厲和響亮,所有人都聽見了,有人叫道:“是馬賊來了嗎?”

有人叫著:“拿起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整個部落的人一齊望著東面的天空,只見一個圓球漂浮在天上。

雖然距離有t些遠,那圓球看上去只有銅錢大小,可是草原人不是白癡,知道近大遠小的常識,只要拿空中飛過的雕做比較,就知道那圓球巨大無比。

一個部落青年顫抖著道:“這就是邪神……這就是邪神……”

這圓球,不,這腦袋至少有一百個馬車這麽大!

另一個部落青年喃喃地道:“祂的嘴一定有幾十輛馬車這麽大……”

一個部落青年慢慢地軟倒在地,什麽與邪神廝殺,什麽有最鋒利的刀子,什麽強大的自信心,在如此巨大的邪神的面前盡數化作了恐懼。

開摩爾死死地盯著那邪神,低聲道:“快逃……快逃……”

他眼睛陡然血紅,用這輩子最大的聲音怒吼:“快逃!快逃!”

整個部落千餘人陡然發出巨大的尖叫:“快逃!”

有人拼命地向自家的帳篷跑,有人用力拉扯戰馬,有人驅趕羊群,有人茫然亂跑,找不到自己的帳篷在哪裏;

有人站在原地大哭,有人癱倒在地一動不動,有人匍匐磕頭,嘴裏念念有詞。

開摩爾扯起一個匍匐的部落人,隨手一個耳光,厲聲道:“快逃!”

然後又一腳踹翻了一個發呆的部落人,厲聲道:“快逃!”

整個部落慌亂又嫻熟地飛快打包營地,然後驅趕著所有牛羊向西面而去。

驚恐地隊伍中不時有人回頭望天上的邪神,只覺已經近了不少,腦袋上的眼睛鼻子嘴巴清晰可見。

一個部落青年渾身發抖:“那邪神腦袋下面飛著的是什麽?”

好像有個巨大的房子之類的東西在邪神的腦袋下飛著。

另一個部落人呵斥道:“不要看!不要管!不要提!不要問!”

一群部落人用力點頭,邪神的一切都是忌諱。

整個部落向西拼命逃跑,幾日後遇上了高山部落。

高山部落慢悠悠地車隊見了開摩爾,大聲問道:“你們也決定遷移了?”

然後暴怒:“什麽?你們見到邪神了?王八蛋!怎麽不早說!”

悠然前進的高山部落立刻加速,有人大聲叫著:“今晚不要休息,再趕一夜路!”

有人憤怒無比:“我就說太慢了!被邪神追上就完了!”

兩個部落的人匯集在一起,玩命地向西前進。

一個高山部落的人抽空問清楚了詳情,羨慕地看著開摩爾,道:“你們真走運啊,發現得早,不然你們都會被邪神的火焰燒成灰燼。”

開摩爾重重點頭,完全是運氣好。

他憤怒地道:“為什麽會有人想要覆活邪神?惡魔部落的王八蛋都該死!”

四周兩個部落的人一齊附和咒罵,“邪神”都是吃人的,為什麽要覆活邪神,腦子真是太不清醒了。

一個部落青年喃喃地道:“邪神一定沒有全部覆活,不然不會只有一個腦袋……”

一群人用力點頭,這個推理太合理了,就沒有見過只有腦袋的活物。

另一個部落人飛快進一步推理,道:“血祭的數量不夠,邪神只覆活了一個腦袋,祂需要更多的鮮血覆活身體……”

那在邪神腦袋下飛著的像房子一樣的東西說不定是邪神的身體的一部分,比如心肝脾胃什麽的。

無數人重重點頭,合情合理,然後臉色慘白,所以,這邪神將會殺光所有遇到的人類?

真是狗屎!

眾人驚恐地前行中,有部落人茫然問道:“有邪神降臨,那麽善神是不是也存在?”

“為什麽沒有善神出來對抗邪神?”

四周一片寂靜,許久,才有人罵道:“閉嘴!”

……

草原某處,一群游牧胡人驚慌向前奔逃。

一輛馬車的車軲轆陡然飛出了馬車,馬車一側重重落在地上,泥土和草徑彌漫天空。

馱馬嘶鳴,馬車內的人慘叫,附近有人縱馬而過,看都不曾看一眼,有羊群慢悠悠繞過馬車,咩咩叫著繼續向前。

數騎在馬車邊停下,幾人跳下戰馬,奮力將馬車內的人拖出來,厲聲叫道:“快走!”

馬車內的人看著滿車的皮毛,眼神中滿是無奈和絕望:“我的馬車……”

但是車隊後面數裏地就是數百馬賊,區區百餘人的小部落根本不可能對抗馬賊。

幾個人隨手將馬車內的人拖上馬背,縱馬疾馳。

馬背上一個游牧胡人悲傷地回望馬車方向,陡然一怔,尖聲驚叫。

片刻後,數百馬賊到了馬車邊,看著滿車的皮毛,大聲歡呼。

一個馬賊笑道:“那些蠢貨竟然相信邪神,這回便宜我們了。”

一群馬賊大聲歡笑,無數部落遷移逃難,馬賊迎來了職業生涯中最大的豐收季節,大部落必須留下錢財牛羊,小部落就盡數殺了。

女人、皮毛、糧食、牛羊、錢財、鹽巴,應有盡有!

一個馬賊慢悠悠翻揀著馬車內的財物,絲毫不著急追趕那個小部落。

一群驅趕著牛羊,帶著男女老幼的部落能跑多快?絕不可能在一望無際,毫無遮掩的草原躲過只在幾裏地後的馬賊的追擊。

何況在茫茫的草原上只有幾裏地的距離,那簡直是臉貼臉的距離啊。

一群馬賊沒有立刻沖上去殺光那個小部落,只是享受弱小者的慘叫和驚恐而已。

忽然,一個馬賊驚訝地望著幾裏地外的小部落,道:“咦,他們怎們不跑了?”

另一個馬賊大笑:“難道他們想要與我們拼命?”

一群馬賊臉上滿是質樸的笑容,百餘人的小部落內能夠有頂多只有二十個強壯男子,數百人的馬賊隊伍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了他們。

一個馬賊望著遠處停在原地的部落人們,黝黑的皮膚上露出憨厚的笑容:“這次最漂亮的女人該輪到我第一個了。”

另一個馬賊大笑:“我要女人的心,味道比男人的心好多了。”

一群馬賊大聲笑著。

忽然,天空中有點點光亮落了下來。

一個馬賊擡頭問道:“什麽東西?”

入目的是十幾點火光,以及高高的天空中,一個巨大的腦袋。

那馬賊失聲尖叫:“邪神!”

“轟!”

十幾點火光落在數百馬賊之中,瞬間爆炸,巨大的火團將所有馬賊卷在其中。

數息後,巨大火團收縮消失不見,唯有無數處大大小小的火焰,數道黑煙由無到有,由細到粗,直沖天空。

數百馬賊有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有的身上冒著火焰,淒厲慘叫;

有的半個身體燃燒著,緩緩在火焰中走來走去,最後緩緩倒地,身上的火焰猛地一躥,火光大熾。

幾裏地外,一群游牧胡人看著天空的邪神和地上的火焰,渾身發抖。

謠傳中的邪神果然法力無邊,不僅飛在空中,還能降下火焰。

有人慢慢地跪下,虔誠的匍匐在地:“偉大的神靈啊,你無所不能。”

有人喃喃地道:“那就是邪神的火焰……那就是邪神的火焰……”

有人猛然清醒過來,大聲道:“快逃!我們快逃!”

有人急忙上馬,轉身就逃。

有人卻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強大的邪神已經到了這裏,老老實實接受死亡才是生命最後的歸宿,何必浪費力氣呢。

有人額頭觸地,平靜地道:“假如這是神靈的意志,我只能接受。”

小部落百餘人有人急忙上馬逃走,有人匍匐在地,一動不動。

天空中,陡然發出了一聲刺耳的不像是生命發出地古怪聲響。

跪在地上的人渾身發抖,這就是邪神的聲音?這是要吃掉他們了?

一群人匍匐在地,一動不動,靜靜等待死亡。

許久,匍匐在地上的人依然不曾等到死亡的降臨,有人慢慢地擡頭,卻不曾看到天空的邪神。

他茫然道:“偉大的神靈這是放過了我們……”

其餘人望著碧藍的天空,舉目遠眺,不曾看到一絲邪神的蹤影。

有人慢慢地問道:“為什麽不吃了我們……”誰不知道邪神需要吃很多很多人才能恢覆全身。

有人卻淚流滿面,必死的心忽然活了下來,看天空中的太陽竟然仿佛看到了希望。

遠處的白雲下,胡輕渝舉著望遠鏡,四處張望,沒能看到新的游牧部落或者逃難的車隊。

她又向四周的天空張望,沒有看到其他熱氣球。

工部花了數年時間制作的百餘熱氣球在偌大的草原中分散之後,真是如大海中的孤舟啊,根本找不到其他熱氣球的影子。

胡輕渝認真擡頭看頭頂的熱氣球,問道:“眼睛畫成紅色的會不會好看點?”

一群士卒堅決搖頭,紅眼睛有什麽好看的,藍眼睛才好看。

胡輕渝歪著腦袋看了半天熱氣球,深深被姐姐缺乏想象力而驚呆了,這麽大的腦袋怎麽可以只畫一張臉,被人看到後腦勺有什麽好的,必須每一面都畫一張臉啊。t

她歡笑著:“就叫五面怪!”

一個士卒大聲道:“殿下,風向變了!”

胡輕渝感受著風向,大聲下令:“調整高度,找到向西的大風,我們繼續前進!”

今晚降落後就動手畫五面怪!

……

陰山北。

一個熱氣球緩緩降落,地面一群黃國工匠大聲歡呼,有人急急忙忙從熱氣球中搬運鐵軌和枕木。

天空中,更多的熱氣球緩緩降落,每一個熱氣球都帶著大量的鐵軌和枕木。

大軍西進必須依靠火車,不然只怕要耗費天量的糧草,胡輕侯計劃將鐵軌直接鋪設到烏克蘭去。

只要熱氣球將草原部落盡數嚇走,偶爾幾個殘留的幾個草原人偷竊和破壞鐵軌的損失完全可以接受。

工部對這個計劃毫不反對,工部有豐富的建設鐵路的經驗。

一個火車頭拉著滿車的鐵軌和枕木,一邊鋪路一邊前進,地面地的平整度肯定有些問題,顛簸不平,但是作為軍用勉強夠用了。

陰山南。

有人仔細地感受著風向,大喜過望。

“快!今天的風正合適,抓緊時間將鐵軌和枕木送到山北去。”

一群工部的人重重點頭,瘋狂指揮仆役加快搬運速度。

一個工部的人卻大聲罵著:“動作可以快,但是絕對不能超重!會出事故的!”

……

草原某處。

徐晃仔細地查看地形,讚嘆道:“這地圖是誰畫的?真好!”

以前的地圖就像山水畫,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地圖上的什麽地方,哪有眼前的地圖清楚明了。

紫玉羅道:“就在這裏建造第一座城池。”

這裏有河,水源充足,可以開墾耕地,哪怕不能夠滿足數萬大軍的食用,好歹能夠自給自足部分。

一群官員將領點頭,帶著士卒開始忙碌。

紫玉羅望向西面遠處,茫茫的草原中唯有起伏不定的牧草。

他微笑著道:“公明,我們若是能夠殺入西方建一飛地,我們一定會名留青史。”

徐晃用力點頭,同樣望向遠處。

他知道紫玉羅在想什麽。

他又何嘗不是?

呂奉先真是蠢透了!陳宮真是該死!

……

草原西部的某地。

無數帳篷密密麻麻向遠處延伸。

來客恭敬地對主人道:“聽說你的部落有十萬人,我一直在想,十萬人到底是多少人?”

“今天托你的福,終於見到了十萬人是多少人。”

主人大笑,對來自東方的小部落的識趣非常高興。

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問道:“你們來自遙遠的東方,有什麽有趣的故事分享嗎?”

那主人對來客為什麽要舉族遷移等等毫無興趣。

草原中的舉族遷移還能是為了什麽?

要麽是氣候變化,屬於部落的草場枯萎,不得不尋找新的無主的草場;

要麽是部落之間的戰爭,不想卷入戰爭,或者戰爭的失敗者只能落荒而逃。

那主人對草原千百年來不斷重覆的故事毫無興趣,他只想給自己找點樂子。

來客恭敬地道:“我聽說過一個關於神靈建造世界的故事。”

他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述:“世界最初的模樣,沒有天與地,只有一片混沌,大神盤古……”

主人興致盎然,真是一個沒有聽說過的好故事。

他笑著用油膩膩的手遞給來客一只羊腿,問道:“這是哪個部落的傳說?”

來客恭敬接過羊腿,回答道:“這是草原東部部落之間流傳的故事,所有的部落都知道。”

主人在身上擦拭著油膩的手,笑著道:“還有其他故事嗎?再講一個。”

來客笑著道:“我再講一個女媧造人的故事。”

帳篷內,眾人歡笑著聽著故事。

帳篷外,一群從東部遷移而來的小部落人緊張地四處張望。

會不會被大部落吞並了?

若是以前,逃亡的過程中被大部落吞並就是有了新的靠山,是一件大好事。

可是在恐怖的邪神的面前,再大的部落又有什麽用?

一個小部落人低聲道:“有人親眼看到邪神是如何吃人的了。”

“幾百個馬賊只是一瞬間就被邪神嘴裏噴出大火烤熟了,然後邪神一口就吃了下去。”

“幾百個馬賊一口就吃了下去啊!幾萬人也就一頓飯的工夫就吃光了。”

小部落人用力點頭,無論如何要繼續向西尋找傳說中的天堂,留在這裏簡直就是作死。

宴會中,小部落的頭領一口氣講了十幾個東方的傳說故事,大部落的頭領興致高昂,連連舉杯。

整個營帳內氣氛熱烈,人人笑容滿面。

大部落的頭領又一次遞給了小部落的頭領一塊羊肉,道:“我很喜歡你的故事,不如你們部落以後就留在這裏,你每天給我講故事吧。”

小部落的頭領臉上帶著笑,心裏只覺苦澀無比。

他說了這麽久的故事,反覆說了邪神覆活的可怕,為什麽這大部落頭領就是不聽不信呢?

小部落的頭領看著四周臉上帶著酒意,嘴角帶著笑,眼中滿是殺意,左手拿著羊肉或酒杯,右手按著劍柄的大部落的人,唯有笑道:“多謝頭領。”

大部落的頭領大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半個月後。

又是一支來自東方的游牧部落緩緩靠近。

大部落的頭領大笑:“我的部落很快就是世上最大的部落!”

不論有多少部落從東方而來,都會被他吞並,他的勢力將會暴漲,很快就能統一草原。

大部落的頭領霸氣側漏,大聲道:“來人,命令那些部落的頭領來見我。”

只要一次宴會,一只烤全羊就能吞並一個部落,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嗎?

半個時辰後,數騎疾馳靠近大部落,一個騎兵揚手,一個帶著鮮血的人頭飛到了大部落的營地中。

大部落的頭領大怒:“這是想要與我宣戰嗎?”

各種號角聲中,兩個部落的勇士在草原中開始聚集。

東面,又是幾個部落緩緩靠近。

開摩爾望著前方大軍的對峙,臉色鐵青,罵道:“為什麽不肯讓開道路?不知道邪神就在後面嗎?”

高山部落的人二話不說,已經召集勇士準備廝殺。

無數來自東方的部落人大叫:“誰擋在我們向西的道路上,我們就幹掉誰!”

與邪神相比,西方陌生部落的勇士和刀劍算老幾?

號角聲中,慘烈的廝殺聲響徹草原。

……

河套地區。

一群社員認真地幹著農活,時不時有人直起腰敲背。

一個男子嘟囔著:“我們為什麽要在這裏幹活,我們是……”

附近一個女子瞬間到了那男子身邊,一腳將他踢飛了出去,厲聲道:“再有下次,我就砍下你的腦袋。”

挨打的男子一聲不敢出,諂媚地笑著,急急忙忙爬起來幹活。

待那女子走遠了,這才低聲道:“這裏都是自己人,老子說句話都不成?”

“齊瑾然別以為拿著雞毛就能當令箭,老子總有一天教她知道老子的厲害……”

那挨打的男子低聲絮絮叨叨罵著,四周的人只是幸災樂禍地看著。

一個男子大聲道:“你再廢話,小心齊瑾然砍下你的腦袋!”

那挨打的男子臉色大變,擠出猙獰的神情,大聲道:“砍下我的腦袋?就她?”

四周好些男子大笑。

一個男子笑道:“這家夥自己找死,被砍下了腦袋可怪不得齊瑾然。”

四周好些人一齊點頭,能夠在胡輕侯的魔爪下順順利利安安穩穩地活到現在,全靠齊瑾然等人的鐵血手腕了,僅僅齊瑾然一人就砍下了幾十顆腦袋。

今日多砍一顆也不打緊。

那挨打的男子終於服軟,憨厚地笑著:“大家都是自己人開玩笑的,何必當真。”

眾人哄笑。

齊瑾然回到了縣衙,遠遠就看到了郡府的一個官員,笑道:“不知道哪一陣風將老張吹來了?”

老張笑著道:“朝廷要對胡人用兵,各地都要抽調一些人手支援朝廷糧草運輸。”

齊瑾然笑道:“能夠為朝廷效力,這是我等的榮幸,不知道要抽調多少人?”

老張笑著道:“黃國人要留著提防其餘胡人,不能抽調太多,二十抽一吧,牧馬胡人五抽一。”

“雖然不用打仗,只是搬運貨物,但是這打仗只怕是幾年十幾年的事情……”

齊瑾然笑道:“是,我每過半年就換一批人,絕不會影響了耕種,也不會讓被抽到的人起了怨恨。”匆匆離開。

老張看著齊瑾然離開,微笑點頭。

齊瑾然縣令是最早歸順黃國的游牧部落之一,以前漢語都說不太流暢,如今不論是語言、衣衫,還是習俗,都與漢人沒有一絲區別。

老張微笑著:“齊縣令這樣的人多一些,我們就輕松了。”

附近一群官吏用力點頭,胡人真心做漢人,t漢人就真心待胡人。

某個集體農莊,齊瑾然敲響聚集的鐘聲,無數社員從四周聚攏。

齊瑾然宣告了縣裏抽丁作為運輸物資的苦力,大聲道:“我只要嘴巴最嚴的,誰若是說漏了嘴,我親手淩遲了他!”

一群社員重重點頭。

人群中,劉虞淡淡微笑,看著齊瑾然安排人手,心中平靜如水,早已沒了一絲對胡輕侯的怨恨和惶恐。

他輕輕撫摸自己的臉,多年耕作,皮膚黝黑,皺紋和白發叢生。

哪怕他站在胡輕侯面前,胡輕侯也認不出他,何況那些與他從來沒有見過面的黃國官員和將領?

想到胡輕侯又一次對外用兵,劉虞心中竟然有些羨慕。

老劉家四百年天下不曾做到的事情,在胡輕侯手中竟然做到了。

哪怕胡輕侯以後被碎屍萬段,胡輕侯的名字依然會比老劉家任何一個人的名字都要閃亮。

劉虞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老劉家自己作死,真是活該。

他又有幾分得意。

胡輕侯橫掃天下,開疆拓土,名留青史,那又如何?

胡輕侯終究輸在了他的手中。

劉虞微笑著。

多年前,他率領幽州民眾逃入草原後,他很快就意識到若是成為草原的游牧部落,他就再也沒有殺回中原的可能。

若是僅僅在草原中做個幾萬人的大部落的單於,劉虞還不至於惶恐,可是看看那幾萬幽州士卒和民眾,誰願意跟隨他成為胡人?

這草原又怎麽養活幾萬不懂得放牧的新胡人?

沒有飯吃的數萬幽州人會不會造反?

劉虞與閻柔等人商量許久,只覺前路茫茫。

而齊瑾然卻站了出來,建議一路向西,然後翻越陰山,以胡人的身份入河套,隱姓埋名,等待時機。

若是老天爺給面子,胡輕侯的軍隊在河套沒有什麽力量,那數萬幽州人就能掌控河套,以河套為根基奪取並州,進而奪取洛陽長安。

若是胡輕侯在河套有重兵,那麽回到了河套種地,至少數萬幽州百姓不會餓死,也不會造反。

至於那數萬幽州人會不會有人投靠胡輕侯?

齊瑾然只是笑了笑:“胡輕侯會殺人,我等就不會?”

於是,劉虞率領數萬幽州人迅速成了“胡人”,陸續進入了河套地區,然後陸續“學會”了漢語,成為了光榮的漢人。

劉虞和數萬幽州人看著呂布和徐晃的鐵騎在河套縱橫,以及一道道該死的泥土高墻,樂呵呵地笑。

呂布驍勇無敵,徐晃用兵嚴謹,紫玉羅坐鎮並州,胡輕侯縱橫天下,又如何?

他們就潛伏在胡輕侯的眼皮底下,就在與呂布“學習”漢語,胡輕侯又能奈他們何?

劉虞微笑著,雖然十來年都不曾找到一絲機會奪回劉氏江山,但是他保存了劉氏正統的傳承,有數萬忠心劉氏的子民。

這足夠讓他自豪的了。

齊瑾然在社員中挑挑揀揀,凡是有一絲嘴巴不嚴的可能的人盡數被剔除。

被剔除的社員也不惱,誰要去做苦力?

劉虞望著齊瑾然,微微恍惚,仿佛看到了胡輕侯。

他輕輕搖頭。

一邊,閻柔也輕輕搖頭。多年過去了,劉虞依然對女人掌權一萬分的不滿。

哪怕那個女人是對銅馬朝忠心耿耿,與胡輕侯不共戴天的銅馬朝貴女。

閻柔望著忙碌的齊瑾然,心中其實對齊瑾然有些不解和鄙視。

根據他的按照調查,齊瑾然與胡輕侯沒有血海深仇。

齊瑾然反對胡輕侯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看不起胡輕侯的出身。

擁有四百年貴族歷史的齊瑾然無法接受一個低賤血統的胡輕侯騎在她的脖子上。

深入骨髓的血統的驕傲不允許她對一個低賤的人低頭。

閻柔轉頭望向其他方向,齊瑾然是女子,齊瑾然有一身武藝,齊瑾然與胡輕侯無仇無怨,若是他與齊瑾然換位,他一定毫不猶豫地投靠胡輕侯。

齊瑾然若是在銅馬朝,她有一身武藝又如何,血統高貴又如何,身為女子除了嫁個男人,然後在後花園待一輩子,還能什麽?

哦,還能看著曾經花前月下,此情不渝的丈夫在她年老色衰的時候摟著一個年輕的女子叫寶貝。

而在黃朝,如齊瑾然這般的女子至少可以做個武將,雖然說不上名留青史,光宗耀祖,至少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

遇到了一個嫌棄她年老色衰的丈夫,也能底氣十足的和離。

閻柔隨意地打量著四周的社員們,有些人對身份和血統的執念超過了理智。

劉虞是,齊瑾然也是。

至於他自己,只是沒有辦法回頭而已。

跟隨劉虞多年,若是自曝身份,胡輕侯會信任他嗎?

老老實實在農莊幹一份清閑的工作,在一群自己人之中安度晚年吧。

……

安息帝國。

新王城。

一個安息官員臉上帶著歡喜的笑容,道:“黃國人畏懼安息帝國的強大力量,沒有敢進攻其他城市。”

另一個安息官員大笑道:“舍特拉才多大?有五百人還是一千人?這種小地方送給黃國人又怎麽樣?”

又一個安息官員認真地道:“根據我們的調查,舍特拉一直想要投靠黃國,黃國畏懼我安息帝國的威壓,一直拒絕。”

“這一次,舍特拉乘著黃國官員喝醉了,偷走了黃國官員的官印,偽造了舍特拉歸屬的文件。”

“等黃國官員酒醒,大錯已成,只能驚恐萬分地第一時間向我安息帝國表示誤會。”

“是我安息帝國大仁大義,將舍特拉送給了黃國。”

那安息官員微笑著道:“這也是我安息帝國與黃國之間的一段佳話了。”

一群安息官員一齊佩服地看著那說話的官員,能夠顛倒黑白到這個程度,真是了不起啊。

安息皇帝微笑著點頭:“我安息帝國是愛好和平的,沒有必要因為一些小事情與友邦產生摩擦。”

他看著一群安息官員,嚴肅地道:“黃國是我們的友邦,安息帝國與黃國之間有源遠流長的友誼,不能因為一些歷史誤會而產生了隔閡。”

一群安息官員微笑點頭,黃國此刻與該死的波斯人打起來了。

所謂敵人的敵人是朋友。

凡是與波斯人打起來的,都是安息帝國的好朋友。

何況黃國放火燒了安息舊王城之後再無進一步的動作,足夠表明雙方只是一次小小的,可控的摩擦。

……

安息帝國新王城的街頭。

一個男子站在街頭大聲道:“黃國是我們的友好鄰邦……”

一群安息人驚愕地看著那男子,雖然這個男子只是退休的安息官員,但是誰都知道他的言語就代表了官方立場。

放火燒了舊王城,一直被安息帝國定義為十惡不赦的敵人的黃國怎麽就忽然成了友好鄰邦了?

一個安息人呆呆地看著那退休的官員,道:“昨天你還在喊著打倒黃國,殺死所有黃國人……”

雖然早就知道官員的嘴靠不住,但是轉化得如此徹底,他就是猛打方向盤也無法調頭啊。

那退休官員帶著溫和的笑容,若無其事地道:“……黃國是我安息帝國的兄弟之邦,與我安息帝國有幾百年的交情……”

“……其實,百年前,安息帝國的一個公主嫁給了黃國的皇帝,現在的黃國的皇帝身上其實流淌著安息皇族的鮮血……”

“……論輩分,黃國皇帝其實還要喊安息皇帝陛下一聲舅舅呢……”

無數安息人面無表情地看著那退休官員胡說八道,若是一家人,怎麽會放火燒了舊王城?

那退休官員大聲道:“……舅舅與外甥女之間吵架很奇怪嗎?一家人打起來很奇怪嗎?”

“但不論打得再厲害,一家人就是一家人,血脈是永遠無法割舍的。”

無數安息人看著那退休官員活蹦亂跳,身為普通平民早就該知道政治的黑暗,思想轉變一定要跟上節奏,不然遲早精神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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