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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第一次生產過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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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第一次生產過剩

每到了傍晚收工之後, 但凡有塊大點的空地必定擠滿了跳廣場舞的人。

一開始是年紀輕的男女跳廣場舞,後來年紀越大的人越積極,平日裏走路都顫顫巍巍,跳起舞來那是一個動作奔放啊, 就那模樣說能打死老虎都有人信。

每逢下雨, 無數百姓如喪考妣, 看天的眼神如看殺父仇人, 更有人楞是在食堂中小心翼翼地跳,一日不跳廣場舞, 一日晚上睡不著。

一群對棄儒憤怒不已的人看著民間其樂融融, 載歌載舞,目瞪口呆。

有人渾身發抖:“這難道就是書中的人間天堂?”

不是用詞誇張, 而是儒家書籍中對盛世的描寫也就是百姓路不拾遺,家家戶戶有飯吃。

如今百姓不但吃飽吃好, 更是每日歡喜歌舞, 書中都不敢想象如此“盛世”,這不是“人間天堂”還能是什麽?

可為何儒家不曾達到的事情,卑鄙無恥的胡妖女就達到了?

有人死死地看著歡歌笑語的百姓們, 三皇五帝以來就不曾有百姓如此歡喜的記載,在聖人的眼中百姓活著就該受苦。

一個月有一次集市,集市中有人賣個糖葫蘆,表演胸口碎大石,那已經是聖人、朝廷、權貴對百姓最大的恩德了。

可看著如今百姓們的歡喜, 那聖人鼓吹的恩德不值一提。

有人顫抖著道:“妖法!一定是妖法!”

做人講究言行都要講規矩,符合自己的階級。

村長出行有人在背後撐傘, 縣令肩膀一聳,軍棉襖滑落, 師爺必須不動深色地一秒接住,而窮人就該低頭跪在地上迎接權貴。

身為門閥子弟的骨子裏都滲透著“規矩”二字,可為何他聽了歌,看著一群平民百姓扭動身體,就有一種想要加入一起扭動一起歌唱的沖動?

這分明不符合禮,不符合從小教育的規矩啊。

一定是妖法,不然自己絕對不會產生如此強烈的違禮心思!

有人看著滿臉笑容的平民百姓憤憤不平,平t民百姓有什麽資格歡喜?

平民百姓就該以吃苦為榮,把原本該權貴吃的苦都吃了,平民百姓就該犧牲自己,照亮權貴的人生。

平民百姓怎麽可以歡喜地跳舞呢?平民百姓跳舞了,歡喜了,誰替權貴吃苦?

胡輕侯果然不懂如何治理百姓,哪有統治者讓百姓歡喜的?百姓生來就是吃苦的!

……

黃朝各州郡官員對廣場舞熱烈擁護。

最開始只是因為這是皇帝的命令,不得違抗,心中對廣場舞的定義為“折騰”,但廣場舞的效果之好,令所有官員驚喜。

瑯琊郡,許銀熱淚盈眶:“自從有了廣場舞,以前越來越沒精神的百姓們精神一日比一日好。”

雖然生活條件越來越好,百姓都開始吃饢餅了,與以前野菜糊糊都要省著吃的日子宛如地獄和天堂,但是許銀總覺得吃飽了飯的百姓身上缺了些什麽。

他怎麽也找不到原因,人難道不是只要吃飽飯就夠了嗎?

直到看見一個個跳舞的人的笑臉,許銀才知道人除了吃飯,還需要娛樂,人除了物質享受,還需要精神享受。

以前一直覺得百姓都像行屍走肉,如今才發現百姓個個都是活人。

許銀含淚微笑:“人人有精神了。”

汝南郡,燕雀看著昏黃的陽光下跳跳廣場舞的人一日比一日多,動作一日比一日整齊和有力,深深地嘆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好像和睦了很多……”

這片土地上的人太喜歡畫圈子了,同一個村的,同一個姓的,同一個縣的,同一個學堂的,同一個農莊的……總有無窮無盡的圈子可以畫。

哪怕幹農活的時候都有人會畫圈子:“我們都是吃三級口糧的,他們是吃四級口糧的,不要理他們。”

這種情況隱晦又公開,偏偏朝廷還找不到理由管理,人家就是特別親近,關朝廷P事?

如今看著一個個來自不同圈子的人融洽地在一起跳舞,互相打招呼,互相指點姿勢,天下大同的目標仿佛不是夢想了。

下邳郡,寧蕓看著廣場舞整齊的隊伍和動作,又是咬牙切齒,又是歡喜。

“我花了大力氣教你們列隊,教你們隊列走,你們就是學不會,每次都要蹦出一大群奇葩。”

“可跳個廣場舞,竟然人人學會了?”

寧蕓眼神覆雜無比,百姓是真心學不會隊列,還是一本正經的敷衍了事,如今通過廣場舞整齊的隊列和動作有了更直觀的理解。

刁民!一群刁民!

寧蕓咬牙切齒:“以後遇到需要行軍列陣的時候,本官就唱《小紅棗》!”

黃朝各個州郡的官員對百姓瘋狂追捧廣場舞,欣喜萬分。

只要老百姓心情愉悅,糾紛就會減少,犯罪就會減少,產量就會提高,官府管理難度就會降低,以及最最重要的官員的工作量就會減少!

無數官員真心對胡輕侯佩服無比,萬萬想不到不管如何教化,如何威脅都不曾達到的事情,讓廣場舞輕易達到了。

無數官員紛紛向朝廷報喜:“廣場舞真奇物也!”

胡輕侯對天下百姓熱烈擁護廣場舞早有預料,眉頭都沒挑一下。

別說平民百姓幾乎沒有任何娛樂的古代了,就是另一個時空的21世紀,多少大媽頂著寒風和零下的氣溫熱情跳舞?

胡輕侯絲毫不擔心廣場舞的熱情會很快過去,人人都有蹦蹦跳跳的(欲)望,但是各種禮儀和社會習俗限制了大部分人的蹦跳(欲)望,廣場舞只是將人的心靈深處的需求爆發出來。

胡輕侯淡定道:“廣場舞至少可以穩住百姓的精神需求二十年。”

不是二十年後廣場舞就消失了,人類肉眼可見的一百年內幾乎看不到廣場舞消亡的可能,而且是年紀越大,地位越低,生活越規矩,越是有加入廣場舞蹦蹦跳跳的沖動和需求。

而是二十年後,新的一代對違反禮教的唱歌跳舞以及歡樂的認知將會完全不同,區區廣場舞未必能夠滿足他們所有的精神需求。

程昱笑道:“二十年足夠了。”穩定和諧歡樂的二十年啊,盛世中的盛世,足夠青史留名。

胡輕侯嘆氣,二十年的穩定繁榮和幸福,百姓的生育率會不會直接達到可怕的五?

二十年後黃朝人口翻五六倍,直接達到了可怕的一兩億人,地裏的糧食還跟得上嗎?

她臉色微變,若是搞不定化肥,地裏的糧食產量無法提高,很快就會出現糧食不夠的狗屎情況。

胡輕侯喃喃地道:“難道計劃生育不是三年,而是三十年?”

黃朝不會也到處貼滿了“一人結紮,全家光榮”,“喝藥不奪瓶,上吊就給繩”的標語吧?

胡輕侯惡狠狠看天,穿越之後不會永遠都在擔憂糧食不夠吧?這穿越簡直是種田之旅!你丫該送個農科院或者學化學的人來穿越的!

葵吹雪取出一份公文,笑道:“工部認為蒸汽機可以帶來更大的變革,很多手工制作的產物或者都可以通過蒸汽機實現高速生產。”

工部通過紡織機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既然機械可以取代人手編制羊毛布,為何不能取代人手制作其他東西呢?

機械能不能取代人手編制竹筐?鞋底呢?陶瓷呢?家具呢?

工部對此興致勃勃,正在努力尋找一個蒸汽機更大的運用場所。

葵吹雪感嘆道:“一旦工部研究成功,這天下的物產只怕要翻幾百倍,人人都有一套房子、一輛馬車的時代只怕馬上就要到來了。”

這就是新技術帶來的突破,所有物價將會遭遇降維打擊,人類可以擁有一切的美好天堂即將到來。

胡輕侯認真對葵吹雪道:“胡某可以百分之一百的告訴你,絕不可能!”

胡輕侯有充分的證據,另一個時空中某些鼓吹生產力的工業黨認為只要提高了技術就能將高昂的價格打到白菜價,可是擁有建造房子技術的時代迎來了房子白菜價嗎?

“物價是朝廷合理合法吸取民脂民膏的手段。”胡輕侯傲然說出了超級經典,比偉大的馬克思還要早一千多年。

胡輕侯笑道:“朕若是任由人人都有房子了,都有馬車了,朕怎麽從百姓手中撈錢……”

她忽然一怔,臉色大變:“狗屎啊!”

胡輕侯終於發現自己在思維上一直犯了大錯誤!

“胡某怎麽可能在馬列社會得到一個銅板!”

胡輕侯臉色比鍋底還要黑,包吃包住包家具包房子的超級馬列制度下,就算周扒皮都沒有辦法從百姓手中收取一個銅板,因為百姓根本不需要購買任何東西!

葵吹雪笑了:“那又何妨?你作皇帝的,要錢幹什麽?只要百姓喜樂平安,我等豈不是就開創了萬世不朽工業?”

程昱點頭笑著:“明公不要惦記著錢,劉洪需要有錢才能蓋宮殿,你若是要蓋宮殿,不用花一個銅板。”

直接征召百姓或者工匠蓋房子,百姓和工匠左右是幹活,既不影響明年收成,也不影響吃飽肚子,在農莊種地和為皇帝蓋宮殿有個P的區別。

真是不理解胡輕侯為什麽這麽喜歡搜刮民脂民膏。

葵吹雪和程昱認真盯著胡輕侯,你不是劉洪,你是古往今來第一個女帝,你是正在進行開辟盤古開天辟地以來最大的社會變革,不論成功還是失敗都會名垂千古,影響後世千秋萬代。

這地位分分鐘就能超過堯舜,萬萬不要死盯著錢!

格局要大,目光要放長遠!

葵吹雪柔聲道:“陛下,這天下都是你的,所有錢都是你的,你有無數的銅礦銀礦金礦,你是世上最有錢的人,不管怎麽花都花不完。”

胡輕侯一定是小時候窮怕了,所以記憶深處有撈錢的烙印,唯一破解的方式就是告訴她很有錢,再也不用擔心沒錢吃飯了。

程昱淡淡地道:“不如下令蓋個黃金皇宮吧。”

這麽喜歡錢,幹脆讓你住在黃金的皇宮裏,睜開眼睛到處都是黃金,床是黃金制作的,馬桶是黃金制作的,樹也是黃金制作的假樹。

程昱和葵吹雪盯著胡輕侯,如此肯定再也不會覺得沒錢了,不需要一心一意打百姓的六個錢包的主意。

胡輕侯瞅瞅唯恐她為了錢破壞了千秋大業的程t昱和葵吹雪,憤怒地手腳都在抖。

“朕是打百姓六個錢包的主意的王八蛋嗎?”

“朕是為了格物道的發展!”

葵吹雪和程昱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工部目前的運轉極其不錯,所有官員都一心撲在格物研究上,各項新產品層出不窮。”

其實葵吹雪有註意到一些道門出身的工部人員似乎對道門被當做了工匠頗有不滿,但是這只是發展的過程而已,等精通格物道的人越來越多,道門的人隨時可以去做想做的事情。

何況工部也不是工匠部,工部是研究、學習、制作的綜合體啊。

只是這些不在此刻討論的範圍之內。

葵吹雪繼續道:“民間苦讀格物道的人也越來越多,各個學堂都有秀才以上的夫子教導格物道,學子學習格物道再也不是盲人摸象,學習將更加快捷和專業。”

“這格物道大盛已經勢不可擋,陛下為何擔心格物道的發展?”

胡輕侯悲憤極了:“因為人性!因為人心!”

“但凡沒有利益,誰會浪費時間多看一眼?”

“別以為工部的人現在個個玩命科研,老百姓頭懸梁錐刺股玩命學格物道,本朝就是格物之風盛行了,若是沒有進一步的利益,本朝的格物道很快就會成為擺設!”

胡輕侯看著一臉不信的葵吹雪和程昱,臉色更黑了。

葵吹雪和程昱若是知道另一個時空的阿三們科技原地踏步七八十年,阿瓊坦克一直一直一直出不來,光輝戰機就是個PPT,還會質疑科技未必會隨著時間進步嗎?

若是知道某個時期越南工廠的機器三十年不曾更替,會相信嗎?

若是知道某個冰箱企業新老總上任第一日在工廠貼出告示,“不得在車間大小便”,又會如何想?

沒有利益,就沒有科研,只有敷衍了事和學霸。

胡輕侯惡狠狠地道:“格物道有無數瓶頸,原理上的,材料上的,技術上的。”

“若是這是朝廷的研究,研究成功了不過是發幾百文錢的獎金,大家急什麽?誰會蠢得為了幾百文錢熬白了頭發?歌照唱,舞照跳!”

葵吹雪笑了:“原來陛下是擔心這個啊,有些小家子氣。”

有人為了利益而研究,也有人為了知識而研究,為了興趣而研究,以為所有人都為了利益而研究未免缺乏氣度。

胡輕侯繼續道:“這只是其一。”沒有具體的例子果然不能說服聰明人。

她繼續道:“工部目前有蒸汽機羊毛編織機和蒸汽機棉布織布機。”

“徐州、揚州等地棉花種植產地正在不斷擴大,數年後,必然可以達到一年產出的棉布夠本朝所有人穿衣。”

葵吹雪和程昱點頭,蒸汽機織布機的織布速度是人力的千百倍,只要棉花充足,實現這一點輕而易舉。

胡輕侯冷冷地道:“然後,次年的棉花又出來了,棉布又編織好了……”

葵吹雪和程昱一齊臉色大變。

胡輕侯嘆氣道:“棉布可以存幾年,百姓的衣櫃這麽大,填滿也要時間,可是其他呢?”

葵吹雪和程昱已經想明白了,華夏的傳統就是節儉,一件衣服穿十年再扔已經會被罵是敗家子,一季扔一件衣服的事情想都不要想。

而其他的器具更是絕不可能一年一換。

哪怕是臭烘烘的馬桶,誰家一年一換了?

多餘的棉布可以存庫房幾年,多餘的馬桶難道也存起來?

胡輕侯輕輕嘆息,道:“以本朝百姓的習慣,工部研究出來的所有提高生產力的發明最後的結局都是束之高閣。”

“次數多了,工部還會有研究新技術的動力嗎?”

“若是有其餘人說閑話,比如這織布機P用沒有,人工慢悠悠做幾年,正好接上換新的速度,要織布機幹什麽,工部又會怎麽想,還有研究新技術的動力嗎?”

“若是有官員認為工部就是燒錢,浪費資源,沒有什麽大用,逐漸邊緣化工部,又怎麽辦?”

葵吹雪和程昱無奈地看著胡輕侯,只怕還有更可怕的結果。

胡輕侯淡淡地道:“若是工部的人漸漸與朝廷離心離德,民間學習格物道的人會不會單純的將格物道當做當官的工具,當了官就忘記了?”

“若是工部的人因為被邊緣化而憤怒刺殺官員,刺殺皇帝,又如何?”

“若是工部的人才都活動去了其他部門,剩下的都是廢物,朝廷忽然需要工部修理鐵軌火車拖拉機,而工部的廢物只會寫報告,又如何?”

“格物道研習艱難,傳播卻極其容易,一部書,一個精通格物道的落地秀才就能將格物道傳播到胡人和蠻夷之處。”

“若是蠻夷和胡人的格物道崛起,超過了本朝,反過來攻打本朝,又如何?”

葵吹雪和程昱苦笑,就知道胡輕侯也會想到最糟糕的情況。

胡輕侯臉色發黑,打死沒想到她竟然提前一千九百年就遇到了供大於求,生產過剩!

難道在該死的古代搞工業化竟然完全沒有市場?那另一個時空是在什麽背景之下出現工業化的?怎麽就沒有供大於求的壓力?

胡輕侯深呼吸,書到用時方恨少!早知道帶個筆記本穿越了!

該死的!當年讀書不認真,到底馬列是怎麽解決供大於求,生產過剩,或者需求不足的問題的?

仔細想想,理想中的馬列主義社會是各盡所能,按需分配,所有馬列社會竟然是沒有剝削的!

胡輕侯心中悲傷極了,沒有剝削怎麽發展經濟,怎麽發展科技?

或許真正的馬列社會隨便發展經濟和科技,但是作為一心想要實現馬列主義,其實對馬列主義一知半解,對經濟更是完全一無所知的胡輕侯完全不知道此刻的原始烏托邦或者馬列雛形社會如何發展經濟。

該死的!完全沒印象啊!

難道還有不存在商業,沒有狹義上的經濟貿易,依然可以實現馬列的可能?

沒有經濟貿易,會不會被其他國家的產品吊打啊?

會不會其他國家的經濟到了人均GDP一萬文,黃國的人均GDP只有一百二十文?

馬列主義不就成了窮了嗎?

胡輕侯愁眉苦臉,奮力翻越公文和書籍,完全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葵吹雪不知道生在紅旗下,卻不懂紅旗奧妙的胡輕侯的優思,安慰道:“天下智者無數,自然會有人找出解決辦法的,實在不行就提高工部研究獎勵嘛。”

程昱點頭微笑,這是最簡單的辦法了:“本朝以後沒有軍功,不得擔當太守以上的官職。”

“沒有在工部研究發明,不得擔任州牧以上官職。”

瞧,搞定!

胡輕侯怒視程昱,胡某被生產過剩急的要吐白沫了,你們還在消遣胡某?

程昱莫名其妙,真心誠意解決問題,哪裏是消遣了?

胡輕侯閉上眼睛,史上第一次生產過剩危機,程昱和葵吹雪縱然聰明一萬倍哪裏知道其中的厲害。

本朝雖然執行集體農莊制度,生產過剩不必擔心百姓失業,網約車限制進入,外賣人員學歷飆升,也不用擔心人才外流。

但是生產過剩之下的科技停滯、倒退和外流在所難免。

她就做好了科技外流的準備了嗎?

許久,胡輕侯猛然睜開了眼睛:“朕搞錯了!”

“這不是生產過剩,這是需求不足,這是財富兩極化!”

“天下的錢財都在朕的手裏,百姓沒錢消費,何來需求?”

如何解決財富兩極化?

資本主義社會可以將資本家掛路燈;社會主義社會可以打土豪分田地。

封建社會難道砍死君主,改朝換代?

胡輕侯惡狠狠地看著天空,胡某像是砍死自己的超級偉大的人嗎?

胡輕侯繼續深思,按照另一個時空的歷史,發展經濟就是要老百姓手裏有錢,簡單說就是給所有百姓發錢。

可若是回到給所有百姓發工錢,推動消費,直到淘汰集體農莊,建立商業,那最後發展出來的多半就是資本主義。

她穿遇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用共產主義給資本主義鋪路?

那她還不如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朕已經找到了解決需求不足的辦法!”

胡輕侯眼冒兇光,發展商業,走資本主義的道路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她可以走另一條道路。

胡輕侯厲聲道:“沒有內循環,朕就走外循環t!”

“朕要殖民全世界!朕要吸幹全世界的鮮血!”

“只要太陽照射到的地方,就有朕的殖民地!”

葵吹雪和程昱使勁看胡輕侯,這個話題是不是可以說的嗎?是可以聽的嗎?

李淩雪溫柔地遞上了一杯茶,胡輕侯接過,眼角瞅到了四周無數雙古怪的目光,兩個小女孩子更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胡輕侯淡定極了,放心,一百個李淩雪都休想能夠傷害她一根毫毛。

兩個小女孩子死死地盯著姐姐,第一次知道姐姐真是白癡啊。

祂迷悲憤極了,我早知道了!可憐的楊美女啊!

胡老大真是不解風情!

胡輕侯一怔:“咦,為什麽朕忽然發冷了?不好,難道走火入魔了?”

李淩雪溫柔地道:“陛下小心著涼,來人,煮姜湯。”

胡輕侯又是一抖,更驚訝了:“為何朕更冷了?”

兩個小女孩和祂迷冰冷的目光落在胡輕侯身上,你傷害了一顆純潔的少女的心,白癡!

……

徐州。

舒靜圓最近無精打采。

“我是道門子弟,不是工匠!”她嘀咕著,狠狠地踢著腳下的石頭。

暮雲在遠處大聲叫道:“舒靜圓,加油!”然後曲臂握拳:“打起精神來!”

舒靜圓無力地回應:“加油……”

暮雲無奈極了,道:“舒靜圓想要傳播道家的思想呢。”

她不怎麽在意道家思想的流傳,本朝也沒有限制道家傳播思想,但是暮雲同樣不看好道家思想的傳播。

“道家思想是好的,可是……”

暮雲長長嘆氣:“……可是,科舉不考啊!”

“前漢朝和銅馬朝以儒家學術取士,儒家大興,百家荒廢;本朝以格物道和法家取士,其餘百家一樣荒廢……”

“這道家的思想又如何傳播呢?”

暮雲等了許久,沒有等到鵠鴻的回應,轉頭一瞅,怒了:“你怎麽也變成行屍走肉了?”

鵠鴻有氣無力地道:“這不叫行屍,這叫喪屍……”

她慢悠悠地走喪屍步,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嚎叫,我沒有力氣,我想休息,我想玩!

暮雲使勁拖鵠鴻:“打起精神來!”

“還有無數格物道的高峰等著我們去攀登呢,我們的未來是星辰大海!”

鵠鴻喪屍躺,擡頭看天:“我不要上班,我要度假,我要去巴厘島,我要米哈游!”

待在工部許久了,每日接觸的都是一群實驗狂人也就罷了,她也喜歡實驗,但是鐵人也要休息和玩耍啊,哪有像工部的人玩命加班的?

鵠鴻悲憤無比:“你們這樣加班是不人道的!”

暮雲理都不理,死命拖鵠鴻:“聽說陛下要來了,你必須精神一些!”

鵠鴻精神了:“我去找陛下請假!”

暮雲瞅瞅精神百倍的鵠鴻,認真道:“我覺得你還是繼續喪屍好了,這樣比較不會作死……”

胡輕侯眺望碼頭,九艘鐵甲船停靠在港灣處。

舒靜圓努力打起精神,道:“築造合格的鐵板需要時間,蒸汽機的制作也跟不上,火(炮)其實只有十九門,而且不確定會不會炸膛。”

“炸膛”這個詞語是鵠鴻“想出來”的,眾人覺得簡單又形象,很快成為了通用詞語。

胡輕侯瞅瞅同時安裝了火(炮)和發石車,擁有六面以上的帆,以及十二臺蒸汽機發動機的鐵甲船,深深為這些怪物船震撼了。

“這船不會沈吧……”胡輕侯認真看一群工部官員。

一群工部官員堅決無比:“在碼頭內絕對不會沈,到了大海深處就不好說了,世上就沒有不沈的船。”

一個巨浪打來,鐵甲船只會沈得更快。

胡輕侯惡狠狠盯著一群工部官員,一點避諱都不知道嗎?果然只有奸臣說話好聽。

鵠鴻大聲道:“這是全世界第一支鐵甲船隊,代表的是開拓世界的精神,沈與不沈有什麽關系?”

“沈了,我們就該歡呼,因為我們得到了最重要的數據,下一次就做出更不會沈的船!”

胡輕侯瞅鵠鴻,笑道:“會說話,我喜歡。”

好聽話說得這麽溜,這家夥穿越前是馬斯克的人,還是馬小雲的人?

看她是理工科的,應該是馬斯克的人。

一群工部官員冷冷看鵠鴻,失憶了,精神不怎麽正常都這麽會拍馬屁,正常了豈不是奸臣中的奸臣?

鵠鴻傲然環顧四周,大聲地道:“陛下!你是天上的北鬥星,指引我們前進,沒有你,就沒有黃朝的未來!”

“我們工部所有人就是死了,也絕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

“若是有大風,我工部的人就用肩膀擋住大風!”

“若是有大浪,我工部的人就用背脊擋住大浪!”

“若是船沈了,我工部的人就跳入大海,用肩膀擡起鐵甲船!”

一群工部的人擠出淚水,大聲道:“不錯!我等工部的人為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然後使勁地鄙夷鵠鴻,你沒有恢覆記憶就是奸臣中的奸臣!

暮雲縮腦袋,有個奸臣好朋友真是丟人啊,等會打死了她。

胡輕侯仔細打量鐵甲船,總覺得這船真是太小了,但是看四周眾人驚嘆的模樣,這狗屎的世界中這已經是超級大船了?

“來人,舒靜圓制造鐵甲船有功,調去禮部。”

舒靜圓渾身一震,道:“禮部?”

胡輕侯轉頭看舒靜圓,道:“洛陽人人都知道你想宣傳道家思想,朕給你個機會。”

“禮部是教化百姓的,你究竟能如何宣傳道家,又宣傳什麽,朕很好奇,拭目以待。”

舒靜圓仰天大笑:“老大,我請你吃冰淇淋!”

工部中一群道門子弟微笑著看著得償心願的舒靜圓,有人微笑祝福,有人皺眉深思,有人輕輕搖頭。

道門的思想博大精深,可是大多與世無爭,如何在這個人人想著考科舉的時代傳播呢?

舒靜圓神采飛揚,只要有機會就行,我才不在意傳播多少,有多少人選擇道門呢,我只是為道門撒下種子,讓道門不會滅亡,以及更多的人在道家的思想下更聰明,更開明,更幸福。

鵠鴻眼睛放光,大聲道:“陛下!偉大的陛下!我也有薄功,我想要度假!”

胡輕侯歪著頭看這失去了記憶的穿越同行,久久六剝削得是不是太狠了?

她認真道:“工部所有人放假一個月。”

鵠鴻大聲歡呼:“萬歲!”轉頭看四周,為何只有她一個人歡呼?

暮雲小心翼翼地看胡輕侯:“陛下,我能不休假嗎?我手中有個實驗快突破了。”

另一個工部官員也小心地道:“我正做了一半……”

又是一個工部官員道:“我其實放假了也沒地方去,不如就不放假吧。”

一群工部官員點頭,放假了去跳廣場舞,還是在家睡大覺?

身為掌握格物道的精英豈能如此浪費時間?天下的興亡就在我等的手中!

鵠鴻眼珠子都要掉了:“你們個個都是變態嗎?”

暮雲斜眼瞪鵠鴻,不工作與一塊臭肉有什麽區別?

鵠鴻目瞪口呆:“為何考上了公務員還這麽卷?”

胡輕侯認真道:“因為朕也在卷!朕也不曾休息過,朕才是卷王!”

胡輕侯忽然放聲大笑:“這是狗屎的時代!”

“這是美好的時代!”

“讓我們一起將世界卷死吧!”

兩個小女孩子站在一角唉聲嘆氣,李淩雪在洛陽,看不到好戲了,真是可惜。

小水胡轉頭四顧,低聲道:“那個火(炮)好像很好玩……”

小輕渝警告小水胡:“要是闖禍會挨打的!”

小水胡眨眼:“就是玩一下,哪裏會闖禍。”

她使勁瞅小輕渝:“沒玩過火(炮)啊,不知道會不會冒火。”

小輕渝心癢癢的,低聲道:“好,我們就找一個火(炮)玩。”

小水胡用力點頭,眼睛放光。

胡輕侯一手揪住一個熊孩子的衣領:“老實點!這裏所有東西都很危險,不能玩!”

兩個熊孩子興奮地問:“姐姐,火(炮)好玩嗎?”

胡輕侯堅決否定:“要是炸膛,身體立馬粉碎!這東西絕對不能碰!”

就此刻的技術手段打造的炮管到底能不能用?胡輕侯一點都不知道,隔行如隔山,煉鐵和軍工她全部不懂。

她轉頭看一群工部官員,道:“火(炮)的引線設計得長一些,打不中沒關系,千萬不要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

……

並州。

一群士卒押解著一群胡人t前進。

四周有並州百姓經過,臉上露出了憎恨的目光:“這群胡人就該全部殺了築京觀!”

另一個並州百姓大聲反對:“怎麽可以殺了便宜了他們?讓他們去挖煤礦才好!”

周圍好些並州百姓大聲笑著:“對,讓他們挖礦才好!”

“紫州牧是青天大老爺!”

一個矮小的胡人孩子踉蹌著跌倒,一個並州士卒厲聲呵斥:“站起來,不然就殺了!”

幾個胡人急忙將那孩子扶了起來,拖著前進,看四周的並州士卒和百姓的目光中充滿了憤怒。

一個並州女子大聲道:“哎呀,看他們的目光,想要殺了我們呢!”

一個並州男子惡狠狠地道:“這種胡人,我一個可以打九個!”

其餘並州人大聲嘲笑著,絲毫沒有覺得那胡人孩子需要挖礦,或者被並州士卒殘酷對待有什麽不對。

去歲胡人忽然在秋季大舉入侵黃國,前方的栗水城竭盡全力也沒能擋住所有南下的胡人,至少有萬餘胡人殺到並州。

雖然有大量的“牧馬漢人”樂意為並州效勞,但是紫玉羅怎麽敢完全相信牧馬漢人?

他毫不猶豫地征召了並州太原郡以北的所有十二歲到六十歲的男女。

區區萬餘胡人騎兵入侵,就必須大半個並州全民皆兵了?

看似誇張,其實紫玉羅毫無辦法。

並州人口單薄,女子多餘男子數倍,不如此,如何阻擋敵人?

最終自然是擋住了南下的胡人。

牧馬漢人是真心賣力與南下的胡人廝殺,而並州的弓(弩)和泥土高墻對胡人的騎兵又有巨大的優勢,並州的傷亡並不大,更活捉了大量的胡人俘虜。

但是並州秋收受到了巨大的影響。

並州百姓看著無數原本可以豐收的麥子黍米因為風雨,因為無人收割,倒伏在泥土中,心中的憤怒到了極點。

若不是這些胡人入侵,怎麽會損失這許多糧食?

若不是這些胡人入侵,怎麽會有並州人戰死?

並州人對南下的胡人沒有一絲憐憫,哪怕那些胡人中的婦孺也被所有並州人憎恨。

“胡人就該去挖礦!”並州無數百姓憤怒地叫嚷。

此時此刻,沒有大家都是人,沒有對方的婦孺何辜,沒有胡人也是快餓死了,唯有對入侵者的無比憤怒,恨不得斬草除根。

紫玉羅看著激動的並州百姓們,淡淡地問道:“那些胡人的婦孺安置好了嗎?”

一個將領道:“已經安置長城外的數個漢化定居點。”

他對紫玉羅留下了胡人的婦人和低於車輪的孩子,並不感到意外。

當年韓華定下的吸收胡人的策略中就有殺死胡人男子,吸收胡人女子和孩子的計劃。

幾百年來,不論漢人還是胡人,不都是如此吸收對方的人口的嗎?

紫玉羅點頭,道:“這些人與牧馬漢人不同,都記下了,五十年內不許入長城。”

他默默地繼續伏案處理公文,越是做久了並州牧,他越是感覺到上位者的責任巨大。

並州牧的隨口一句話,並州就多了數千胡人挖礦,數百胡人婦孺永遠待在了長城外接受漢化,數千胡人的命運由此改變。

紫玉羅暗暗警惕,身為上位者必須謹言慎行啊。

他翻看糧食庫存,嘆了口氣,道:“傳令於毒從上黨郡調撥一些糧食到太原郡。”

胡人在秋季南下,真是該死的時間啊。

紫玉羅想了想,又給工部發公文,要求給並州三百輛拖拉機。

若是有足夠的拖拉機,又怎麽會搞不定收割莊稼?

工部收到了並州的公文,臉色鐵青,破口大罵:“誰都要拖拉機,以為拖拉機是天上掉下來的!”

然後又只能下令將並州的需求安排到第一位。

工部的官員嘟囔著:“若不是需要並州的煤礦,並州就等著喝西北風吧!”

然後又大罵:“並州的鐵路計劃必須排到第一位!並州距離這麽近,為什麽搞不定鐵路?有了並州的煤礦,蒸汽機還會歇工嗎?”

“格局要大!目光要長遠!並州的鐵路必須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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