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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五個姐姐的男子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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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五個姐姐的男子要結婚了

李淩雪在一群人古怪的笑容中, 紅著臉,飛快地出了皇宮,遠遠地就看到一個英俊的男子站在樹下。

她急忙跑過去,歡喜地問道:“你等了很久了?”

蕭文碩伸出手, 溫柔地將李淩雪摟在懷裏, 低頭去吻她。

李淩雪奮力推開他:“不要在這裏……有人看著……”

她臉色更紅了, 眼波流蕩, 不敢看蕭文碩,卻又不時偷偷看他。

蕭文碩微笑著道:“都要成親了, 又有什麽關系?”手臂又是一緊。

李淩雪退後一步, 手臂無力地推開蕭文碩,柔聲道:“被人看到了不好……這裏是大街上……回去再說……”

蕭文碩英俊的臉上滿是寵溺, 道:“好,回去後再……”

他看著李淩雪, 道:“……再親個夠。”

李淩雪面紅耳赤, 低聲道:“不可以……”

兩人在樹下竊竊私語,都是些小情侶你儂我儂的言語,過了許久, 李淩雪這才道:“你還要回學堂,快些回去吧,晚了會挨罵的。”

蕭文碩輕輕點頭,戀戀不舍地道:“好。”卻依然握著李淩雪的手不放。

李淩雪含羞嗔道:“還不放手?”

蕭文碩道:“我已經與農莊管事說了,待我們成親後, 我就住在城裏,不再會集體農莊了。”

李淩雪想著“成親”, 以及“住在一起”,臉色陡然紅得滴血, 許久,才道:“你哪來的房子?”

蕭文碩笑道:“我大姐就住在城內啊,我與大姐說了,我成親後她就搬去集體農莊住。”

李淩雪驚訝地問道:“大姐去集體農莊住?我記得大姐和大姐夫不在一個農莊啊,一個在城北,一個在城南,住在城裏還算方便,若是住在農莊,總有一個要趕很多的路。”

蕭家大姐和大姐夫是分到農莊後,通過相親認識的,成親後想要換個崗位,兩夫妻在一個農莊,卻一直沒能如願,幸好大姐夫在城裏有房子,索性兩夫妻都搬到了城裏住。

李淩雪心中一動,那房子是大姐夫的,怎麽可以給她和蕭郎住?

蕭文碩笑著道:“他們可以每日早些起床趕路嘛。”

李淩雪心中有些覺得不妥,不能給大姐一家增加麻煩。

她正要說話,蕭文碩微笑著看著李淩雪,柔聲道:“我與我二姐說了,你我成親,她出五兩銀子,大姐、三姐、四姐、五姐各出三兩銀子。”

蕭文碩的臉上帶著不滿,道:“我成親,她們只肯出三兩銀子,我怎麽辦一個豪華婚禮?怎麽買馬車?”

李淩雪心中更覺得不妥了,小心翼翼地道:“大姐她們一直疼你,一定會盡量幫我們的,可是這銀錢是不是太多了些?”

大姐她們都是普通農莊社員,一年只有百餘文錢,這三兩銀子、五兩銀子只怕是她們全家幾代人的積蓄了。

想想大姐她們在戰亂中抱著幾代人的積蓄的銀錢慌忙逃跑,如今卻做了喜錢,李淩雪還沒接手就感覺燙手。

她小心地道:“以後只怕還不起這個大人情……”

禮尚往來,今日收了幾兩銀子的禮錢,明日自然要抓住機會還禮,可是這個數量有些巨大,只怕不太還得起。

蕭文碩驚愕地問道:“為什麽要還禮?我姐姐她們給我的錢,我為什麽要還?”

李淩雪一怔,輕輕解釋道;“姐姐的錢是姐姐的,給你我的禮錢我們自然要還禮。”

蕭文碩笑了:“我家只有我一個兒子,姐姐的錢不給我給t誰?”

李淩雪心中有些混亂,看著眼前英俊的郎君,她勉強擠出笑容,柔聲道:“可是,姐姐已經嫁人了,她有自己的家人啊。”

“她的錢不只是她的錢,也是她夫君,她孩子的錢。”

“這禮錢是姐姐、姐夫還有小外甥們的錢,我們自然要還禮啊。”

蕭文碩大笑:“姐夫和外甥們都是外人,我姐姐的錢怎麽可能給他們?我姐姐的錢自然要給我,哪有什麽還不還的。”

李淩雪怔怔地看著蕭郎,眼神有些慌亂,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了。

她仿佛聽見自己繼續與蕭郎解釋道:“姐姐們哪有這麽多錢,那些錢都是姐夫們的,若是給了我們,姐姐家裏怎麽辦?”

蕭文碩笑著道:“只要我們過得好,何必管姐姐家,她們自然有辦法的。”

他自豪地道:“我是家裏的獨苗,姐姐們當然要把錢都給我,不然怎麽對得起蕭家的祖宗?”

李淩雪慢慢地道:“可是,這錢是姐夫的啊。”

蕭文碩笑了:“姐夫的錢就是姐姐的錢,姐姐的錢就是我的錢。姐夫若是這點錢都不肯給我,就是不懂事!就是沒人性!”

“我姐姐就會和姐夫廝打,實在不行就和離。”

蕭文碩不屑又理所當然地道:“不肯把錢給我,我姐姐嫁給他豈不是嫁了個狼心狗肺的人?早早和離找個更好的。”

李淩雪手腳冰涼,腦海中一片混亂。

蕭文碩註意到了李淩雪眼神的飄忽,卻以為她又在害羞,笑著松開了手,道:“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農莊了。”

李淩雪看著蕭郎的背影,這挺拔、英俊、柔和、風趣的男子世間少有,一定是她想多了。

蕭家姐弟情深,外人可能不太好理解。

李淩雪努力說服自己,然後飛快地用力將今天聽到的言語盡數忘記了,馬上就要與心愛的蕭郎成親了,不要想些有的沒的。

蕭文碩回到集體農莊的時候已快黃昏,夕陽照在他的臉上,一片昏黃。

他想到李淩雪的凹凸身材,心中火熱,腳步快了幾分。

食堂邊有社員見到了他,大聲招呼:“蕭夫子!”

蕭文碩點頭應著,進了食堂,取了飯菜,隨意尋了一個空位,長袖輕輕在長凳上一拂,這才整理衣衫,優雅坐下。

一個社員對蕭文碩道:“蕭夫子,我家孩子的成績又下降了幾分,如何是好?”

一群社員圍了上來,道:“蕭夫子,我家孩子的成績也下降了,我急都急死了。”

“我已經每日盯著她念書了,可就是不長進,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卻沒什麽用。”

“整天就知道玩!學堂是不是該不給他玩的時間?”

蕭文碩隨便應著,大口地吃著飯菜。

一個社員笑著道:“你們不要煩蕭夫子,他現在忙著呢,他下個月就要成親了,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一群社員早就知道蕭文碩的喜訊,更是早就恭喜過了。

眾人胡亂地說著:“蕭夫子成親,我一定包給大紅包!”

“我可以給蕭夫子的喜宴端菜!”

“我去廚房打下手!”

“我招呼客人!”

蕭文碩將周圍的人賣力討好他,得意無比,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一個社員大聲問道:“聽說蕭夫子未過門的娘子是朝廷的女官,真是了不得啊。”

四周眾人一陣誇獎:“蕭夫子的福氣真好!”

“聽說新娘子長得像仙女,可漂亮呢。”

“蕭夫子走了大運,娶了個可以少打拼二十年的好媳婦。”

“就是啊,蕭夫子以後就可以夫憑妻貴了!”

天地良心,一群社員真心是想要拍蕭夫子馬屁,討好他,可惜這些社員大字不識幾個,胡亂修改成語,這言語聽上去更加像是諷刺了。

蕭文碩臉色微微一沈,然後傲然笑著:“夫憑妻貴?”

“胡說八道!”

蕭文碩傲然站了起來,大聲道:“我蕭文碩需要憑借她才能富貴嗎?”

一群社員見蕭文碩生氣,知道一定說錯了話了,可是卻不知道哪裏錯了,母憑子貴不是誇人的嗎,夫憑妻貴怎麽就不是誇人的了?

蕭文碩環顧四周一張張憨厚笑著的臉,大聲道:“我蕭文碩是什麽身份?”

“我是秀才!”

他傲然負手而立,大聲道:“我是秀才!”

“整個天下有幾個秀才?她李淩雪是秀才嗎?她不是!她就是運氣好,早早跟隨了陛下才有機會當官。”

“以後這天下是科舉的天下,沒有科舉功名的官員都會被淘汰!”

蕭文碩得意地看著四周一群茫然的社員們,大聲道:“今日我蕭某心情好,告訴你們一個絕密消息!”

一群社員急忙恭敬、緊張又專心地看著蕭文碩。

蕭文碩體會著四周的恭敬眼神,得意無比,只覺一群爬蟲只配跪在他的腳下。

他大聲道:“在本朝想要當官,可以從軍,可以科舉,可以與陛下有舊,但是,當官後想要升官,唯有靠科舉!”

蕭文碩早就看得很清楚了,假如朝廷以科舉和從軍兩個渠道選拔官員,那麽朝廷很快就會被科舉官員填滿。

還有從軍的方式當官?天下已經統一,哪裏還有撈軍功升官的機會?

至於那些跟隨胡輕侯的老臣別看此刻權勢滔天,將會只會被越來越多的科舉官員架空和淘汰。

一群沒有文化,不懂格物道,沒有經過科舉的“老臣”憑什麽在朝廷占據高位?淘汰勢在必行。

蕭文碩傲然看著周圍的爬蟲社員們,卻沒有分析得更透徹,爬蟲有什麽必要知道真相?

他已經說得夠多了。

蕭文碩大聲道:“別看李淩雪此刻是官員,地位比我高,待我考中了舉人,立刻就超過了她。”

“我若是考中了狀元,她就永遠都追不上我!”

蕭文碩冷笑著,眼神中滿是自信,道:“我是秀才,但我是秀才巔峰,半步舉人的超級秀才!”

當年舉人試落榜,蕭文碩仔細核對了分數,他只要再作對一道題就能成為舉人!

一道題而已,很難嗎?

下一次科舉的時候他只要認真一些就一定能多作對一道題,然後就是實打實的舉人!

蕭文碩傲然負手而立,大聲道:“不是我蕭文碩娶了一個讓我可以少奮鬥二十年的妻子,是她李淩雪嫁了一個可以讓她享福的丈夫!”

一群社員依然沒搞清楚“夫憑妻貴”為何就不是好話,但是已經搞明白了蕭文碩為何生氣。

一個社員大聲道:“蕭夫子才高八鬥,一定會成為狀元的,到時候會有無數個美貌女子搶著嫁給蕭夫子!”

另一個社員大聲道:“誰家姑娘有福氣,可以嫁給蕭夫子!”

又是一個社員大聲道:“蕭夫子看上的女人是那個女人的福氣!”

一個社員笑瞇瞇地道:“蕭夫子看上了未過門的媳婦什麽了,她一點都配不上你。”

一群社員大聲叫著:“對,配不上蕭夫子!”

蕭文碩仰頭看天,用力甩袖子。

他為何看上了李淩雪?

理由有很多啊。

比如李淩雪身材極好;比如李淩雪是皇宮中可以接近陛下的官員。

前一個理由還能找到不少有相同好身材好相貌的女子,後一個理由可選擇的女子範圍立刻少了不少。

同時具有兩個理由的女子更是少得可憐。

蕭文碩微笑著,他為何看上了李淩雪?

因為他雖然自負,但是並不愚蠢。

格物學這該死的東西實在是太難了,答題又太死板,他想要寫一些花裏胡哨,歌功頌德的言詞蒙混過關都做不到。

蕭文碩自信可以考中舉人,卻沒有一絲把握可以考中進士。

朝廷公開的進士考題他完全不懂寫了些什麽,題目都看不懂,如何考試?

可區區舉人能夠滿足他的上進心嗎?可以讓他有美好的前途嗎?

只有狀元才能讓蕭文碩大展拳腳!

所以,這個時候李淩雪的作用就顯示出來了。

作為朝廷的官員,且是能夠接觸到皇帝陛下的官員,李淩雪一定可以提前拿到進士考卷的答案的!

李淩雪會不會不肯?

蕭文碩冷笑著,他作為李淩雪的丈夫,就是李淩雪一生的希望和依靠,就是李淩雪的天,李淩雪憑什麽不肯?

李淩雪必須肯,必須拿到答案!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她都必須為他拿到答案!

蕭文碩微笑著,從來沒有想過李淩雪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或者事情敗露,李淩雪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

從小到大,蕭文碩身邊的女人都是無條件為他竭盡全力的,女人為了他不惜一切,然後他不需要感謝,不需要安慰,不需要記得。

他只需要淡定地接受女人們的付出,然後呵斥女人們做得不夠好,比如這次t只有二姐出五兩銀子。

一個社員見蕭文碩傲然看著天空,不願意說話,以為蕭文碩還在生氣,急忙換了話題。

他樂呵呵地笑著,道:“聽說蕭夫子成親後要住在城裏,真是羨慕啊,城裏比農莊好多了。”

一群社員附和道:“就是啊,城裏有這麽多官老爺,說不定會沾上福氣。”

一個社員大聲道:“城裏龍氣也會多一些!”

又是一個社員笑道:“就是稍微遠了些,每日到農莊學堂要早起。”

另一個社員大聲道:“反正蕭夫子很快就會當狀元的,也不在乎辛苦幾日。”

一群社員大聲附和:“對,蕭夫子是要當狀元的,城裏安家才好。”

蕭文碩微笑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不然為什麽要住城裏?李淩雪辦公是方便了,他可要多走好幾裏地呢。

一個社員大聲道:“蕭夫子有五個姐姐幫襯,以後一定過得幸福圓滿。”

一群社員笑著道:“有五個好姐姐啊!”“蕭夫子真是好福氣!”

蕭文碩聽到眾人說他有好姐姐,心中那“三兩銀子”的憤怒立刻冒了出來,臉色一沈,喝道:“不要再與我提那幾個賤人!”

一群社員驚訝地看著蕭文碩。

蕭文碩大聲道:“我蕭文碩成親,自然要體體面面,有車有房,有上好的喜宴,有絲綢衣衫。”

“讓那幾個賤人每人出五兩銀子,那五個賤人竟然有四個不願意!”

“這四個賤人還有良心嗎?”

“對得起我蕭家祖宗嗎?”

蕭文碩臉色鐵青,這輩子沒有想過五個姐姐敢不答應他的要求。

若不是爹娘住在二姐家裏,二姐是不是也不肯出五兩銀子?

蕭文碩對這些眼中沒有蕭家,沒有他,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王八蛋賤人憤怒極了,看周圍的社員更是憤怒:“就這些賤人,你們還要誇她們?”

四周的社員中有人大聲附和著:“什麽?姐姐不給弟弟出錢辦婚禮?這還有天理嗎?知道弟弟才是姐姐唯一的依靠嗎?知道只有弟弟才是真正的親人嗎?”

“這些賤人什麽都不懂!”

蕭文碩大聲道:“沒錯,這些賤人什麽都不懂!”

四周靜悄悄地,只有一個社員附和著蕭文碩,一齊痛罵蕭家五個姐姐,其餘人古怪地看著蕭文碩,一個個悄悄離開。

片刻後,農莊管事帶著士卒趕到,盯著蕭文碩冷冷地道:“你方才說了什麽?”

蕭文碩在學堂教書還算勤懇,學問也不錯,考中了秀才,在農莊內頗有人氣。

若是蕭文碩認識到了錯誤,立刻跪下道歉,農莊管事認為他可以在上報的時候向縣令說幾句好話,略微從輕處理。

蕭文碩皺眉,冷冷地道:“我說了什麽了?”

蕭文碩不是反駁或者賴皮,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犯忌諱的言語。

蕭文碩從來沒將一個農莊管事放在眼中,他如今已經是秀才,很快就是舉人,若是李淩雪給力,他很快就會成為狀元,在朝廷成為大官。

他有如此光明未來,即將位高權重,豈會將一個不算官吏的農莊管事看在眼中,需要耍賴什麽的?

農莊管事死死地盯著蕭文碩,一字一句地道:“你方才說你五個姐姐不肯將錢給你就是賤人,對不對?”

蕭文碩笑了:“沒錯!”

他有些知道農莊管事為何找他麻煩了,心中鎮定無比。

蕭文碩盯著農莊管事,大聲地道:“難道罵一聲賤人就是重男輕女?我罵我姐姐,與重男輕女有什麽關系?”

蕭文碩淡定極了,他沒有成親,沒有子女,自然沒有看重兒子,非要兒子等等事情可以作為證據,憑什麽認為他重男輕女?

蕭文碩冷笑著道:“你就憑蕭某罵了幾句親姐姐,就判我重男輕女?你這是公報私仇!”

蕭文碩惡狠狠盯著農莊管事,理直氣壯極了。

我罵自己的姐姐,說到天邊去都是家庭糾紛,總不能認為罵一句“賤人”就是重男輕女歧視女性了?罵男人也是罵賤人的啊!

農莊管事死死地盯著蕭文碩,一直覺得朝廷對重男輕女的懲罰過於重了,頗有些矯枉過正的味道,今日才知道男尊女卑的思想已經深入了無數人的骨髓,被人指出來依然不覺得有錯。

他深呼吸,淡淡地道:“來人,將這兩人送去衙門。”

那與蕭文碩一起痛罵的社員神情惶恐,癱倒在地,只是喃喃地道:“不是我……不是我……是蕭夫子……”

蕭文碩絲毫不懼,大聲道:“我就與你去衙門,你平白誣陷我,我與你沒完!”

……

蕭文碩與農莊管事以及老年細作當堂對質,蕭文碩絲毫不曾否認他說了什麽話,他絲毫不覺得罵家人就是重男輕女,他有什麽好否認的?

蕭文碩欣慰地看了一眼那老年細作,那老年細作意外的有良心,沒有迫於農莊管事的淫威而胡亂誣陷他,供詞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幾乎都是他的原話。

蕭文碩傲然看著大堂上的連今,大聲道:“官老爺,你倒是評評理,我罵姐姐就是重男輕女了嗎?”

“這就是農莊管事嫉妒我成為了秀才,可以打擊報覆我!”

農莊管事一言不發,鎮定無比。

蕭文碩微微皺眉,為何會這樣?農莊管事在鐵一般的事實面前為何依然有恃無恐?

他忽然一驚,不敢置信地看著大堂上的連今,難道這個女官員與農莊管事是一夥的?

農莊管事為了誣陷他,已經買通了這個女官?

大堂上,被抓來審案的連今惡狠狠地盯著農莊管事,厲聲道:“這種小事情還要浪費我的時間嗎?知道我現在有多忙!”

連今真的忙死了!

對胡輕侯而言,遷移百姓只是一個命令而已,遷移百姓對朝廷有無數好處。

可是對朝廷各個衙署而言,遷移百姓是一個巨大無比的項目!

沿途的治安,飲食,住宿,醫藥,哪一個不需要操心?

就是為了安排帶路的人都讓一群官員花了老大的精力。

連今鐵青了臉,好不容易讓遷移百姓過程中的諸多人力物力更加地合理,不成浪費,卻被如此小的事情耽誤了更多的工作。

她厲聲呵斥道:“來人,將這個混賬抓去挖礦一個月!”

蕭文碩猛然站起來,厲聲道:“你身為朝廷官員,竟然貪贓枉法陷害我,我一定要告你!我要去找陛下告禦狀!我未過門的媳婦是朝廷官員!”

連今臉色更加差了,朝廷女官竟然有個明顯沒把姐姐當人、以為身為兒子的自己是家庭的唯一重心、姐姐妹妹都是工具人、姐夫妹夫是工具人二號的未婚夫?

連今大怒:“哪個女官腦子這麽不清醒?是誰!你說!你說!你說!”

半個時辰後,李淩雪被帶到了衙署,一群男女官員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共同審查李淩雪。

李淩雪臉色慘白,幾乎秒懂是為了什麽。

她淚流滿面:“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

蕭文碩提起姐姐的時候的不屑,以及姐姐為他付出一切的時候的理所當然讓她很不安,可是想到這是她的未來夫君,她怎麽都不願意往重男輕女的方向想。

連今冷冷地看著李淩雪,喝道:“今日他以為姐姐妹妹娘親都該為他付出一切,明日就會以為你為了他付出一切是理所當然的。”

“你就沒有想過你婚後會是什麽下場?”

“是辛苦一日回到家,發現家裏衣服沒洗,飯菜沒做,而蕭文碩躺在椅子上唱曲,等你收拾?”

“是蕭文碩用你當官的俸祿買了一百件新衣服,餐餐吃肉,而你吃個雞蛋就被公婆大罵浪費奢侈不要臉?”

“還是蕭文碩為了升官,將你奉獻給上級暖床?”

一群男女官員一齊看連今,沒想到連今如今說一些不該說的話臉都不紅一下,果然當官之後就會徹底與淑女無緣。

連今完全沒懂其餘同僚們的眼神,心中得意極了,一定是我罵得太有氣勢,鎮住了他們了。

李淩雪大哭,為了升官而奉獻給上級暖床之類的事情在黃朝想也別想,但是其餘事情總覺得分分鐘變成真的。

一群官員審了李淩雪許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查詢核實了,這才終於松了口氣,李淩雪撐死就是戀愛腦,沒有那不把女人當人,以為女人就是為了男人犧牲的腦殘思想。

賈詡微笑道:“為了戀愛而盲目雖然有些愚蠢,但是不曾觸犯本朝律法。”

他經常會遇到李淩雪,很高興李淩雪沒有自輕自賤看不起女人t。

連今冷冷地看著李淩雪,道:“真是想不到女人戀愛之後就會腦殘竟然是真的。”

一群官員認真提醒連今:“林泉啊林泉!”

林泉為了愛情不要太守職務呢,這戀愛腦簡直沒誰了,與林泉比,李淩雪好像也不算什麽戀愛腦。

李淩雪顧不得一群同僚如何看她,大聲問道:“蕭郎會如何?”

一群官員一齊轉頭看著李淩雪,分不清這是愛情還是腦殘。

連今慢慢地道:“當然是根據本朝律法,有重男輕女言行者挖礦一個月。”

一群官員點頭,蕭文碩罵姐姐們賤人等等言語是標準的家庭糾紛,民不告,官不究都算不上,挨罵的人對罵就是了,本朝法制還沒有完善到損害名譽罪方面,朝廷不管吵架罵人。

若是動手了,自然有衙門主動處理。

但蕭文碩認為家中姐妹必須為兄弟付出一切的心思是標標準準的重男輕女,簡直鐵證如山,連今的判決毫無問題。

李淩雪哭喊道:“可是……可是……他……能不能網開一面?”

連今認真地看著李淩雪,道:“不能。”

一群官員同情又鄙夷地看著李淩雪,都是官員,怎麽會認為本朝有網開一面的可能?

賈詡柔聲道:“你回去吧,一個月後,你的蕭郎就回來了。這次挖礦的盡力若是能夠讓他反思,你就會有個更完美的郎君。”

一群官員斜眼看賈詡,老賈的計策一向心狠手辣,但是日常做人還是很溫和的。

李淩雪含著淚水離開了衙署。

一群官員看著她的背影長嘆,雖然沒有發生眾人最擔心的黃朝女官也有重男輕女,歧視女性的糟糕情況,但是看到同僚一心一意愛上重男輕女的男子,也是格外的覺得無力。

賈詡悠悠道:“普法之路,任重道遠啊。”

朝廷已經采取了數種手段試圖扭轉各地重男輕女的習俗了,老年細作之類的垃圾手段都用出來了,各個農莊中對男女平等的宣傳更是不曾斷絕過。

不想近在咫尺的洛陽農莊就有嚴重重男輕女而不自知的人,而且還是一個考中了秀才的人。

連今厲聲道:“我這就稟告陛下,科舉必須加入政審,家中有一堆姐姐奉獻的男丁盡數取消資格。”

一群官員一齊勸,做事不能這麽簡單粗暴一刀切!

大堂一角,秦政風奮筆疾書,再也沒有比這一次實際觀摩審案更能夠直觀的展示百姓的愚昧了。

她心中默默地道:“律法必須考慮到所有細節,一切含糊的詞語都不能有,所有犯罪的細節都必須舉實例規範。”

瞧那蕭什麽的男子是真心不認為不知道自己肆意將姐姐姐夫的財產認為是自己的財產就是重男輕女,以及是錯誤的行為。

這民間百姓的思想如此的利己,不將所有漏洞、細節、條文具體化,如何讓朝廷官員有法可依,如何讓民間百姓知道對錯和律法?

秦政風長長嘆息,這新律法的完成時間不得不再次拖後了。

但是沒關系,法家弟子能夠制定一部舉世無雙的律法是一生的榮耀。

……

蕭文碩被發配挖礦,他的爹娘和五個姐姐哀嚎哭喊,在農莊找了管事大鬧,被早有準備的官員派士卒重打,再也不敢找管事麻煩。

一轉眼蕭文碩的爹娘和五個姐姐就一齊在皇宮外找到了李淩雪。

蕭文碩的爹眼睛通紅,厲聲道:“兒媳婦,你快寫個公文,將文碩放出來。”

李淩雪眼中滿是淚水,顫抖著道:“我做不到啊。”

蕭文碩的爹暴怒,就想一個耳光打過去,卻見李淩雪背後站著數個士卒惡狠狠地盯著他,頓時不敢了,只是指著李淩雪的鼻子厲聲道:“你是官老爺,你怎麽會做不到?”

“文碩可是你未來的丈夫,你不幫他還能幫誰?胳膊肘不能向外拐!”

蕭文碩的娘坐在地上大哭:“兒媳婦啊,我給你磕頭了,你一定要救文碩出來,以後這個家你當家,我不用你立規矩,不用你早起伺候,我伺候你,我給你立規矩!”

李淩雪急忙去攙扶:“婆婆,我真的救不了文碩,這是朝廷的法令,我若是能夠救他出來,我會不救他嗎?”

蕭文碩的大姐大聲道:“你一定有辦法救文碩的,你一定是不願意救!你一定是有了奸夫,想要悔婚!”

蕭文碩的二姐大叫:“都來看咯!奸夫(淫)婦謀害原配丈夫咯!”

蕭文碩的其餘幾個姐姐跟著大叫,一時間熱鬧無比。

李淩雪尷尬地又委屈地看著胡攪蠻纏的蕭家人,雖然知道他們也是對蕭文碩關心則亂,但是對他們的評價就是不由自主地暴跌。

她想了想,只覺還是有辦法的。

她沒有權力救蕭郎,可是陛下有啊!

李淩雪撇下蕭家的人匆匆進了皇宮,很快找到了正在編曲的胡輕侯。

“陛下!”李淩雪眼中滿是淚水,立刻就跪下了。

胡輕侯淡淡地道:“為了你的未婚夫蕭文碩?”

李淩雪哭著道:“陛下,他只是從小長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中,習慣了家中的姐姐們將所有好東西都給他,他本心其實不壞的……”

胡輕侯聽著李淩雪絮絮叨叨說了許久的蕭文碩是個好人,淡淡地道:“朕不能對他網開一面。”

李淩雪不敢置信地看著胡輕侯,淒厲叫道:“陛下!”

胡輕侯認真地道:“朕若是對你的未婚夫網開一面,會有多少人覺得朕的律法就是兒戲,想要網開一面就網開一面?”

“會有多少人覺得朕的公平是假的,朕的黃朝依然是官官相護,‘衙門八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

“會有多少權貴的子弟覺得犯了法也無妨,孫小果可以死兩次,他們的爹娘比孫小果的爹娘級別更高,他們就能死幾百次?”

“會有多少信仰公平的人從此再也不信公平,徹底走上了墮落貪腐的道路?”

胡輕侯平靜地道:“那麽,朕的努力豈不是可笑極了?”

她盯著李淩雪,嚴肅地道:“朕絕不能為了一個人而毀滅了朕的整個律法體系。”

李淩雪哭泣道:“陛下!”

胡輕侯淡淡道:“只是挖礦一個月而已,很快就能出來的。”

李淩雪淚流滿面,叫道:“陛下,求你了!”

胡輕侯揮手,幾個宮女侍衛將李淩雪拖了下去。

李淩雪兀自哭喊:“陛下,求你了!救救蕭郎!蕭郎會死在礦裏的!”

……

數日後,一個噩夢般的消息到了李淩雪的面前。

“蕭郎死了!”

李淩雪眼前一黑,直接暈倒。

……

胡輕侯臉色鐵青:“查!必須查清楚!”

前腳李淩雪大叫“蕭郎會死在礦裏的”,後腳蕭文碩真的死在了礦裏了,讓人不想多都不行!

賈詡親自出馬,嚴查了礦區,得出一個無奈的結論。

“蕭文碩死於意外。”

蕭文碩進了礦區,心中不服,大喊大叫,拒不聽從命令,更不願意挖礦。

礦區的管事對這種人見多了,世上哪有心甘情願到礦區苦役的人?

他淡定地按照礦區的規則用皮鞭抽打了蕭文碩,又停了當日的飲食。

礦區苦役者不幹活就沒飯吃,幹活不到規定標準就克扣夥食,這是公開的規則。

蕭文碩餓了一日,依然不肯就犯,見一個苦役犯是個女子,沖上去就搶那女子的飯菜:“我餓了,把你的飯菜給我!”

然後,蕭文碩就被憤怒的女苦役犯打死了……

賈詡嘆了口氣,道:“蕭文碩心中滿是怒火,見了女苦役犯後徹底爆發,可惜身上又是鞭傷,又是一日沒有吃飯,虛弱不堪,被一個普普通通的女苦役犯打死了。”

賈詡徹底調查了蕭文碩被打死的過程,人犯,兇器,原因,動手先後,動手時候的言語,有誰在場,沒有發現一絲不對頭的地方。

他又調查了押解蕭文碩進入礦區的衙役和士卒,同行的其他苦役犯,沒有查到有人向礦區管事傳遞殺人命令的證據。

賈詡轉身又回到了洛陽的農莊,反覆調查蕭文碩的日常言行、接觸的人員、農莊的經濟產出、農莊管事有沒有強(奸)女社員等等,確定農莊毫無問題。

他依然不死心,又查了李淩雪,反覆確定李淩雪不知道礦區的內情,只是隨口一說“會死在礦山”。

如此,蕭文碩不可能懷著某個大秘密而被滅口,只能是死於意外的鬥毆。

胡輕侯不屑極了:“菜雞!巨嬰!活該!”

……

蕭文碩死了,蕭家的人悲痛無比。

蕭文碩的爹大哭:“我兒子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蕭文碩的娘坐在地上拍著腿嚎叫:“我的寶貝兒子啊!我蕭家傳宗接代t的人啊!我蕭家要絕後了!”

蕭文碩的五個姐姐也是大哭:“文碩死了,我蕭家不是完了嗎?娘家再也沒有依靠了!”

蕭文碩的五個姐夫淚流滿面:“文碩!文碩!你怎麽就去了呢!”心裏樂開了花,娶了蕭家的伏弟魔是三生作孽,如今蕭文碩死了,以後終於可以過上幸福的生活了。

李淩雪心喪若死,比行屍走肉還要行屍走肉,完全不知道時間是怎麽流逝的。

摯愛的蕭文碩死了,她怎麽辦?她的人生該怎麽辦?

李淩雪淚水長流,喃喃地道:“不如就此跟著蕭郎去了吧。”

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就這麽死了,你心甘嗎?”

李淩雪慢慢回頭,看到一丈高的巨大身影,顫抖地道:“祂迷將軍……”

祂迷身上透出萬道光芒,臉上滿是來自道君、佛祖、上帝、悟空、八戒、貝吉塔、天津飯的威嚴和力量!

“你還有一件大事沒有幹,怎麽可以就去死?

李淩雪茫然問道:“什麽事?”

祂迷的聲音中透著神聖的力量:“那就是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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