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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等待時間大神的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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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等待時間大神的法力

玉門關和嘉峪關傳來軍情, 從西域方向來的胡人數量越來越少了。

一群黃國官員和將領都松了口氣,這一波詭異地胡人南下浪潮終於過去了?

西涼的損失不可謂不大,一半以上的郡縣都經歷了戰亂,但借著這次戰亂完成了朝廷對地方的清洗, 也算是有所得了。

胡輕侯看天空, 冷笑幾聲, 不過爾爾。

胡輕侯與程昱在武威商談許久, 終究決定由董卓接手西域和涼州的軍事,由李儒暫時負責西域和涼州的政事。

“董仲穎在大局上還算靠譜。”程昱認真評價董卓。

西域胡人突入西涼, 董卓的反應算不上精彩, 更沒有一絲神來之筆,但是中規中矩, 沒有犯下什麽明顯的錯誤。

在遇到突發情況之下能夠規規矩矩辦事,其實已經符合朝廷對邊陲重臣的要求。

程昱對李儒的評價也不錯:“李儒心智機巧, 又頗能識破人心, 能壓得住胡人。”

西涼百姓對中原朝廷的離心力比第二宇宙速度都大,李儒能夠在西涼挑破離間,樹立黃國胡妖女的形象, 還是很見功力的。

有李儒在,這西域和西涼的百姓就鬧騰不起來。

“只是,這經濟上只怕未必值得。”程昱長長嘆氣。

為何前漢朝和銅馬朝都沒有真正掌控西域?

因為無利可圖啊!

胡輕侯輕易占領了西域,屠戮盡半西域城池,殘殺百姓無數, 得到了什麽?

得到了一個巨大的包袱!

擔心國土被草原游牧部落占領,必須派大軍駐紮;擔心國民餓死凍死, 必須建立集體農莊,開發西域。

這些都是巨大的包袱啊!

縱然沒把百姓當人, 三歲就收人頭稅的漢武帝都不覺得實際掌控西域是有好處的,何況推廣公平的黃國?

胡輕侯認真道:“確實早了一點,若是有的選擇,朕寧可再緩五十年。”

西域除了種棉花,出兵西亞,還能有什麽用?

但這些都是極其遙遠的事情,僅僅開發西域的土地,確保西域的糧食自給自足,提升西域人口都將是以三五十年起步的長期計劃。

胡輕侯只要看看從西域到達洛陽的路途距離,對開發阿富汗的礦產就沒了一點點心思。

沒了礦產可以覬覦,她憑什麽要殺入西亞?

胡輕侯長長嘆氣:“只是,想要保河套就必須保西涼,想要保西涼就必須保西域。”

想要融合西涼羌人就必須解決糧食問題,短期內唯一的辦法就是開發銀川平原,不守西涼,如何守銀川平原?

原本老老實實守住了玉門關、嘉峪關,這西涼也就基本守住了,但事實證明這純屬做夢。

敦煌和酒泉的沙漠從來就沒有擋住過胡人的腳步。

更糟糕的是,以歷史的角度看,西涼未來只怕還要面對來自青海地區的胡人的進攻。

這西涼真是四戰之地啊。

想想從中原地區運輸兵力和糧食到西涼,胡輕侯就覺得渾身發冷。

銅馬朝被西涼百年羌亂拖垮了數個州郡的人口和糧食,她難道也要面對相同的困境?

順利開發西域,至少能夠為西涼解決部分來自西面的侵擾。

“朕還想拿西域試點融合草原游牧胡人。”胡輕侯慢慢地道。

殺一批,拉一批,只怕是最實際的解決草原游牧胡人的政策,西域作為西亞胡人進入華夏的第一站,再也沒有比西域更適合做實驗的了。

程昱點頭,左右西域若是出了事,還有西涼頂著,不會影響朝廷根基。

“不妨試試。”他微微搖頭,心裏飛快計算需要損耗的錢糧,到底朝廷能夠養西域多少人?

胡輕侯道:“西域必須靠自己養活自己,朕實在無力搞定入西域的鐵路t。”

除非詹天佑穿越過來,不然胡輕侯無論如何搞不定入西域的鐵路的。

程昱瞅了一眼胡輕侯:“陛下真是自信啊,西域真的能夠開墾田地,種出黍米?”

胡輕侯斬釘截鐵:“朕確定無比。”

另一個時空的建設兵團能夠將西域變成綠洲,她不過是重覆英雄們做過的事情。

董卓得知統領西域和西涼的軍事,大聲狂笑:“娘親,孩兒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雖然涼州和西域都荒涼了一些,人口加起來還不沒有中原一個郡多,但是地盤之大足以嚇死人,誰敢否認他以後就是一方諸侯了?

董卓淚水長流,果然有娘親的孩子就是寶啊!

一轉身,董卓立刻臉色猙獰:“命令李傕立刻率三千騎入西域替換徐晃將軍。”

“告訴李傕,別以為到了西域就能為所欲為,老子若是聽說他做了什麽上不得臺面的事情,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董卓下定了決心,有兩萬西涼鐵騎在手,足夠以武威郡和為核心鎮守西涼和西域了,唯一的問題就是軍紀必須嚴格到極點,不然很容易出現軍閥和流氓。

“命令董旻任軍中風紀官,嚴查各地軍隊的紀錄,但凡有違法之事,盡數殺了!”

董旻用力點頭,董家如今如日中天,一定要從嚴治軍治家。

若是因為一些驕傲不遜的部下犯了大罪而受到了牽累,將那些部下砍成幾百段都難消心頭之恨。

李儒急急忙忙籌集黍米和豆子的種子入西域,關中的種子頗多,但是眼看時節已經到了五月底,莫說補種黍米了,以西域的氣溫,就是補種夏豆都晚了。

“還是要調集一些糧食入西域。”李儒皺眉,該死的運輸怎麽解決?

聽說西域胡人多有駱駝,耐力不錯,吃得也不多,是不是該搞些駱駝運輸糧食?

李儒很清楚西域的艱難。

西域的軍事、經濟、人口、礦產、農業統統都是大問題,胡輕侯明確說了,西域在三五年內只怕得不到中原的實質性支持。

但若是李儒三五年都沒有搞定西域和西涼的糧食自給自足,估計李儒已經被暴動的西域和西涼人殺了。

李儒對此毫不在意,大丈夫當如是。

只是他極度缺人可用。

西域都是胡人,一個都信不過;西涼原本倒有些世家門閥,卻被盡數屠戮了,此刻西涼想要找個識字的人都有些艱難。

李儒沈吟許久,倒是想到了馬家。

馬家的馬騰馬超作亂,其餘族人倒是老老實實,沒太多的野心。

只是馬家放在西涼,李儒怎麽都不安心。

一個在羌人中有巨大聲望的家族若是存了異心,分分鐘又是一次羌人之亂。

“馬家我要帶去西域。”李儒就不信馬家在西域還能折騰出花樣來。

程昱向極度缺乏人手的李儒推薦了蘇則。

“能不能做事還不知道,但是有些嫉惡如仇的味道,扔在西域比較放心。”

李儒聽著“扔”字,對西域需要的官員的品行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派到西域的官員真是“扔”啊,能力不重要,信任才重要。

他又發加急文書,要求洛陽調派一些“可靠、忠誠、人品端正”的官吏,有沒有能力可以次一等考慮。

放下毛筆,李儒下定了決心,怎麽都要親自去一趟西域的,搞不好要待上一段時間,不然怎麽都無法放心。

他看了一眼西涼戰後的人口以及存糧數字,如是北地郡真的能夠利用拖拉機大規模開墾出良田,他就將西涼的人口遷移大部分去北地郡。

“短期內,西涼只能是半耕種,半畜牧了。”

李儒心中百感交集,幾百年過去了,西涼一直處於畜牧和農耕的邊緣,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向哪一邊跨出腳步。

西涼人真是悲哀啊。

想到西域,李儒苦笑,好像沾上“西”字,立馬就成了窮哥們。

他慢慢地道:“都是苦哈哈。”

……

西域。

一支胡人的車隊搖搖晃晃地前進,好些人有氣無力。

按理,在草木繁茂的季節南下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到處都是吃的。

可惜當前方有幾十萬同樣驅趕著羊群馬群的游牧胡人經過,重覆他們的道路就成了一場噩夢。

一路行來,幾乎可用“寸草不生”形容前方的道路,一些小綠洲更是被喝到了水源幹涸,無數熬過了冬天的牛羊竟然在這一段“滿是希望的大遷移”中餓死渴死了。

這又造成了游牧部落的糧食供應極度惡化,除了老弱病殘能夠得到少得可憐的食物,年輕的胡人們只能忍饑挨餓。

一個胡人望著前方的道路,明明是上好的草原,可惜同樣“寸草不生”。

他慢慢地道:“很快就到了,很快就到了……”

整個車隊的人沈默無語,趴在馬車中雙目無神。

能夠讓整個車隊頂著“寸草不生”的道路忍饑挨餓南下,唯一的支撐就是“尋找幸福的草原的信念”了。

遠處,一支騎兵呼嘯著靠近。

車隊中的游牧胡人只能勉強睜開眼睛看著前方靠近的騎兵,只盼能夠救他們一救。

一個黃國將領厲聲道:“給他們水喝,帶走!”

一群黃國士卒嫻熟地給那些胡人餵水,然後驅趕著車隊轉向。

一個黃國士卒大聲道:“最近的胡人越來越弱了。”

其餘黃國士卒咧嘴笑,與一開始殺入西域的胡人相比簡直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帶隊的將領呵斥道:“不管是什麽胡人都是胡人,小心提防!”

東且彌城。

徐晃仔細查看地形,滿意極了:“能種地,防守也容易。”有高山遮擋,需要防禦的方向就少得多了。

他也搞不懂東且彌城附近的幾個湖泊是雪山湖,還是地下水湖,只要有水可以種地,其餘他都不在乎。

最重要的是東且彌城的地理位置在徐晃看來比焉耆好多了。

焉耆距離草原胡人入西域的主要道路太遠了,來回需要的時間太久,在人力物力珍貴無比的西域,徐晃無法接受這種平白的耗費。

徐晃深刻理解胡輕侯的戰略意圖,那就是避開草原胡人的主要通道,半道而擊。

他覺得這東且彌的地理位置能夠更好的達到胡輕侯的戰略目標。

而且……

徐晃輕輕嘆氣。

他其實也沒有什麽選擇餘地。

西域胡人和“惡魔部落”的總人口有七八萬了,焉耆能夠容納七八萬人種地?

中原隨便找個大一點的郡縣都有幾十萬人,而西域焉耆只怕是容不下七八萬人口的。

徐晃無論如何必須開辟第二聚集地。

這被胡輕侯拋棄的東且彌城就成了他的首選。

遠處號角聲響,一支黃國騎兵驅趕著一群奄奄一息的草原游牧胡人靠近。

徐晃招手。

最近進入西域的草原胡人還算老實,飛快接受了被“吞並”的命運,老老實實開始放牧和開墾田地。

若是運氣好,說不定還是能夠吸收這些人的。

東面,又有一道號角聲傳來。

徐晃轉頭看去,似乎有一支西涼騎兵飛快靠近。

他微笑道:“孩兒們,我們可以回中原了!”

……

胡輕侯在武威與程昱和董卓匯合的消息傳到了京城,一群官員一齊松了口氣。

好些官員彈冠相慶:“陛下還活著!”

麻雀的預言不妙極了,胡輕侯留下的詔書更被戲稱為《遺詔》,無數官員每日都提心吊膽,唯恐某一日上朝後忽然得知本朝皇帝、長公主姐妹三人隕落在了草原之中,舉國哀悼。

然後黃國開始內訌,四大將作亂,兩個皇帝義子造反等等。

有官員笑道:“麻雀大師雖然善於相面,但是陛下有法力在身,不受天意操縱。”

一群官員微笑,竟然覺得這話絲毫沒錯,胡輕侯一定是有法力的,一切相面或者風水對她沒有一絲效果。

葵吹雪負手而立,平靜地看著天空,胡輕侯平安回來,那麽她的判斷就沒錯,這世界打開了一扇意想不到的門。

她眼中精光四射,不算打開了新的門,一直有謠言這扇門的存在,只是一直沒有證據,如今算是鐵證了。

葵吹雪輕輕地笑,此刻一個簡單的“真是有趣”已經無法表達她心中的自豪感,但是卻又不能多說什麽。

她平靜地看著天空,只覺自己牛逼極了。

……

冀州。

劉婕淑仔細看著“……陛下與輕渝、水胡長公主回到武威郡,俱安……”

她淒厲地叫道:“大丫啊!你沒有死!”

然後頭一仰,暈了過去。

一群官員急急忙忙扶助她,亂成一團。

有的官員叫道:“快掐人中!”

有的官員叫著:“拿熱水來!拿熱水來!”t

有的官員卻焦急叫嚷著:“郎中!快請郎中!”

有的官員頓足:“叫郎中幹什麽,快去把趙苑琪找來啊!”

一群人驚慌中,劉婕淑猛然睜開了眼睛,一把推開了眾人,急急忙忙向外跑。

一群官員急忙跟上,大聲叫道:“劉別駕,你去哪裏?趙太守馬上來了!”

“來人,快跟著劉別駕!”

劉婕淑一口氣跑到了皇陵,撲在胡輕侯娘親的墳墓上就大哭:“表姐,大丫二丫和水胡都沒事……真是好太好了……”

哭了幾句,陡然又開始罵人:“大丫越來越不像話,回來後必須好好教訓她!”

一群官員站在不遠處,後悔極了,真的不該來啊,皇帝的表姨可以肆無忌憚地說,他們可沒膽子肆無忌憚地聽。

趙苑琪得知胡輕侯和兩個小女孩子安然無恙,長長舒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胡輕侯明明去的是北面的燕然山,怎麽從西面的涼州回來了,但是只要一切平安就比什麽都好。

她心中苦澀極了,別人做皇帝都是享福,就算沒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也會提一句“國泰民安,四海清平”,為什麽輪到胡輕侯做皇帝就總是殺殺殺的,仿佛沒有盡頭?

再想到胡輕侯都快成了“種地皇帝”,這糧食依然不夠吃。

趙苑琪對什麽“聖人治世”再也不信了,黃朝上上下下玩命的種地都差點搞不定人人有飯吃,憑什麽一個道德高尚的皇帝就能讓天下百姓有飯吃?

果然天下最怕“認真”二字,一旦認真,立刻發現儒家歷史就是吹牛歷史。

趙苑琪有些茫然,此刻人少,猶自糧食不夠吃,若是二十年後天下人口翻倍,而天下田畝數不曾翻倍,黃國百姓還有飽飯吃嗎?

難道不管人類如何努力,就是只能在餓死的邊緣掙紮?

趙苑琪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問問胡輕侯,到底該怎麽辦。

……

武威。

胡輕侯等到徐晃、張獠以及一群精銳騎兵盡數聚集齊整了,這才松了口氣。

她的臉上滿是微笑:“跟隨朕轉戰三千裏的勇士終於能夠跟著朕回去了。”

一群精銳騎兵淡淡地笑著,身為禦林軍精銳能夠跟隨胡輕侯,真是幸運啊。

遠處,一支駱駝隊伍緩緩經過武威向西而去,那是運輸豆子和黍米種子的隊伍。

有將士大聲叫著:“前面的小河要讓駱駝多喝水,過了那條河,要再走五十裏才有水源。”

一群民夫大聲應著,向西望去,有一道青煙筆直地向天空延伸。

……

栗水。

韓華得知胡輕侯到了涼州,更擊破了入侵西涼的胡人,心中一絲驚訝都沒有。

“本朝妖帝豈會折損在菜鳥手中?”

什麽胡輕侯不利向西,命不久矣,韓華一個字都不信。

草原胡人怎麽可能打得過胡輕侯?用牙齒面對胡輕侯的鐵甲嗎?

胡輕侯入草原最大的難題就是食物,但胡輕侯又草原作戰的經驗,驅趕牛羊是把好手,怎麽會在溫暖的春季戰死在草原?

韓華隨手將信件放下,認真詢問王德發:“謠言可有效果?”

王德發跳腳:“你每日都問,哪有這麽快的?”

栗水營地嚴格執行胡輕侯定下的計策,一邊大力發展“惡魔部落”,增加“漢人人口”,一邊不斷派人向附近的游牧部落散播“西邊有吃不完的糧食,有美好新世界”的謠言。

但老實說謠言的效果到底有多大多好,幾乎無法判斷。

韓華、高覽、王德發能夠接觸到的草原部落都是栗水城附近幾百裏之內的草原部落。

這些部落早就知道“惡魔部落”的威名,對“惡魔部落”又是懼怕,又保持著“羊毛貿易”,輕易不會遷移離開當地。

而更遠些的草原游牧部落或許能夠聽到一些“惡魔部落”的謠言,敬畏心卻差得遠了,未必會信“西面有美好新世界”的謠言。

韓華無奈,她也知道謠言的效果需要時間,卻心急如焚,夏季到了,秋冬季還遠嗎?戰火剛停歇,不會又要來一次吧。

燕然山西北三百餘裏處,高覽砍下了最後一個胡人的腦袋,厲聲道:“築京觀!”

數百騎大聲叫著:“築京觀!”歡呼著開始托拉屍體。

這數百黃國騎兵其實個個都是“新漢人”,但他們對砍殺游牧部落沒有一絲的愧疚感,只有無限的得意和自豪。

草原規矩就是強者劃定草場,弱者敢進入他人的草場就要滅族。

半個時辰後,高覽與數百黃國騎兵驅趕著牛羊向燕然山方向而去。

帶高覽等人走遠,再也看不到蹤跡,半人高的草叢中鉆出了幾個臉色慘白的草原胡人。

一個草原胡人顫抖著道:“是惡魔部落!”

看到騎兵屠戮部落,一時分不清是馬賊還是部落仇殺吞並,但看到觸目驚心的京觀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另一個草原胡人死死地盯著京觀,哪怕隔得遠了,依然可以感受到京觀上的屍體死死地盯著他。

他渾身發抖,道:“不能再向東了,惡魔部落會殺死我們所有人。”

其餘草原胡人重重點頭,草原中早有傳說,惡魔部落不但阻止一切游牧部落向東,更在不斷地向西擴張勢力範圍。

“告訴我們認識的所有部落,向西吧。”一個草原胡人緩緩地道,聲音中滿是滄桑,早有其他部落向西而去,他們還不聽,此刻看來哪裏有選擇的餘地。

“西邊或許真的有食物吃不完的美好世界。”

一群草原胡人盯著京觀,必須有,一定有!

……

胡輕侯回到洛陽,毫不驚訝遇到了從冀州趕來的劉婕淑和趙苑琪。

“表姨,我沒事。”她急忙活動身體,一邊向小輕渝和小水胡打眼色,救我!

劉婕淑緊緊握住了拳頭,許久才緩緩松開,微笑道:“平安回來就好。”

不知道有多少熟人勸她,胡輕侯是皇帝,當眾打罵皇帝都極其不好看的,你家繼位順序都沒分,與皇帝的關系生疏得很,千萬莫要損了最後的情面。

劉婕淑毫不在意皇帝繼位順序。

這天下是胡輕侯的,這皇位是胡輕侯的,她愛給誰給誰,難道表姨還要搶表外甥的皇位變成?

她身為長輩就該在緊要關頭管住小孩子,不讓她們作死。

但胡大丫究竟是皇帝了,不能當眾掃了她的面子。

胡輕侯瞅瞅劉婕淑的臉色,緩期執行?

她小心翼翼地道:“表姨,我在洛陽只能待幾天。”

劉婕淑一怔,問道:“你又要去哪裏?”

胡輕侯苦笑:“我要去揚州江東。”

朱雋老老實實在占城取得了良種,又細細詢問了種植之法,更重金聘請了幾個占城老農回揚州示範,按理說是不用她操心了。

但是糧食是一切的基礎,胡輕侯不親眼看到終究不放心。雖然她其實也看不出什麽,她難道還能分辨出良種不良種?

劉婕淑看胡輕侯的眼神覆雜了,慢慢地道:“這就是皇帝啊。”

胡輕侯笑了笑:“相信我,我若是有的選擇,寧可做個不上朝的昏君的。”

劉婕淑嘴角動了動,許久,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只是眼眶有些微紅。

……

胡輕侯急急忙忙趕到了揚州江東,韓浩和陳群出城數裏迎接,卻被胡輕侯呵斥了:“少來這一套,朕要知道占城稻的情況!”

陳群急忙道:“占城稻在四月種下,六月底就能收割了了。”【註1】

“陛下此刻來,正好可以看到占城稻豐收。”

這種植的時間是如此之短,簡直是驚喜,但是產量卻不清楚,究竟是不是能夠替代現有的稻種還存在巨大的疑問。

韓浩慢慢地道:“這占城稻耐寒,而且有不容易得病,若是產量差距不大,還是可以試試的。”再也沒有比耐寒、不容易得病的水稻種子更好的了。

胡輕侯揮手:“帶朕去田間!”

占城稻的實驗田只占用了千餘畝田地,不論是朱雋,還是韓浩陳群都不敢直接取代現有稻種。

一千畝田地的收成已經很能看出稻種好壞了。

胡輕侯仔細看著地裏的占城稻,身為種地皇帝,她只能看出這占城稻好像還算粗壯,顆粒也算飽滿。

她慢慢地問韓浩,道:“什麽時候能夠收割?”

韓浩嚴肅地道:“占城來的老農說,三日內就能收割。”

胡輕侯笑了:“很好,朕就等三日。朕一定要看清楚這大名鼎鼎的占城稻能不能救千萬百姓。”

韓浩用力點頭:“一定能!”

三日後,占城稻開始收割。

不僅僅本地集體農莊的社員盡數來了,附近郡縣都有派了代表趕來觀看。

一個社員驚訝地道:“聽說是四月種下的,六月就能收割了,這麽快?”

另一個社員憨厚地道:“t不用在七月幹活,真好啊。”

有社員仔細看著莊稼,沒有看出什麽特別的,除了種植時間短,這新稻種好像不過如此。

眾目睽睽之下,占城稻收割稱重,一個個數據開始匯總,最後的數字比平日種習慣了的稻種大約少了一兩成。

“唉。”

無數人齊聲長嘆,輕輕地嘆息匯聚成巨大的聲響,在田野間回蕩。

少了一兩成啊!這是重大無比的缺陷,要餓死很多人的!

韓浩臉色鐵青,這稻種萬萬不能用。

陳群無聲地嘆息,還以為糧食危機有了重大改變,不想卻是這個結果。

他為朱雋惋惜,花了偌大力氣結果搞了一個水土不服的稻種。

胡輕侯笑了:“很好!”

她站起來,輕輕抓起一把稻子,任由稻子從手指縫中滑落。

胡輕侯大聲道:“來人,傳令!立刻耕種第二次稻子。”

韓浩、陳群以及無數人呆呆地看著胡輕侯,什麽意思?

胡輕侯張開手臂,大聲道:“這個稻種可以在一年中收獲兩次!”

“此刻立刻種下稻種,在十月底還能再收割一次!”

四周靜悄悄地,胡輕侯大聲道:“占城稻是一年可以耕種兩三次的早熟稻種!”

四周猛然爆發出巨大的叫嚷聲,完全聽不出在叫嚷什麽。

無數人欣喜若狂,只是瘋狂地大叫。

一年可以種植兩次的早熟稻種啊!這豈不是收獲翻倍?

只有常用稻種八到九成產量,在翻倍後就是常用稻種的一倍半以上的產量?

無數人大聲叫嚷,更有人跪了下來,淚流滿面。

有了雙季稻,還愁沒有糧食吃嗎?

有社員死死地盯著占城稻,這簡直是神跡!

有社員抹著淚水,這輩子沒有想過一年可以種兩次稻子的。

有社員咧嘴憨笑:“以後是不是有吃不完的糧食了?”

有社員眼中滿是淚水,舉起手臂大聲叫嚷:“萬歲,萬歲,萬萬歲!”

無數社員跟著歡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胡輕侯看著為了有更多的糧食而歡呼的百姓,心中苦澀無比。

“若是朕懂得化學……若是朕來自農科院……”

這些為了區區幾百斤的糧食產量而歡呼,為了可以有一個饢餅吃而歡呼的百姓啊,這就是狗屎的古代啊!

胡輕侯一連竄地下令:“立刻耕種!理論是理論,實際是實際,朕要知道這占城稻到底能不能種兩季,產量總數到底是多少。”

“命令揚州、徐州沿長江各地明年半數以上田地種占城稻。”

“命令荊州襄陽平原明年半數種占城稻,荊州其餘縣城繼續擴大芋頭的種植田畝,沿江各郡縣繼續做好吃芋頭的準備。”

在糧倉有一年以上的庫存之前,芋頭必須發揮巨大的效果,什麽最佳口感期,什麽吃多了會膩,統統不在胡輕侯的考慮範圍之內。

“命令朱雋繼續大量收購占城以及附近藩國的糧食,有多少要多少。”

胡輕侯絕不嫌棄糧食多,寧可爛在倉庫裏也看著舒服。

一群官員微笑點頭。

……

胡輕侯在揚州竟然遇到了一個老朋友。

“你倒是還記得我。”曹仁努力擠出笑容,可惜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胡輕侯認真道:“你還是不要笑了,板著臉比較適合你的風格。”

曹仁又是苦笑,慢慢地道:“曹躁的墓我去看過了,還要多謝你。”

曹躁在襄陽的墓地並不華麗,沒有什麽大理石石碑或者臺階什麽的。

但是整個黃國都窮,能夠用青石給曹躁搭建墓地,墓碑上更只寫著“銅馬朝忠臣揚州牧曹躁”,沒有絲毫羞辱詞語,已經很客氣了。

胡輕侯淡淡地道:“應該的,老曹是個英雄,理應有最後的體面。”

她認真對曹仁道:“你此刻才來找朕,是被楊休逼迫得走投無路,還是曹氏內部終於到了絕境?”

曹仁緩緩地道:“都不是。”

他嘆了口氣,道:“是曹家想要當官。”

曹躁是銅馬朝的忠臣,一輩子都耗費在了銅馬朝的覆起上,整個銅馬朝找不出更忠心的臣子了,與劉寵幾乎可以稱作銅馬雙棟梁。

但是曹家以及依附曹躁的士人、將領對銅馬朝是毫無忠心的。

有的人投靠曹躁,是因為看重曹躁的能力和地位,以為跟著曹躁能夠榮華富貴,對銅馬朝是毫無忠心度的。比如曹仁。

有錢人曹仁跟隨曹躁,難道不就是因為曹氏出了個大豪傑,跟著大豪傑大英雄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地位和財富嗎?

有的人投靠曹躁,是因為這是他能夠遇到的最看重自己的一方大佬。比如江東諸將。

有的人投靠曹躁,是因為與胡輕侯有刻骨仇恨。比如潁川士人。

當曹躁、劉寵先後戰死,楊休放棄荊州向南深入蠻荒,這些人滿腔的憤怒、忠誠、悲傷都要在無窮無盡的濕氣、蚊子中面對一個真是無比的良心拷問。

那就是未來在哪裏?

曹仁坦白道:“曹氏……”

他沈默了一下,道:“……此刻曹氏的族長是我……”

胡輕侯鼓掌:“恭喜,恭喜。”

曹仁又一次笑得比哭還要難看,論手中的權勢,他此刻確實是有資格成為曹氏的族長的,曹氏子弟中能夠拿得出手的人才此刻只有他曹仁、他弟弟曹純,以及歷經千辛萬苦殺到南邊的曹休了。

他不做族長誰做族長?

只是此刻推他出來做族長,很明顯就是看重他與胡輕侯的交情。

曹仁慢慢地道:“曹氏以及一些依附曹氏的武將、士人,想要向陛下投降。”

他看著胡輕侯古怪的眼神,低頭笑:“我以前看史書,看到一些豪傑的護衛在豪傑落魄之後起了異心,殺了豪傑,投靠敵人。”

“我是無法理解的。”

“能夠跟隨豪傑到最後,自然是對豪傑忠心耿耿的人,雙方彼此在戰場上互相拯救過幾百次了,信任對方超過信任自己。”

“如此堅固的關系,為何在最後卻忽然背叛了?”

“甚至要砍下豪傑的頭投降。”

“更奇怪的是,那些砍下豪傑的頭投降敵人的叛徒,絕大多數都被敵人處死了。”

曹仁苦笑道:“我一直無法理解,明知道作為叛徒必死無疑,為何這些人還要出賣豪傑?”

他認真地看著胡輕侯,道:“現在,我懂了。

“從荊州入南蠻一年餘,起初大家都很開心。”

“能夠留下性命,能夠在南面開拓新的天地,建立新的國家,怎麽會不開心?”

“然後,看著走不完的道路,砍不完的雜草,拍不完的蚊子,心情就不怎麽好了。”

曹仁慢慢地道:“好些人就在路上病死了。”

猛將也好,士人也好,在面對疾病的時候全都是一個樣,說沒就沒了。

他輕輕嘆氣,道:“陛下見過典韋吧?典韋病死了。”

武藝高強的典韋都沒能逃過疾病,何況其他人?

胡輕侯輕輕嘆息:“典韋啊,可惜,可惜。”摸摸心口,一點都沒有覺得什麽惋惜,反而有種深深地歡喜。

這年頭能夠威脅她的人已經少之又少了,典韋就是其中一個,如今輕易死了,胡輕侯都想要今晚吃雞了。

她斜眼看曹仁,認真地問道:“老曹啊,你不會故意騙我吧?”

曹仁搖頭:“都山窮水盡了,哪裏還有什麽好騙你的?”

他被典韋之死打斷了思緒,沒有繼續深入說下去,只是隨口道:“這窮途末路,人心就變了,沒有了信心,隊伍也就散了。”

曹仁親眼看到了曹氏內部的爭執,鬥毆,以及決裂,深深地被曾經鐵板一塊的曹躁麾下將領竟然如此醜陋百出而震驚,此刻說這些人會背叛曹躁,砍下曹躁的腦袋,他絕對相信。

曹仁深呼吸,道:“所以,我這次是無路可走,想要投靠陛下了。”

胡輕侯認真打量曹仁,許久,道:“朕實話與你說。”

“你,朕是信得過的。你我一直合作愉快,也沒有什麽沖突。”

“朕可以重用你的。”

“但是,曹躁麾下很多人朕是必須殺了的。”

她嚴肅地道:“若是以為砍下了朕的忠誠的將士的腦袋後,只要跪在朕的面前喊一聲‘末將願意為主公效死’。”

“朕就要既往不咎,光著腳跑出來,雙手扶起投降的人。”

“笑著道,‘朕不以得天下喜,以得將軍喜’。”

胡輕侯一字一句地道:“那純粹是想多了。”

“斬殺朕的忠誠的將士的人就是朕的仇敵,朕絕不會讓他活著。”

“不然朕如何面對朕的忠誠的將士?”

胡輕侯冷笑著:“朕還沒有厚顏無恥到以為天下百姓為了朕而死是光榮的,為朕死全家也是無上榮耀。”

曹仁緩緩點頭,早有預料。

胡輕侯道:“你和曹純一t直沒有與朕真正交手,曹家沒有斬殺朕的將士的人,朕也既往不咎。”

“但是,其餘將領就必須死。”

胡輕侯平靜地道:“朕在襄陽沒有等到曹休,為何要讓曹休繼續活著?”

“江東諸將數次圍攻朕,朕怎麽可能讓他們活著?”

“沮守、魯肅都是人才,可數次圖謀朕的性命,怎麽為什麽要讓他們成為朕的太守州牧,然後笑著告訴兒孫,當年是如何打得朕像一條狗的?”

胡輕侯平靜地道:“朕可以放過曹躁的妻兒,但是,有的人朕絕不放過。”

曹仁臉色慘白,緩緩點頭。

胡輕侯道:“你放心,朕不需要你砍殺他們作為投名狀。”

“這些人朕自己會殺,如今天下朕想要殺的人,還有誰能逃得掉?”

曹仁點頭,胡輕侯真是厚道啊。

他緩緩地道:“如此甚好,我會如實告訴他們,也算是最後一絲情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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