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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功就賞,成為漢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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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功就賞,成為漢人吧!

並州雁門郡集寧縣。

千餘騎在距離泥土高墻兩三百丈的地方來回奔跑叫囂。

一個鮮卑將領揮舞著一件染血的漢人衣衫, 大聲叫道:“殺漢人如殺一雞,漢人有種出來與我廝殺啊!”

一個鮮卑騎兵大聲叫著:“漢狗,過來舔爺爺的鞋底!”

另一個鮮卑騎兵狂笑:“漢狗吃屎去!”

千餘鮮卑騎兵肆意辱罵挑釁,而泥土高墻上的韓華只是不理。

她望著遠處, 數裏外, 偌大的鮮卑人的營帳遠遠地向兩邊延伸, 幾乎將集寧縣向北的通路盡數堵死。

韓華冷冷地道:“至少有萬餘騎, 這扶羅韓真是下了血本啊。”

附近的黃國將士臉色陰沈,扶羅韓是鮮卑族有名望的大頭目之一, 與另一個鮮卑族大頭目步度根是親兄弟, 兩人手中都有數萬士卒,在並州雲中郡、雁門郡, 甚至涼州北地郡都頗有影響。

一個黃國士卒道:“不怕,我等有泥土高墻, 胡人的騎兵上不來。”

韓華轉身看那士卒, 那士卒的言語中分明帶著懼怕。

她厲聲喝道:“胡人算老幾?我們漢人一個可以打他們十個!”

那士卒用力點頭:“是,我們一個打他們十個!”

他聲音雖大,神情雖嚴肅, 可是語氣中就是透著不自信。

韓華冷冷地環顧四周的黃國士卒,這原本守衛長城的三千士卒真是懦弱到了極點。

她望了一眼遠處叫囂的千餘騎兵,厲聲道:“來人,備馬!”

片刻後,韓華帶著三十餘騎從泥土高墻的缺口中沖向了遠處千餘鮮卑騎兵, 她厲聲叫著:“黃國大將韓華在此,鮮卑小兒速速過來受死!”

遠處, 千餘鮮卑騎兵見到有漢人騎兵出來,大聲歡呼:“殺了他們!”“才這麽點人, 留給我殺!”“不要搶,都不要搶,那是我的!”

更多的鮮卑騎兵悲傷無比,三十餘個漢人騎兵能有多寬的隊伍,千餘鮮卑騎兵的隊伍又是多寬?別說斬殺漢人騎兵了,能夠看到漢人騎兵的鮮卑人都是少數。

泥土高墻之上,一群黃國士卒看著韓華等三十餘騎向前沖去,而千餘騎黑壓壓地迎向她們,好些人長嘆出聲。

一個士卒眼神覆雜,道:“韓將軍勇則勇矣,就是……唉……”

三千人打一千人,那叫獅子搏兔;三百人打一千人,那叫英勇無敵;三十人打一千人,那叫白癡!

另一個士卒冷笑著:“韓將軍從來沒有上過戰場,哪裏懂得打仗?以為打仗是過家家嗎?”

他從銅馬朝就開始守長城了,何時見過守軍主動殺入胡人騎兵隊伍中的?老老實實躲在長城後那是無數人用鮮血換來的最佳戰術。

又是一個士卒嘆氣道:“韓將軍還年輕,不懂得打仗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帶領三十幾人沖向千餘騎自然是非常壯麗的,但是壯麗對屍體而言有什麽用?躲在泥土高墻之後做個活著的懦夫不香嗎?

泥土高墻之上,一群從長城內調來的守軍對韓華的莽撞不屑又無奈,身為主將沒有腦子,活不久的,那是自作孽,別人唯有尊重莽夫的命運。

可是主將戰死,其餘士卒一定會受到牽連懲罰?這豈不是害慘了其餘人嗎?

看著一群長城內調來的守軍唉聲嘆氣,韓華的親兵大怒,厲聲呵斥道:“閉嘴!若是敢背後詛咒主將,軍法從事!”

一群長城內調來的守軍遠遠地看著韓華與千餘胡人騎兵越來越近,嘴角露出了冷笑,過一會韓華就是屍體了,哪裏有還有什麽主將不主將,軍法不軍法。

馬蹄聲中,韓華帶著三十餘騎與千餘鮮卑人越來越近,對面鮮卑人的面容和聲音清楚無比。

她厲聲下令:“殺!”

黃國三十餘騎齊聲叫道:“殺!”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中,韓華帶著三十餘騎殺入了千餘鮮卑騎兵中,揮手一劍就將一個鮮卑騎兵砍下了馬背。

不等韓華喘口氣,無數鮮卑騎兵絡繹不絕地迎面而至。

韓華左斬右砍,又殺兩騎。

一個鮮卑騎兵飛快趕到,獰笑著看著明顯來不及揮劍的韓華,厲聲叫道:“漢狗去死!”一刀砍向韓華的身體。

韓華眼睛陡然睜得大大的,奮力加速收劍,可已經遲了,鮮卑騎兵的刀子砍在了韓華的身體上。

“當!”清脆的聲音中,那鮮卑騎兵的刀子卷刃。

下一秒,韓華的長劍砍在了那鮮卑騎兵的脖子上。

“噗!”鮮卑騎兵的人頭飛起,鮮血沖天,而韓華已經與那鮮卑騎兵擦肩而過。

騎兵對沖狠辣又快速,只是短短片刻工夫,兩支騎兵對沖而過,鮮卑騎兵中有近百餘人倒撞下馬,而韓華部三十餘騎卻沒有損失,唯有幾個士卒肋骨巨疼,也不知道是斷了還是腫了,猶自忍住痛,在馬背上挺直了身體。

“必勝!必勝!必勝!”韓華勒住馬,看著遠處漸漸勒住戰馬的鮮卑騎兵,縱聲大叫。

三十餘騎跟著大叫:“必勝!必勝!必勝!”

泥土高墻之上,一群黃國士卒看著韓華不可思議的戰績,忍不住齊聲大喊:“必勝!必勝!必勝!”

千餘鮮卑騎兵臉色鐵青,漢人有鐵甲,刀槍不入!

一個鮮卑騎兵怒罵:“漢人有種不要穿鐵甲!”

另一個鮮卑騎兵看著手裏斷折的骨矛,悲憤極了:“若是我有一根好的長矛,那漢人早就死了。”

一群鮮卑騎兵極其不服氣,不是打不過漢人騎兵,而是漢人騎兵的裝備太厲害了,簡直是作弊。

那鮮卑騎兵將領厲聲道:“砍他們的腦袋!”

一群鮮卑騎兵大聲叫著,可是心裏沒底。在高速運動的時候砍另一個高速運動的人,砍胸口才是最穩妥的方式t,砍腦袋?那要有一定的技巧和精準的。

韓華看著千餘鮮卑騎兵,舉起染血的長劍,大聲道:“向前!向前!一直向前!”

三十餘騎齊聲大叫:“向前!向前!一直向前!”

韓華縱馬而出,再次向鮮卑騎兵發起了沖鋒。

千餘騎兵怪叫著:“殺了漢狗!”“我們是無敵的!”用力拍馬。

兩支騎兵再次飛快相遇,眼看還有三五十丈,韓華猛然叫道:“換(蹶)張弩!”

“嗡嗡嗡!”黑乎乎的(弩)矢陡然激射而出。

迎面而來的鮮卑騎兵根本來不及反應,盡數被射下戰馬。

韓華飛快將(蹶)張弩掛在馬鞍上,反手拔劍,屏住呼吸,死死盯著前方越來越近的鮮卑騎兵。

那鮮卑騎兵紅著眼睛,淒厲怪叫:“砍下你的頭!砍下你的頭!”

兩騎相遇,那鮮卑騎兵奮力一刀砍向韓華的脖子,韓華只是微微勒馬和後仰就避開了這一刀。

兩騎繼續前進,就在那鮮卑騎兵絕望的眼神中,韓華陡然一劍砍下了那鮮卑騎兵的腦袋。

激烈的馬蹄聲中,兩支騎兵再次彼此對穿,韓華部騎兵依然完整無缺。

韓華在泥土高墻下勒住馬,回望那只剩下七八百騎的鮮卑騎兵,大聲叫道:“我是黃國大將韓華,鮮卑人過來受死!”

馬背上的三十幾黃國騎兵,泥土高墻之上的三千黃國士卒齊聲大叫:“必勝!必勝!必勝!”

那七八百鮮卑騎兵齊聲怒吼,輸得不服又膽戰心驚,怎麽都想不到與三十餘騎對沖,己方輸得一塌糊塗。

那鮮卑騎兵將領紅了眼睛,厲聲道:“殺!一定要殺了漢狗!”

七八百鮮卑騎兵再次向韓華沖去。

韓華冷笑著下令:“回城!”

三十餘騎魚貫從只能容許兩騎並行的泥土高墻的缺口處回到了集寧縣內。

那七八百鮮卑騎兵看著韓華逃跑,又是無奈又是憤怒,一邊繼續縱馬沖鋒,一邊憤怒叫罵:“有種再來啊!”“不要逃!懦夫!”“與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泥土高墻之上,一個副將測算著距離,厲聲下令:“(蹶)張弩,射!”

“嗡嗡嗡!”百十具(蹶)張弩激射,那七八百鮮卑騎兵中頓時倒下了一片。

鮮卑騎兵將領臉色鐵青,忘記漢人卑鄙,只會躲在高墻後射箭了,他大聲道:“撤退!撤退!”

黃國(弩)兵飛快轉動轉盤上弦,然後抓住鮮卑騎兵逃走的機會,又射出了一輪(弩)矢。

幾十個鮮卑騎兵中箭,或落馬,會死死抱著馬脖子慘叫著逃回了鮮卑人的營地。

韓華回到了泥土高墻之內,看著泥土高墻上的黃國士卒們,大聲道:“必勝!必勝!必勝!”

黃國士卒們用盡全力叫嚷,信心爆棚。

韓華仔細看著一張張長城守兵的臉,終於看到了一絲勇氣和信心,心中冷笑著,等後續援軍來到,或者戰事結束,我就與膽小鬼士卒算總賬。

她跳下馬,腳步略微不穩。

面對千餘騎沖鋒從理論上而言,她頂多就能遇到五六個鮮卑騎兵,可是在短短幾個剎那與六個人廝殺實在是太消耗氣力了。

韓華此刻不僅僅手臂酸軟,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

她看著幾個騎兵幾乎是摔下馬的,大聲叫道:“軍醫!軍醫!給他們治傷!”

韓華輕輕摸著身上的鐵甲,帶著慶幸和心酸。

黃國的鐵甲太少了,她身為將領有鐵甲,而大多數騎兵只有紙甲。

雖然紙甲防禦砍刺的效果好極了,不輸鐵甲,但是遇到了騎兵對沖這類極端的戰術,僅僅那刀劍長矛刺殺帶來的撞擊也足夠身披紙甲的士卒斷上幾根肋骨了。

韓華苦笑,一直覺得打仗就是靠勇氣,真正參與到了戰爭中才發現打仗其實是靠鐵和煉鐵技術。

泥土高墻之上,有士卒大聲叫著:“韓將軍,鮮卑人好像要進攻了!”

韓華急忙上了泥土高墻,果然看到遠處萬餘鮮卑人的大營有了動靜,一個個鮮卑人在營地前列陣。

韓華冷笑:“這是輸了騎兵,想要找回面子?來人,敲響戰鼓,準備廝殺!”

戰鼓聲中,遠處傳來了號角聲。

韓華急忙望去,居高臨下,可以看見有一支數千人的胡人騎兵緩緩靠近。

韓華咧嘴罵著:“狗屎!王八蛋!”沒想到鮮卑人隨便招呼一聲就有這麽多華人跟著造反,果然是殺不光的草原人。

一群黃國士卒同樣看到了胡人援軍,破口大罵。

悠長的號角聲忽然從南方傳來。

無數黃國士卒大喜:“是援軍,我們的援軍來了!”

韓華轉頭望去,視線被山川阻隔,壓根看不到援軍模樣,但是想也知道多半就是於毒的人手,並州其餘人不可能這麽快趕到。

她神情反而憤怒了,罵道:“於毒誤了大事!”

若是於毒部士卒都來了集寧,長城防線怎麽辦?任由胡人縱馬度過嗎?於毒真是太缺乏戰略眼光了。!

韓華轉頭盯著北方的胡人大營,心平氣和。

唯有在集寧多阻擋鮮卑人一些時日,讓後續其餘援軍能夠趕到長城了。

她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集寧一戰,要麽韓某立下大功升官,要麽就是韓某的人頭留在這裏看盡並州山川。”

鮮卑人大營的背後又傳來了一聲號角聲,無數黃國士卒眼睛都紅了,竟然又是一支數千人的胡人隊伍。

一群黃國士卒惡狠狠罵著:“狗屎,到底有多少胡人攻打我黃國!”

鮮卑人大營中,扶羅韓大聲狂笑,志得意滿,雖然不知道那兩支胡人隊伍是哪個部落的,但是看服裝和外貌,一定是草原人,絕不是漢人。

他大聲笑著:“誰說柯比能比我兄弟倆勢大?我家三代統治草原,是柯比能那個混賬野小子可以相比的嗎?”

幾個扶羅韓部的鮮卑頭目互相看了一眼,一齊單膝跪下,大聲道:“偉大的單於!有陽光的地方就有你的威名,所有草原人都會主動投靠你,就像追逐光明。”

扶羅韓大笑,一絲一毫不覺得這些人口口聲聲“單於”過分了。

柯比能能自稱單於,他扶羅韓為什麽不能?

眼前這些草原胡人為什麽不去與柯比能匯合,而是跑來投靠他?這就是他的威望!

扶羅韓緩緩拔劍,指著天空大聲道:“今日我扶羅韓必破集寧,殺入雁門關,直入太原!”

幽州是這麽好打的嗎?一個燕山山脈就夠柯比能撞個頭破血流了,而並州就不同了,只要殺入了雁門關,這太原幾乎無險可守。

想想富裕的太原,扶羅韓忍不住再次大笑,太原有糧食,有牧場,有漢人,有美人,有錢,什麽都有!

“我扶羅韓註定了要當鮮卑唯一的單於的,我要先取太原,後取洛陽,然後成為中原之主!”

扶羅韓望著遠處緩緩靠近的兩支胡人隊伍,信心百倍,只要打下了太原就會有更多的鮮卑、匈奴部落的人主動投靠他,而在燕山外徘徊的柯比能去吃狗屎吧。

扶羅韓望著遠處的兩支胡人隊伍,兩支胡人隊伍在扶羅韓大營北面三五裏處停下,一東一西,顯然互不相識。

他大聲道:“且慢進攻漢人,等那兩個部落的頭領來了再說。”

扶羅韓傲然騎在馬上,等著兩個頭靠他的部落頭領過來請安。

這兩個部落頭領很有眼光,他打下了太原之後可以給他們一些好處的。

果然,那兩個部落中有數人舉了旗幟,慢慢離開了大部隊。

扶羅韓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這兩個部落的頭領可以做為心腹手下的。

忽然,一個扶羅韓部的鮮卑人頭目驚訝地道:“他們在幹什麽?”

扶羅韓等人望去,卻見兩個部落中的使者沒有前往鮮卑人大營,而是去了對方的部落,遠遠地就奮力搖晃旗幟,大聲叫嚷著什麽。

只是隔了幾裏地,有些聽不清。

那兩個部落的使者彼此越來越近,忽然大聲歡呼,熱烈擁抱。

扶羅韓等人有些懂了,遇到了認識的部落。

扶羅韓淡淡地笑,竟然把拜見他安排在拜見熟人之後,這兩個部落的頭領就配當炮灰。

一個扶羅韓部的鮮卑頭領笑道:“他們馬上就會來我們這裏了,我倒要問問是哪個部落的,他們的旗幟我沒見過啊。”

一群鮮卑頭領微笑,然後眼珠子都要掉了,那兩個部落的使者竟然調頭回了部落大軍中。

扶羅韓臉色鐵青,搞什麽鬼?

一個扶羅韓部的鮮卑頭領急忙道:“一定是回去拿禮物t,換部落頭領前來拜見扶羅韓單於。”

其餘鮮卑頭領微笑點頭,一定是這樣。

扶羅韓臉色微微好了些,但眼神中的憤怒卻依然不曾消失。

眾人等了許久,扶羅韓的臉色越來越差,卻不見那兩個部落中有人前來拜見扶羅韓。

一個扶羅韓部的鮮卑頭目皺眉道:“要不我派人去問問。”到了鮮卑大頭領扶羅韓的面前卻不跑來請安示好,這是腦子有病嗎?

扶羅韓冷冷地道:“不用了,我知道他們的意思。”

“墻頭草!這些人是墻頭草!”

扶羅韓冷冷地道:“這些墻頭草是要看到我扶羅韓的實力後,才會決定投靠我還是投靠柯比能。”

幾個扶羅韓部的鮮卑頭目用力點頭,理解極了。

最近柯比能風頭大盛,部落更是龐大無比,扶羅韓和步度根兩兄弟的人口加起來都未必有柯比能多,其餘部落慎重選擇,看看扶羅韓的實力有什麽錯?

扶羅韓眼中冒火,厲聲道:“命令我的勇士們立刻進攻,一炷香之內就要拿下了集寧!”

他握緊了腰間的刀柄,等他打下了集寧,若是那兩個部落的頭領態度不夠恭敬,他就砍下他們的腦袋,吞並他們的部落。

一連竄的號角聲中,扶羅韓部的鮮卑騎兵慢慢向南靠近集寧的泥土高墻。

一個鮮卑騎兵將領對著部下們大聲呵斥著:“不要想著騎射!漢人的(弩)矢比我們的弓箭厲害!”

一群鮮卑騎兵用力點頭,漢人的東西就是好,草原真是太貧窮了,武器都沒好東西。

那鮮卑騎兵將領繼續呵斥著:“不要想著從泥土高墻的縫隙中沖過去,那縫隙太窄了,漢人只要拿幾支長矛就能守住了縫隙,進去幾個死幾個。”

一群鮮卑騎兵無奈地點頭,騎兵攻城真是毫無優勢啊。

那鮮卑騎兵將領厲聲道:“不要想著戰馬能夠沖上泥土高墻,上不去的,沒有一匹戰馬可以沖上泥土高墻,所有以為騎兵可以沖上泥土高墻的勇士都死了。”

一群鮮卑騎兵用力點頭,作為活躍在並州數個邊郡的草原人怎麽會不知道漢人的泥土高墻的無恥和可怕?

一個鮮卑騎兵憤怒地罵著:“我的一個騎術最好的朋友想要沖上泥土高墻,結果連人帶馬摔死了!”

一群鮮卑騎兵握緊了拳頭,漢人在並州各地的泥土高墻下有的是草原男兒的屍體。

那鮮卑騎兵將領厲聲道:“縱馬沖刺!我們只有縱馬沖刺,在漢人的(弩)矢射中我們之前,一口氣沖到了泥土高墻之下,然後就下馬爬上泥土高墻!”

一群鮮卑騎兵用力點頭,眼中精光四射,這是無數草原人用鮮血換來的經驗。

有鮮卑騎兵偶爾轉頭,驚訝地道:“咦,他們在幹什麽?”

一群鮮卑騎兵一齊轉頭,卻見那兩支來歷不明的胡人騎兵隊伍中的人正在脫衣衫,卻又不徹底脫了,只脫了一個肩膀,怪模怪樣的。

那鮮卑將領一看就懂了,道:“那是他們想要區分自己人,看來他們也要進攻漢人,我們鮮卑人不能丟臉!”

一群鮮卑騎兵望去,果然看到那兩支援兵漸漸向鮮卑營地靠近,顯然也是要參與進攻了。

眾人大聲歡呼,膽氣陡然壯了,己方人多,漢人人少,而己方的援軍也打算進攻,還有比此刻更好的情況嗎?

鮮卑人進攻的號角聲再次響起,五六千鮮卑騎兵大聲叫嚷:“鮮卑!鮮卑!鮮卑!”用力拍馬,沖向集寧的泥土高墻。

鮮卑大營北方,兩個胡人部落的大軍同時向鮮卑大營移動。

泥土高墻之上,韓華冷笑著:“一群蠻夷!兵法有雲,十則圍之,區區五六千人也想進攻我三千人守衛的城墻?”

附近三千黃國士卒用力點頭,信心倍增,大聲叫嚷:“必勝!必勝!必勝!”

百餘弓(弩)手緩緩調勻呼吸,有人活動肩膀和手指,有人活動胳膊,有人再一次檢查(弩)矢的數量和質量。

鮮卑大營中,扶羅韓望著兩個胡人部落的騎兵緩緩靠近,冷笑著:“他們還算識趣。”

雖然不曾過來拜見他,但是願意為他而戰,這個態度勉強算及格了。

一群扶羅韓部的鮮卑頭目大聲附和著:“若是他們不識趣,就殺了他們的頭領!”“扶羅韓單於在這裏,他們敢不識趣?”

一個扶羅韓部的鮮卑頭目呆呆地看著越來越近的兩個胡人部落共四五千騎,喃喃地道:“好像不太對……不太對……真的不太對……”

他看著那四五千騎從快步前進到了小步跑,尖聲驚叫道:“不對!他們不是來幫我們的!他們是來進攻我們的!”

戰馬的沖刺迅捷無比,可是沖刺距離短的可憐,撐死五六百丈,所以騎兵的進攻是有明確的,甚至全世界一致的節奏的。

戰馬小步前進,快步前進,小步跑,漸漸加速,然後在距離敵人二十丈到三十丈的時候加速沖刺,一瞬間就沖破了敵人的陣營。

按照這個節奏,這四五千不知來路的胡人騎兵的沖刺目標絕不是幾裏地外的漢人,而是鮮卑大營!

扶羅韓大吃一驚,猛然轉頭盯著那四五千騎,眼睛陡然血紅,厲聲道:“吹響號角,準備戰鬥!”

留在鮮卑大營中的三四千鮮卑精銳騎兵急忙上馬,然後調轉戰馬方向。

淒厲的鮮卑號角聲傳出了老遠!

已經在對著集寧泥土高墻沖鋒的鮮卑騎兵大驚失色,這是大營求救的號角!

有鮮卑騎兵倉惶從戰馬中勉強回頭,看到四五千胡人騎兵正在沖向鮮卑營地,忍不住淒厲大叫:“那些草原人不是我們的人!我們上當了!”

無數鮮卑騎兵絕望的慘叫,再也沒有以為是援兵,卻發現是敵人的時候更加無助和惶恐、絕望的了。

有鮮卑騎兵想要努力勒馬,可沖刺的戰馬哪裏停得下來?

“嗡嗡嗡!”蹶張(弩)激射,瞬間到了鮮卑騎兵的面前。

“啊啊啊!”鮮卑騎兵的慘叫聲更加絕望了一百倍。

有鮮卑騎兵叫道:“停下!回去救單於!”

有鮮卑騎兵叫著:“停不下來了,只有沖過去,殺入集寧!”

有鮮卑騎兵拼命地勒馬,同時向四周亂看,白癡都知道進了陷阱之後肯定輸得一塌糊塗,九死一生,現在是為了自己的性命找活路的時候了。

鮮卑大營中,四五千胡人騎兵在鮮卑騎兵完成集結和沖刺前如風一般殺入了鮮卑大營,慘叫聲四起。

扶羅韓惡狠狠地看著那四五千胡人騎兵,厲聲叫道:“你們是誰?你們是什麽人?你們是柯比能派來的嗎?”

沒有人回到他的質問,唯有毫不留情地殺戮。

幾個鮮卑親兵看著大營已經完蛋,到處是光著一邊膀子的胡人騎兵,拉著扶羅韓叫道:“單於,我們快走!”

遠處,有胡人騎兵發現了扶羅韓,大聲叫道:“扶羅韓在這裏!殺扶羅韓!”

無數胡人騎兵跟著大叫:“扶羅韓在這裏!”縱馬追殺扶羅韓。

扶羅韓聽著那刺耳的漢語,怒目圓睜,嘶聲叫道:“是漢人!他們是漢人假裝的!卑鄙的漢人!”

數十個胡人騎兵迎面而至,扶羅韓拿起刀子,厲聲道:“卑鄙的漢狗!”

馬蹄聲中,數十騎飛快掠過扶羅韓的隊伍,扶羅韓被亂刀砍下戰馬,卻未身死。

他躺在地上,看著那數十個胡人騎兵跳下戰馬,眼中放著光沖向他,他只能用盡全力叫道:“卑鄙的漢狗!”

數十個胡人騎兵亂刀砍下,扶羅韓人頭瞬間掉落,數十個胡人奮力搶奪人頭,大聲叫著:“這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

號角聲中,在鮮卑大營中四處殺戮的胡人飛快聚集,向著泥土高墻下的鮮卑人沖去。

一個胡人騎兵大聲唱道:“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四五千胡人騎兵齊聲合唱:“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鬥爭!”

歌聲傳到泥土高墻上,三千黃國士卒熱血沸騰,大聲合唱。

洪亮的歌聲傳遍了戰場。

數千鮮卑人驚恐地停留在泥土高墻和鮮卑大營之間,仿佛在歌聲的海洋中找不到岸。

泥土高墻上,韓華看著毫無鬥志,亂成一團的鮮卑人,下令道:“弓(弩)手停止射擊,小心傷了自己人。”

她微笑著,這是哪一部的自己人?一口氣出動了四五千騎兵,是呂布還是徐晃?

“終t於守住了集寧……”韓華有些感慨,還以為是死戰或者成名之戰,沒想到虎頭蛇尾,有援軍配合,贏得輕松無比以及毫無功勞。

戰場中,四五千胡人騎兵唱著歌,帶著風,卷著雲,殺入了數千鮮卑人之中,瞬間就殺穿了鮮卑騎兵的隊伍,然後肆無忌憚地直接沖到了泥土高墻下,這才緩緩調頭整隊。

有胡人騎兵對著泥土高墻上的黃國士卒奮力揮手;有胡人騎兵咧嘴對著泥土高墻上的黃國士卒笑。

韓華看著一個個胡人騎兵的臉,笑容漸漸消失,唯有震驚和困惑。

“那是胡人吧?不像是漢人……”她轉頭問身邊的副將。

副將腦袋向左歪,向右歪,茫然極了:“我也覺得是胡人……”

韓華怔怔地看著再次向鮮卑人發動沖鋒的胡人騎兵隊伍:“一群胡人殺了胡人?什麽情況?我是不是在做夢?”

……

天色全黑的時候,於毒終於帶了一千餘人趕到了集寧。

他遠遠地望著火光下的集寧依然飄揚著黃國旗幟,立刻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還在我軍的手中。”

於毒早就聽見集寧方向號角聲不絕,唯恐韓華守不住集寧,拼命向集寧趕,但是山路崎嶇,他已經竭盡全力了,卻依然耽誤到了現在。

望著火光下寧靜祥和的集寧,於毒對韓華的能力的估計再次上了一個臺階,能夠以少敵多,真是了不起啊。

他進了集寧,見韓華板著臉前來應迎接,心中有些愧疚,晚了這許久才到,若不是韓華厲害打退了胡人,此刻集寧早就是胡人的地盤了。

於毒第一時間開口道歉:“韓將軍,我部來遲了。”

他認真道:“我部有兩千人守衛長城關隘,另有緊急征調的三千集體農莊士卒正在趕赴長城關隘。”

韓華面無表情地看著於毒。

於毒轉頭四顧,集寧內好像有一股詭異的氣氛。

他忽然註意到了泥土高墻外沖天的火光,瞬間懂了:“韓將軍,逆賊是哪個部落?來了多少人?”

他知道韓華只有區區三千人,而他也只帶來了一千餘人,以四千餘人的兵力能夠堅守只有泥土高墻的集寧嗎?

於毒心中也沒有底氣。

韓華詭異地看著於毒,帶頭走上了泥土高墻,邊走邊道:“逆賊是鮮卑大頭領扶羅韓部,共有萬餘人……”

於毒松了口氣,萬餘鮮卑人想要打破泥土高墻?簡直做夢。

他一邊客套地道:“有韓將軍在,扶羅韓必然鎩羽而歸……”一邊飛快估算著大局,此刻扶羅韓帶來了萬餘騎,明日會不會有更多的鮮卑人?

幾步間,韓華和於毒等人已經到了泥土高墻之上,於毒瞬間大吃一驚。

泥土高墻外火光沖天,一眼望去數不清的篝火,向遠處蔓延,遠處,更有無數火光向這裏靠近。

這些都不讓於毒驚訝,於毒驚訝地是那些篝火距離泥土高墻最近的不過百丈,那真是眨眼就到的距離。

而那些篝火邊有的一群人手拉手跳著舞,有的在大聲朗誦:“……根據黃國律法,十二歲到六十歲以下不分男女三抽一從軍……”

某個篝火邊,一個胡人男子用結結巴巴地漢語大聲呵斥著另一個胡人:“明明是我的人殺了扶羅韓,憑什麽功勞是你的?”

另一個篝火邊,一個胡人喝著馬奶,大聲笑著:“我家終於是漢人了!”可惜這短短的八個字的音調音色就沒有一個說準了的。

於毒呆呆地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問道:“這些是……援軍……”

韓華慢慢地道:“這些人都是胡人,徹頭徹尾的胡人……但是,就是這些胡人殺了扶羅韓部萬餘鮮卑人……”

於毒死死地看著篝火邊的胡人,表情終於與韓華一模一樣了。

狗屎!這是怎麽回事?

天亮後,一群新來的胡人悲憤地指著篝火邊的胡人大罵:“為什麽都殺了?為什麽不多等一天?為什麽不留一個給我?”

被指責的胡人們得意無比:“誰讓汝行路遲緩乎?汝可知我等為了救援吾國,日夜兼程,每日只睡一個時辰乎?天道酬勤,汝不懂乎?嗚呼哀哉,汝怪誰乎?”

另一個角落,一群胡人頭領走到了泥土高墻下,對著泥土高墻上的韓華和於毒大聲道:“我等是並州雲中郡人,聽聞鮮卑人冒犯吾國土,國家有難,匹夫有責,當為陛下和將軍分憂。”

一群胡人頭領熱切地看著韓華和於毒,這次立了大功,怎麽都能不需要考托福,直接成為漢人了吧?

有胡人頭領嚴肅地道:“若是功勞還不夠,將軍只管說差多少,我等為了國家,為了陛下,雖死猶榮。”

韓華盯著一群胡人頭領,忽然大笑:“好,好,好!本將韓華當為諸位請功於並州紫州牧,絕不會虧待了諸位。”

一群胡人頭領大喜,舉手歡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歡呼聲傳開,無數昨日參加廝殺的胡人大喜,一定是成了漢人了!

數千人一齊大聲呼喊:“萬歲!萬歲!萬萬歲!”

呼喊聲中,有人淚流滿面:“大哥,你在九泉之下聽見了嗎?我們是漢人了!我們家的孩子不用考托福了!”

有人按著傷口,劇痛和歡喜一齊湧上心頭,嘴角忍不住古怪地抽搐:“好,是漢人了,這一刀挨得不虧。”

有人大聲哭嚎,部落中所有的男丁都來了,折損了好些人,但全族以後都是漢人了,再也不會凍死在寒流中,再也不會被其餘部落殺了男丁,搶走了女人。

遠處,遲來的胡人們悲傷無比,就差了一點點他們也是漢人了!

有胡人捶胸頓足,錯過了這一次機會,難道還要去考托福?

有胡人撲在地上用力捶地,若不是得到消息遲了,至於此刻才到嗎?

有胡人紅著眼睛,厲聲道:“沒有成為漢人的並州人們,我們不要氣餒,還有很多鮮卑人匈奴人造反謀亂,我們還有機會做漢人!”

悲傷自責的胡人們抹去淚水,用力點頭,就不信鮮卑人造反這麽快就平定了。

有胡人叫道:“大家不要耽擱了,我們去殺步度根!”

一群胡人用力點頭,紛紛跳上了戰馬,慢了一步沒能殺了扶羅韓還有希望的,誰不知道扶羅韓和步度根兩兄弟個個對漢人王朝不服氣。

一群胡人大聲叫著:“動作快些,步度根在彈汗山!若是被他逃了,我們哪裏去做漢人!”

無數胡人紛紛上馬,彈汗山就在東邊不遠處,說什麽都不能放過了步度根!

……

紫玉羅得到韓華的飛鴿傳書,沈默了許久,默默簽發公文:“……為我黃國除叛逆者,三代內直系家人盡為我漢人……”

“……為我黃國戰死者,三代內直系家人吾黃國養之……”

消息傳開,無數草原人悲傷無比:“漢人不是動不動就誅滅九族的嗎?為什麽獎賞的時候不能獎勵九族?”

“什麽?草原部落人沒有血緣關系,不算九族?抗議!我們要抗議!我們明明是一家人!”

某個部落中,所有人圍坐,神情嚴肅。

部落頭領厲聲道:“從今日起,我們有一個共同的祖宗。我們都是親戚。”

部落中眾人用力點頭,大家都是一個姓,自然是親戚。

有人忽然惶恐了:“大家都是一個姓,都是親戚,是不是就不能部落內通婚了?漢人不許同姓成親的。”

一群部落人惡狠狠瞪他:“當漢人吃飽飯不比娶妻香嗎?若是管不住下身,老子就替你割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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