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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道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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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道婆

“從南通去朱崖洲, 大概要多久?”胡輕侯微笑著看著幾個船夫,努力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

幾個船夫呆呆地看著眼前的貴人,許久,一個老船夫才小心翼翼地道:“老爺……小人沒有去過朱崖洲, 不知道有多遠。”

胡輕侯微笑, 對船夫們沒有去過朱崖洲表示理解, 南通的漁民沒事幹什麽要去海南島?

她想了想, 道:“朱崖洲在交州以南。”

一群船夫依然茫然地看著胡輕侯,交州在哪裏?

胡輕侯臉色不怎麽好t了, 該死的, 忘記這念頭認識字已經是人中龍鳳,看過縣地圖的都是官吏, 看過全國地圖的個個都在洛陽皇宮上班。

胡輕侯沈吟片刻,換了種說法, 道:“若是從南通去朱崖洲, 沿著海岸而行,這路程按照陸路的‘裏’計算,大約在4000裏。”

一群船夫松了口氣, 道:“4000裏?那應該是兩個月就能到達。”

胡輕侯冷冷地看著一群船夫:“開什麽玩笑!4000裏路要兩個月?你家的船每日只能行進70裏?每個時辰只有不到6裏?朕走路都比你快!還坐什麽船!”

一群官員小心翼翼地看胡輕侯,冷靜!然後轉頭怒斥一群船夫:“說!為什麽這麽慢!”

一群船夫大汗淋漓,委屈極了,顫抖著道:“本朝最好的船只不過日行百裏,這4000裏路就要有40日。”

“只是人生地不熟, 多半要找些向導帶路,又有風雨, 所以60日應該不會大錯。”

一群官員看胡輕侯,這個道理還想沒錯。

胡輕侯心理崩潰了, 她錯了,她是不是該先研究蒸汽機鐵甲船?或者至少搞定多桅風帆。

可是……她不懂造船啊!造船雖然也是工科,但那是一門獨立的學科啊。

所以,她就要花120天往返海南島?夏天頂著太陽去,冬天穿著棉襖回?

胡輕侯冷冷看一群船夫,日行百裏的快船,你們怎麽不去死!

咦,日行百裏?

胡輕侯忽然有些明白了,轉頭看縣令:“去找海船船夫!找一群內河船夫有個P用?”

縣令滿頭大汗,急忙去找海船漁民。

趙恒惡狠狠瞪了那縣令的背影一眼,小心解釋道:“那縣令聽說老大要坐船出行,自然以為是沿河向西了。”

“大海多有風浪,有什麽好的?陛下若有什麽重大事情,不妨交給我去辦。”

趙恒雖然沒有出過海,但是這大海的危險還是知道的。

當年靠魚內臟彌補糧食不足的時候,他仔細打聽過出海的風險,深深覺得出海的都是勇士,運氣不好遇到了大風浪,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如今胡輕侯要親自出海,趙恒第一個就反對。

要是堂堂黃國的皇帝在大海裏餵了魚蝦,一群大臣是哭死還是氣死?

他認真地勸胡輕侯:“老大,你還年輕,不需要出海求長生。就算未雨綢繆,隨便派個官吏去就行了,找麻雀,看她每日比我還要瘋,她去最合適了。”

每日神神怪怪的麻雀麻神相專業對口,她不去找仙山,誰去找仙山?

胡輕侯長嘆:“你以為朕想冒險啊?這事情朕必須親自去辦,換了誰都不行。”

她要去海南島幹什麽?

胡輕侯要去海南島找棉花。

她依稀記得棉花傳入中國是兩條路,一條路是“北道”,從阿富汗進入新疆,另一條路就是“南道”,從印度傳入海南島。

具體是什麽時間傳入新疆和海南島的?

專家們眾說紛紜,唯一肯定的是魏晉南北朝的時候已經有了棉織品。

胡輕侯想要解決衣服問題,或者實現她通過衣服問題達成的目標,必須解決兩個問題,而這兩個問題都與海南島有關。

假如確定海南島有棉花,她或者還能派麻雀或者趙恒去海南島,棉花的特征太明顯了,哪怕沒見過棉花,只要見了那柔軟的白絨定然就不會找錯了。

可是假如海南島沒有棉花呢?

難道要等那派去的人直接去聽都沒有聽說過的印度?那派去的人看著茫茫大海,敢繼續向未知的海域前進嗎?

哥倫布帶領一群水手在海上漂泊了四五十天,前路茫茫,一眼望去都是水,船員個個造反想要返航,哥倫布差點也想要返航了。

因為誰知道海的盡頭在幾百萬裏之外,還是根本沒有盡頭?

未知的可怕籠罩著每一個人。

而胡輕侯知道前方有什麽。

她也沒有去過印度,可是她與這個時代的人最大的區別就是她知道地球是什麽樣的。

她絕不會因為船只前進了四五十日而覺得大海沒有盡頭,世界地圖不僅僅讓她認識世界,更給了她信心,消除了人類對未知的巨大恐怖。

胡輕侯苦笑,這開疆拓土的事情多半要她這個皇帝親力親為。

胡輕侯平靜地對趙恒道:“放心,朕不會淹死在海裏的,朕還沒有狂妄到以為自己是神。”

縣令找了出海的漁民回來,再問海船行駛速度,果然立刻就有了巨大的不同。

一個漁民小心翼翼地道:“若是順風,最快的時候每個時辰可以達到20裏,若是逆風,只怕只有5裏了。”

胡輕侯冷冷看著那漁民,深深地感覺這一次出海只怕荒謬極了,順風才20裏,4000裏還不是要20天?

那漁民小心地道:“海中有暗礁,若是到了不明白的水域,這速度只怕……”

胡輕侯點頭,很好,那就是說起碼要30天?來回要60天?

若是運氣不好要跑一趟印度,來回起碼120天?

胡輕侯臉色鐵青,讀書不認真的後果一次又一次影響她的判斷。

要是她記得當年鄭和下西洋的往返裏程和時間,至少能分析出到底航速是多少。

趙恒小心翼翼地看著胡輕侯:“要是陛下兩個月不在中原,中原有異動,奈何?”

胡輕侯咬牙切齒:“奈何個頭!朕無論如何必須搞定棉花!”

若是提前六七百年開始種植棉花,多少百姓會免於凍死?

征服北方是不是就更容易了?

那該死的游牧民族是不是可以直接追殺到對方的老巢去?

棉花簡直是改變華夏歷史的重大產品!

還有她預計中的工業革命是不是有了可以出口的碾壓式的產品?

棉花在胡輕侯的計劃中占有的分量太大,她怎麽都要搞定棉花。

“來人,準備十艘海船,帶齊了糧食和食水,朕要親自去朱崖洲。”

趙恒無奈極了,胡老大有時候很好說話,可有時候執拗無比。

他轉頭看兩個小不點,能不能留下胡老大,就看你們的了。

小輕渝睜大眼睛看胡輕侯,道:“姐姐要坐大船去玩,兩個月不回來?我們也要去!”

小水胡歡笑:“我們才不要兩個月見不到姐姐呢,我們也要去!”

胡輕侯堅決不同意:“我若是遇到了風浪吹翻了大船,就算不小心意被魚蝦吃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什麽事情沒有經歷過?”

她用力捏兩個小女孩的臉:“你們才多大?若是掛了就虧大了!”

兩個小女孩抱緊了胡輕侯的胳膊不放:“就要去!我們就要和姐姐在一起。”

趙恒歡喜地看兩個小女孩,幹得好!

胡輕侯怒視兩個小女孩,以前挺乖的,怎麽越長大越像熊孩子了。

小輕渝扁嘴:“我不管,要是姐姐不答應,我就自己找條船追上來。”

小水胡用力點頭:“我們兩個人小,找一條手劃船就行了,很快就能追上姐姐的。”

胡輕侯惡狠狠地看兩個小女孩子,熊孩子!

趙恒憂傷地看著胡輕侯,低聲道:“老大,輕渝和水胡很厲害的,我們可管不住她們。她們武藝好,一個打我十個,我就算動粗也不是對手。”

胡輕侯冷冷看趙恒,我信你才有鬼。

小輕渝歡笑:“姐姐你去吧,我們自己劃船來,我們一定會比姐姐更早找到棉花的。”

小水胡開始扳手指:“要帶上兩把傘,要是下雨了就麻煩了……我還要帶上一個笛子,可以在船上吹笛子。”

胡輕侯惡狠狠地道:“做夢!我親手將你們關進天牢,我不回來就不放你們出來!”

小輕渝笑著抱緊了姐姐的手臂:“一起去吧,一起去吧,我們最聽話了。”

胡輕侯咬牙切齒,或許帶上小輕渝和小水胡去一趟海南島也不算什麽大事。

“胡某只要沿著陸地而行,一旦有狂風暴雨驚濤駭浪立馬就靠岸,其實風險也不大的。”

趙恒盯著胡輕侯,顫抖了:“老大竟然開始不在意兩個妹妹的性命了?”

胡輕侯冷冷看趙恒,烏鴉嘴,閉嘴!

一日後,胡輕侯帶著一些士卒上了海船,立馬屏住了呼吸。

徐州的海船幾乎都是漁船,沒有客船和商船,這船艙內的魚腥味簡直令人窒息。

她一轉念又歡喜了,看著兩個不聽話的小女孩子,道:“好臭,你們受不了的,回去吧。”

兩個小女孩子堅決搖頭:“不要!”@無限好文,盡在晉江t文學城

胡輕侯冷冷看兩個小女孩子,長嘆一聲:“出發!”

海船上,一群漁民憤怒又委屈地看著胡輕侯姐妹三人,女人怎麽可以上船?若是船出了事,找誰說理?

有漁民拼命地打眼色,那是皇帝!誰敢反對就殺了誰的!

另一個漁民渾身發抖,第一次這麽近的距離接觸皇帝,不,接觸傳說中的神仙,毫無榮幸感,唯有畏懼。

趙恒看著海船向南而去,臉上露出了微笑,道:“準備後車馬,陛下幾日後就回來。”

胡老大敢於拿自己的命做賭註,終於舍不得拿兩個妹妹的命去賭,海船的目標不是朱崖洲,而是杭州。

這點距離就是玩耍,讓兩個小女孩子過一下出海和冒險的癮,很快就會回南通的。

趙恒皺眉,胡老大終於被說服了,那這尋找棉花的大事怎麽辦?

棉花,棉花,胡老大為什麽這麽看重一朵花?難道那種花吃了之後會功力大增?

趙恒懂了:“海外仙花棉花,吃了之後可以增加十年功力,有起死回生,解毒療傷之功效。”回頭就寫到他的話本中。

海船出了南通,胡輕侯一直打量兩個興奮的小不點,道:“這船上真難聞,我們快回去吧。”

兩個小不點搖頭:“沒有啊,我們要找棉花!”

胡輕侯恐嚇著:“這海船很顛簸的,若是遇到了海浪,顛簸厲害,你一定會暈船的,到時候吐得稀裏嘩啦,難受死了。”

兩個小不點一點都不信:“我們才不暈船呢。”

忽然,船身開始劇烈顛簸。

一個漁民大聲叫道:“不好,起風了,要下暴雨了!”

他指著前方的海天交界之處,一道黑雲正在漸漸匯聚,飛快地向海船靠近。

那漁民嘆息道:“好像是大風暴!”

其餘漁民也點頭,只怕是超級大風暴!

有漁民顫抖著喃喃地道:“我就說女人不能上船,這是規矩……”

胡輕侯死死地看著遠處的烏雲,狗屎!我剛出海就要玩死我?

顛簸的船上,胡輕侯厲聲道:“以為風暴就能阻止朕改變世界?朕難道是怕死的人嗎?”

一群漁民畏懼又驚恐地看著胡輕侯,這就是一國之君?

胡輕侯拔出劍,對著天空,厲聲道:“來人!”

“調頭回南通!”

一群漁民死死地看著胡輕侯,胡輕侯瞪回去:“大風暴不回港口,你腦子有病啊!”

一群漁民恍然大悟,歡喜地準備調頭,誰願意與暴風雨對抗?

兩個小女孩子在劇烈顛簸的船上晃來晃去,一絲一毫都不怕。

“哎呀,我要向左邊摔倒了!”

“小心,我的功課飛走了!”

胡輕侯在傾斜搖晃的船上如履平地,淡定地抓住兩個小不點:“系上繩子,老實抓住船舷,不聽話就打死了你們!”

船隊還來不及放下風帆,在海面上調頭,狂風已經追上了船隊。

大浪直接湧上了甲板,狂風吹得每個人的臉都在扭曲變形。

一個漁民在顛簸的甲板上陡然腳下一滑向大海落下。

“啊啊啊!”那漁民淒厲大叫,忽然一股巨力陡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扯回來了甲板,扔進了船艙。

“快抓緊了!”胡輕侯厲聲叫著。

那漁民來不及感謝,大聲道:“一定要放下風帆!不然船會……”

大浪撲面而來,將最後幾個字打回了那漁民的嘴裏。

人影一閃,胡輕侯已經到了桅桿前,一劍砍斷了繩索,風帆緩緩滑落。

一道閃電陡然從天而降,幾乎插著船舷落到了海裏。

無數漁民臉色大變,有人跪地祈禱,有人死死抱緊了船舷,有人慘叫:“是老天爺怒了!是龍王老爺怒了!快給老天爺磕頭!快將女人扔下了船!”

“噗!”劍光閃過,那想要扔女人下船的漁民攔腰斷成兩截。

風雨中,胡輕侯牢牢地釘在搖晃起伏的甲板上,冷冷地道:“扔到海裏去。”

幾個漁民驚恐地看著胡輕侯,手忙腳亂地將斷成兩截的屍體扔到了大海中。

有漁民用誰也聽不到的聲音喃喃道:“老天爺保佑……去死……”

有漁民淚水與雨水海水混合在一起,身為漁民,遇到大風暴也不是第一次了,可唯有這一次心中對變態殺人魔的畏懼壓住了死亡的恐懼。

天空中的雷聲仿佛更加響亮了,震得人頭皮發麻。

胡輕侯看著天空放聲大笑:“怎麽?現在就想要幹掉胡某?”

“來啊!胡某怕了你不成!”

胡輕侯人影一閃上了桅桿頂端,對著天空中的雷電拔出長劍,大聲笑著:“王八蛋,放馬過來!”

海船在風浪中激烈搖晃,站在桅桿頂端的胡輕侯卻仿佛在桅桿上生了根,絲毫不曾搖晃。

無數漁民死死地看著胡輕侯,瘋了,這個女人瘋了!

一道雷電從天而降,幾乎貼著船身落在了海裏,水面上一片白光。

無數漁民淒厲慘叫。

胡輕侯傲然站立,冷冷地看著天空雲層中隱約的電光,身上內力狂湧:“現在想要殺了胡某已經遲了。”

“胡某已經完成了一切布局,縱然不能用黑科技改變世界,照樣可以讓世界產生巨大的變化。”

她遺憾的看了一眼腰裏系著繩子,在船艙中又興奮又驚恐的兩個小女孩子,唯一的畏懼就是會不會連累兩個小女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看著她們長大。

真不該為了滿足兩個小女孩子的玩耍心,帶著她們出海啊。

真不該放松警惕,低估了天意的無恥啊。

胡輕侯平靜地看著天空,雲層中一道道內斂的電光閃爍著,雷聲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緊密。

胡輕侯凝聚身上的所有內力,準備刺出最後的一劍。縱然是螳臂當車,胡某依然要奮戰到最後一秒。

她眼神中滿是瘋狂和決然,嘴角露出神經病般的微笑,低聲道:“胡某讓你見識一下螻蟻的牙齒!”

天空中發出前所未有的雷聲,幾百道閃電從天而降!

無數漁民淒厲又絕望的大叫,從來沒有見過如蛛網般密集的雷電!

胡輕侯沈聲吐氣,一道劍光陡然刺向天空,然後在三尺外消失。

無數漁民看著劍光放聲大叫:“那是什麽!”“是妖術!”

胡輕侯同樣慘叫:“不是吧?”畢生功力的一劍不過如此?

幾百道閃電擊落大海,海面上的白光彌漫向無窮遠處。

胡輕侯惡狠狠地盯著天空,若是胡某有機會就再苦練五十年,一定斬破了你這賊老天!

下一刻,雷電消失,烏雲消散,仿佛從來不存在過。

漆黑的天空再次恢覆了晴朗。遠處,天空出現一道彩虹,仿佛從胡輕侯的腳下展開。

胡輕侯冷冷地看著天空,耍我?你等著!

小輕渝和小水胡看著站在桅桿頂端的姐姐,認真道:“姐姐不是說打雷的時候細細長長的東西會被雷劈嗎?”

“就是,姐姐為什麽沒有被雷劈?”

“這不科學!”

一群漁民驚恐地跪在地上仰望胡輕侯,百分之一百斷定她不是人。

“妖怪……”有漁民眼睛凸出老遠。

“神仙……”有漁民虔誠的磕頭。

有漁民什麽都不想,只是用力磕頭。

桅桿上,胡輕侯厲聲道:“來人!”

“通知最後一艘船返航告訴趙恒,朕依然要去朱崖洲。”

胡輕侯冷笑著,是自然現象也好,是天意也好,胡某難道就怕了?胡某就是要硬杠到底。

海面上刮起大風,一個漁民大喜道:“是順風!是順風!快升起船帆!”

胡輕侯扯住繩索,一躍而下,船帆飛快升起。幾個漁民急忙接過,牢牢捆在桅桿上,然後重重磕頭。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群漁民心誠極了,這不是“陛下”,這是神仙,誰敢再說陛下是人,一個大耳刮子就打死了你。

胡輕侯淡然揮手,進船艙檢查兩個小不點有沒有受傷。

一群漁民興奮地整理淩亂的甲板。

一個漁民隨手扔了一塊木板到海裏,然後在船舷邊急奔,與海中的木板賽跑,沒幾步就被木板遠遠地拋在後面。

他驚喜地道:“這速度只怕每個時辰能有五六十裏!”真是沒見過這麽溫和的順風啊。

另一個漁民大聲道:“你懂什麽!這是陛下的法術,這是神風!”

一群漁民用力點頭,一定是神風!沒看見陛下的法術出現之後暴風雨就沒了嗎?

一個老漁民呵斥著其餘漁民,道:“還不快幹活!神仙的事情是能夠耽誤的嗎?”

一群漁民用力點頭,幹活的心情虔誠又恭敬,為神仙幹活那能叫幹活嗎?那叫福報!

十餘日後,海面上一艘向導船指著遠處的島嶼,大聲道:t“那就是朱崖洲。”

海船上歡呼聲一片,沒想到竟然能夠這麽快就到達,果然有神仙在就沒有什麽事情做不到的。

胡輕侯望著朱崖洲,一動不動。許久,她身體不動,嘴唇親啟:“餵,畫好了沒有?”

兩個女孩子搖頭:“姐姐再堅持一會。”“姐姐,馬上就好了!”

胡輕侯怒了:“這麽久還沒好,你們會不會畫畫啊,我腿酸了!”

兩個女孩子怒視姐姐:“才這麽一會就腿酸了,真沒用。”“不許叫苦,我們做功課呢。”

……

朱崖洲。

胡輕侯四處張望,一眼望去,到處都是田地。

可是,棉花田地是什麽樣子的?

該死的,作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垃圾,她完全不知道成熟的棉花是什麽模樣的。

胡輕侯哀傷地看著眼前的田地中的作物,喃喃地道:“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

其他穿越者一定是隨身帶了系統老爺爺的,不然怎麽可能看到什麽認識什麽?

一個商人模樣的人走近了胡輕侯,用帶著嚴重本地方言的洛陽話問道:“客官想要買些什麽?”

從外地來到朱崖洲的人全部都是商人,難道是到朱崖洲買房子嗎?雖然女商人不常見,但是朱崖洲和交州民風沒有中原刻板,女商人女掌櫃也不是沒有。

小輕渝大聲道:“我們要買棉花!”

小水胡叫著:“還有棉花種子!”

胡輕侯死死地盯著那個商人,知道棉花嗎?是不是該叫做木棉?或者白胖子白帳子或者其他什麽名字?該死的,是畫個模樣還是比手勢?

那商人遇到過太多語言不通的人了,竟然秒懂了兩個小女孩的言語,笑道:“哦,有,有,有。”

他隨手從懷裏取出一朵白色的東西,猶豫了一下,遞給了胡輕侯,問道:“客官可是要買它?”

胡輕侯盯著熟悉的白色的棉絨,手都顫抖了:“棉花,真的是棉花!”

“我終於有了金手指!”

胡輕侯都做好了一路去印度吃咖喱的準備了,沒想到運氣好到爆,海南島真的有棉花!

她忍不住叉腰仰天大笑:“胡某是幸運S!”

小輕渝眨眼,想起了沈睡在記憶中的遠古記憶,叫道:“幸運S……運S……S……S……”

小水胡興奮地睜大了眼睛:“是這麽玩的嗎?我不知道啊。”

小輕渝得意地看小水胡:“下次記住哦。”

那商人對胡輕侯與小輕渝的古怪行為視而不見,作為生意人,什麽樣奇怪的人沒見過,誰知道這兩個人的行為是不是某地的風俗呢。

做生意只管認錢,誰管其他?

那商人微笑著道:“棉花不容易栽種,不如買些現成的棉布回去更好。”棉花還罷了,棉花種子實在是小得不能再小的生意。

胡輕侯瞅瞅那商人,一秒冷靜,淡淡地道:“棉花?棉布?棉花種子?小孩子才做選擇,胡某全部都要!”

朱崖洲某個田莊內,那商人熱烈地介紹著:“……我有一百餘畝棉花地……這棉布比麻布好多了,穿在身上一絲一毫都不癢……”

“……很多人買的,交州有不少人買棉布的……”

胡輕侯傲然負手而立,伸出手,一個士卒立刻遞上了肉脯。

胡輕侯大口咬了一口,這才遞給了那個商人,那商人懂了,這是表示友好,也大口咬了一口,遞回給胡輕侯。

胡輕侯揮手:“給你的,胡某有的是肉脯。”

那商人也不在意,笑著吃著肉脯。

胡輕侯笑著道:“這棉布是你織出來的,還是別人織的?”

那商人大口吃完了肉脯,微笑著看著胡輕侯,道:“請。”帶著胡輕侯到了一間嘈雜的屋子。

屋子裏幾十個女工正在紡布。

胡輕侯仔細打量,那商人笑道:“客官若是想要買寫織布機回去,也無妨的。”

那商人在胡輕侯買棉花種子的時候就知道胡輕侯想要自己種棉花,織棉布。

只是一來胡輕侯不是本地人,也不是交州人,生意不與他沖突,二來他也不信胡輕侯能夠種出棉花。

棉花可不是那麽好種的,交州人想要種棉花,成功者寥寥無幾。

胡輕侯盯著織布機和女織娘的動作許久,古怪地笑了:“不,胡某只要棉布和棉花種子,有多少要多少。”

順便冷冷地看那商人,別想殺豬,胡某隨便再找個商人問一下就知道行價。

那商人微微一怔,遇到一個蠢貨,想要種棉花卻不要織布機?

那商人有些懂了,笑道:“好,成交。”

數日後,朱崖洲所有種棉花織棉布的地主都得知中原來了一個愚蠢極了的女商人。

一個地主笑道:“她想要自己種棉花,卻不要織布機,這是以為織麻布與織棉布一模一樣嗎?”

另一個地主大笑:“這種蠢貨是怎麽成為生意人的?”

又是一個地主道:“管他呢,快些賣了棉布和種子,小賺一筆才是正經事。”

客棧。

小輕渝和小水胡端坐在案幾後,大咧咧地看著一個商人,道:“你有多少棉布和棉花種子?只要價格合適,我就全要了!”

那商人微笑著報了一個價格。

小水胡大怒,指著那商人的鼻子罵道:“門外有這麽多商人想要賣棉布和棉花種子,你竟然敢報這個價格?毫無誠意!”

小輕渝厲聲道:“你不賣,有的是人賣!”

那商人臉上的笑容不變,該死的,還以為遇到兩個小孩子做生意可以乘機殺豬,沒想到奸商的孩子從小就是奸商。

那商人微笑著道:“那就找別人賣吧。”瀟灑離開了大堂。

以為隨便喊一句降價,他就會降價了?就不信兩個小孩子隨便就能壓下所有人的價格。

那商人出了大堂,對著等在大堂外的其餘商人,淡淡地道:“那些外地人要壓價,諸位可不要上當了。”

他微笑著道:“我報價是……”他說了個數字。

其餘商人大喜:“本該如此。”只要我們聯合起來,任何外地商人都是一坨屎。

客棧內,小輕渝和小水胡歡喜極了,原來做生意是這麽簡單啊:“不管對方報價多少,只管往死裏砍價!”

另一個房間內,胡輕侯再一次仔細檢查了圖紙,作為工科狗仿制和改進簡單的織布機真是太沒挑戰了,她已經完成了蒸汽機織布機的圖紙,回到黃國就能立刻投入生產。

胡輕侯微笑著收起圖紙,這一次來朱崖洲的兩個目的就是棉花種子和織布機。

她對織布行業一無所知,看過了中原的麻布織布機後對織布機的原理就有了大致了解,但棉花與麻的差距很大,會不會有獨特的要求呢?

記得歷史上黃道婆也是到朱崖洲才學會了新的織布機。

胡輕侯不敢看不起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工科狗更是深深了解各行如隔山。

她親自到朱崖洲就是要看清楚這棉織布機與麻織布機有什麽區別。

如今目的達到,若是她還做不出更好的織布機,這工科豈不是白讀了。

胡輕侯看著天空,世界大變的一個節點就在她的懷裏,看著老天爺能夠把她怎麽樣!

數日後,一群商人聚集在一處酒樓,大聲歡笑。

一個商人道:“我們都沒有壓價,看她們怎麽辦。”

另一個商人大笑:“她們來了九艘船,一定是想要大買特買,畢竟來一趟可不容易。”

一群商人點頭,遠道而來,不裝滿了九艘船絕不會回去的,不然路費都沒掙出來。

一個商人大聲道:“其實我們並不貪心,我們在行價上加了五成而已。”

一群商人點頭,只是五成,真的很有誠意的。

忽然,一個仆役跑了過來,道:“那外地女商人要離開朱崖洲了!”

一群商人愕然,就九艘船沒裝滿就走了?

眾人大笑,絲毫沒有追出去的意思,這種不會計算運輸成本的生意人遲早要完蛋。

一個商人嘆息道:“可憐那女子爹娘祖輩存下了偌大的家產,盡數敗在了她的手中。”

……

冀州。

劉婕淑得知胡輕侯帶著兩個小女孩子出海,快馬趕到了徐州,指著趙恒的鼻子就大罵:“你為什麽不把胡輕侯關起來!為什麽不打斷了她的腳!”

出海啊!知道說危險嗎?還帶著兩個小女孩子,這是自己作死還不夠,還要帶著兩個妹妹嗎?

劉婕淑怒火中燒,拔劍!

一群士卒緊張地看著劉婕淑,不是吧?難道要斬殺趙恒?

劉婕淑惡狠狠一劍砍在了椅子上,椅背頓時就被砍斷了。

一群士卒終於松了口氣,然後哀傷地看著劉婕淑,以前有禮貌有規矩的t劉婕淑今何在?

趙恒委屈地看著劉婕淑:“老大說好了只是帶著輕渝和水胡去杭州逛一圈就回來的,我想著就這麽點距離……”

真的沒想到明明已經理智了的胡輕侯怎麽忽然又不理智了,而且還拖著兩個小女孩冒險,不然他絕不會任由老大上船的。

劉婕淑惡狠狠地道:“她回來了,我就打斷了她的腿!”

想到回來報信的漁民說遇到了大風暴,幾乎沈默,數百道閃電同時落下,海水裏死魚遮蓋了海面,劉婕淑腳都軟了,大丫二丫和水胡一定要平安啊。

程昱也趕到了徐州,卻是為了安慰劉婕淑。

他認真地道:“其實陛下願意帶著兩個妹妹出海,是好事。”

劉婕淑惡狠狠地看程昱,好事?你再說一遍!

程昱笑了,道:“劉別駕看著陛下長大,可覺得陛下與年幼時有什麽區別?”

劉婕淑飛快轉念,這是想要含沙射影,指出胡輕侯是妖怪殺人狂嗎?

程昱只需要看劉婕淑那抽搐的嘴角就知道劉婕淑想了什麽。

他悠悠在椅子上坐下,道:“老夫不知道陛下以前是什麽樣子的,但是敢確定一件事,陛下也不敢相信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程昱微笑著道:“陛下是遇到了神仙也好,是妖怪覆生也好,是生而知之也好,是聖人轉世也好,陛下自己也沒搞明白。”

劉婕淑冷冷地看著程昱。

程昱認真地道:“陛下曾經說,每個人降臨在這個世界上,都是帶著任務而來的。”

“那麽,陛下是怎麽看待她的任務的?”

劉婕淑一怔。

程昱慢慢地道:“陛下改天換地,開啟新世界,天下將要面對前所未有的變革。”

“不論黃國是成功還是失敗,有公平在,有格物道在,有蒸汽機在,有集體農莊在,這天下是再也回不到以前男耕女織,雞犬相聞的時代了。”

“陛下縱然死了,這大道也已經成了一半了。”

劉婕淑忽然渾身毛骨悚然。

程昱微笑著道:“劉別駕終於想到了?”

他看著發抖的劉婕淑,看著茫然的趙恒,淡淡地道:“陛下曾言與老夫是一路人。”

“兩位可知為何是一路人?又是哪一路人?”

劉婕淑顫抖著道:“不是一樣心狠手辣嗎?”

程昱大笑:“不是。天下心狠手辣的人多了去了,而天下只有老夫與陛下是一路人。”

他微笑著看著劉婕淑和趙恒,道:“現在,你們可知道了?”

劉婕淑和趙恒一齊搖頭。

程昱微笑著道:“老夫與葵吹雪、周渝、荀憂、佘戊戌、煒千以及你們的區別,在於老夫將每一日都當做是人生的最後一日。”

“老夫快五十了,這世上有多少人是活到五十以後的?”

“老夫每一刻都覺得明日就是老夫的死忌,每一刻都在考慮老夫的身後事。”

劉婕淑渾身發抖。

程昱笑容深邃:“陛下也是如此。”

劉婕淑腳下一軟,趙恒急忙扶著她,劉婕淑用力推開他,走到了程昱的面前,伸手指著程昱的鼻子,厲聲道:“你胡說!大丫才二十歲!大丫怎麽會死?”

程昱慢慢地道:“古往今來,多少驚才絕艷的人早早死了?是不是他們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因此回歸了天界?”

“陛下才二十歲,在短短數年內完成了他人幾輩子都完不成的壯舉。”

“這建國也就罷了,因緣際會,算不得如何大功。”

“這格物道簡直是逆天之物,縱孔孟覆生,墨子再世,也唯有讚嘆羨慕。”

程昱嚴肅地道:“僅僅以格物道,陛下已經是‘胡子’了。”

“如此奇功,陛下的任務是不是完成了?”

劉婕淑死死地盯著程昱,臉色慘白到了極點。

程昱道:“若是陛下的任務完成了,是不是就要離世了?”

劉婕淑惡狠狠地看著程昱,如看殺父仇人。

程昱嘆息道:“陛下對此很擔心。”

“所以,陛下的每一日都當做最後一日在做事。”

程昱微笑著道:“陛下為何要給輕渝和水胡公主封王?封地為何是冀州和豫州?”

“陛下為何要親自殺入關中,鏟除了十幾萬羌人、鮮卑人、匈奴人?”

“陛下為何將冀州和兗州的可靠人選遷移到關中,為何坐鎮關中的是趙蕩寇?”

“陛下沒有集中全力殺入益州、荊州、江東,看似是要穩定局面,緩緩圖之,卻為何不斷地推出新政,不在意百姓是否能夠接受?”

程昱微笑著道:“凡此種種急功近利、不可理喻之事數不勝數。”

“無他,陛下只是想要在身死之前安排好了江山社稷,安排好了兩個妹妹。”

劉婕淑盯著程昱的眼神從猙獰兇狠變得淒慘無比,顫抖著道:“所以……大丫會……”

程昱笑道:“若是陛下一個人出海,多半是兇多吉少,因為陛下心中其實存了死志,隨時可以身死,再冒險的事情也敢做。”

“但陛下若是帶了輕渝和水胡公主,她絕不會冒險,一定會選擇最穩妥的方式。”

劉婕淑顫抖著道:“可是……大海……”

程昱笑道:“老夫不曾出海,不知道大海究竟是何模樣,但是既然陛下敢帶了輕渝和水胡公主,至少陛下心中是認為不會有危險的。”

“至於為何……”

程昱微笑著:“定然是在那風暴和雷電中,陛下感悟了什麽,想到了什麽。”

劉婕淑用力點頭,不管是什麽,只求大丫、二丫和水胡活著回來。

……

二十餘日後,胡輕侯的船隊回到了南通。

“陛下回來了!”一群士卒大聲叫著。

趙恒松了口氣:“就知道老大不會這麽死的,區區大海也想難住老大?”

劉婕淑紅了眼睛,厲聲罵道:“大丫!我要打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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