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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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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英雄

天空漆黑, 圓月消失不見。

四周的風停住了,原本搖曳的火光筆直而穩定。

趙雲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胡輕侯臉上的驚愕。

他選擇了最好的偷襲機會。

胡輕侯率騎兵追擊許久,一路廝殺,又與文醜部重騎對沖。

追殺皇甫軍的潰兵也就罷了, 騎馬從背後砍潰兵既不用動腦, 也不消耗體力, 只要騎術精良, 大可以借著馬匹沖擊的力量毫不費力的砍下潰兵的腦袋。

但是與文醜部重騎對沖就不同了。

以趙雲的眼光看,文醜部千餘重騎幾乎就是一群垃圾。

趙雲真是不理解文醜從哪裏找來的千餘戰馬, 這千餘戰馬毛色不同, 品種不同,這些也罷了, 可是為何有大量的馱馬?

文醜身為冀州人,難道連馱馬和戰馬是有區別的都不懂嗎?

趙雲對文醜部騎兵鄙夷極了, 一群騎著馱馬的重甲騎兵簡直是重甲騎兵中的恥辱!

瞧, 被騎著真正的善於沖刺的良馬的胡輕侯部以少打多了吧!

一個冀州武將騎著馱馬打仗,死了也是活該。

但趙雲必須承認即使是斬殺騎著馱馬的重甲騎兵,依然是一件頗為費心費力的事情。

他親眼目睹了胡輕侯兩劍斬殺了文醜。

看似不過是區區兩劍, 其實那兩劍耗費的力量和精力超出常人想象。

不論是在疾馳對沖的過程中精準斬斷文醜的長矛,還是反手砍殺全身穿著重甲、唯一的破綻就是頭部的文醜,這瞬間決定生死需要的體力精力巨大無比。

而後胡輕侯又要沖在騎兵的最前面,承受最大的壓力,不斷斬殺對方的重甲騎兵, 這其中耗費的體力精力又是多少?

趙雲確定胡輕侯此刻渾身的精氣神盡數消耗嚴重,已經是強弩之末。

所以, 他抓住了這最好的機會偷襲胡輕侯。

趙雲手中的長矛疾刺!

他料定胡輕侯必死,心中卻有些慚愧。

“偷襲暗算, 勝之不武”,這句出自他自己嘴中的言語仿佛猶在耳邊,可心中那一份豪情壯志卻已經變成了巨大的責任。

太平道中無數個受苦受難的百姓需要活下去,無數張嘴要吃飯,無數個人要穿衣服。

趙雲能怎麽辦?

大別山什麽都沒有,他必須帶著一群淳樸善良的百姓活下去。

為了無數大別山中的無數百姓,為了建立一個雞犬相聞,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美好世界,他必須勾結汝南袁氏。

張梁對汝南袁氏沒有絲毫的信任,堅決反對,理由很簡單,上一次太平道與汝南袁氏勾結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太平道曾經與汝南袁氏有深厚的友誼,密切的聯系。

在黃巾起義之中,太平道與汝南袁氏定下計劃,先假裝圍困了盧植的大軍,逼迫朝廷將洛陽兵馬盡數派去兗州豫州為盧植解圍。

而後袁基抽空洛陽大軍,拯救和拉攏盧植。

太平道則利用洛陽空虛的機會,由馬元義在洛陽起事,殺了皇帝劉洪,奪取洛陽。

如此簡單的計劃在執行中卻變了模樣,馬元義在洛陽莫名其妙地死了,所有被俘虜的黃巾盡數被處斬了,更重要的是張寶死在了汝南袁氏袁述的手中。

這讓太平道以及張梁怎麽信任汝南袁氏?

趙雲同樣不信任汝南袁氏,門閥世家的子弟就沒有一個好人。

但是他依然只能“勾結”袁述。

僅僅“勾結”兩個字就讓趙雲心裏極其的難堪。

堂堂八尺男兒,自當頂天立地,仁者愛人,以仁義治理天下,教化百姓,怎麽可以與搜刮民脂民膏的門閥世家勾結?

只是一張張要吃飯的嘴逼迫著趙雲與汝南袁氏妥協乃至勾結。

趙雲看著馬背上驚愕地胡輕侯,只要殺了她,袁述就會給大別山送去數以萬計的糧食。

趙雲手中的長矛筆直刺向胡輕侯,胡輕侯心中沒有百姓。

胡輕侯若為平民是惡霸賊人,若為官員是貪官酷吏,若為皇帝則是前無古人的昏君。

他刺殺胡輕侯的手段雖然卑劣,但是最後卻拯救了無數的百姓。

趙雲手中的長矛疾刺胡輕侯,胡輕侯陡然扔掉了手裏的蹶張(弩),光速拔劍。

趙雲對胡輕侯的反應有些佩服,可惜也就如此了,胡輕侯這次必死無疑。

下一瞬間,一道疾風陡然向趙雲襲來。

一桿長矛精準的刺中了趙雲手中的長矛,硬生生將趙雲的長矛打偏了數尺。

趙雲心中一驚,好槍法!

他想要收回長矛再次刺向胡輕侯,卻見胡輕侯已經手持長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兩人目光相遇,趙雲從胡輕侯的眼神中看到了“陷阱”二字。

他來不及多想,腰部發力,長矛陡然旋轉,再次掃向胡輕侯。

胡輕侯陡然整個人從馬背上平平地向另一側飛起,而不等趙雲追擊,那一桿長矛再次擋在了趙雲的身前,槍花顫動,一時之間竟然看不清刺向身體何處。

趙雲心中一凜,放棄了追殺胡輕侯的念頭,全力面對眼前的高手。

長矛晃動,人影翻騰,片刻之間兩人已經過了四五招。

人影陡然分開,兩人氣勢如山,持矛對峙。

趙雲盯著眼前的男子,讚嘆道:“好槍法!閣下是誰?”

那男子手中長矛緩緩轉圈,不答反笑道:“在下最精通的可不是槍法。”

那男子輕描淡寫地看著趙雲,道:“若是在下手中是慣用的方天畫戟,你此刻已經是死人了。”

趙雲微微瞇起了眼睛,不屑道:“你就是認賊作母的無恥之徒呂布?”

呂布冷冷地看著趙雲,道:“呂某決定了,一定要讓你死得痛苦無比。”

趙雲看著數丈之外的胡輕侯,以及十幾個擋在胡輕侯身前的重甲騎兵,確定行刺失敗,陡然向後急退。

身後陡然一桿長矛疾刺趙雲的背心。

趙雲背後如長了眼睛,猛然側身避開,反手刺去,卻被背後那人擋住。

兩人長矛相交,各自退後一步。

那背後之人皺眉道:“在下徐晃,若是吾拿著斧頭,早已砍下了你的腦袋!”

呂布怒視徐晃,當面盜版!

趙雲腳下不停,換了方向突圍,一把兩丈長的長刀直直地砍向趙雲的腦袋,長刀未到,刀氣縱橫。

趙雲不得不再次換了方向,天下間比長矛更長的長刀只有一把,那就是祂迷手中的兩丈長刀。

另一個方向,一個魁梧男子大喝一聲,一矛刺向趙雲。

趙雲側身避過,交手數招,各自退開幾步。

那人冷冷地看著趙雲,道:“在下夏侯淵,你今日能往哪裏逃?”

趙雲的長矛收在身後,傲然凝立,環顧四周,胡輕侯的重騎兵有的跳下了戰馬,手持兵刃護住了胡輕侯,有的警惕地看著四周,每一個人身上都透著絕世高手的氣質。

趙雲淡淡地道:“原來胡輕侯竟然收攏了這許多高手,趙某真是孤陋寡聞了。不過……”

他笑了:“……趙某又有何懼?”

趙雲手腕翻轉,長矛旋轉著到了身前,在身前猛然停住,殺氣四溢。

祂迷讚道:“果然是個高手。”身陷死地,臨危不懼,面不改色,怪不得謠傳當年打得胡輕侯、趙恒、張明遠、黃瑛都哭爹喊娘。

胡輕侯不屑極了:“高手?無恥偷襲也配稱高手?”

她斜眼看趙雲,用鼻子發聲:“本座與趙雲交手兩次,兩次都是被趙雲偷襲,趙雲為人之卑鄙無恥,真是令祖宗蒙羞啊。”

趙雲平靜地笑著:“你說得不錯,趙某卑鄙無恥。t”

祂迷瞅胡輕侯,好像沒能刺激趙雲啊,繼續努力鄙視嘲笑打擊趙雲,不要停!

胡輕侯瞅瞅身邊的士卒,喝道:“楞著幹嘛?拿(弩)矢射死了趙雲!”

她看著一群跳下戰馬張(弩)的騎兵,叉腰仰天大笑:“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麽?是人多!胡某有五百人,每人打你一拳,醫好了還是扁的。”

遠處,皇甫高冷冷地下令:“吹響號角,命令所有士卒向我靠攏,然後我們撤退!”

還以為趙雲可以擊殺了胡輕侯,沒想到胡輕侯竟然早有準備,一大群高手都藏在騎兵精銳之中。

“胡輕侯真是下了血本啊。”皇甫高冷笑著,原本還驚訝為何胡輕侯的五百重騎與文醜的千餘重騎對沖,幾乎看不到胡輕侯的人落馬,原來真相極其簡單。

胡輕侯的騎兵精銳個個都是一流高手,對付一支普普通通的重甲騎兵又有何難。

皇甫高看著胡輕侯的戰馬那晃蕩著的兩只馬鐙,微微沈思就理解了其中的奧妙。

像這類增加戰鬥力的不起眼的小竅門在胡輕侯的重甲騎兵中還有多少?

皇甫高果斷撤退,溜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次又失敗了,一定會想出辦法殺了胡輕侯的。而且,大局還沒結束呢。

胡輕侯看著皇甫軍緩緩撤退,笑了:“來人,留下五十個人拿(弩)矢射趙雲,其餘人射死了皇甫高!”

天空中頓時“嗡嗡”聲不絕,(弩)矢激射,不時有皇甫軍的士卒中箭慘叫倒地。

皇甫高在一群盾牌兵的掩護下,飛快撤退,然後被一群重甲騎兵騎馬繞到了前方堵住,瘋狂射箭。

皇甫軍中一個將領厲聲下令道:“放箭!”

皇甫軍中弓箭手出列還擊,那些重甲騎兵看看雙方距離就懶得理會箭矢,拋射的箭矢對全身盔甲的騎兵毫無威脅。

四周無數皇甫軍潰兵絲毫沒有聽從號角的命令與胡輕侯廝殺的意思,老子在轉身逃走的那一秒鐘就沒把軍令放在眼中,你愛怎麽吹響號角就怎麽吹,老子的小命比任何軍令都要重要一萬倍。

皇甫高神情平靜,這是要戰死在這裏了?以身為餌就是這麽狗屎,不成功,便成仁。

但是沒關系,願賭服輸,老夫殺了一輩子人,今日被人殺了也是天理報應。

胡輕侯不理會皇甫軍與重騎兵的廝殺,只是死死盯著趙雲。

她以身為餌,最想釣的大魚是誰?

曹躁?皇甫高?袁述?楊休?都不是。

曹躁也好,皇甫高也好,這些人只會在一次決戰之後認命,或者被亂軍所殺,或者自盡而死。

因為這就是士人和武將的歸宿,死得體面。

率領殘部躲進大別山成為流寇,不砍下腦袋,就會無數次東山再起,怎麽打都打不死的趙雲才是胡輕侯最想釣的大魚。

山區剿匪已經很痛苦了,而且是一個愛護百姓,武藝高強,極有可能還精通兵法的流寇,這還怎麽剿滅?

看看歷史,身為反派的胡輕侯對未來擔憂無比。

而且……

胡輕侯冷冷地望著趙雲,趙雲身上最大的標志是“黃巾賊”。

她怎麽可以容忍趙雲活著?

胡輕侯調動了全部的力量,集結了全部的高手,就是為了斬殺趙雲。

遠處,趙雲輕嘯一聲,長矛起處,已經與呂布、徐晃、祂迷、夏侯淵廝殺在一起,縱然以一敵多,依然不見他落在下風。

徐晃讚嘆道:“果然是好功夫!”

祂迷大罵:“少廢話,小心些,莫要陰溝裏翻船!”四個人圍攻一個,若是被趙雲以命換命殺了一個,那簡直是四人的恥辱。

呂布心中煩躁,厲聲道:“都退開,呂某一個人會會他!”

五個人擠在一起廝殺,呂布絲毫沒有覺得占了多大的便宜,招數微微動作大一些就要註意砍倒了自己人,束手束腳,十成功夫只發揮了五六成。

祂迷等人一齊退開。

呂布冷冷地看著趙雲,道:“你可要休息片刻?呂某不像你這麽無恥。”

趙雲冷笑道:“只管過來,看趙某砍下你的狗頭。”

兩人廝殺在一起,人影晃動,幾乎分不清誰是誰。

遠處,一群皇甫軍士卒大聲叫著:“趙將軍在這裏!”

一個皇甫軍士卒仰天大叫:“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數百個皇甫軍士卒在頭上綁了黃巾,齊聲大叫:“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有黃巾軍士卒眼睛血紅,望著被人圍困群毆的趙雲,厲聲道:“無論如何要救出趙將軍,太平道可以沒有我們,不可以沒有趙將軍!”

一個黃巾軍士卒眼角帶著淚,哽咽道:“若不是趙將軍,我全家早就餓死了,我永遠記得趙將軍迎著風雪趕到我身邊,給我一個野菜饅頭的恩情!”

另一個黃巾軍士卒眼神兇狠,厲聲道:“只有趙將軍心中有我們這些窮人!趙將軍若是死了,我們窮人只有死路一條!”

又是一個黃巾軍士卒厲聲叫嚷:“少廢話!就算死了也要救出趙將軍!”

數百黃巾軍士卒淒厲叫嚷:“殺!救趙將軍!”瘋狂撲向呂布等人。

趙雲百忙中大聲叫著:“不要過來!你們快回去!”

數百黃巾士卒哪裏肯聽?

眾人齊聲大叫:“救趙將軍!”“縱然死了也要救出趙將軍!”拼命向這邊飛奔。

四周的皇甫軍潰兵對黃巾軍士卒鄙夷極了,宗教狂就是宗教狂,腦子裏除了宗教什麽都沒有,這種必死的廝殺竟然也毫不猶豫。

趙雲看著四周飛奔的黃巾軍士卒,心中一急,長矛暴漲,原本與呂布不分勝負,此刻竟然有壓著呂布打的模樣。

祂迷搖頭嘆息:“呂奉先膽小若斯。”

四周無數看熱鬧的皇甫軍潰兵用力點頭,天下第一打不過天下第二,除了呂布膽小不肯拼命,找不到其他理由。

徐晃反對:“穩贏的局,何必冒險?但凡少了一根頭發都是損失。”

夏侯淵微笑,沒有說話,心裏很認同呂布以防守為主。一群人圍攻一個人,趙雲必死無疑,何必與趙雲拼命?趙雲沒有未來,這裏眾人的未來是星辰大海呢。

胡輕侯冷冷地看著那些拼命跑來的黃巾餘孽,看,這就是她不允許身上有“黃巾賊”標志活著的一個原因。

這狗屎的宗教力量實在是太可怕了!

胡輕侯厲聲下令道:“來人,殺了他們!”

十數騎重甲騎兵立刻縱馬而出,肆意殺戮黃巾軍士卒。

一群骨瘦如柴的黃巾軍士卒毫無反抗之力,戰場上唯有淒厲的慘叫聲。

趙雲大怒,長矛逼退呂布,退開幾步,厲聲道:“胡輕侯,為何要殺戮無辜百姓?”

胡輕侯冷冷下令道:“放箭!”

二三十支(弩)矢激射趙雲,趙雲長矛揮舞,將(弩)矢盡數格擋住。

呂布長矛一動,再次殺向趙雲。

忽然間,天地間一股狂風呼嘯,一聲驚雷幾乎在耳邊炸響。

無數人驚愕地擡頭看天,難道要下暴雨了?漆黑的天空中看不清有沒有烏雲聚集啊。

皇甫高死死地看著天空,若是下雨,若是伸手不見五指,他就有機會殺出重圍!

胡輕侯擡頭看天,不屑冷笑,莫說打雷下雨,就算地震洪水喪屍天使,胡某今日也要殺了趙雲。

數百被重甲騎兵殺戮的黃巾士卒陡然大聲歡呼:“是張教主來了!是張教主來了!”

趙雲心中悲傷,張角早就死了……

張角年老體衰,經不起連日逃亡,遁入大別山就患了重病,交代了後事就過世了,也就只有那些善良淳樸的太平道信徒認為張角是成仙了。

天空中又是一道炸雷響起,無數人捂住了耳朵,閉上了眼睛。

胡輕侯陡然奪過一個重甲騎兵手中的(弩)矢,對著趙雲就是一箭。

眼看(弩)矢就要射中趙雲,天空又是一道驚雷,而後疾風兜轉,將(弩)矢吹到了空中。

胡輕侯眼珠子都要掉了,慘叫出聲:“王八蛋!”

下一秒,胡輕侯身形一閃,消失在黑暗中。

雷聲餘波漸漸消失,一道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四周亮如白晝。

四周眾人這才看清與趙雲廝殺的人不知不覺已經成了五個,不僅僅有呂布、徐晃、祂迷、夏侯淵,更多了一個胡輕侯。

趙雲大喜:“胡輕侯!”他放棄了一切防守,所有的招數盡數集中在了胡輕侯身上。

呂布大急,叫道:“娘親,你且去休息,這裏有孩兒在!”

祂迷大叫:“老大,你不要添亂!”

四周無數皇甫軍潰兵臉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原來這次廝殺是老套路啊,就是那明明可以打贏的,卻有豬隊友冒出來搗亂,最後反而打輸了的套路。

好些皇甫軍士卒不屑地看著胡輕侯,胡輕侯真是菜t鳥豬隊友啊,誰都知道的垃圾套路竟然都不知道。

火光中,胡輕侯不時與趙雲廝殺在一起,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對趙雲冷笑道:“沒想到你身上有天意,但是那又如何?胡某難道就怕了你?”

祂迷頓足:“老大又神經了!”只能集中全力斬殺趙雲。

天空中又是一道驚雷。

祂迷看準機會,陡然仰面貼地滑行到了趙雲身邊,一刀撩起,鮮血飈射。

激戰的人影陡然分開,趙雲的右手落到了地上。

祂迷大喜:“這下放心了!”沒了右手的趙雲幾乎構不成威脅。

趙雲淡定微笑,左手握著長矛,冷冷地看著胡輕侯,道:“當日第一次見面,你四個人圍攻我一個,今日……”

胡輕侯打斷了趙雲的言語,厲聲道:“殺了他!”瞬間殺了過去。

祂迷死死地看著胡輕侯,急急忙忙也殺了過去,嘴裏嘀咕著:“老大,你太沒有氣魄了。”

趙雲已經精疲力竭了,又受了重傷,肯定要嗝屁,聽他說完遺言都不行?

胡輕侯百忙中瞪祂迷:“反派死於話多!胡某已經錯了一次,決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眾人刀槍並舉,一齊圍攻趙雲。

趙雲用盡全力躲閃了數招,嘴角露出了笑容,冷冷地看著徐晃和呂布的長矛不斷靠近,祂迷的長刀已經快到頭頂,他只是盯著眼前的胡輕侯,左手中的長矛用盡全身力氣刺了過去。

“胡輕侯!”趙雲用全身力氣喊著。

胡輕侯盯著趙雲的左手長矛,側身避開,然後一刀砍向趙雲的脖子。

趙雲根本無力格擋,閉上眼睛等死。

眼看趙雲就要被眾人亂刀砍死,天空中陡然一道閃電向眾人激射而下。

“快躲開!”四周數個重甲騎兵齊聲驚呼。

胡輕侯等人眼角掃到了白色的閃電從天而降,竭盡全力向後躍起。

那道閃電陡然落在了趙雲的長矛之上,電光四射,白光籠罩著趙雲,可趙雲卻毫發無傷。

四周無數人驚呼出聲,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數十個殘餘的黃巾賊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好些人眼角流淌出幸福的淚水,天意!這是天意!

一群潰兵好些人直接跪下了,P個天意,這是神仙!

胡輕侯眼珠子都要掉了!王八蛋啊!這是什麽意思!作弊!作弊!監考老師在哪裏?教育局!GM!有外掛!

呂布、徐晃、祂迷死死地看著白光中的趙雲,一時之間心中茫然極了,趙雲這是有老天爺護著?

皇甫高死死盯著趙雲,一顆老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一瞬間心中閃過幾百個念頭。

這是怎麽回事?

原來這就是胡輕侯的重甲中埋伏了呂布徐晃祂迷夏侯淵,一心要殺趙雲的原因?

原來自己和曹躁、袁述在這次決戰中只是配角?

難道《太平經》是真的?

學了《太平經》是不是真的可以長生不老,飛天遁地?

趙雲是不是要成仙了?

白光中,胡輕侯陡然出現在了趙雲身側,一劍砍向趙雲的脖子。

她眼中泛著兇光,縱然你丫身上有天意護體,胡某今日也要斬下你的頭顱,有本事就原地長出八個腦袋啊!

胡某大不了再砍八次!

“轟!”驚雷聲中,胡輕侯的長劍砍在了趙雲的脖子上。

無數人嘆息,死死地盯著趙雲的脖子,下一秒定然就是人頭落地。

“哢擦!”胡輕侯砍在趙雲脖子上的長劍陡然斷折,趙雲的脖子毫發無傷。

無數人用最大的聲音怒吼:“啊啊啊啊啊啊!”

呂布、徐晃、祂迷死死地看著趙雲的脖子,同樣尖銳慘叫。這趙雲真忒麽的有天意護體!

皇甫高老邁的嗓子楞是發出了比小孩子還要尖銳的叫聲:“啊啊啊啊啊!”

一片慘叫聲中,胡輕侯也在慘叫:“垃圾游戲!不玩了!退錢!”

無數皇甫軍潰兵陡然士氣高漲,什麽叫做天意?

天意就是無敵!

天意就是劍砍在脖子上會斷!箭射在身上會跌落!

無數皇甫軍潰兵只覺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從天靈感湧入了身體,跟隨神靈,殺死胡輕侯!

趙雲微笑著轉頭看胡輕侯:“胡輕侯,原來……”

一把劍鞘陡然刺入了趙雲的眼睛,然後從趙雲的後腦冒了出來。

胡輕侯松開劍鞘,手中匕首刺入了趙雲的心臟。

然後又松開了匕首,反手握住了劍鞘,猛然拔(出),旋身一劍砍在趙雲的脖子上。

趙雲的腦袋隨著劍鞘掠過落在了地上,鮮血狂噴,染滿了胡輕侯的頭臉和身體。

天空中響起前所未有的一聲巨響,幾十道雷電密密麻麻地落下。

胡輕侯冷冷一手抓住趙雲的腦袋,一手舉起劍鞘對著天空,厲聲道:“我是胡輕侯!”

天空一道閃電落在胡輕侯的身邊,她不閃不避,縱聲長笑:“來啊!劈死我啊!我若是眨眼,我就不是胡輕侯!”

無數人死死地看著胡輕侯,驚恐到了極點,瘋成這個樣子,怎麽可以放出來害人?

祂迷呆呆地看著胡輕侯,喃喃地道:“老大真的是妖怪!”

徐晃呵斥:“不要胡說!這是《太平經》的法術!”

他得意地看四周,《太平經》就是在和麽厲害,胡輕侯就是真正的《太平經》的傳人。

徐晃認真思索,是喊“華山派萬歲”,還是喊“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呂布死死地盯著胡輕侯,認了一個妖怪母親!

天空中雷聲轟鳴,卻再也不見閃電,而雷聲越來越小,漸漸消失不見。

原本被烏雲遮擋住的月亮懸掛在天空,照亮了大地。

火光中,無數人盯著胡輕侯,不敢相信雷電都怕了她。

一個皇甫軍潰兵老老實實地五體投地,對著胡輕侯叩拜:“胡大仙,我給你磕頭了!”

其餘皇甫軍陡然反應過來,能夠打敗神仙趙雲,並且對抗雷電的人除了妖怪還能是什麽?

眾人急急忙忙跪在地上用力磕頭,好些人悔恨的淚水滴落塵土,自己真是不長眼啊,無數人都說胡輕侯是吸男人陽氣的女妖怪,怎麽自己就不信呢?

護衛皇甫軍的士卒死死地看著舉劍鞘對著天空狂笑的胡輕侯,唯有一個念頭:“妖怪啊!快逃啊!”

整齊的陣型瞬間崩潰。

皇甫高看著身邊跟隨自己許久的親兵們瘋狂逃跑,緩緩笑著。

一個副將扯住皇甫高的馬頭,道:“將軍,還不快逃!”

皇甫高柔聲道:“你快逃吧,老夫是逃不掉的。”

胡輕侯將麾下最能打的高手盡數集中到了這裏,難道還能讓他跑了?

皇甫高只要看看圍在四周的胡輕侯的重甲騎兵對其餘潰兵不理不睬,視若無睹,只是死死地盯著自己,就知道自己絕對沒有逃走的機會。

副將悲傷地看著皇甫高,猛然轉身,縱馬遠去。

皇甫高騎在馬背上,看著頭頂的明月,捋須道:“拋擲北地為主憂,北征東討盡良籌。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註1】

皇甫高看著遠處數個重甲騎兵向他靠近,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皇甫家的人難道可以跪在地上接受一個平民女子的羞辱?他的尊嚴高於他的生命。

皇甫高看了一眼遠處的胡輕侯,目光與胡輕侯相遇,淡淡笑道:“當日真該傾盡全力殺了這個妖女啊。”

皇甫高用力扯動長劍,鮮血四濺,墜馬戰馬。

戰馬停留在原地,不時對著月亮長嘶。

遠處,周渝帶著千餘鐵甲步卒驅趕著皇甫軍潰兵趕到,見遍地的屍體,而胡輕侯睥睨四顧。

千餘鐵甲步卒大聲呼叫:“是教主!”

眾人一齊大喊:“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胡輕侯轉頭看著千餘鐵甲步卒,臉色平靜。

她用《相約25歲》檢驗治下百姓的忠心度,那些絕對忠於她,忠心到了盲從的百姓都是些什麽人?

哪怕她弒君,哪怕她不許男人娶妻生子,哪怕她將女人的地位陡然拔高,冀州、兗州、司隸,甚至並州和青州都有不少人絕對忠於她。

而這些絕對忠於她的人中,追究其出身,最多的那一群人不是在集體農莊中有飯吃而免於全家餓死的難民,而是黃巾賊。

冀州、兗州、青州、並州、司隸各地的黃巾賊對她的認可度忠心度超出她的預料。

胡輕侯對此唯有苦笑。

當年她還是山賊頭頭的時候就感慨華夏百姓不感謝恩德,不信服官府,只根據身份認同而盲從盲信。

卻不曾想到她竟然是對身份認同盲從盲信的受惠者。

什麽主義,什麽平等,什麽幸福,統統比不上她是“太平道一份子”的身份標簽。

胡輕侯的最大基本盤t或者說鐵盤,竟然是黃巾賊餘孽。

胡輕侯微笑著看著對她喊著“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絕對忠心的黃巾賊餘孽鐵甲步卒們,深深確定自己哪怕在一統天下之後,只怕依然無法擺脫“《太平經》”、“太平道”、“黃巾賊”的身份。

所以,黃巾賊趙雲必須死。

胡輕侯微笑著,振臂高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千餘黃巾餘孽鐵甲步卒更加興奮地高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四周無數皇甫軍潰兵亂糟糟的跟著叫嚷:“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胡輕侯大笑,終於明白為什麽朱元璋的國號是“明”了,她若是建國,這國號是“太平”,還是“黃天”?

胡輕侯大聲歡笑,都有銅馬朝了,誰還在乎是太平朝或者黃□□?

遠處,一群大別山的黃巾賊士卒望著胡輕侯渾身發抖,胡輕侯才是《太平經》的傳人,打敗了張角,打得趙雲吐血逃亡的傳說以無比清晰的方式再次出現在他們的腦海中。

一個大別山黃巾賊士卒哭喊道:“這就是天意!”

被雷電庇佑的趙雲竟然死在了胡輕侯的劍下,這就是胡輕侯是正統《太平經》傳人的證據啊。

一群大別山黃巾賊士卒癱倒在地,趙雲死在劍下,他們或者還有什麽意義?由得胡輕侯處理好了。

另一個大別山黃巾賊士卒厲聲道:“不是死於劍下,是死於劍鞘下!”

他的眼睛放光,厲聲道:“誰都知道長劍可以殺人,劍鞘不可以殺人,為何胡輕侯用劍鞘殺人?”

“那是因為那把劍鞘才是真正的寶物啊!”

四周無數大別山黃巾賊士卒和皇甫軍潰兵一齊重重點頭,打仗的時候寶劍斷了是常有的事情,什麽時候見過拿劍鞘砍人的?

這劍鞘一定有大法力!

那機靈的大別山黃巾賊士卒眼中精光四射,厲聲道:“我們要活下去!我們要逃回大別山!我們要將真相告訴人公將軍!”

一群大別山黃巾賊士卒用力點頭,有人抹著淚水,道:“對!必須告訴人公將軍!沒有練好《太平經》,再也不要出山了!”

想想趙雲一定是已經練到了極高的境界,可以召喚天雷了,可惜還是差了一點點,不然就反殺胡輕侯了。

一群大別山黃巾賊士卒拼命逃跑,幾個重甲騎兵想要追殺,胡輕侯大聲道:“放了他們!”

幾個重甲騎兵勒住戰馬,任由一群大別山黃巾賊士卒逃走。

胡輕侯看著那些大別山士卒的背影,攻心為上,攻城為下,以後需不需要為大別山的流寇擔憂,就看這些人給不給力了。

……

上蔡城中,郭嘉指揮著一群曹軍士卒驅趕著上蔡百姓聚攏。

曹洪呆呆地看著四周,數日的廝殺之下,不僅僅曹軍士卒死得差不多了,上蔡百姓幾乎也死光了。

郭嘉喝道:“你懂什麽!上蔡百姓怎麽可能死光了?這些賤人都躲起來了!”

曹洪冷冷地看郭嘉。

郭嘉毫不在意,若不是他下令放火堵住了四處城門,又造謠胡輕侯在城外有幾十萬大軍,僅僅“分一百畝地和分媳婦”能夠讓所有上蔡百姓老老實實與胡輕侯廝殺?

沒有退路的上蔡百姓才是真正的忠心的勇士。

郭嘉厲聲呵斥著:“曹洪,去找士卒,去找百姓,去找活人!去找柴火!去找火油!”

對面的胡軍士卒顯然同樣疲憊極了,已經停止了進攻,他有的是時間布置陷阱。

郭嘉淡淡地笑著:“郭某要燒掉這條街!”

曹洪帶著幾十個士卒離開,郭嘉看著曹洪的背影不屑極了,若不是他,這個蠢貨能守住這裏?全靠他的妙計詭計才能守住這裏。

郭嘉輕輕拂袖,平民就是平民,不讀書的人才有錢都是賤民。

曹洪率人一路向東門而去,路上遇到了滿身是黑灰的曹仁。

曹洪看著曹仁一直捂著肚子,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曹仁苦笑:“挨了一刀,不過死不了。”身為將領,他是有盔甲的,但是打了這許久,盔甲都打爛了。

曹仁轉頭看四周,問道:“郭嘉是不是與你在一起?”

曹洪冷笑:“何必理那個賤人。”

曹仁盯著曹洪的眼睛,緩緩點頭。

東門口的大火已經熄滅了,幾十人守著城門。

毛玠躺在地上,渾身都是血,樂進靠在墻上,微笑著對曹洪曹仁揮手:“主公在昨日就退走了。”

曹洪伸手去扶樂進:“文謙,我扶你,一起走。”

曹仁也伸手去扯毛玠。

樂進輕輕擋住曹洪的手,道:“我怕是不行了……”

原本以為不過是挨了一支冷箭,拔了就沒事了,不想傷口發炎,人也開始發燒了。

久在軍中的樂進非常清楚受傷後發炎發燒的下場。

他沒救了。

樂進平靜地看著曹洪,道:“你們帶著毛玠一起走,他還有救。”

曹洪眼中淚水長流:“文謙!”

樂進的眼睛在高燒之下發著光,道:“你們見了主公,一定要告訴他,胡輕侯不可力敵!”

曹洪重重點頭。

樂進笑道:“你們快走吧,我帶人守在這裏,還有人沒出來呢。”

曹洪與曹仁咬牙,城外皇甫高和袁述的大軍已經崩潰,他們再不走就遲了。

“文謙,不用擔心你家人,我會照顧的。”曹仁低聲道。

樂進笑了笑,絲毫不在意,曹躁絕不會虧待他的家人的。

遠處,有歌聲傳了過來。

幾人聽著熟悉的《王法歌》,只覺頭皮發麻。

“走!”樂進低聲道,猛然握緊了一桿斷矛。

一炷香後,妘鶴帶著幾十人到了東門口,見到樂進等人,雙方毫不廢話。

“殺!”喊殺聲中,有人倒下,有人慘叫。

妘鶴一刀砍下了樂進的腦袋,又斬殺了數個殘存的曹軍士卒,見再無敵人,一連竄的吼叫:“打掃戰場!修整!守住城門!誰都休想從這裏出去!”

十幾個胡軍士卒大聲怒吼應著,惡狠狠地看著四周,任何一個非胡軍士卒都是敵人,敢靠近就殺了。

某條街上,郭嘉混在了一群百姓婦孺之中,抱頭蹲在地上,四周是胡軍士卒。

另一條街上,李典昏迷不醒,身邊的曹軍士卒高高舉起雙手,任由附近的胡軍士卒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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