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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利的秘訣是甲堅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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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利的秘訣是甲堅刀利

胡輕侯在冀州、兗州、並州、司隸瘋狂征調糧食、軍隊、戰馬, 名將雲集。

從天空俯視大地,一支支軍隊、運糧隊從四面八方湧向豫州、徐州。

荀彧慢慢地道:“胡輕侯號稱調動了八十萬大軍……”

眾人絕對不信,八十萬?知道打仗需要三倍的後勤人員嗎?胡輕侯若是抽出240萬人做後勤,根本不用打, 胡輕侯的治下就崩潰了。

荀彧繼續道:“八十萬是沒有的, 但是十幾萬只怕是有的。”冀州、兗州、司隸各地的探子都有胡輕侯大規模征調士卒的報告, 隨便數數就有十幾萬了。

一群將領和謀士臉色慘白, 十幾萬!

曹洪破口大罵:“胡輕侯這是要玩命嗎?”

一群將領重重點頭,十幾萬大軍絕對是拼命了, 打贏了回家吃雞, 打輸了搞不好就吊路燈。

曹躁搖頭,區區十幾萬人哪怕全軍覆沒了, 胡輕侯會承受不起?

於禁沈吟道:“胡輕侯忽然出兵,事出倉促, 未必能夠準備全面。”

曹洪叫道:“可是我們也沒準備好!”

曹躁的計劃是在三月底四月初的時候進攻胡輕侯, 各種糧草的調集、武器的準備、人員的訓練都是按照這個節奏準備的,忽然提前,好些地方措手不及。

曹躁嘆氣道:“事到如今, 唯有決戰了。”

他笑道:“本來曹某想要勞師遠征的,沒想到如今還省了力氣。”

其餘將領知道曹躁的意思,急忙配合著笑道:“進攻哪有防守來的占便宜?十則圍之,胡輕侯沒有十倍的兵力休想能夠打敗我軍。”

“對,我就在城裏等著, 看胡輕侯怎麽打破我的堅城!”

眾人將胡輕侯十幾萬大軍進攻的消息盡量淡化,內心卻很清楚只怕要血流漂杵了, 不知道這裏的將領和謀士戰後還能剩下幾個。

眾人說笑了片刻,曹躁指著地圖開始調動兵力:“……胡輕侯應該會分兵數路, 從這裏……這裏……這裏進攻……”

郭嘉坐在一邊,依然衣衫不整,頭發也沒有梳整齊,肆意地垂著,臉上永遠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看似與往日那狂士的模樣沒有一絲的區別,可是大堂內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郭嘉裝出來的。

以為胡輕侯是廢物,結果再次被打臉,郭嘉怎麽可能內心平靜無波?

只是誰不會犯錯誤?大家夥兒都是自己人,嘲笑郭嘉就有些不怎麽地道了。何況大敵壓境,應對還來不及,誰有空嘲笑郭嘉了?

郭嘉靜靜地坐著,目光掃到了曹洪的身上,曹洪沒有看郭嘉,認真地分析著地圖,但是郭嘉從曹洪的嘴角看到了一絲嘲笑。

郭嘉握緊了拳頭,曹洪!你敢嘲笑我?

他轉頭看曹仁,曹仁也沒有看他,但是從側面看去,曹仁的眼中分明有濃濃的諷刺。

郭嘉心中大怒,曹仁!

他又看李典、樂進、於禁,一張張臉上、眼睛中,滿滿地對他的嘲諷。

郭嘉大怒,拿著酒杯的手都在發抖。

可是他一個字都無法反駁。

就在幾日前,就在這個大堂中,就在這群人的面前,他嘲笑胡輕侯犯了大錯,立刻就要完蛋的豪言壯語言猶在耳,可短短幾日後,胡輕侯就用十幾萬大軍重重地打他的臉!

郭嘉狠狠地看著曹洪曹仁等人,這些人嘲笑他,諷刺他,以為他是個沒有實力的酒囊飯袋?以為他只會裝模作樣?

郭嘉憤怒無比,他怎麽會是酒囊飯袋?他怎麽只會裝模作樣?他可以看清大局,可以看清人心,他的才華在潁川,不,在整個天下都是頂尖的,世人無出其右!

郭嘉轉頭望向謀士群,一個個士人正襟危坐,臉上帶著對他的嘲笑和鄙夷。

郭嘉死死控制住將酒杯砸過去的手,在你們的心中,郭某在胡輕侯的手中輸了一次又一次,郭某是個笨蛋,但是郭某一定會讓你們知道郭某的厲害!

大堂內,荀彧一直悄悄地看著郭嘉,他轉頭與曹躁對視了一眼,二人眼中都是無奈。郭嘉看似坐在那裏,其實眼神渙散,身體搖晃,多半是沒能從打擊中恢覆過來,正在胡思亂想。

可是二人對此毫無辦法。

郭嘉是個優秀的謀士,才華橫溢,按理足夠吊打胡輕侯了。

可是郭嘉是個心高氣傲,看不起女人的人。

他第一次因為信息不足,誤判了胡輕侯,本來應該重新認識胡輕侯,以之為大敵的。可是偏偏郭嘉反而更加鄙視胡輕侯,一定要用最輕蔑的態度碾壓胡輕侯。

然後,自然是誤判了一次又一次。

荀彧在心中輕輕嘆息,他多少了解一些郭嘉的。

郭嘉雖然出身大門閥,卻沒有得到什麽像樣的資源,又在家族中受到了打壓,眼看郭閥內一群廢物憑著家中的資源當了大官,而他卻被壓制著不得施展才華,唯有隱於鄉間,縱情聲色。

郭嘉太渴望出人頭地了,太渴望能夠讓世人認可他了。

荀彧埋頭盯著地圖,心中對郭嘉頗為失望。為什麽郭嘉就認定了女人就沒有才華,就只能為他伺候枕席呢?

就因為郭嘉接觸了太多的女人,品嘗了太多女人嘴上的胭脂,還是郭嘉的生命中被某個女人打壓過?

荀彧收斂心神,無論如何,郭嘉必須自己從坑中爬起來,別人幫不上忙。

……

張合帶著萬餘冀州士卒到了沛縣,他的任務是配合趙恒攻打彭城。

“徐州軍會不會躲進微山湖?”一個副將看著地圖,若是敵軍躲進了微山湖,冀州軍一沒船,二不會水戰,如何與徐州軍決戰?”

張合笑了:“若是敵軍躲進微山湖,我們就不理會它,燒掉微山湖邊所有村莊、縣城,殺光所有人,然後繼續向南攻打彭城。”

他看著臉上帶著不忍的副將,冷冷地道:“沙場之上,不是敵人死,就是我們死,哪裏容得下一絲溫情。”

一群將領一齊點頭,這次大戰志在必得,容不得一絲疏漏。

軍帳外,趙壑正在清點糧草。

“損失了萬餘斤!”趙壑臉色鐵青。

不論一路再怎麽小心,糧食都會在各種意外中受到損失。

什麽馬車輪子飛了,馬車傾覆,糧袋破碎或者掉進了陰溝、深溝、水塘;

什麽遇到大雨,糧車的遮蔽不夠嚴實,遇水黴變;

什麽騾馬狡猾無比,竟然懂得咬壞糧袋偷吃糧食……

各種各樣的意外讓糧隊額外損失了萬餘斤的糧食。

軍中的運糧官微笑著:“其實還在正常損耗之內。”從冀州將數百萬斤糧食運到這裏,只是損耗了萬餘斤,真的只是一件合理的可以接受的小事。

趙壑卻心疼極了,萬餘斤啊!夠多少人放開肚子吃一年?夠多少人摻著野菜吃十年?

“打仗真是耗費錢糧啊。”趙壑長長地嘆氣,第一次直觀的知道打仗打得就是錢和糧。

遠處有士卒向趙壑招手:“趙管事,趙管事!”

趙壑轉頭望去,認識是農莊的故人。

他笑道:“你們也在這個軍營?”

幾個士卒沒空廢話,有的擠出笑容哀求道:“趙管事,能不能讓我們去運糧隊?我們都是老鄉,你要照顧我們的。”

一個士卒扯著趙壑的衣袖,道:“趙管事,你知道我的,我一向身體虛弱,哪裏有力氣殺人?不如讓我去運糧隊吧。”

另一個士卒大大咧咧地攬住趙壑的肩膀,道:“我們都是趙管事的老部下了,怎t麽都有交情的,趙管事不幫我們幫誰?”

趙壑冷冷地甩開那個士卒的手臂,厲聲道:“立正!”

幾個士卒條件反射地立正。

趙壑一個耳光打在那個攬他肩膀的士卒的臉上,厲聲道:“你可懂得軍法?趙某是你可以假裝有交情的人嗎?”

他惡狠狠地看著幾個農莊士卒,厲聲道:“再有下次,就殺了你們。”然後轉身離開。

幾個農莊士卒憤怒地看著趙壑離開的背影,重重地往地上吐痰。

一個士卒罵道:“以為是官老爺就了不起?老子遲早比你爬得高!”

另一個士卒臉色鐵青,罵著:“趙壑懂不懂什麽叫做人情世故,懂不懂什麽叫做老鄉?我等好歹是他的老部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竟然就這麽對待我們?”

幾個士卒破口大罵,趙壑這類不懂人情的自私自利的王八蛋,遲早要栽跟頭。

數日後,張合帶領大軍殺入微山湖西面的廣戚縣、留縣,一路未曾遇到任何抵擋,很快與趙恒在彭城匯合,圍攻彭城。

趙恒對彭城的堅固防守佩服極了:“王八蛋啊,這是打算龜縮在裏面一輩子不出來了?”

彭城外有五道泥土高墻,內有兩丈多高的厚實石頭城墻,城墻後還有甕城,看著就讓人覺得無處下手。

“老張,你搞得定嗎?”趙恒問張合道。

張合用力搖頭:“我與黃將軍與幽州軍作戰,向來都是防守為主,弩(箭)亂射,敵軍就一個個倒下了,從來沒有攻打過城池。”

張合看看彭城的防守就倒抽一口涼氣,這是要死多少人才能拿下這座城池?

他期盼地看趙恒:“你與曹躁交過手,你應該有經驗吧?”遇到烏龜流,張合自問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總不能硬上吧,那損失就大了去了。

趙恒憤憤不平:“狗屎!我也一直是防守!我也是烏龜流的!”

當年倚靠堅固的濮陽城打敗過多少強敵,如今看到堅固的彭城就有多麽想要吐血,原來面對堅城的時候心態是如此的糟糕。

趙恒惡狠狠盯著彭城的城墻,厲聲道:“來人,帶三百騎劫掠四周村鎮,老子要把彭城周圍變成廢土!”

彭城城墻上,於禁和滿寵看著城外數萬大軍,神情凝重。

眼看有數百騎離開了大軍向遠處而去,於禁冷笑著:“這是想要劫掠鄉鎮?蠢貨。”

他早早將彭城外的所有村鎮百姓、糧食,以及那些不到收割期的麥子盡數割了,匯聚到了彭城內。

哪怕那些麥子人不能吃,給馬吃也不能便宜了那些胡輕侯的士卒。

滿寵道:“只要我等死守,敵軍縱然人多也無可奈何。”

於禁笑著點頭,彭城內此刻有十來萬人呢,難道還怕幾萬大軍圍攻?

一連數日,趙恒沒有下令進攻。

於禁冷笑,趙恒只會防守,不會進攻,菜鳥!

忽然,有將領驚愕地道:“看,敵軍有動靜了。”

於禁心中一凜,急忙望去,卻見趙恒的大軍拔營,繞過彭城,繼續向南而去。

滿寵失聲道:“這是不顧糧道了嗎?”繞過彭城自然簡單,可是大軍的後勤糧道從此置於彭城的打擊之下,趙恒是打算活活餓死,還是打算士氣崩潰,全軍覆沒?

於禁臉色鐵青,道:“不,趙恒是逼迫我決戰。”

仔細看,拔營南下的趙恒軍士卒並不是全部,大約有七八千人依然留在了原地。

“若是我軍置之不理,那一支偏師就成為了主力,南下攻占徐州各地。”

“若是我軍出城偷襲趙恒軍糧道,那麽……”

於禁指著那七八千士卒,道:“……那麽,就要與趙恒的精銳決戰。”

滿寵緩緩點頭,心中苦澀,這算不上什麽精妙的戰術,完全就是人多欺負人少。

有幾萬大軍了不起啊!

於禁深呼吸,厲聲道:“傳令各軍養足精神,三日後與趙恒決戰。”

彭城外的營寨中,無數趙恒部士卒忙著加固營寨,挖壕溝,設置拒馬,務求將營寨設置得刀槍不入。

趙恒坐在帳篷中,眼中殺氣四溢。

“趙某不需要攻打彭城,趙某的目標是殺光了曹軍。”

“只要曹軍傷亡殆盡,彭城不攻而下。”

……

三日後,於禁率領五千人擂鼓出戰,止步於營寨之外。

聽著鼓聲,趙恒笑了:“這是用五千人向趙某邀戰?”

一群將領點頭,憂心忡忡地看著趙恒,於禁的五千人一定是精銳中的精銳,若是趙恒也帶五千人出去決戰,只怕未必會贏。

趙恒仰天大笑:“趙某會輸?趙某怎麽會輸?你們是看不起趙某嗎?”

他帶著笑容,大聲下令:“傳趙某軍令!所有人待在營寨內,出戰者斬!”

一群將領憂傷地看著趙恒,你想學烏龜流?

趙恒傲然看著天空,眼神中嚴肅又帶著驕傲:“趙某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公平廝殺了!”

“趙某既然有堅固的營寨,憑什麽要放棄堅固的營寨而與敵軍廝殺?”

“敵軍有本事攻打趙某的營寨啊!”

趙恒張開手臂,大聲叫道:“趙某要將烏龜流練到頂級!”

營寨外,於禁臉色鐵青,軍中的鼓都要被敲破了,趙恒竟然就是不出營決戰。

“來人,罵戰!”於禁厲聲道。

幾百個大嗓門的士卒齊聲大喊:“趙恒膽小鬼!”

“是男人的就出來與我們廝殺!”

“冀州人、兗州人都是膽小鬼懦夫,被女人指揮,不像男人!”

各種汙言穢語更是不計其數。

趙恒鎮定無比:“來人,罵回去!”

不就是罵人嗎?以為我不會?若不是我要顧及大將的身份,我罵得比你們所有人加起來都要精彩。

於禁看著堅決不能應戰的趙恒,冷笑著:“若是趙恒不出兵,老子就從其它城門出發截斷趙恒偏師的後路。”

滿寵急忙勸道:“不可!我軍的任務是守住彭城,其餘只有其餘人守護,與將近何幹?將軍何必掛念。”

於禁一臉的遺憾:“也對,於某就在此處與趙恒廝殺。”給滿寵點讚,配合得天衣無縫。老子才不想追殺趙恒的偏師呢,若是那支偏師在半路上埋伏於某,於某豈不是送死?

……

豫州汝南郡,上蔡城外數十裏處,兩支軍隊對峙與原野之中。

“是胡輕侯親自到了。”曹洪看著遠處軍中的“胡”字,心中又是興奮又是緊張,第一次與胡輕侯正面硬杠,究竟誰勝誰負?

曹躁打量著胡輕侯部軍隊,人數幾乎與己方相同,都是兩萬餘人。

郭嘉微笑道:“斥候沒見到大量騎兵。”

胡輕侯自然是有騎兵的,不過只有區區三四百騎,這個數量的騎兵在數萬人級別的大軍作戰中能夠起到的作用極其有限,只要小心防備不被斬殺了主將,區區幾百騎在大軍之中只能吃狗屎。

曹躁微笑著,大聲道:“擂鼓!前進!”

兩萬大軍緩緩前進,每一支隊伍之間都保持了嚴格的距離,陣型絲毫不亂。

胡輕侯緊緊盯著眼前的大軍,笑道:“沒想到啊,竟然被曹老板猜到了胡某的目標。”

她真是佩服曹躁,豫州和徐州有這許多城市可以成為目標,她又分了數路大軍,為何曹躁就料定了她會出潁川,進攻上蔡?難道就是因為距離洛陽近?

這曹老板果然是有真材實料的,比她強多了。

胡輕侯平靜地道:“來人,吹響前進的號角,胡某要親手斬下曹躁的腦袋。”

胡輕侯的軍中,一群士卒驚恐地看著前方數百丈外密密麻麻的敵軍。

一個士卒顫抖著道:“這是真的要打仗了?”只覺手腳酸軟,根本不能動彈。

另一個士卒不住地打自己耳光:“叫你沒有早早逃走!叫你沒有早早逃走!”

他早就想過在開打之前就逃走,被抽調到了軍中訓練是沒辦法,逃跑和抗拒會掉腦袋的,等大軍出發之後就有很多機會逃走了,我找個地方撒尿難道也要盯著?自然有的是機會逃走。

可是沒想到大軍出發之後軍法森嚴,撒尿?沒有軍令只要敢離開隊伍一步就殺了,想要撒尿,要麽忍,要麽尿在褲子裏!

找不到逃離大軍的機會,他只能跟著大軍前進,不知不覺之下就遇到了敵軍,就要開始真刀真槍的廝殺,就要被敵人砍死!

此時此刻,他怎麽會不後悔?

他應該在半路上不顧一切地逃跑的!

另一個士卒看著前方,兩只眼睛直楞楞的,高大魁梧的身材沒有給他帶來一絲勇氣和自信,他嘴裏喃喃地道:“媽媽,媽媽……”

一個婦人呆呆地看著前方,依然沒想明白真的要打仗了,她怎麽會站在前面打仗?她是個女人啊,怎麽會要她打仗?這t還有天理嗎?

有士卒大聲安慰著自己,安慰著別人:“別怕,打仗一定要靠精銳,我們就是一群廢物,絕不會讓我們出戰的!”

一群士卒用力點頭,那些忠於胡輕侯的傻瓜白癡肯定走在最前面,他們死光了才輪到自己。

一個士卒大聲道:“他們有盔甲,有弩(箭),當然要他們先死!”

他說話直接極了,什麽“先鋒、先登、率先作戰”等等中性詞語盡數拋棄,直接就用了“先死”。

這沙場之中,這敵人面前,這生死關頭,除了活著與死亡,其餘有什麽值得關註的?自然要用最直接的“先死後死”說清楚自己的位置。

一群士卒用力點頭,只覺合理極了。

有人叫道:“他們忠心大將軍,他們先去死!”

有人大聲道:“精銳先死,何錯之有?”

有人幸福地叫著:“精銳若是打贏了,我們就贏了,若是打輸了,我們還來得及逃走!”

一群士卒用力點頭,只覺作為每日混日子的兵痞真是幸福啊,每天裝模作樣的出操和訓練就有豆子飯和野菜饅頭吃,比種地輕松多了。

號角聲中,軍中頭目厲聲道:“前進!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

一群士卒驚恐地聽著熟悉的軍令,緩緩前進,真的是緩緩前進,每一步都仿佛拖著萬斤鐵鏈。

一個士卒一邊流著淚,一邊看著四周,忽然震驚了:“為何我們走在最前面?為何那些精銳走在最後面!”

好些士卒這才清醒過來,看清楚自己走在最前方,而滿身鎧甲的精銳卻原地不動。

眾人大嘩。

一個男子叫道:“沒這個道理!”

一個婦人哭喊:“這不公平!”直接坐在了地上。

一個老人滿頭白發在空中飄揚,發出超出年齡和身軀的聲響:“憑什麽他們不出戰!憑什麽!”

一個男子一邊叫著,一邊鼓動其餘士卒:“有人徇私舞弊!有人把自己的兒子安排到了最安全的地方!不幹了,我們不幹了!”

一群人附和:“對,我們不幹了!”“我們要討個公平!”“我們要見大將軍!”

百餘人的方陣立刻亂了,紛紛向後退。

軍中頭目厲聲叫道:“站住!臨陣退縮者,斬!”

百餘人根本不理他,有人重重推開擋路的頭目,有人大聲道:“沒聽見我們?我們不是臨陣退縮,我們是要見大將軍。”

有人附和著道:“就是嘛,我們怎麽是臨陣退縮呢,我們是要見大將軍告狀。”努力呼喊:“大將軍,我們冤枉啊!”

大軍之中至少二三十個百人方陣同樣發出了鼓噪,隊形混亂。

對面,曹躁看著胡輕侯軍中的混亂,一怔,道:“怎麽回事?”還沒開打,距離還有幾百丈,胡輕侯軍怎麽就開始崩潰了?

郭嘉大笑,輕輕搖晃羽扇,道:“這有什麽稀奇的?胡輕侯看似軍功赫赫,其實只是與一群流民廝殺。”

“若是郭某沒有猜錯,胡輕侯只會以多打少,以整齊打淩亂。”

“今日胡輕侯見我軍陣型嚴謹,自然就大亂了。”

他得意地搖著扇子,若是今日抓住了胡輕侯,他一定要親手將胡輕侯千刀萬剮,不然怎麽發洩心中的憎恨。

曹洪聽見了,冷笑道:“傳令,所有人嚴陣以待,小心胡輕侯的陰謀詭計!”

郭嘉冷冷看曹洪:“你沒聽見我說胡輕侯的大軍崩潰了,不抓緊時間沖上去,反而嚴陣以待,你瘋了嗎?”

曹洪冷笑道:“曹某就知道一件事,你這輩子都不是胡輕侯的對手,你從來沒有判斷過胡輕侯一件事,你說往東,我們往西,那就對了。”

郭嘉原本就因為酒色掏空了身體而顯得蒼白的臉陡然雪白,看曹洪的眼神如看殺父仇人。

曹洪毫不畏懼地看著郭嘉,只是冷笑。平日可以由得你耀武揚威囂張跋扈,打仗的時候還能由得你亂來?老子的腦袋比你的面子重要百倍。

遠處,胡輕侯看著嘩變的士卒,笑著揮手。

祂迷帶著幾十騎從中軍中疾馳而出,沖向那百十個嘩變的士卒。

那百十個士卒看著前方疾馳而至的騎兵,急忙臉上堆滿了憨厚的笑容,叫道:“我們要見大將軍!”

“我們要揭發軍中徇私舞弊!”

祂迷伏在戰馬背上,陡然加速沖向百餘人,手中兩丈長的長刀橫斬。

一刀之下,兩個嘩變的士卒的人頭同時飛起,鮮血直沖天空。

百十個嘩變的士卒淒厲地叫嚷:“啊啊啊啊!”

祂迷帶著幾十騎沖進了人群中,四處斬殺,待騎兵沖出人群,唯有四五個嘩變士卒茫然地站著,驚恐地尖叫。

祂迷舉手,騎兵兜轉戰馬。

一個嘩變的士卒聲嘶力竭地大叫:“為什麽?我們是自己人!”

另一個嘩變的士卒眼中帶著憤怒地鮮血,只覺這個世界不講理,用全身力氣厲聲叫著:“我們要見大將軍!我們不是臨陣退縮!你們不能殺我們!”

祂迷再次沖鋒,長刀起處,將那四五個嘩變的士卒盡數腰斬。

她環顧四周,舉起了手臂,厲聲道:“下馬,補刀!”

幾十騎盡數跳下了戰馬,祂迷隨手一刀砍下了一具屍體的腦袋,一腳將腦袋踢得遠遠的。

血泊中,一個婦人受了重傷,一時未死,見祂迷一刀砍下了一具屍體的腦袋,淒厲地尖叫:“不!”

她拼命地向後挪動身體,拖出深深的血痕。

祂迷不緊不慢地走向她,隨手斬下一具具屍體的腦袋。

那個婦人淒厲地叫:“我是女人,你竟然打女人,我去衙門告你。”

祂迷繼續逼近。

那個婦人大聲怒吼:“我有七個兄弟,每個人都有八個兒子,你敢殺我,他們一定打死了你!”

祂迷一刀又砍下了一具屍體的腦袋。

那個婦人看著只在幾步外的祂迷,淒厲地喊叫:“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刀光掠過,那個婦人的人頭飛起。

祂迷用力一腳,將人頭高高踢飛,厲聲道:“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

兩萬餘士卒齊聲大叫:“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

巨大又整齊的叫喊聲中,一群精銳士卒眼神鋒利,挺直了胸膛,為了保護大將軍,為了保護冀州、兗州、並州、司隸,絕不能退縮。

無數對胡輕侯毫無忠心而且心懷怨懟的士卒用最大的聲音嘶吼著,仿佛喊得響了,就不會被胡輕侯殺了。

對面,曹躁的大軍看著胡輕侯軍中百餘逃兵被當眾斬殺,好些人雙腿顫栗。

有人低聲道:“他們竟然殺自己人!”

一群人臉色慘白,都說胡輕侯兇殘無比,沒想到自己人都殺。

有人死死盯著兩丈高,又拿著兩丈長的長刀的祂迷,不論是身高、長刀,還是腰斬士卒的力量都不像是人類。

他憤怒極了:“都說胡輕侯是妖怪了,手下也都是妖怪,人怎麽可以與妖怪打?”

有人緊張地問周圍的人:“逃跑就會掉腦袋嗎?我還以為逃跑就是打板子呢。”聽說過也見過幾個老兵油子,都說打仗活下來的訣竅就是逃得快,可為什麽逃跑的人被殺了?

周圍的人用力搖頭,第一次打仗,哪裏知道這些規矩。

有人驚恐了:“那我們逃跑是不是也會……”

一群人淚水長流,只覺倒了大黴了。

曹躁看著祂迷當眾斬殺百餘逃兵,長嘆道:“祂迷有惡來之勇。”腰斬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力氣和技巧不可缺一。

他轉身喝道:“傳令,若是誰敢逃跑,殺無赦!”

一群將領大聲應著,其實這類軍法也就是在剛開始打仗,全軍沒有崩潰的時候有效,一旦全軍崩潰,大家都是逃兵,誰殺誰?

胡輕侯軍中,號角再次吹響。

一個方陣中,軍中頭目厲聲叫道:“列陣!向前!”

原本已經混亂的軍陣立刻就整齊了,繼續緩緩地前進。只是每一個士卒的臉上對死亡的驚恐更加得濃厚了。

前進是死,戰鬥是死,逃跑亦是死,怎麽辦?難道就沒有活路嗎?

好些士卒一邊前進,一邊失聲痛哭。

一個婦人坐在地上大聲哭喊:“我就是不走了,我就是不走了!”

“噗!”頭目一刀斬殺了那個婦人,厲聲道:“繼續前進!”

一個個方陣緩緩前進,一個軍中頭目厲聲叫道:“向前,打贏了還有生路!”

“若是逃跑,死路一條!”

一個個士卒一邊哭喊著,一邊向前,逃跑必死,唯有賭一把了。

一個士卒拼命地看著其餘方陣,眼睛發紅,低聲道:“你們倒是逃啊!”

他想得很清楚,誰若是先逃,誰就會被騎兵殺了,但若是趁著騎兵追殺其餘人,那麽他就有機會逃走了。

附近的士卒聽見了,只覺有道理極了,用這輩子t最期盼的眼神望著其餘方陣,虔誠祈禱:“快逃啊!快逃啊!你們怎麽還不逃?”

可恨直到一個個方陣與曹躁的大軍接觸,依然不見有整個方陣逃跑。

“殺!”一聲聲叫嚷聲中,兩軍奮力廝殺在一起。

郭嘉長嘆:“為何不放箭?”亂箭之下,胡輕侯的士卒一定崩潰。

樂進笑道:“郭祭酒不懂軍陣,這弓箭其實沒什麽用的。”

郭嘉厲聲喝道:“豈會沒用?胡輕侯哪一次不是憑借弩(矢)大勝?”他一怔,為何胡輕侯不使用弩(矢)?

樂進轉過了頭不在理睬郭嘉,老子好聲好氣與你解釋,你丫沖著老子怒吼,老子活該聽你罵?老子再與你說一句話就是豬!

兩支軍隊中慘叫聲不絕,不時有人倒下,有方陣被突破。

“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胡輕侯軍的方陣中無數人淒厲大叫,長矛奮力向前刺殺,只是平日就沒怎麽好好訓練,裝模作樣之下隊形倒是整齊,這刺殺就沒什麽力量了。

唯一幸運的是對面曹躁軍的士卒同樣是放下鋤頭的農民,一樣毫無技巧,甚至比胡輕侯軍中的人更加體弱。

“噗!”一個士卒倒下。

後排的人被推著前進填空,而對面的士卒同樣被推著前進,兩人瞬間進入了攻擊範圍,長矛亂刺,彼此都中了數下,慢慢軟倒。

然後又有士卒填入了空隙。

某個老頭拿著長矛淒厲地叫嚷:“不要殺我,我投降,我與胡輕侯那個賤人勢不兩立!”

“噗!”那個老頭背後一支長矛刺入。背後的人淒厲地哭喊著:“若有退縮,後排殺前排!你退了!”

“噗!”那個老頭的胸口被一支長矛刺入,沙場之中只有死掉的敵人才是好敵人,誰管你是與胡輕侯有殺父奪妻之仇,還是八輩子都有仇。

一個女子淒厲地哭喊著:“我恨你!我就是做了鬼也不放過你!”心中對胡輕侯恨到了極點,手裏的長矛亂刺。

一個男子紅著眼睛,用力刺殺,叫道:“為什麽你們不崩潰?為什麽你們不逃走?為什麽你們還不逃走?”

他嘴裏的“你們”不是曹軍士卒,而是另一支支胡輕侯軍的方陣。

那些人若是逃了,被祂迷的騎兵追殺,他就有機會逃走,可是那些人為什麽不逃?那些王八蛋這是要害死他嗎?

胡輕侯冷冷地看著前方倒下的士卒,沒有一絲的愧疚、傷心,就像看著游戲中的NPC倒下。

看著前方的一個個方陣的人越來越少,她絲毫沒有召喚回來的意思,只是淡淡地下令:“再派遣兩千人上去。”

號角聲中,又是兩千人列陣向前,顫抖著投入了廝殺之中。

兩軍一直殺到天黑,戰線也不曾有什麽變化,胡輕侯笑了:“來人,吹響號角!”

號角聲中,胡輕侯的數千精銳士卒終於開始挪動。

曹躁臉色大變,怎麽都沒想到胡輕侯竟然選擇夜戰。

荀彧急促叫道:“快點燃火把!我軍士卒晚上看不見!”

曹躁猛然醒悟,厲聲道:“快點燃火把!”

胡輕侯軍中,胡車兒踏出一步,仰天歌唱:“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胡輕侯兩萬士卒齊聲歌唱:“……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鬥爭!”

縱然是對胡輕侯心存怨懟,在前線與曹軍奮力廝殺的士卒同樣齊聲唱道:“……強(奸)女人就切下JJ淩遲……”

一個收了重傷,倒在地上垂死的士卒艱難地唱道:“……殺嬰兒就全家淩遲……”

嘹亮的歌聲彌漫了整個戰場。

無數曹軍士卒大吃一驚,既不明白為什麽胡輕侯軍的士卒開始唱歌,也不明白這整齊的歌聲為何帶著莫名的雄壯和力量。

“殺!”胡輕侯軍士卒奮力前進。

千餘鐵甲精銳士卒厲聲大叫:“前面的讓開,我等來了!”

前面打了許久的士卒大聲歡呼:“精銳來了!精銳來了!”

千餘鐵甲精銳士卒大步殺入曹軍之中。

一個曹軍士卒長矛奮力刺去,被鐵甲精銳士卒的盾牌格擋,下一秒,那鐵甲精銳士卒猛然貼著曹軍士卒的長矛殺入對方陣中,一刀砍下,正中那曹軍士卒。

曹軍士卒發出淒厲地慘叫,倒在了血泊中。

“殺!”一個個鐵甲精銳士卒輕而易舉殺入了曹軍之中。

胡車兒一刀橫斬,一個曹軍士卒連人帶長矛斷成兩截。他大聲狂笑:“我是胡車兒!”

曹軍中,一個矮小的身影沖到了胡車兒面前,同樣一刀砍出,與胡車兒刀鋒相遇,火花四濺。

兩人都是一晃。

胡車兒仔細打量那人,問道:“你是誰?”

那矮小的人傲然道:“我是樂進!”

“噗!”一支(弩)矢從胡車兒盾後射出,樂進瞬間中箭。

“你!卑鄙!”樂進看著胡車兒怒吼。

胡車兒毫不在意,打仗最重要的是殺人,誰在意手段如何,再說這偷襲暗算是老胡家的傳家格言,他哪裏錯了?

一群曹軍士卒拼死將重傷的樂進救走。

只是片刻間,曹軍步卒戰線崩潰,無數士卒開始逃跑。

“殺!”胡車兒大聲叫嚷,無數胡輕侯軍的士卒奮力殺入亂軍之中。

曹躁淡定地看著前線敗退,道:“撤退。”

他早就知道自己未必是胡輕侯的對手,比拼人數、盔甲,他處處落在下風。

“回上蔡。”曹躁臉上帶著鎮定的微笑,大戰才開始,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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