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精神追求只剩下搶男人搶女人了嗎?

關燈
精神追求只剩下搶男人搶女人了嗎?

“再來一碗!”小水胡舉起空碗, 大聲叫道。

“不行!”胡輕侯堅決反對,已經是第三碗冰淇淋了,再吃一定會肚子疼。

小水胡抱著胡輕侯打滾:“輕侯姐姐,現在再不吃冰淇淋, 以後味道就不好了。”天氣越來越涼了, 冰淇淋肯定沒有天氣熱的時候吃起來味道好, 必須抓住最後的尾巴努力吃個夠。

胡輕侯一點都不上當:“冬天你會不吃冰淇淋?騙誰呢!”

小水胡撲到胡輕侯懷裏鬧騰, 胡輕侯堅決不答應,肚子疼了怎麽辦?

小輕渝淡定地慢慢挪動腳步, 被胡輕侯一把抓住:“想要自己去拿冰淇淋?做夢!”

小輕渝睜大眼睛委屈地看胡輕侯:“姐姐, 我怎麽會這麽做呢,你不相信我?你竟然不相信我?”撲到胡輕侯懷裏幹嚎:“我姐姐不相信我了!再也沒人喜歡我了!嚶嚶嚶!”

胡輕侯淡定無比:“這種招數對我沒用。”

小輕渝和小水胡瞅瞅板著臉的胡輕侯, 不鬧騰了,握拳怒了:“上次還有用的!”

胡輕侯瞪兩個熊孩子:“現在就是沒用!”

兩個小女孩扁嘴, 然後歡喜地丟下胡輕侯, 湊在一起認真商量:“有沒有新招數?”

“一定可以讓姐姐心軟的。”

“哎呀,姐姐最笨了,一定會上當的。”

葵吹雪坐到了胡輕侯的身邊, 淡淡地道:“呂布上書,不如直接殺光了河套的蠻夷,搶了他們的馬匹。”

胡輕侯笑了:“奉先吾兒勇則勇矣,就是沒什麽腦子。”

殺光河套的蠻夷?殺一批蠻夷還是很容易的。

那些馬鞍都沒有的野蠻人怎麽與武裝到牙齒的呂布軍打?拿頭打?

可惜的是河套的蠻夷是殺不光的。河套的背後是北面無窮無盡的草原,以及那幾乎同樣無窮無盡的游牧民族。

呂布殺光河套蠻夷只是狂妄的無腦吹牛。打贏一場仗, 殺光現有的蠻夷,搶了現有的馬匹都不難, 然後呢?

在河套與蠻夷打一百年嗎?

歷史上武力值爆表,打蠻夷就像打孫子的曹魏瞅瞅自己的國庫, 計算了在河套打幾十年甚至百年的開銷,立馬拋棄了河套地區。

胡輕侯認真地道:“解決河套的根本在於草原,草原衰退,則河套定,草原強盛,則河套永無寧日。”她沒想拋棄養馬地,但是她此刻同樣沒有精力在遙遠的河套地區打幾十年。

葵吹雪微笑點頭,道:“吸收蠻夷的方式比打仗更加穩妥。”

打仗會打到人口空虛,男人死光,女人種地,財政破產,吸收大不了多花幾百年時間,兩者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胡輕侯搖頭:“如今的‘托福’吸收只是權宜之計,胡人太多,‘托福’能吸收多少人?最終還是要靠武力解決問題的。”

葵吹雪點頭,她沒把蠻夷放在眼中,只是聽說了胡輕侯的“犬子”的狂妄言語,隨口那麽一提。

她道:“細作匯報,曹躁用最強硬的手段,強行要求豫州和徐州所有縣城都執行集體農莊制。”

曹躁甚至懶得改個名字掩飾,直接就用了“集體農莊”的名字,集體農莊內更是完全照搬了胡輕侯的管理方式。

農場、養雞場、養豬場、兔舍、食堂、學堂,一個不少。

內部的管理制度也似模似樣,管事,每日任務等等完全照抄。

“這曹躁的細作真是厲害啊。”葵吹雪看到曹躁的集體農莊內部的管理制度的時候,差點以為己方的細作拿錯了公文,把冀州的消息報上來了。

她看著胡輕侯,道:“以後只怕有些麻煩。”

胡輕侯的集體農莊制也好,前漢的制度也好,有個繞不開的重大問題,那就是收獲的糧食歸誰。

若是歸屬門閥地主或者個人,朝廷只是收稅,那麽門閥地主沒有絲毫義務和責任給佃農管飯,三碗野菜糊糊和六個野菜饅頭就不是錢?蚊子再小也是肉!

葵吹雪和程昱一直覺得曹躁不可能拋開擁有大片田地的門閥世家執行真正的集體農莊制度,因為那其實是收割了門閥世家的財富。

門閥世家怎麽可能坐視曹躁奪取他們的利益,乃至沒收他們的田地?

葵吹雪和程昱以此判斷,曹躁在豫州和徐州將會陷入漫長的內部紛爭。

但是曹躁的能力超出了葵吹雪和程昱的預料,曹躁在豫州和徐州全面執行集體農莊制度了,這豫州和徐州的門閥世家吃錯藥了?

只能猜測曹躁用某種理由說服了豪門大閥們,但理由是什麽?卻得不到確切的消息。

葵吹雪再一次輕輕嘆息,道:“我們的細作比曹躁的細作差遠了,曹躁知道我們的集體農莊的所有事情,我們對曹躁的秘密卻毫無所知。”

她只是調侃而已,其實很清楚兩件事不能相提並論。

集體農莊的制度就是爛大街的消息,早一兩年就被所有人知道了,不說集體農莊內有不少隱藏的門閥子弟傳遞消息,只說那些去冀州取經的銅馬朝官員們,是彼時只是朝廷小官的胡輕侯能夠拒絕的?

何況胡輕侯一直存著讓天下所有人都采取集體農莊制度,人人有飯吃的可笑夢想,絲毫沒有阻止集體農莊制度外流。

而豫州和徐州的豪門大閥與曹躁的妥協是核心機密中的核心機密,怎麽可能洩露?

兩個消息從保密級別上而言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胡輕侯瞅瞅舊事重提的葵吹雪,今日不透露底牌是不行了。

她認真地道:“胡某不怕天下人學胡某的集體農莊,因為集體農莊只是增加糧食而已,本身不具備直接的攻擊力。”

葵吹雪點頭,誰說集體農莊不是戰鬥力了?不談集體農莊能夠提供懂得紀律和列隊的士卒就是超級戰鬥力,只說t穩定和巨大的糧食難道不是戰鬥力?

但她沒想與胡輕侯爭辯,今日一定要搞清楚胡輕侯不懼怕曹躁等諸侯抄襲集體農莊的真相。

集體農莊此刻是胡輕侯治下社會穩定、戰鬥力強大的根本,若是被其餘諸侯學去了,影響巨大無比。

胡輕侯轉頭對兩個小女孩道:“把姐姐房間裏的《格物道》拿來。”

兩個小女孩用力點頭,跑著拿來了胡輕侯的《格物道》,順便又拿了四份冰淇淋,分給了葵吹雪和胡輕侯,然後拿著笑瞇瞇地捧著冰淇淋在一邊得意地笑。

胡輕侯瞪她們,然後將《格物道》推到了葵吹雪的面前,道:“胡某的真正底牌就是它。”

葵吹雪隨手翻開,幾乎沒看懂的地方,只能從一開始的幾頁判斷這是一本與算數有關的書籍。

胡輕侯認真道:“誰都知道發石車可以摧毀城墻,可是發石車如何拋擲更大的石頭、更遠的距離?”

葵吹雪瞬間想到了胡輕侯制作的絞盤(弩),失聲道:“你不是憑借經驗,而是計算出來的?”

胡輕侯讚許地看著葵吹雪,與真正的聰明人聊天就是輕松。

她點頭道:“世上所有東西都逃不過數理化,胡某只要根據這本《格物道》就能知道該怎麽讓蹶張(弩)更省力,怎麽讓發石車射得最遠。”

胡輕侯看著一臉震驚的葵吹雪,道:“格物道還知道怎麽讓人飛到天上。”

葵吹雪忍不住抖了一下:“這是仙術嗎?”

胡輕侯認真道:“若是能夠上天入地是仙術,格物道就是仙術。但那與仙法無關。”

“格物道的所有力量都存在這個世上,所有人觸手可得,只是所有人都沒有註意到而已。”

葵吹雪的心有些亂,她死死盯著胡輕侯,難道華山派是真的?難道《太平經》是真的?

她拋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定了定神,問道:“所以,你需要幾年時間根據格物道制作能夠飛的東西?”

胡輕侯笑了:“不錯!”

“只要胡某能夠在眾目睽睽之下飛天,誰敢說胡某不是神仙?誰敢與胡某為敵?”

葵吹雪用力點頭,又看了一眼《格物道》,若是胡輕侯真的能夠飛天,那統一世界根本不需要任何刀劍。

她深呼吸,再一次問道:“你真的能夠做出飛天的東西……法寶?”

葵吹雪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能夠讓人飛天的物什,只能用“法寶”形容。

胡輕侯嚴肅地道:“不知道。”

葵吹雪死死地看著胡輕侯。

胡輕侯無辜極了:“胡某知道是什麽原理讓熱氣球飛起來,可是胡某還不知道能不能搞定其他東西。”

熱氣球的皮革球體應該很簡單吧,只需要將無數塊皮革縫制到一起就行了。

拜托!那不是別人飛到天上,那是自己飛到天上!

就這個狗屎的時代,誰能保證針線縫制夠牢固,不會在空中脫線?

誰又能保證皮革夠堅固,不會在空中破裂?

一旦出問題,那就是自己摔死啊!

胡輕侯對自己的小命看得不算太重,歷史上有的是為了科學而獻身的前輩賢達,但是為了已知的科學而死就太沒有價值了。

尤其是為了一個垃圾的熱氣球而死,很有種因為實驗室的垃圾學生不遵守基本操作忘記關空調或者通風器而死的悲憤和委屈感。

胡輕侯對能不能制作熱氣球飛天毫無把握。

“胡某還需要很多時間制作蒸汽機。”胡輕侯無奈極了,蒸汽機的視覺效果肯定不及熱氣球的萬一,但是實用啊。

若是搞定了蒸汽機,那麽胡輕侯就敢挑戰蒸汽機拖拉機和收割機,耕地分分鐘翻倍,糧食總產量分分鐘翻倍。

胡輕侯對改造世界又是充滿希望,又是充滿了無奈:“還要搞定化肥、良種……”

非農科出身的胡輕侯對此兩眼一抹黑,沒有幾十年只怕看不到一絲結果。

葵吹雪看著皺眉的胡輕侯,忽然想到了程昱對胡輕侯的評價,“明公智略不世出,乃上天所授,生而知之。”

以前覺得程昱吹捧得有些過了,此刻看來竟然有些精準。

她並不想對“天意”或者“華山派的仙人的世界”了解更多,她對這次探尋的結果已經很滿意了。

雖然胡輕侯對是不是能夠制作出飛天的法寶,或者說一舉奪取天下的法寶並不是很有把握。

但世上有幾個梟雄是能夠有了十足把握之後才采取行動的?

只要胡輕侯是真的以為有底牌在手,這才放棄了速攻,那麽從大局角度而言就不算錯誤。

因為哪怕胡輕侯的底牌失敗了,沒能做出飛天的法寶,大不了就老老實實打硬仗啊。

胡輕侯治下兵強馬壯,又怕了誰了?

胡輕侯只是在探索另一種速勝,而不是“聖母”的不敢殺生,或者沒有奪取天下的志氣。

那麽,葵吹雪、程昱等謀士又有什麽好擔憂的?

葵吹雪滿意離開,遇到了程昱。

她笑道:“大將軍有底牌在手,但是……”

程昱笑道:“但是那可以不費一兵一卒速勝的底牌未必一定會成功,對是不對?”

葵吹雪一怔,苦笑著看著程昱,認真道:“老程啊,我遲早忍不住打你一頓,先道歉了。”

程昱大笑:“以為程某手無縛雞之力嗎?誰打誰還不一定呢。”

……

程昱見了胡輕侯,掃了一眼小輕渝和小水胡,第一句話就是:“老夫不吃冰淇淋,就是吃也不需要你們陪老夫一起吃。”

小輕渝和小水胡怒視程昱:“不和你好了!”

程昱淡定道:“那下次你們被姐姐打,老夫就不求情了。”

小輕渝和小水胡怒視程昱,然後撲到胡輕侯的懷裏打滾:“姐姐最喜歡我們了,才不會打我們呢。”

程昱看了一眼案幾上的《格物道》,笑道:“這就是明公的底牌?”

他看穿胡輕侯的底牌沒有十足把握,不是他比葵吹雪聰明,也不是比葵吹雪了解胡輕侯,而是他看待胡輕侯的角度不同。

程昱四十幾歲了,在這年頭隨時都會嗝屁,所以不顧一切地追求速度和效率。

而他發現胡輕侯好像同樣在不顧一切地追求速度和效率。

在葵吹雪或者其他人的眼中,胡輕侯做事慢吞吞地,能夠發動大軍速勝曹躁,吞並豫州和徐州而不為,實在是缺乏上進心。

但在程昱的眼中,胡輕侯的發展已經快到了極點。

胡輕侯幾乎在短短三四年走完了其他人一輩子的旅程,這還不夠快?

胡輕侯明明有無數次可以停下來更穩妥的發展,比如老老實實幹幾年縣尉,或者與黃巾軍在冀州打十七八年,或者在廷尉左監上幹七八年,除掉一切攔路石,建立穩定的關系網。

但胡輕侯都瘋狂地不屑一顧,像是下坡的車輪一樣毫不收斂。

胡輕侯的瘋狂速度怎麽可能會毫無征兆的突然停下?

停下只是找到了更簡單,更快,更捷徑的方式而已。

程昱隨意地掃了一眼《格物道》,說明來意:“各地的集體農莊只怕有了新的問題。”

“不過,老夫接下來的言語只怕不適合輕渝和水胡聽。”

胡輕侯點頭,立刻將輕渝和水胡趕走:“去做功課!不許再吃冰淇淋!”

程昱見兩個小女孩走遠,這才道:“事情發生在中牟縣。”

……

司隸。中牟。

上一次中牟縣頂住了袁述大軍的進攻,又配合張明遠的大軍反殺了袁述軍的帶軍將領,中牟縣的幾個官吏個個升官。

陳宮被調去了並州支援紫玉羅,王敬被調去了譙縣頂在第一線,而寧蕓則原地晉升,成了中牟縣令。

只是,寧蕓寧可同樣被調到了外地為官,或者不要做個主官。

她哪裏知道該怎麽做個縣令!

寧蕓只是一個貧苦人家的女兒,機緣巧合讀過幾本書,有些膽小,有些怯懦,有些茫然,既不想隨波逐流,又不知道該如何與時代的洪流對抗。

寧蕓覺得自己可以做個不錯的農莊管事,因為她知道怎麽幹活,也熟悉的農莊的工作,可以安排得井井有條。

可是,她實在不知道怎麽做一個縣令啊!

她很清楚自己此刻沒有絲毫大局觀,或者遠見什麽的。

叫什麽都可以,反正她都不懂。

她唯有努力回想陳宮做過的事情,然後依樣畫葫蘆。

唯一慶幸的是,好像中牟縣此刻唯t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種地,她還算精通,能夠應付。

但以後呢?

寧蕓憂心忡忡,唯恐誤了朝廷大事,影響了百姓的福祉。

她最近每天都睡不好,頭發都白了很多,滿腦子都是其餘縣令在做什麽,睡覺做夢都在偷看其餘縣令做事,或者與其餘縣令一齊挨打受罰。

“我說你啊,也老大不小,是嫁人的年紀了。”寧蕓的某個親戚用看貨物的眼神挑剔地看著寧蕓。

寧蕓聽見聲音,終於回過神。

此刻,不是發呆的時候,因為她的一個親戚跑來縣衙與她說家常呢。

那個親戚不屑地看著寧蕓,道:“別人家的女兒在你這個年紀已經當娘了。”

寧蕓有些憤怒,我是吃你的了,還是用你的了?輪到你來管我的婚姻?你丫算老幾?

只是,她心中沒有這個親戚的存在,不代表她家人心中沒有這個親戚的存在,這個親戚在寧蕓家中是很能說上話的那種人。

寧蕓苦笑,其實她親緣淡薄,一直靠自己努力掙紮,就算家人的話也未必好使。

但這個“習慣”或者“態度”不怎麽符合主流思想,她只能極力對那個毫無分量,根本不想理睬的親戚擠出和善的聽話的笑臉。

那個親戚繼續說著:“知道第四十五小隊的美男子張天嗎?”

寧蕓對那個“美男子張天”還是有些知道的,身高八尺,面如冠玉,一口牙齒雪白,劍眉星目,走路更有風姿,端的有一副好皮囊。

她小心地道:“知道啊,我見過一眼。”那張天與她不是一個地方幹活的,她在當縣令之前從來沒有見過。

也就是當了縣令之後去農莊,新管事指給她看,她就隨便看了一眼。

那個親戚拍著大腿,大聲道:“如此美男,你為何不搶在手中?”

寧蕓聽著“搶”字就有些驚愕,對言語中的含義更是不解,問道:“我為什麽要搶在手中?”

那個親戚大聲道:“那可是世上罕見的美男子!你怎麽可以不搶在手裏?”

她驚訝地看著不解地寧蕓,道:“你怎麽還沒想明白?”

“你是縣令,這中牟縣所有的美男子都是你的,你怎麽可以讓美男子落在其他人的手裏?”

那親戚看寧蕓莫名其妙的眼神,簡直恨其不爭:“你知道嗎?第五十一小隊的隊長、第六十八小隊的隊長,還有兔舍的管事都對那美男子虎視眈眈呢!”

寧蕓忽然有些理解了,問道:“你是說,她們幾個喜歡上了那個美男子?”

那親戚看到終於開竅的寧蕓,用力點頭:“當然!哪個女人不喜歡美男子?”

那親戚大聲道:“第五十一小隊的隊長說了,只要那美男子從了她,就將他調到第五十一小隊,以後工作量減半,食物定量加倍。”

“第六十八小隊的隊長說了,只要那美男子答應了,直接讓他做第六十八小隊的隊長。”

“那兔舍管事說了,她可以讓兔舍的女人一齊陪那美男子,她絕不吃醋……”

“如此美男子,你怎麽可以錯過?還不快點將他搶過來?”

寧蕓聽著親戚絮絮叨叨的言語,百分之一百是謠傳。

各地一口氣處死了幾百個管事、官吏,或者管事和官吏的兒子,更編了普法歌曲傳唱,為的就是說明管事和官吏沒有權力強(奸)百姓,哪裏會有管事和官吏膽大包天敢犯法?

而且牽涉的那三個隊長、管事都是女子,怎麽會“搶”一個美男子?

寧蕓隨意地聽著,這世上謠言止於智者,她怎麽會信這種無稽之談?

她努力忍著,聽那親戚絮絮叨叨又說了許久的她該嫁人了,父母等著抱外孫了,不出嫁會有閑話等等,好不容易找借口離開,這才覺得松了口氣。

這人生真是不如意啊,還以為可以對自己的人生做主,其實婚姻大事都做不了主,處處被人催促。

寧蕓心中苦澀,她就不能按照自己的心願生活嗎?果然肆意妄為,無拘無束的胡輕侯才是她的偶像和明燈。

寧蕓隨意地在街上走,雖然此刻已經是傍晚,各個社員已經休工,但是街上依然沒什麽人。

寧蕓無聲嘆息,中牟縣經歷了戰火,終究損失了不少人口,冷清了不少。

某個宅院內傳出了喝罵聲。

一個婦人罵著:“……你喜歡張阿毛?張阿毛家裏窮得叮當響,怎麽給你過好日子?”

一個少女的聲音辯解著:“大家都是集體農莊的社員,有什麽窮不窮,好日子不好日子的,只要我們用心幹活,自然會有好日子……”

一個中年男子罵道:“自古成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麽時候輪到你喜歡誰就嫁給誰?這集體農莊讓你認識幾個男人,你就以為可以發(騷)了?”

那個婦人罵道:“小賤人,我是你娘,我說你嫁給黃打狗,就是嫁給黃打狗!”

那少女抗辯:“我不要!”

那中年男女更多的辱罵聲傳了出來,言辭越來越不堪。

聽著那婦人和男子各種難聽的言辭羞辱著自己的女兒,好像在羞辱一個貨物,寧蕓心中大怒,這兩夫妻還是人嗎?

她想要闖進去罵人,卻在宅院前停住了腳步,她可以喝罵勸阻一次,她能勸阻第二次嗎?

這終究是別人家的家事,她能怎麽辦?

寧蕓慢慢地挪動腳步,只覺腳上仿佛綁著千斤巨石。

她是本縣縣令,就這麽任由那夫妻辱罵女兒?聽聲音,那挨罵的少女只有十四五歲?

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受到父母的羞辱,會如何屈辱和悲傷?

可她能怎麽辦?是毆打那夫妻二人,還是下令不許辱罵女兒?

她可以下這樣的命令,那夫妻二人面對縣令的呵斥,定然唯唯諾諾,可是等她離開之後呢?

那挨罵的夫妻會不會變本加厲的羞辱女兒,甚至毆打女兒?

寧蕓心中苦澀,對身為縣令卻不能救一個少女感到無力,又只覺做女人真是可憐,誰都逃不過被催婚,被逼著嫁人。

“想不到堂堂縣令也有心神不屬的時候。”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寧蕓擡頭看去,見第六十八小隊的隊長站在她的面前,正冷冷地看著她。

寧蕓急忙道:“我剛才沒看到你……”她完全沒註意到對方對她的語氣和態度不太對,沒有一個小小的隊長見到縣令該有的恭敬。

第六十八小隊的隊長冷冷地道:“你是在想男人嗎?你是在想張郎嗎?那是我的男人!”

寧蕓一怔,一句話脫口而出:“難道你真的與第五十一小隊和兔舍管事在搶男人?”

她肝疼極了,不是吧,不是吧?

難道你們不會唱《王法歌》?難道你們有唱沒有懂?利用職權強(奸)社員就是淩遲啊!

多少個大有前途的,跟隨胡大將軍多年的管事、官吏掉了腦袋!

第六十八小隊的隊長冷冷地道:“怎麽,只許你搶男人,不許我搶男人?”

寧蕓瞬間懂了,該死的親戚!竟然已經傳開了她要搶美男子!這種親戚能不能打死了啊?

第六十八小隊的隊長嫵媚地笑了:“只是……我睡過的破鞋,你們竟然也要搶?”

這句話的信息量實在太大,寧蕓甚至沒想到辯解,大聲道:“你瘋了!會被淩遲的!”

什麽不是強(奸),對方是自願的,這類自以為理直氣壯的言語在律法面前毫無作用,任何一個稍有可疑的隊長、管事、官吏都會被淩遲處死。

第六十八小隊的隊長放聲大笑:“男人睡女人是(強)奸,女人睡男人怎麽算(強)奸呢?”

這個反問讓寧蕓目瞪口呆,然後肝疼極了。

她自從成為了縣令之後,自然而然地覺得自己與所有縣令是一樣的,只有一個名字,那就是“縣令”,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縣令”。

別的縣令不能做的事情,她也不能做。

別的縣令會受到的懲罰,她也會受到懲罰。

該死的!她竟然忘記了自己首先是一個女人,然後才是縣令!

這工作壓力是不是太大了?

第六十八小隊的隊長不知道寧蕓心中的念頭,繼續笑道:“而且,我已經得到了張郎的婚書,我們是未過門的夫妻,又怎麽算(強)奸呢?”

她用得意地眼神看著寧蕓,所有想要與她搶奪張郎的人都是白癡,什麽得到張郎的心,t張郎的愛,哪有她直接得到了張郎的父母寫的婚書重要?

她此刻就是正兒八經的張郎的妻子,誰能搶走張郎?

第六十八小隊的隊長看著在風中淩亂的寧蕓,傲然前行。

她攔下寧蕓說話,不是為了與寧蕓爭風吃醋,而是為了宣示主權,向寧蕓示威和炫耀。

美男子張天已經真正的成為了她的張郎,以後就算是縣令寧蕓也不能染指!

第六十八小隊的隊長得意地前行,還有兩個小賤人要警告呢,以後張郎就是她的人了,誰敢碰碰試試!

寧蕓等第六十八小隊隊長走出了老遠才明白發生了什麽,發瘋一般跑回了縣衙,出大事了!立刻向洛陽寫上報公文。

……

胡輕侯看了公文,面無表情,誰說古代女人個個以三從四德為榮的?

程昱捋須,淡淡地道:“其實也不奇怪。”

“世人皆說男子好色,女子矜持,那只是因為說這句話的多半是個醜陋的男子而已。”

“在美女面前男子好色無比,個個用下半身思考。”

“在美男面前,女子又能好到哪裏去?”

“食色,性也。不分男女,都是如此。”

程昱認真地看著胡輕侯,仔細打量她的神情,意外地發現胡輕侯竟然沒有絲毫面紅耳赤,大驚失色,震驚無比的神情。

他心中讚嘆,果然是神人將世啊,在如此奇葩的言論面前竟然面不改色。

胡輕侯古怪地看著程昱,見識過另一個時空的瘋狂追星族、集郵男女明星,以及一個個接受男性性(賄)賂的女官員,誰會覺得只有男人好色?

她長嘆道:“是啊,好色真是不分男女啊。”

程昱放下了心,言語更加露骨。

“世人都說王允愚蠢,竟然想出了美男計,盛名之下竟然是個酒囊飯袋。”

“老夫卻覺得王允的美男計犀利無比,只是運氣不好,遇到了一群獨特的人。”

胡輕侯斜眼看程昱,獨特的人?你要不要指著胡某的鼻子說胡某不正常?

程昱努力不去看胡輕侯,慢慢地道:“男子有了權力和金錢,就想著去奪取女性。”

“女子有了權力和金錢,為什麽不能將男子當做物品,爭奪男子?”

胡輕侯點頭,道:“沒錯,爭奪異性的本質就是爭奪一個物品。”

程昱笑道:“是啊,男子當了皇帝,可以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可以有裸(游)館,可以看著一群女子在後宮爭風吃醋,為了皇帝的寵愛而互鬥。”

“為什麽女子做了皇帝,為什麽不可以有幾千個男寵,為什麽不可以有幾千個男子為了女帝的寵愛而爭風吃醋互相爭鬥?”

胡輕侯淡淡地道:“胡某很清楚為什麽男子為帝,女子爭寵。”

“也清楚為什麽女子為帝,男子爭寵。”

“資源!活下去以及活得更好的資源!”

“沒有掌握資源的人除了出賣自己,還能如何活下去?”

“區別只是出賣的是自己的勞力、智力,還是身體。以及有沒有賣個好價錢。”

程昱點頭,道:“不錯!誰沒有資源,誰就只能討好擁有資源的人。”男人、女人都一樣。

胡輕侯彈手指:“一個人滿足了生理(需)求,吃飽穿暖,不會餓死之後,就開始追求人身安全,再然後追求社交,之後是追求被人尊重,最後是自我實現。”

“當一個人有了權力和金錢,那麽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受人尊重都會隨便實現,只剩下了自我實現。”

程昱鼓掌道:“說得好!”還以為胡輕侯需要人點醒,沒想到胡輕侯已經有了完整的理論。

胡輕侯嘆了口氣,道:“胡某給了治下的女子充足的食物和安全感,而那些女隊長、女管事、女官吏又滿足了社交需求和尊重需求,只剩下自我實現。”

“然後,這些女子的人生目標就只剩下嫁個好郎君了?”

“或者,換成了男子,人生目標就是娶個美女了?”

程昱真心鼓掌,胡輕侯沒有將中牟的事件歸納到飽暖思(淫)欲,而是發現了事情的本質。

他緩緩地道:“這人生在世,到底是在追求什麽?”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當擺脫了一切生理和物質上的需求,最後的精神追求到底是什麽?

胡輕侯苦笑道:“胡某要是能夠回答,胡某就是造物主了。”

她看著天空,慢慢地道:“胡某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在寫(強)奸犯法的時候,胡某就註意到了。”

“只是,胡某沒想到會發生得這麽快。”

程昱同樣默默看著天空,推翻了腐朽的士人階層,沒想到爆發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結果。

胡輕侯道:“所以,這才是胡某努力在做的事情。”

一個穿越者該為一個世界帶來什麽?

那些只想嫁給皇帝王爺將軍公子生猴子的穿越者,那些只想成為皇帝王爺將軍公子,然後與無數美女生猴子的穿越者腦子裏只有最低等的(欲)望,評論TA們簡直是浪費時間。

那些在新世界制造玻璃、水泥、肥皂,或者提前點亮了科技金手指的穿越者對世界的改變其實幾乎看不見,玻璃水泥肥皂再怎麽影響生活,只是一件普通的物品。

滿清有了水泥玻璃肥皂之後,它就不是腐朽的滿清了?

滿清的人民就過得幸福了?

只是將木頭房子變成了水泥房子而已,對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的百姓有什麽區別?

那些在新世界推翻舊的制度,采取變法維新,帶來新的制度的穿越者,不過是讓世界起了一個小小的漣漪。

民國推翻了帝制,變法維新,有了議會,有了法律,民國的老百姓就不麻木了,就能買得起房子了,就不吃人血饅頭了?

胡輕侯想要帶給這個世界的不是玻璃、水泥,也不是《格物道》,而是馬列思想。

土壤正確,才能結出正確的果實。

所以,她才沒有冒然開始建立“科舉”,宣傳“格物道”。

一群滿腦子只有儒家禮儀的人擁有了科舉和格物道,只會迅速的讓科舉和格物道成為儒家的工具。

胡輕侯如今停下腳步,有為了穩定內部,有為了爭取時間實驗蒸汽機,更多的是發現她只是帶了一群人換了個馬甲,繼續建立一個封建的落後的腐朽的毫無意義的世界。

或許其他穿越者對建立新王朝,看到自己的名字成為開國皇帝,自己的子孫也是皇帝,感到滿意極了。

但是胡輕侯不是,她想要的是更完美的世界。

胡輕侯轉頭看著程昱,淡淡地道:“這事情只是小事情,你也知道答案了。”

程昱微笑告退,很清楚沒能瞞過胡輕侯。

中牟縣令寧蕓的公文在程昱和胡輕侯的眼中不僅僅是女性官員鉆了(強)奸的空子,也不僅僅是女子掌握權力之後與男子一樣只有低級追求,還有婚姻的權力,還有管事、官吏對婚假的影響。

在集體農莊這個權力極度集中的地方,婚姻的權力到底歸誰?

若是任由百姓沿襲以前的婚姻習慣,這集體農莊會不會很快變成家族勢力稱霸天下,出現無數“鄉賢”?

這些問題不是簡單的案件,而是牽扯到胡輕侯的治下的立法的根本。

到底胡輕侯的集體農莊制度是什麽東西?

到底胡輕侯如何看待她手中的權力?

到底胡輕侯會不會成為她鄙視的人,娶幾千個美男?

程昱在這些公文中肉眼可見的問題之外,又悄悄地試探了“女帝”二字。

胡輕侯什麽時候稱帝?是在擁有了半個天下之後稱帝,還是統一天下之後稱帝?

胡輕侯怎麽看待成為天下第一個女帝?是猶豫不決,不敢冒然稱帝,等待刀琰稱帝試水看天下男子的反應後再決定,還是另有計劃?

程昱對試探的結果很滿意。

……

寧蕓在中牟縣縣衙的大堂中坐立不安。

一時沖動,寫了公文,是不是做錯了?為何還沒有答覆?

該死的,真不該做縣令啊!啊啊啊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