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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胡輕侯是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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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胡輕侯是妖怪

不論冀州、兗州, 還是洛陽在短期內都需要發展農業,搞定吃飯問題,但周圍一大群門閥士人官員沒有一個會甘心讓胡輕侯慢悠悠種地。

誰都不傻,只要看看胡輕侯手中那千萬人口, 傻瓜才會讓胡輕侯安安穩穩種三五年地, 糧食滿倉, 然後進入暴兵模式。

胡輕侯咬牙切齒, 胡某為了拖延時間,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

“煒千, 到了考驗你的時候了!”

煒千莫名其妙, 我又沒入黨,考驗我什麽?

……

數日後。

徐州某個城市內。

一個男子看著前方的某個人, 忽然目眥欲裂,怪叫一聲。

周圍的人被嚇了一跳, 避開幾步, 緊張地盯著那奇怪的男子。

那男子猛然沖向了前方,嘴裏大聲地叫著:“老張!老張!”

街上好些人聽著那男子的外地口音,懂了, 他鄉遇仇人,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有人掏出瓜子,準備看戲。

有人尋了個茶棚坐下:“來個瓜!”

老張轉頭看著跑過來的男子,笑道:“原來是老李啊。”

街上好些人失望極了,不是仇人?

老李震驚地看著老張, 道:“老張,你竟然從濮陽活著回來了!你沒有被兗州軍砍死?”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老張。

街上的人也震驚了, 聽說濮陽被燒成了白地啊,這老張竟然能夠活著回來?

老張臉上的笑容消失t了, 換上了一臉的唏噓:“九死一生啊!”

老李扯著老張的手,道:“其餘人都死了,你竟然安全回來,真是福大命大。”

老張嘆氣道:“那是有原因的。”

他看著老李,道:“我等一行四十九人去濮陽做買賣。”

“不想運氣不好,竟然遇到了豫州袁述公子麾下大將關翼率領萬餘人攻打濮陽。”

“我等被大軍阻擋,既進不了濮陽城,又不敢逃跑,唯恐被關翼將軍當做奸細殺了,只能老老實實地躲在角落,一動不敢動。”

一群人點頭,出門遇到了亂軍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蹲在地上什麽都不做了。

老張道:“當日,明明是個大晴天,太陽曬得我衣服上都起了白色的鹽,我又熱又怕,都要暈過去了。”

眾人點頭,這狗屎的夏天真讓人難以忍受。

那老張道:“不過,聽說關翼將軍進攻很順利,濮陽軍節節敗退,已經靠近濮陽城墻,看來很快就能破城,到時候我們就能安然離開了。”

“忽然,刺眼的陽光漸漸消失,陰影密布。”

“我還以為要下雨了,歡喜地擡頭看,卻見藍天之上出現了一道黑線向南蔓延,眨眼間黑線就成了黑布,遮住了半個天空。”

“天空一般是藍天白雲陽光燦爛,而另一半卻是沒有一絲光亮的漆黑。”

“地面上的陰影向關翼大軍蔓延,只是片刻間關翼將軍的萬餘大軍盡數被黑暗籠罩。”

那老張道:“就在我身邊的小趙忽然淒慘地大叫,指著天空道,‘那不是烏雲,那是蝙蝠!數不盡的蝙蝠!’”

“我嚇了一跳,仔細看,這才看清天空的烏雲果然是一只只蝙蝠。”

四周眾人想著夜晚才出現的蝙蝠,頓時皺眉,怎麽有這麽多蝙蝠?

老張眼神中帶著驚恐,道:“忽然,天空中的蝙蝠群忽然化為黑煙,一道道黑煙向某個地方飛快地匯集。”

“不等我驚叫,那些黑煙成了一個黑團,變成了一張沒有眉毛,沒有眼珠,沒有耳朵,沒有牙齒的人臉。”

四周眾人驚叫,不是吧,竟然遇到了妖怪?

那老張慘然道:“更多的黑煙不斷地匯聚,那黑團越來越大,不僅僅有了人臉,又變出了頭發、身體,手臂、腳。”

“甚至還變出了頭發、發簪,裙擺,宛如一個黑暗中模模糊糊看不清的女子。”

四周眾人忘記了吃瓜,緊張地盯著那老張,這麽刺激嗎?

那老張慢慢道:“不過須臾間,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百丈高通體漆黑的女子。”

“商隊中好些人尖叫,我腳下一軟,倒在了地上,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四周眾人理解,忽然看到妖魔鬼怪,誰不怕?

那老張道:“我只感覺臉上都是熱熱的水,可是實在沒空理會那是什麽,死死地盯著那女妖。”

“天空中,那女妖沒有眼珠的眼睛仿佛看著地面,沒有舌頭的嘴張合,似乎在說話。”

“我仿佛聽到一個女子就在我的耳邊說,‘只有這麽幾個人,不夠吃啊。’”

“然後,那個女妖在空中忽然張開了嘴巴,黑色的嘴巴不斷張開,竟然比那女妖的身體還要大。”

“那巨大的嘴巴中白光閃爍,數不盡的白色骷髏頭飛了出來,在空中大聲歡笑。”

“下一刻,無數白色骷髏頭向關翼將軍的萬餘大軍飛去!”

“忽然,黑暗中,關翼將軍的大軍中冒出一道金光直沖雲霄。”

“關翼將軍仰天大笑,‘胡輕侯,你以為只有你有《太平經》嗎?’”

“‘關某也有《太平經》!而且是專門克制你的《太平經》下卷!’”

無數路人驚呼出聲:“《太平經》下卷!”想想黃巾賊頭目張角憑借《太平經》中卷就能呼風喚雨,這《太平經》下卷又有何等神通?

那老張道:“只見那金光飛快變大,關翼將軍的身軀變成了三丈高!”

“關翼將軍大叫,‘不要怕,殺了那些骷髏!’”

“他雙手結出玄幻的手勢,大聲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萬道金光從關翼將軍身上飛射而出,化成星星點點,落在了萬餘將士身上。”

“無數將士對著那些白色骷髏射箭,箭矢透過了那些白色骷髏,仿佛沒有射中任何東西。”

“天空中,那百丈高的女妖大笑,‘關翼,《太平經》下卷可以克制本座不假,可是你才練了多久,就你那淺薄的功力也想克制我?”

“‘水能滅火,火也能滅水!’”

“‘你不過築基期,而本座已經到了金丹期!’”

“關翼將軍臉色大變,‘金丹!你竟然已經是金丹了!你到底吸收了多少人的陽氣才突破到了金丹!’”

“天空中,那百丈高的女妖大笑,‘你猜!’”

“桀桀怪笑聲中,一個白色骷髏到了一個士卒面前,那士卒帶著金光的刀子用力一刀砍向那白色骷髏,可刀子仿佛沒有砍中任何東西。”

“那白色骷髏頭桀桀笑著,猛然一撲,瞬間進入了那士卒的身體。”

“那士卒慘叫一聲,渾身發抖,手中一松,刀柄落到了地上,漆黑的頭發陡然變得烏黑,年輕的皮膚陡然變得滿是皺紋。”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士卒飽滿的臉頰變得幹癟無比,然後就像脫水的大白菜,越來越幹癟,飛快地失去了所有的血肉,變成一個骷髏。”

四周無數百姓又是興奮,又是驚恐,親耳聽到親歷者講鬼故事,真是難得的體會啊。

那老張繼續道:“那關翼將軍大聲叫著,‘自古邪不勝正,你吸收陽氣化為功力,終究不及我煌煌正道!’手裏的大刀用力砍向四周的白色骷髏。”

“可是那些白色骷髏根本不怕砍,關翼將軍的刀子就像砍在虛空中,根本傷不了那些白色骷髏。”

“幾十個白色骷髏一齊飛向關翼將軍,關翼將軍怒吼揮刀,那幾十個白色骷髏瞬間飛入了關翼將軍的身體。”

“那關翼將軍身體巨震,身上金光陡然暗了大半,仰天怒吼,‘胡輕侯,你竟然敢吸我的陽氣!’”

“‘有膽子與我真刀真槍打一場!’”

“‘我就是做鬼也不放過你!’”

“天空中,那巨大的黑色女妖抿嘴微笑,‘我真想知道你的陽氣味道是怎麽樣的。’”

“下一刻,那關翼將軍渾身冒出幾百股黑氣!強壯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幹癟。”

“那關翼將軍身上貼身的華麗戰袍越來越松垮,然後滑落在了地上。”

“那關翼將軍半張臉已經成了骷髏!而半張臉上卻帶著金光,黑氣不得入。”

無數路人驚呼,想象著半張臉是骷髏,半張臉是人臉,好些人不寒而栗。

那老張繼續道:“那百丈高的黑色女妖笑道,‘且讓我嘗嘗你的陽氣!’”

“十餘只白色骷髏從關翼將軍的身體內飛了出來,飛到了那百丈高的黑色女妖的嘴裏。”

“那黑色女妖歡喜地舔著嘴唇,叫道,‘味道真不錯!’”

“那關翼將軍用盡全身力氣,怒吼道,‘若是讓我關翼再有一年時間修煉《太平經》下卷,我關翼會怕了你?’”

“那黑色女妖笑道,‘關翼,交出《太平經》下卷,我可以讓你死個痛快。’”

“那關翼將軍陡然張開了嘴,一道金光從他嘴裏飛了出去,閃電般向極遠處飛去。”

“天空中,那黑色女妖慘叫出聲,手臂陡然化成了黑煙追向那金光,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金光消失不見。”

“那黑色女妖淒厲地尖叫,‘我的《太平經》下卷!’”

“關翼將軍大聲笑道,‘只要《太平經》下卷在人間尋到了有緣人,修煉數年,定然能殺了你!’”

“那黑色女妖冷冷地笑,‘有緣人?本座今日雖然沒有得到《太平經》下卷,可是我已經知道《太平經》下卷就在人間,誰若是得到了《太平經》下卷,必然會有天象。’”

“‘本座立刻尋去,殺那有緣人易如反掌。’”

那關翼將軍大笑,‘你以為關翼沒有想到這一點?’”

“他口念法咒,‘隱藏著黑暗力量的鑰匙啊,在我面前顯示你真正的力量!’”

“‘現在以你的主人,關翼之名命令你——封印解除!’”

“一股蒼涼的金光陡然從萬餘關翼將士的身上冒了出來。”

“天空中,那百丈高的黑色女妖面孔扭曲,厲聲道,‘關翼!你竟然以人的精血為咒語!’”

“金光中,關翼仰天大笑。”

“‘不錯!我早就知道關某不是t你的對手。’”

“‘既然關某與這萬餘士卒左右都是死,為了天下億萬生靈,為了這銅馬朝的天下,為了華夏永恒不滅的光輝!’”

“‘關某以自身和這萬餘將士的鮮血布下陣法,定然要將你斬殺於此!’”

一群圍觀眾忘記吃瓜,緊張地看著那老張,究竟關翼還有什麽絕招?

那老張渾身發抖,道:“那關翼將軍的萬餘士卒陡然渾身爆裂,所有血肉盡數化為金光沖天而起!”

無數圍觀百姓驚呼出聲:“想不到關翼這般狠毒!竟然用忠心的士卒的血肉布下殺陣!簡直毫無人性。”

有百姓反駁:“沒聽見關翼說嗎?左右都是死,為什麽不死得更有價值,與胡輕侯同歸於盡?”

有百姓冷冷地道:“若是自願,那就是捐軀,若是不知情下被關翼下了咒,那關翼與胡輕侯有何區別?胡輕侯還不曾將手下變成骷髏呢。”

吵鬧中,那老張繼續說話,四周立刻安靜了。

“萬道金光在空中化為金色的箭矢,直射百丈高的黑色女妖。”

“那黑色女妖伸出左手,一道道黑煙噴湧而出,瞬間化為黑色的巨鐘,懸浮在那黑色女妖的頭頂。”

“一道黑氣從那黑色女妖的左手中不斷湧入那東皇鐘,而女百餘丈的黑色女妖仿佛被抽空了身體,不斷地縮小。”

“那黑色女妖獰笑道,‘本座吸收了洛陽幾十萬百姓的陽氣為妖力驅使東皇鐘,天下誰人能破我的防禦?’”

“那黑色的東皇鐘緩緩落下,將黑色女妖全身盡數籠罩在巨鐘之內。”

“萬道金色的箭矢激射,只見金光四溢,黑煙彌漫,天空中再也看不清那黑色的東皇鐘。”

“不知道過了多久,金光終於淡去,露出破碎的黑色東皇鐘。”

“那百餘丈高的黑色女妖已經縮小到了常人大小,卻桀桀怪笑,‘關翼,你能奈我何?’”

“關翼冷笑道,‘胡輕侯,你果然厲害……’”

“關翼的半張金色面孔逐漸破碎,可聲音卻依然在空中回蕩。”

“‘……關某以萬餘精銳士卒的精血為陣,竟然只能重傷了你……’”

“‘……三年之內,你絕對沒有能力離開巢穴……’”

“‘……關某不是你的對手……’”

“‘……不過……’”

“‘……關某相信……’”

“‘……總有一天……”

“‘……會有天賦異稟的絕世高手學會了《太平經》下卷……’”

“‘……維護世界的和平……’”

那老張淚流滿面,道:“那關翼將軍渾身化成了碎片,消失在虛空之中。”

四周無數人一陣唏噓,這胡女妖真是厲害啊。

那老張繼續道:“我見關翼將軍死了,還在哭泣,卻又想著這女妖贏了大戰,這濮陽自然也該沒了戰事,我終究是可以活著回家了。”

四周好些人不屑地看那老張,在這英雄犧牲的時刻你只想著自己活下來?真是垃圾啊。

有人卻悄悄點頭,英雄犧牲關我P事!我只要自己活下來。

那老張道:“濮陽城內,無數人大聲歡呼,‘胡大將軍!胡大將軍!’‘必勝!必勝!必勝!’‘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四周好些人嘆氣,這兗州百姓果然是胡女妖的忠誠百姓,但易地而處,自己再怎麽不屑胡女妖,只怕此刻也唯有大喊“胡大將軍”了。

那老張道:“天空中,那黑色女妖忽然渾身發抖,身體片片破碎。”

四周眾人臉上露出了笑容,胡女妖果然受了重傷。

那老張繼續道:“那黑色女妖淒厲慘叫,‘不!為什麽會這樣!’”

四周眾人歡喜地笑,胡女妖是不是就此被封印了?或者幹脆嗝屁了?

那老張忽然渾身激烈地顫抖,驚恐地道:“那黑色女妖望著濮陽城,猛然獰笑。”

“‘你們是本座的子民,沒有本座你們早就死了,現在,交出你們的陽氣,化為本座的一部分吧!’”

“那黑色女妖張開大嘴,飛出無數白色骷髏,嚎哭著撲向濮陽城內的百姓。”

四周眾人呆呆地看著那老張,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一個百姓顫抖著道:“胡輕侯瘋了!濮陽城是她自己的地盤!”

另一個百姓慘叫著:“胡輕侯!胡輕侯……”

那老張顫抖著道:“濮陽城內無數慘叫哭嚎,一個個百姓和士卒被吸幹了陽氣化為骷髏。”

“百十個白色骷髏飛向商隊,有人叫道,‘快逃!’”

“商隊中有人慘叫逃跑,有人呆呆站在原地,屎尿齊流,有人徒勞地拿著刀劍撲打骷髏。”

“只是轉眼間,留在原地的人盡數被吸幹了陽氣。”

“我與幾個人拼命地跑,可哪裏跑得過天上飛的骷髏?”

四周眾人死死地看著那老張,雖然知道他沒事,但是依然覺得緊張到難以呼吸。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被那些骷髏追上,我親眼看到跑在我前面的同伴被一只白色骷髏從背後鉆入身體,他仿佛被箭矢擊中,身體陡然挺出,張開了手臂,然後倒在了地上。”

“整個人瞬間被吸幹了血肉和陽氣。”

“我拼命地跑,不小心倒在了地上,不等我爬起,卻看見一只白色骷髏猛然鉆向了我的胸膛。”

四周眾人齊聲驚呼,還以為老張跑得快,躲過了白色骷髏,沒想到竟然被白色骷髏鉆進了身體,那又是怎麽活下來的?

那老張額頭都是驚恐的汗水,道:“我親眼看見那白色骷髏鉆向我的胸膛,自料必死,一瞬間人生就像車輪般在我眼前展現。”

“兒童時的玩耍,少年慕艾……”

一群人怒視老張,誰要聽你這些破事,快說你到底死了沒有!不對,是為什麽沒死!

那老張慢慢地道:“那白色骷髏觸碰到了我的胸膛,就像撞到了石板,陡然向後倒飛了出去。”

無數人盯著老張的胸膛,你的胸膛像石板?

那老張道:“我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麽回事,天空中百十個白色骷髏一齊飛向了我。”

“有的飛向我的腦袋,有的飛向我的胸膛,有的飛向我的手腳。”

“我眼前到處是白色骷髏,其餘什麽都看不到。”

“下一刻,百十個白色骷髏盡數反彈了出去!”

無數百姓盯著老張,確定他身上有什麽可以破邪術的法寶,好些人眼中精光四射。

那老張道:“那些白色骷髏盡數遠離我而去,我手腳酸軟,站不起來,幹脆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許久,天空中黑色女妖再次變成了一只只蝙蝠,向北面飛去。”

“天空中終於再出出現了藍天白雲,陽光普照大地。”

“我站起身,環顧四周,整個濮陽城內城外,除我之外再無活人。”

一群百姓看老張的眼神不善極了,你到底為什麽沒死?

老張慢慢地道:“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身無餘財,既沒有學過法術,也沒有法寶護身,為何我逃過了一劫?”

無數百姓死死地盯著老張。

老張慢悠悠地道:“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我聞到了自己的臉上頭上有一股尿臭。”

有反應快的百姓陡然懂了:“童子尿!”

其餘百姓也反應過來,專門破邪術的童子尿!

老張重重點頭,道:“在看到滿天黑色蝙蝠的時候,我嚇得摔倒,臉上感受到了熱熱的水滴,多半是我身邊的小趙嚇尿了,正好滴落在了我的頭上。”

“小趙年輕,尚且是童子……”

那老張嘆氣道:“沒想到他死了,我反而活了下來。”

那老李死死地看著老張,問道:“老張,你我相識多年,你與我說實話,真的只是童子尿?”

無數百姓重重點頭,事關人命,可不要胡說八道。

那老張從懷裏取出了一個皮囊,道:“自從我被童子尿救了性命,我隨身都帶著童子尿。”

他緩緩拔了皮囊的塞子,將裏面的液體小心地傾倒了一些出來,四周隱約聞到一股尿臊氣,好些人點頭,果然是童子尿。

那老李大喜:“不錯,童子尿是世上最簡單,最便宜,最容易拿到手的專破邪術的法寶,有童子尿在手,我還會怕了胡輕侯嗎?”

四周無數人用力點頭,只覺那老李說得太對了。想要找個上古法寶庇護自己簡直是做夢,找個童子尿還不是輕而易舉?

好些人臉上泛起了微笑,又不需要錢,又容易得到的童子尿簡直是殺人滅口保家護院闔家平t安居家必備的超級物品啊。

那老張搖頭道:“我一路行來,想了許多,若是這童子尿真的可以擋住胡輕侯的邪術,為何關翼就不知道童子尿?”

一群百姓一怔,緩緩點頭,百姓都知道的事情,沒道理關翼不知道。

那老張慢慢地道:“童子尿能夠護住我性命,多半是因為當時胡輕侯受到了重傷,虛弱不堪,妖力微弱無比。”

一群百姓重重點頭,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重傷的老虎打不過貓,胡輕侯全盛之時自然是不怕小小的童子尿,但是重傷快要嗝屁的時候,這童子尿的破邪能力終於體現出來了。

那老張道:“此刻胡輕侯已經吸收了濮陽城的百姓的陽氣,有了些許法力,這童子尿只怕就擋不住了。”

一群百姓重重點頭,就是這個道理。

那老張道:“關翼臨死前說,胡輕侯三年之內無力離開巢穴,我不知道胡輕侯的‘巢穴’在哪裏,但左右不過是冀州、兗州、洛陽三地之一。”

一群百姓點頭,這個道理顯而易見,胡輕侯的巢穴總不會在徐州吧。

那老張道:“總而言之,三年之內,我是絕不會去冀州兗州洛陽的。”

一群百姓用力點頭,胡女妖被困在巢穴養傷,無法外出,白癡才去兗州冀州洛陽送人頭呢。

那老李忽然冷笑了:“想那關翼明知道自己修為不夠,為何會去濮陽?想來是有人告訴他,有法寶可以庇護他的安全。”

一群百姓瞬間就想到了徐州流傳許久的“曹躁有法寶可以護住百姓不被胡輕侯所害”,臉色大變,曹躁真是個王八蛋啊!

有百姓大罵:“我就說官府的話靠不住,老子說什麽都不會去當兵,更不會去打兗州冀州洛陽!”

一群百姓用力點頭,差點上了大當!

半日之後,城池的某個裏坊中,一個男子用力敲門:“三叔!三叔!”

一個婦人打開了門,道:“他在軍營中。”

那男子用力跺腳,道:“三叔上當了!”他將“老張劫難記”細細說給了那婦人聽,婦人瞬間嚎哭。

那男子叫道:“哭什麽!快把三叔叫回來,這士卒我們不當了!”

另一個裏坊中,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仔細分析這“老張劫難記”的真假。

一個人冷冷地道:“自然是真的,全徐州誰不知道胡輕侯吸人陽氣?”

一群人點頭,若不是懼怕胡輕侯吸食陽氣,徐州會舉州投靠曹躁?這“老張劫難記”只是有親歷者證明了胡輕侯吸食陽氣的真相而已。

另一個人皺眉道:“可是,我聽說濮陽是關翼將軍擊破的……”

什麽兩軍作戰,濮陽成為廢墟,打破了胡輕侯不可戰勝的神話,震撼了胡輕侯,胡輕侯再也不敢輕易面對豫州徐州等等,官府不是這麽說的嗎?

一個男子嗤笑:“官府的言語你也能信?官府若是說關翼將軍被胡輕侯吸食了陽氣,你會怎麽樣?你還敢從軍嗎?你還敢為官府當炮灰嗎?”

一群百姓用力點頭,好些人咬牙切齒,瞬間理會了官府的險惡用心。

一個百姓氣憤地道:“官府分明是想要在胡輕侯重傷,無法離開巢穴的時候,鼓動無辜百姓去試探胡輕侯的巢穴的位置,然後出動法力高強之士斬殺胡輕侯。”

一群百姓用力點頭,用百姓當誘餌引蛇出洞!王八蛋!

豫州的某個縣城中,一個穿著士卒服裝的男子悠然坐在家中,微笑道:“門閥老爺們也是好心,為了天下太平,斬妖除魔嘛,我理會的。”

他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但是,要我為了斬妖除魔的大義去送死?”

“簡直做夢!”

他傲然看著一群家人,道:“老子全家享受過這朝廷什麽好處了,為什麽要為了朝廷斬妖除魔?”

“那些門閥士人世代享受國恩,為何不站出來斬妖除魔?”

“老子窮得快餓死了,不得已去當兵,依然不過吃幾個野菜饅頭,吃碗大豆飯就感動極了,憑什麽要老子去送死?”

“那些吃著大魚大肉的門閥士人為什麽不去送死?”

一群家人用力點頭,每次有好處就被門閥士人拿走,送死就是窮苦人去,憑什麽?

那男子得意地道:“胡輕侯若是吸食陽氣,老子沒辦法,門閥士人也沒辦法,大家一齊死,也沒什麽不好。”

一群家人點頭,閻羅王最公平了,然後看著那男子,當兵太危險了,還是不要當兵了,不然被門閥士人逼著去送死怎麽辦?

那男子更得意了,道:“放心,老子早想過了。”

“老子當兵就是為了一口飯吃,殺賊人自然是分內事。”

“但送死就不同了。”

“當兵殺賊是一個價格,當兵送死又是另一個價格,老子得到的軍餉就只值得殺賊,要老子送命,得加錢!加很多很多很多錢!不然老子絕對不幹!”

“哪怕拿刀子逼著老子去兗州冀州洛陽都沒用,老子難道不會逃嗎?”

“老子打不過吸食陽氣的妖怪,難道還打不過督軍嗎?”

豫州另一個縣城中,一個男子仔細地看著兒子的尿水盡數傾倒在皮囊中,塞住了木塞,遞給了站在一邊的娘子:“貼身收好了。”

娘子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緊緊抓住了皮囊,道:“那你呢?”

那男子笑道:“不妨事,那胡輕侯三年內無法離開巢穴,只要我離開豫州,胡輕侯還能吸我的陽氣?”

“到了明日,這小子自然又有童子尿了。”

娘子用力點頭,然後道:“三年後怎麽辦?這童子尿辟邪的能力也不怎麽樣。”

那男子又笑了:“我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

他低聲道:“明日我們去買幾個大水缸,這三年之內兒子的童子尿盡數存在水缸之內,若是胡輕侯恢覆了法力,到了本縣,我等立刻就跳入水缸之中,童子尿漫過全身。”

娘子立刻懂了:“不錯!”

水多能滅火,火大能滅水,一點點童子尿法力不夠,那就一水缸童子尿啊,說不定就可以避過胡輕侯的吸陽氣大法了。

那男子重重點頭,低聲道:“這個秘法千萬不要告訴別人,不然只怕有人爭搶。”

那娘子用力點頭,若是被人偷了童子尿還是小事,最怕被人悄悄置換了童子尿而不自知,那就要出人命了。

她低聲道:“我只告訴我娘家人。”

一日之內,全縣人盡數知道“秘法”,數日之內,全豫州人盡數知道“秘法”。

某個雜貨鋪前擠滿了人。

有人叫道:“我要三個水缸!越大越好!”反正是量變引起質變,童子尿自然是越多越好。

有人大吼:“我要十個!”水缸萬一打破了呢?必須多買幾個備用。

有人高高舉手:“我要三十個!”其實做個童子尿的水池更好,但是水池多半會漏水,三年內天知道能積累多少童子尿,一滴都不能浪費,唯有用大量的水缸了。

有人舉著錢袋:“掌櫃!我出三倍價格!”

其餘人淡定極了:“我出十倍!”

雜貨鋪掌櫃臉色鐵青,叫道:“本店沒有水缸!”

水缸又不是什麽緊俏物品,誰家會囤積水缸?老子就是有也不賣給你們,難道老子自己不需要水缸?

某戶人家內,全家人死死盯著一個男孩,厲聲道:“若是你敢砸缸,就打死了你!”

另一個縣城中的某個豪宅中,一群士人團團而坐,人人臉色慘白。

“胡輕侯只怕是真有些道法的。”一個士人慢慢地道,《太平經》的謠傳已經多年了,總不能是空穴來風吧?

另一個士人慢慢地道:“聽說……曹躁親眼見過張角呼風喚雨。”

一群士人緩緩點頭,何止曹躁,一群洛陽門閥中的貴公子貴女都見過。

姬梓涵大聲道:“我親眼見過!”

一群士人都知道,當年姬梓涵就是跟隨曹躁去真定縣的貴女貴公子之一,自然是親眼見過了。

有個認識的人親眼見過張角的道術,這《太平經》定然是真的。

姬梓涵繼續道:“我也親眼見過胡輕侯的刀槍不入法術被童子尿和……所破。”

“女子經血”,她不太說得出口,就含糊過去了,反正眾人都知道。

一群士人不動聲色,心中對謠言已經信了五六分。

一個士人慢慢地道:“我覺得應該是真的。”

“因為那老張承認自己怕死。”

眾人緩緩點頭,吹牛胡說之人自然會把自己吹噓得偉光正,比如聽說有個長得像火雲邪神的家夥一直說自己長得比古天樂還要帥。

這坦誠自己怕死,沒把自己描繪成英雄的人多半說的是真話。

那個士人繼續道:“吞噬自t己人的陽氣……也附和胡輕侯的性格。”

一群士人重重點頭,平民賤人的眼中只有利益,沒有大義,互相撕咬殺戮構陷內卷那是常事。

一個士人緩緩道:“既然胡輕侯三年內不能離開巢穴,我家至少有三年時間找到生路。”

眾人緩緩點頭,知道沒有說出口的言下之意。

這“老張劫難記”是真是假其實並不重要,眾人可以在洛陽起火的時候光速逃出洛陽,那心中對帝皇的忠心是毫不存在了。

那麽,為什麽要緊緊跟隨汝南袁氏或者其他任何一個門閥士人?

誰做皇帝不是做皇帝?誰做了皇帝,眾人不是繼續做臣子?

本閥是絕對不會為了某個士人當皇帝而犧牲自己的實力的。

一個士人微笑道:“百姓不願意打仗,我等奈何?”

眾人微笑點頭,只管放任百姓驚恐,甚至可以添油加醋,不能出兵打胡輕侯的理由盡數甩給百姓即可。

若是汝南袁氏或者譙縣曹氏腦子進水一心要打胡輕侯,只管帶兵作為前鋒,本閥可以提供糧草,也能作為後軍殿後,但是其餘就不要想了。

一個士人笑道:“我等只管破口大罵胡輕侯。”

眾人用力點頭,必須罵得無比響亮,言語更要層出不窮,日日翻新,不如此不顯示自己對胡輕侯的厭惡,以及對汝南袁氏的忠心。

……

汝南。

袁述淡淡地道:“這個謠言一定是胡輕侯捏造的。”經歷過“選舉兗州牧”,對胡輕侯的造謠以及厚顏無恥有切身體會,一秒鐘就看破其中的奧妙。

荀諶嘆氣:“是,一定是胡輕侯造謠,只是被她抓住了機會……”

以前為了招兵買馬,鼓舞士氣,汝南袁氏在豫州廣泛地造謠汙蔑胡輕侯吸食陽氣,汝南袁氏有破胡輕侯的法寶等等謠言,不然關翼哪來這許多悍不畏死的士卒?

如今被胡輕侯反向利用謠言,兩個謠言疊加在一起,豫州百姓對胡輕侯的恐懼到了極點。

沮守皺眉,道:“我們不能說第一個謠言是我們捏造的能想要破解謠言只怕也有些艱難,因為我們不論說什麽,此刻都沒人信了。”

第一個謠言效果太好,深入人心,有些不好處理。

眾人一齊點頭,過猶不及,今日如是也。

郭圖淡淡地道:“其實也無妨。”

他微笑著道:“左右我軍也需要時間訓練士卒,準備器械,囤積糧草,在明年之前絕對無力進攻,又何必在乎胡輕侯的謠言呢。”

沮守和荀諶同時看郭圖,蠢貨!胡輕侯想要暫時休戰,我等怎麽可以順遂了胡輕侯的心?

袁述微笑著看著郭圖,還是郭圖有格局。胡輕侯需要時間,他難道不需要?

胡輕侯需要時間種地囤積糧食,他不僅僅也需要囤積糧食,還需要剿滅其餘諸侯!

袁述微笑著,這天下是汝南袁氏的天下,但是自從他在新鄭大敗之後,各地官員對他的態度就不那麽恭敬了。

尤其是曹躁。

他需要時間收拾了其餘人,擴大自己真正掌握的地盤。

袁述不需要看地圖,豫州的各個州郡地形地勢以及位置就出現在腦海之中。

汝南袁氏占有豫州?

占有個P!

汝南袁氏此刻不過是名義上的豫州之主,個個郡縣都有太守縣令門閥世家擁兵自重,他能調遣這些人的士卒,還是調遣這些人的錢糧。

袁述嘴角帶著笑,終於理解了劉表為什麽幹凈利落地逃離了冀州,巨鹿門閥怎麽可能為了劉表犧牲自己的兵馬糧草?

就像潁川荀氏、陳氏、鐘氏等等士人怎麽會為了他袁述犧牲門閥的利益。

無論如何,他必須先真正的統一豫州。

袁述看著荀諶,他是不是該學胡輕侯,殺光了門閥士人?真是倒黴,早知道有今日,他就放任黃巾賊屠戮豫州了。

袁述在心裏罵著,還有那該死的胡輕侯,為什麽不幹凈利落的殺光了潁川門閥?

他心中忽然一動,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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