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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管守城,我為什麽要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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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管守城,我為什麽要進攻?

“蒼天已死, 黃天當立!”

三千餘人的吼叫聲在元氏城外飄蕩。

趙雲頭裹黃巾,站在城墻上,捂著傷口冷笑:“胡輕侯,你來遲了。”

他俯視著城外的胡輕侯的士卒, 估算了人數, 只覺胡輕侯不過爾爾:“你有三千精銳, 我也有三千精銳, 倒要看看誰勝誰負。”

一個太平道的頭目急忙道:“我軍必勝!”

趙雲微笑,一點不覺得這是吹牛拍馬。

同樣是三千個匆忙訓練而成的士卒, 他防守, 胡輕侯進攻,他有高大的圍墻, 胡輕侯必須拿人命來填補圍墻的差異,他怎麽可能不勝?

哪怕沒有三千個經過訓練的“精銳”, 趙雲認為只要其餘太平道信眾沒有反叛之心, 那麽守住城墻就是必然的事情。

進攻城池的一方要在防守方的三倍數量以上,這是無數兵書上反覆強調的事情,胡輕侯人數比太平道少得多, 怎麽敢如此狂妄的殺上門?

趙雲心中一動,是不是哪裏有詐?

他有些遺憾,若不是胡輕侯有些妖法,太平道信眾心存畏懼,哪怕胡輕侯有詐又如何, 他倒是想要出城與胡輕侯一戰。

彼此都有三千精銳,公平一戰, 倒要看看胡輕侯與他趙雲誰才是勝利者。

胡輕侯的三千餘士卒慢慢調動。

一群太平道頭目大吃一驚:“要開打了!”“那個人進攻了!”

趙雲愕然,胡輕侯怎麽這麽蠢?

三千餘士卒分成了三部, 在元氏城東、西、北三面安營紮寨。

一群太平道信眾大喜:“那個人兵力不夠,忘記堵南面了,萬一情況不對,我們可以從南面逃走。”

趙雲呵斥道:“不要上當!”

他的目光從一張張愕然的臉上掠過,道:“兵法有雲,圍三闕一。”

趙雲眼中精光四射,道:“胡輕侯不是兵力不夠,而是故意露出破綻,引誘我等從南t面逃跑。”

他冷笑道:“你們以為胡輕侯只有區區三千人?”

“這是胡輕侯故意設置的圈套,她只怕另有萬許人埋伏在四周,只要我等意志不堅,逃離了堅城,到了荒野之中,胡輕侯就會伏兵四起。”

“彼時我等沒有城墻掩護,軍心渙散,兵無戰心,只怕兩萬人找不到兩百個願意與胡輕侯廝殺的,胡輕侯就能一舉將我等盡數殺了。”

趙雲道:“自古以來多少人都死在這圍三闕一的計謀之下,我等若是想要活命,就萬萬不能離開了堅城。”

一群太平道頭目和信眾渾身發抖,崇拜地看著趙雲,還好有趙雲看破胡輕侯的詭計,不然這次肯定栽了。

有太平道信眾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個人只有這麽點人也敢追殺我們。”

一群太平道信眾用力點頭,對胡輕侯的卑鄙無恥不屑極了,是好漢就該明刀明槍的鬥上一場,又是法術,又是陷阱,一點都沒有好漢的氣魄。

有太平道信眾對著胡輕侯的軍隊大叫:“胡輕侯,我們已經看破你的詭計了!”

無數太平道信眾死死地看著那人,竟然敢直呼那個人的名字,好大的膽子。

趙雲再次看著元氏城外的胡輕侯的大軍,心中又是憤怒又是無奈。

要不是胡輕侯莫名其妙的分兵圍三闕一,他差點上當。

胡輕侯的兵力一定不會這麽少,真定縣有兩三萬太平道信眾,逃到元氏的不過萬許,剩下的人多半降了胡輕侯,胡輕侯手中怎麽都有萬餘人的,這區區三千人只是誘餌。

趙雲努力克制自己出城與胡輕侯決戰的心思,哪怕胡輕侯有伏兵,他也不信胡輕侯可以困住自己,但是假如他在城外陷入重重包圍,這元氏城內兩萬太平道信眾會如何?

他努力不去看身邊的膽小怯懦的太平道信眾,這群人只怕會立刻就投降胡輕侯。

趙雲心中發苦,所以,他就只能在元氏城內看著胡輕侯在城外耀武揚威?

城墻的另一角,一群太平道信眾蹲在地上,背靠城墻。

一個太平道頭目走過,呵斥道:“都站起來!否則老子砍死了你們!”

一群太平道信眾一齊驚愕地看著他,叫道:“快蹲下!不要站起來!”

有太平道信眾奮力將那頭目扯得蹲下,道:“你不要命了?胡……那個人隨便瞪人一眼就能把人瞪死的!”

一群太平道信眾用力點頭,一個太平道信眾低聲道:“聽說胡……那個人法力無邊,幾百個人包圍她,結果被她瞪了一眼,幾百個人都死了。”

一群太平道信眾渾身發抖,雖然他們其實並不沒有參與真定縣的大戰,沒有親眼看到胡輕侯瞪死人,但是所有從真定縣逃回來的人都這麽說。

一個太平道信眾對頭目道:“想要活命就不能被胡輕侯看到,若是被她看到了,你就會……”

他手中作勢:“……嘭!炸成四分五裂!”

那頭目抖了一下。

其餘太平道信眾用力點頭,道:“都是為你好,小心不要被胡輕侯看到!”

那頭目惡狠狠盯了幾人幾眼,厲聲道:“胡說八道!”

然後站了起來,向胡輕侯方向看了一眼,打了個顫,快步離開,越走越快,只怕離胡輕侯遠遠的。

另一道城墻邊,一個太平道信眾繪聲繪色地指著城墻道:“看見這塊碎石了嗎?就是它救了我的命!我當時站在這裏,對,就是這裏,然後忽然聽見空中嗖的一聲,我急忙蹲下,只見一道寒光掠過,那塊磚頭粉碎。”

“若不是那塊磚頭擋住了那個人的視線,我此刻已經碎成好幾塊了。”

幾個太平道信眾顫抖著看著那塊碎石,不敢置信,又不敢不信。其中一人小聲道:“胡輕侯真的……”

四周所有人都呵斥道:“閉嘴!”更有人伸手捂嘴他的嘴。

有人厲聲呵斥道:“那個人的名字是可以說得嗎?”

一群人惡狠狠地看著胡亂說那個人名字的蠢貨,若是被那個人聽見了,立刻全身爆裂而死!

元氏城的某個裏弄,幾十個太平道信眾用力敲門,叫道:“都拿出來!”

房門打開,有人恭恭敬敬地遞上了糞桶,裏面一片血紅。

一個太平道信眾厲聲道:“真的是婦人經血?沒有摻其他東西?”

那人叫冤道:“若不是經血,還能是什麽?難道我還能變出其他血來?”

那太平道信眾這才滿意了,將糞桶中的經血倒在一個壇子裏,道:“這是頭等大事,萬萬不可搞錯了。”

另一條裏弄中,幾個太平道信眾惡狠狠地盯著一群小男孩,催促道:“怎麽還不尿?快尿!”

一條街上,一群太平道信眾仔細看著樹木,有人問道:“這真的是桃樹?可是不像啊。”

其餘人也搖頭,一輩子種地,不認得桃樹,哪裏分得清這是桃樹還是李樹?

有太平道信眾猶豫著道:“要不,砍了……”

其餘人一齊搖頭,若是張教主與胡輕侯鬥法的關鍵時刻,張角翻手掏出桃木劍一劍刺入胡輕侯的胸膛,結果這把劍不是桃木劍而是該死的李木劍,那豈不是害死人嗎?

有人道:“找個認識桃樹的人!”

眾人用力點頭:“只要做成了桃木劍,胡輕侯就死定了!”

另一條街上,一個太平道信眾砸開某個店鋪,大聲問道:“有八卦鏡沒有?”

店鋪掌櫃驚恐極了:“沒有!”誰忒麽的無聊賣八卦鏡?

一群太平道信眾大怒:“八卦鏡都沒有,你丫開什麽鋪子!”

某個宅院中狗叫聲不絕,數百太平道信眾手持刀劍,嚴格禁止任何人靠近。

好些經過的元氏百姓使勁地瞅,然後竊竊私語。

有人低聲道:“胡輕侯的刀槍不入大法厲害,可是也容易破解。”

他的聲音中帶著不屑,黑狗血、童子尿、婦人經血等等非常容易收集,胡輕侯的刀槍不入真是練了也白練。

其餘人用力點頭,這些時日太平道信眾瘋狂地收集黑狗、童子尿和婦人經血,差點以為太平道信眾瘋了,後來才知道原來是為了破胡輕侯的大法。

有人嘆氣道:“我就說胡輕侯一個女娃娃怎麽會當了大官,而且動輒殺人,原來是有神功護體啊。”

一群人一齊點頭,所有不可理喻的事情背後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胡輕侯懂得妖法,刀槍不入,自然是百無禁忌了。

一個男子低聲道:“依我看,胡輕侯只怕還有魅惑的妖術,不然為何她能夠被陛下看重,而常山王殿下也對她特別關照?”

一群人用力點頭,胡輕侯能夠當官一定是用魅術了。

好些人開始(淫)笑,談話漸漸向一些不堪入目的方向轉變。

有陌生人湊過來,低聲道:“我有童子尿和婦人經血,十文錢一小瓶,你們要不要?”

眾人不屑地看他,有人道:“我只要黑狗血,你有沒有?”童子尿和婦人經血真是太容易得了,黑狗血就不同了。

那陌生人毫不停留,向不遠處的其餘人走去。

眾人不屑地看著那陌生人,這簡直是發國難財!

有人低聲問道:“你們說,胡輕侯能夠收覆元氏嗎?”

眾人皺眉,胡輕侯的妖法容易破,而太平道人數眾多,只怕胡輕侯不太容易收覆元氏。

元氏城的常山王府衙中,張角翻看著書房內的藏書,對下令保留常山王府衙的結果非常滿意。

雖然常山王是個廢物,但是這書房內竟然還是有些不錯的書籍的,他竟然意外地找到了幾本道家的典藏,雖然算不上孤本或者重要典藏,此刻看到,卻格外的歡喜。

一個心腹信眾微笑道:“子龍說了,守城綽綽有餘。”

張角淡淡地笑:“老夫知道。”

他更知道趙雲的心酸,明明手裏有兩萬人,可是面對只有三千人的胡輕侯,竟然只能龜縮守城,這其中的委屈無法言語。

但假若派太平道信眾出城作戰……

只要看看那些躲在城墻後不敢擡頭的太平道信眾就知道了,這些人出了城立刻就會跪地投降。

“這人心散了……”張角苦笑,他沒有去城頭看趙雲與胡輕侯對峙,多少有些不願意面對那些心存二志的太平道信眾的心思。

心腹信眾見張角苦澀地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唯有悄悄退出了書房。

走出老遠,那心腹信眾暗t暗嘆氣,好好的推翻銅馬朝,怎麽就冒出了一個華山派高手與張角爭奪《太平經》?如今太平道內部信仰分裂,再無以前的齊心了。

“難道銅馬朝天意未絕?”

……

元氏城外。

胡輕侯再一次重覆命令:“若是趙雲進攻,你們就拋棄營寨,立刻向我靠攏。”

黃瑛都等人用力點頭,太平道信眾人多,趙雲又厲害,大家聚攏之後與趙雲廝殺才是最佳選擇。

胡輕侯微笑:“不過,趙雲一定不會出擊。”

黃瑛都瞅瞅胡輕侯,何來自信,那趙雲可是聰明人,說不定讀過兵書的。

胡輕侯笑了:“胡某就是知道趙雲是個聰明人,所以趙雲才會上當。”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攻打元氏,整個常山國唯一一座有城墻的城池哪裏是靠區區三千人強攻打破的?真以為城裏的太平道信眾都是白癡不成?

胡輕侯的目標不是打下元氏,而是在元氏與太平道對峙。

次日。

元氏城東、西、北三處號角聲響。

元氏城內無數人臉色大變:“胡輕侯進攻了!”“那個人殺過來了!”“不要站起來!”

趙雲第一時間沖上了城墻,只見城外千餘人整整齊齊的站立。

“準備作戰!”趙雲大聲叫著。

無數太平道信眾急急忙忙到了城墻上,驚恐地偷偷看城外。

趙雲聚精會神盯著城外的大軍,胡輕侯竟然敢用三千人圍攻有兩萬人守軍的城池?除非她真有妖術,不然必死無疑。

城外號角聲再次響起。

千餘人齊聲大叫:“殺!”然後一齊前刺。

元氏城墻上,無數太平道信眾倒抽一口涼氣,那千餘人在高處望去,不僅僅站得就像幾條直線,出槍的動作更是整齊劃一。

有太平道信眾顫抖道:“這真的像是一個人啊。”一群太平道信眾一齊點頭,也就只有一個人才能做出如此整齊的動作。

一個太平道頭目顫抖著道:“這就是胡輕侯的《太平道》上卷的兵法?難怪,難怪……”他要是有這麽精銳的士卒,也有把握打敗張角。

一群太平道信眾瞅瞅身邊站隊都站不直的人,心中反而定了,若是胡輕侯破城,他們投降便是。

趙雲沒空理會太平道信眾的心思,只是嚴肅地看著胡輕侯的士卒們。

“殺!”叫嚷聲中,那千餘人又刺出了一槍。

趙雲心中飛快轉念,這是胡輕侯向他示威嗎?他有些懂了,激將法!這是胡輕侯想要誘惑他出城決戰。

他心中一動,轉頭看身邊一群顫抖得厲害的太平道頭目,這些人中有沒有胡輕侯的細作?

只怕是有的。

趙雲提高了警惕,絕不傻乎乎地出城。

他下了城墻,親自見了張角:“教主,胡輕侯只怕已經派了細作進城,教主一定要小心。”

張角深深地看著趙雲,秒懂趙雲的真實意思,無非是有人會背叛他投敵。

張角點頭,道:“子龍,你隨我來。”

趙雲跟著張角進了書房,張角從懷裏取出一個油紙包,遞給趙雲,低聲道:“這裏面就是《太平經》中卷。”

趙雲大吃一驚,臉色大變,低聲道:“教主!”張角將如此重要的物品托付給他,這是心中萌生了死志了?這還怎麽打?

他低聲道:“元氏是堅城,胡輕侯縱然有萬餘人也不能立刻破元氏,教主何以如此?”

張角笑道:“老夫知道。”

趙雲不接《太平經》,拱手退開,低聲道:“教主只管放心,有趙雲在,這元氏城絕不會破。”

他大步出了常山王府邸,心中更惶恐了,若是他出城殺敵被困,張角是會投降還是自盡?

趙雲咬牙,元氏城內雖然有兩萬太平道信眾,但是上上下下都沒有什麽戰心,他萬萬不能輕易出城。

他大步向前,心中洶湧的戰意漸漸平覆,身為大將,必須能進攻,但是更重要的是能夠防守。

“只要守得一兩個月,這城中的軍心就穩了。”趙雲臉上露出了笑容,輕輕摸著身上的傷口,到時候他的傷也好了,正好與胡輕侯決戰。

“不知道褚飛燕會不會來?”趙雲心中想著,能夠會一會褚飛燕,人生幸事也。

……

常山國都鄉縣。

趙恒惡狠狠地盯著一群百姓,厲聲道:“聽懂了沒有?”

一群百姓看著趙恒額頭的傷疤突突地跳動,嚇得腳都軟了,還以為被官兵救了,沒想到官老爺竟然是個比賊人還要兇狠的人。

眾人齊聲道:“是。”

趙恒揮手:“還不快去!”

一群百姓急急忙忙離開,有的去挖礦,有的去種地,有的去打鐵。

趙恒看著巨大的煉鐵爐,心中大定。

常山國都鄉有鐵礦,有官營鑄鐵衙署,他只要堅守都鄉,胡老大麾下拿著竹竿木棍的將士就能盡數有了正經的兵刃。

“長矛!只要長矛!”趙恒厲聲下令,其餘農具、刀劍、鎧甲盡數稍緩,先把簡單的長矛搞定了。

……

巨鹿郡,下曲陽縣。

紫玉羅悠然坐在一張案幾後吃著酒水,幾百個太平道信眾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紫玉羅淡定地道:“都坐下吧。”

幾百個太平道信眾急忙規規矩矩地坐下,眼巴巴地看著紫玉羅。

紫玉羅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幾百個太平道信眾急忙回答:“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然後硬生生忍住後兩句口號。

紫玉羅笑道:“都是自己人,不用拘束。”

幾百個太平道信眾用力點頭,努力憨厚地笑,其實心中緊張地要死。

紫玉羅明知故問道:“你們都得到消息了?”

幾百個太平道信眾用力點頭:“是,是。”

什麽消息?當然是胡輕侯與張角是同門,兩人為了爭奪《太平經》自相殘殺,以及胡輕侯有強大的法術,張角幾萬人被殺,逃到了元氏城。

這震驚所有太平道信眾的消息還有人能夠不知道嗎?

紫玉羅淡淡地道:“胡教主與張教主是同門,我們雖然各為其主,但是其實是自己人。”

幾百個太平道信眾用力點頭。

紫玉羅道:“我這次來,也不是為了殺了你們。”

幾百個太平道信眾急忙溫柔地笑:“都是自己人,說什麽砍砍殺殺。”

紫玉羅眼神陡然冰涼,厲聲道:“不過,要是你們不識擡舉,不肯歸附胡教主,那你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他輕蔑地看著臉色大變的幾百個太平道信眾,不屑地道:“當日真定縣胡教主與張角大戰,張教主呼風喚雨,整個世界都黑漆漆,陰風呼嘯,數萬太平道信眾圍攻胡教主。”

紫玉羅的聲音冰涼:“可是,胡教主只是瞪了一眼,幾萬人盡數炸裂!”

幾百個太平道信眾對此早有耳聞,但此刻聽紫玉羅所言,依然面色慘白,這就是法術的力量啊,誰能抵擋?

紫玉羅繼續道:“……那個慘啊,真定縣外幾萬具屍體,死無全屍,血流漂杵,好些人只剩下一個腦袋,脖子以下完全消失……”

幾百個太平道信眾渾身發抖,只覺脖子一下涼颼颼的,宛如不存在。

紫玉羅繼續道:“……只剩下一個腦袋還算走運的,至少可以認得出來是誰,好些人腦袋也炸裂了,根本不知道是誰……”

幾百個太平道信眾惶恐到了極點,搖搖欲墜。

紫玉羅冷冷地道:“大家都是自己人,紫某不想看到你們就這麽死了。”

幾百個太平道信眾用力點頭:“對,我們是自己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有機靈的太平道信眾堅決地道:“我生是胡教主的人,死是胡教主的鬼!”

其餘太平道信眾反應迅速:“我早就想要投靠胡教主了!”“我對胡教主忠心耿耿!”“我的命就是胡教主的!”

紫玉羅淡淡地道:“這樣最好,你們若是對胡教主忠心,以後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他臉色陡然轉厲,惡狠狠地道:“若是你們心存二意,對胡教主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甚至想著背叛胡教主投靠張角……”

“……那麽胡教主自然有法術千裏之外取你們全家老小的性命!”

幾百個太平道信眾堅決搖頭:“我等對胡教主忠心耿耿,若是有半分虛假,那就死全家!”

紫玉羅揮手,笑道:“吃酒,吃酒。”

幾百個太平道信眾這才放寬了心。

紫玉羅指著幾個人道:“這幾個人都是胡教主的心腹,他們會留在這裏帶領百姓種地,推行胡教主t的教義,你們幾個必須好好聽他們的命令,若有違背……”

紫玉羅冷笑幾聲。

幾百個太平道信眾用力搖頭:“說哪裏話?我等怎麽會違背教主的命令?”

用餐完畢,紫玉羅吩咐幾個集體農莊的管事,道:“這些人不可靠,但是不用擔心,只要胡老大殺了張角,這些人立刻就會忠心耿耿。”

幾個管事點頭,絲毫沒把那幾百個太平道信眾放在心裏:“張角就是一只小螞蟻,胡縣尉想要殺他易如反掌。”

經歷過千餘人擊潰兩三萬人的“壯舉”,所有人對胡輕侯擊殺張角充滿了信心。

……

中山國治所盧奴縣。

趙洋的語氣淡淡地:“是啊,你們有幾千人,很厲害的。”

他斜眼看著一群頭裹黃巾的兇狠男子,厲聲道:“那有怎麽樣?難道你們能夠打得過胡輕侯嗎?難道你們可以擋得住胡輕侯的法術嗎?難道你們比真定縣兩三萬人還要厲害嗎?”

一群太平道信眾默不作聲,只是惡狠狠地看著趙洋。

有人厲聲道:“你休要再勸,我等受張教主的大恩,絕不會背叛張教主。”

另一個人大聲道:“不錯,我娘的命是張教主的符水救回來的,我絕不會背叛張教主!”

眾人一齊鬧哄哄叫著。

趙洋一腳踢飛了案幾,厲聲道:“所以,你們要與胡輕侯為敵嗎?真定縣兩三萬人被胡輕侯瞪了一眼就炸成了碎塊,你們不過幾千人,也想要變成碎塊嗎?”

一群太平道信眾立刻不出聲了。

一個太平道信眾小心翼翼地道:“都是自己人,不如我們兩不相助,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趙洋笑了,道:“你是想著,不管是胡輕侯成了教主,還是張角成了教主,都與你們無關,你們只管在一邊等著,誰當了教主就投靠誰。”

一群太平道信眾小心翼翼地點頭,打工仔摻和老板之間的事情幹什麽,老實吃瓜看戲不好嗎?

趙洋厲聲道:“做夢!”

“世上哪有一仆二主的道理?要麽就是胡輕侯的手下,要麽就是張角的手下!”

一群太平道信眾悲傷地看著趙洋,高層奪(權)內訌,關我們底層P事?

趙洋厲聲道:“常山國13個縣,除了張角在元氏龜縮不出,其餘各縣盡數歸降胡輕侯,胡輕侯奪回《太平經》中卷指日可待!”

“你們以為趙某稀罕你們中山國的縣城嗎?”

“只要胡輕侯一到,瞪你們一眼你們就死了!誰忒麽的在乎你們!”

趙洋傲然看著一群太平道信眾,大聲道:“趙某來這裏,只是為了自己的功勞!”

“胡輕侯一統太平道就在眼前,趙某必須在胡輕侯殺到中山國之前盡量撈一些功勞。”

他鄙夷地看著一群太平道信眾,道:“不然,誰在乎你們的死活!”

一群太平道信眾尷尬地看著趙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趙洋冷冷地道:“少廢話!我替你們做主!”

“從今日起,這裏就是胡教主的地盤,聽懂了沒有?”

一群太平道信眾一聲不吭。

趙洋厲聲喝道:“聽懂了沒有!”

一群太平道信眾低聲道:“是。”

……

常山國井陘縣。

一群太平道頭目在大堂中走來走去,不能決斷。

一個太平道頭目嗓子嘶啞著,道:“教主兵敗,被困在常山國,我等是救,還是不救……”

一群太平道頭目怒視他,這個時候說什麽套話假話空話!

“救?我們自己都要死了!”一個太平道頭目沒有忍住,嘲諷道。

眾人臉色慘白,張角帶著幾萬人都打不過胡輕侯,他們怎麽可能打敗胡輕侯呢?

一個太平道頭目猶豫了半天,咬牙道:“不如投降胡輕侯!”

眾人緩緩點頭,張角功力不夠,沒有厲害法術,被胡輕侯吊打,遲早要輸的。

有人猶豫地道:“可是張梁和張寶……”張角三兄弟,老大輸了,還有兩個啊。

另一個人冷笑:“張教主是最厲害的,他都打不過胡輕侯,張梁和張寶只是送死而已。”

眾人一齊點頭,再無異議。

“明日開始,只喊‘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後面兩句千萬不要喊了,若是胡……教主派人來了,我們一定要跪在地上用力磕頭,感謝胡教主終於記起了我們。”

……

胡輕侯坐在營寨中,聽著眾人的稟告。

十餘日工夫,附近十幾個縣城的太平道信眾盡數投降,局面大好。

薛不膩笑道:“張角繼續縮在元氏好了,再過些時日,整個冀州都是我們的了。”

珞璐璐用力點頭,只覺張角是個大笨蛋,胡老大怎麽會攻打小小的元氏城,有偌大的地盤等著胡老大光覆呢。

趙閥閥主熱切地看著胡輕侯,平定大半個常山國的造反啊,這功勞絕對是要升官了,只怕太守的職務都擋不住。

趙閥閥主嚴肅地道:“胡縣尉若有用到我趙閥的地方,只管說,我趙閥子弟絕不會退縮。”

胡輕侯看著地圖,誰有空與趙雲廝殺,常山國的絕大部分太平道信眾都在元氏城,其餘地方空虛,趕緊搶地盤才是道理。

要是運氣好,等張角反應過來,她已經收了數萬太平道信眾了。

胡輕侯咧嘴笑,張角只管在元氏待著,待得越久越好。

不過南邊的巨鹿郡是張角的老巢,雖然不知道張梁和張寶在何處,但想必也不會距離巨鹿太遠,若是張梁張寶救援張角,又當如何?

胡輕侯看著地圖上的幽州,是不是必須趕時間,盡量多占領一些冀州和幽州的地盤?

不知道劉大耳是不是已經起兵了,小羽羽和小飛飛是不是已經與劉大耳組成鐵三角了?

胡輕侯嘆氣,沒有手機沒有網絡的時代,誰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誰刻字比較好?胡某要寫書。”

一群手下呆呆地看著胡輕侯,這個時候寫招降書會不會有些早?而且為什麽要刻字?

……

官道上,百餘人護著馬車,小心翼翼地前進。

曹仁看了一眼四周,松了口氣,道:“前面就是濮陽了。”

雖然距離洛陽還有些距離,但是此地已經是兗州地界,往南就是陳留,陳留多有曹家熟人,怎麽都會多些安全保障。

一群貴公子貴女也是大喜,距離洛陽越近,自然是官兵越多,那就安全了。

有人淚流滿面:“等我回到了洛陽,一定要啟奏陛下,將張角千刀萬剮!”

一群貴公子貴女鼓掌支持。

曹躁笑了笑,隨意附和了幾句,心思盡數放到了太平道之上。

胡輕侯收覆真定縣之後,他略微修整,就帶著眾人往洛陽走。

盡管他知道此刻天下大亂,待在真定縣才是上策,但是眼睜睜地看著胡輕侯建功立業,他卻只能做個輔助,心裏就覺得怪怪的。

曹躁在心中默默地道:“大丈夫當立於天地之間。”拯救銅馬朝天下百姓,他義不容辭。

曹仁看著一群不知道危險,一定要跟著他們南下回洛陽的貴公子貴女,低聲對曹躁道:“沒有到陳留之前,千萬不可大意。”

曹躁點頭,這一路行來,多見黃巾賊圍攻城池,這天下之亂,只怕超出了想象。

“想不到這天下已經……”他有些傷感。

前方有百十個士卒迎面而來,遠遠地就厲聲喝道:“爾等是什麽人?”

曹躁大聲道:“我是朝廷議郎曹躁,這些人都是洛陽門閥中人,我等要回洛陽。”

百十個士卒聽說是朝廷官員,態度和緩了些,道:“我等作戰疲憊,你等可有吃食和錢財犒勞我等?”

一群士卒揮舞著手裏的刀劍,不屑地看著曹躁等一行人,若不是看你們帶著刀劍,廝殺起來恐有傷亡,誰忒麽的與你們商量,不給銀錢糧食就砍了你們!

曹仁大怒,曹躁微笑道:“且稍待,我等去取來。”

他靠近馬車,低聲與一群貴女貴公子商量,道:“此刻與他們糾纏毫無意義,若是廝殺,更是損了自己的人手,此去洛陽還有些遙遠,以我之意,不如給他們一些錢糧。”

一群貴公子貴女鄙夷地看著曹躁,真是廢物!膽小鬼!垃圾!

然後道:“一切且有曹公子處理。”

曹躁微笑著,心裏厭惡極了,以為曹某看不出你們的心思?但是全洛陽都知道這些貴公子貴女跟著他去了真定縣,若是不能安全帶回洛陽,有多少門閥會將他視為仇人?

曹躁帶著溫和的笑容,對一群士卒道:“我等可以給……”

忽然,一個士卒臉色大t變,指著某個方向道:“看!黃巾賊!”

眾人一齊轉頭,卻見地平線上隱約有一群人走來,雖然看不清相貌和衣衫,但是陽光之下,那些人頭上閃著黃橙橙的光芒。

百十個士卒大驚失色:“是黃巾賊,快逃!”

一瞬間就逃得不見蹤影。

曹仁鄙夷地看著士卒們的背影,這就是銅馬朝的地方軍?垃圾中的垃圾!

曹躁仔細看著黃巾軍,似乎只有幾十人,他慢慢轉頭看那些已經背影都看不到的地方軍士卒,深深地感受到地方的糜爛。

“殺!”曹仁帶著十餘騎縱馬而出,片刻間就殺散了那些黃巾賊。

曹躁對一群貴公子貴女道:“那些賊人只怕會糾集人手回來報仇,今日路上不要休息了,加快速度!”

一群貴公子貴女用力點頭,臉色慘白。

好幾個貴公子貴女憤怒無比,要不是胡輕侯命令他們要麽拿刀當兵,要麽拿鋤頭種地,他們至於離開安全的真定縣嗎?

“本公子與胡輕侯勢不兩立!”

……

洛陽。

劉洪臉色鐵青:“短短數日,為何天下皆是黃巾賊子!”

太平道舉事的消息早就到了,劉洪並不在意,張角就是一個游方郎中,沒錢沒田地沒產業沒仆役沒聲望沒血統,這種人造反有個P用,分分鐘就被朝廷的衙役抓了。

他甚至好整以暇地借機將太尉楊賜免職了,張角造反,管理軍事的太尉府不承擔責任誰承擔責任?

罷免楊賜合情合理合法,誰都找不出毛病。

劉洪對張角非常欣賞,你若是早鬧騰幾日,朕早就罷免了楊賜了,何需忍耐至今?朕就沖這點,一定讓你死個痛快。

可是沒過幾日,青、徐、幽、冀、荊、揚、兗、豫八州盡數有太平道信眾頭裹黃巾造反作亂。

一張張告急的公文雪花般進了洛陽。

劉洪心中憤怒無比,為什麽州郡的官員連一些窮鬼百姓造反都無法鎮壓?一群廢物!

大殿中一群官員平靜地看著腳尖,百姓或者說流民造反很稀奇嗎?楊賜以前不就說過流民太多了,必須驅趕回原籍嗎?你丫以為只是字面意思嗎?你丫不當回事,能怪誰?

一個官員慢慢走出,道:“黨錮時日已久,積怨日盛,若這些黨人與黃巾合謀……”

他看著臉色大變的劉洪,慢慢地道:“……悔之無救。”

劉洪惡狠狠地看著那個官員,很清楚他想要解除黨錮,可是好不容易將一群士人打壓了,難道就要因此放了他們?

可若是不放了他們,一旦事情鬧大了,又如何是好?

劉洪陰沈著臉,此刻只能妥協。

張讓慢慢走出一步,恭敬地道:“陛下,黃巾賊首張角起兵十餘萬在常山國造反作亂,常山國13縣盡數淪陷賊手,常山王劉暠措不及防,僅以身免。”

這是客套話,也就是劉暠這個家夥拋下城池和地盤逃走了。

劉洪臉色鐵青,劉暠!

一群官員淡定無比,銅馬朝此刻棄城而逃的官員數之不盡,劉暠不過是其中之一。

張讓繼續道:“常山國真定縣縣尉胡輕侯盡起仆役,與張角血戰十餘日,身被數創,死戰不退,張角死傷數萬人,終於敗退,真定縣光覆。”

劉洪臉色稍微好了一些,他知道胡輕侯有飛鴿傳書與張讓聯系,倒也不奇怪朝廷尚且不知道的消息,張讓就知道了。

他慢慢地道:“多少算是好消息。”

一群官員皺眉,張讓嘴裏的消息肯定有巨大的水分,但是胡輕侯奪回真定縣的消息應該不假。

好些官員無奈極了,胡輕侯運氣真好啊!

張讓繼續道:“胡輕侯率義軍追殺張角,旬日內連奪十餘城,盡覆常山國大半國土,張角聚集二十餘萬眾,在元氏與胡輕侯決戰,勝負未分。”

一群官員大驚,開什麽玩笑!

劉洪大喜:“什麽!胡輕侯擋住了張角!”

他仰天大笑:“太平道賊首張角張梁張寶三兄弟,胡輕侯就擋住了張角!哈哈哈哈!”

劉洪毫不掩飾眼睛中的鄙夷,厲聲道:“小小一個縣尉能光覆常山國,為何公等只能眼看天下糜爛?”

張讓微笑道:“那是陛下慧眼識人,胡輕侯非常人也。”

劉洪大笑,只覺就是如此。

他轉頭看何井:“何大將軍可能鎮守京畿?”

何井聽著“何大將軍”四個字,急忙躬身道:“是,微臣定然守住京畿。”

劉洪大笑,何井許久沒有這麽恭敬了,果然需要用胡輕侯敲打眾人。

張讓微笑著看著大殿中的眾人,眼角都不看何井,何井靠不住,胡輕侯物超所值啊。

楊彪冷冷地看著劉洪,對一個官員打眼色,那個官員會意,走出一步,道:“啟稟陛下,微臣聽聞黃巾賊的口號是‘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癸亥,天下大吉’……”

“……微臣另有聽聞,常山國真定縣縣尉胡輕侯曾在曹高府中大喊‘蒼天已死,黃天當立’,不知胡輕侯與黃巾賊有何關系?”

劉洪臉色大變,惡狠狠地看著曹高:“可有此事?”

曹高臉色也大變,不敢說謊,只能道:“是。”

袁隗平靜地看著張讓,你剛才不是笑得很開心嗎?繼續笑啊。

一群官員微笑,為什麽京城之內只有胡輕侯囂張跋扈?因為囂張跋扈管不住自己的嘴的人分分鐘就被幹掉了。

劉洪的臉色已經不是鐵青了,而是青得發綠了,胡輕侯!胡輕侯!朕要砍下你的腦袋!

張讓笑容不變,溫和地看著楊彪和袁隗,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

楊彪和袁隗心中一怔,難道還有變數?

張讓道:“啟稟陛下。”

他的聲音沒有一絲的緊張,道:“胡輕侯確實在半年前說過‘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張讓溫和地笑著,仿佛說著微不足道的小事,道:“也與太平道賊首張角的作亂口號相同。”

“不過,那是有原因的。”

張讓看著劉洪,微笑道:“一切的起因,在於《太平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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